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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璟没必要再审下去了,因为他哪怕是给张昌宗把十恶不赦之罪全都编排到身上,武则天一样可以利用皇帝的这项终极大杀器,把他全部的罪行予以赦免。武则天的反击由此开始,依旧充满武氏特有的战斗风格,霸道!凌厉!
而这,还只是武则天反击的第一拳!
“我该马上用刑的!我该把他提上大堂就立即杖死!如此最多也不过是个施刑不当,只要能除此jiān佞,宋某何惧前程!”直到那中官带着张昌宗扬长而去,宋璟这才反应过来,痛心疾首地捶着书案放声大呼。
张昌宗虽只在狱中待了一夜,却已弄得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回到奉宸监后,他和张易之哭诉了几句,就被张易之催促着去沐浴更衣,随后领着他去向天子谢恩。到了长生院,两人没敢像以前一样登堂入室,而是先令内侍传报。
卧室里面,武则天早晨的时候清醒了一阵,后来又开始头痛恶心、胸口闷塞,刚刚召御医用药施针,沉沉睡去。昏睡中的武则天,嘴角还不时痉挛一下,婉儿和符清清两位内廷最重要的女官侍立左右,看着武则天的状况,暗生忧虑。
尽管对于武则天的种种行为婉儿都不敢苟同,但是两人毕竟朝夕相处了这么漫长的岁月,即便武则天是杀害她的祖父和父亲的凶手,可那时婉儿尚是襁褓中的一个婴儿,对父祖并没有什么感情,眼见武则天衰老若此,她的心底还是有些淡淡的忧伤。
一名内侍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对婉儿耳语几句,婉儿点点头,转身走出武则天的寝宫。张易之和张昌宗一见婉儿,马上快步迎上来,婉儿道:“圣人身体不适,刚刚睡下,现在不能吵醒她。五郎六郎,你们不用担心,圣人对你们,是绝对信任与维护的。”
婉儿顿了顿,又对张昌宗道:“陛下睡前曾说,如果六郎回来了,请你去宋中丞府上一趟,感谢他高抬贵手。”
张昌宗勃然道:“明明是圣人救我,那宋璟唯恐我不死,他哪有高抬贵手?他……”
张易之拉了拉他的衣袖,对婉儿点点头,道:“是!易之这就陪六郎一起去。”
稍一沉默,他又凄然叹道:“我兄弟二人从无野心,为何百官偏要视我们如眼中钉呢,但愿这次……宋中丞肯接受我们的诚意,我们……我们与人无争,只想好好活着而已……”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傍晚的时候,张易之和张昌宗回来了,两人回宫后,马上又赶到武则天的寝宫,武则天此时已经醒过来,听说他们回来了,便让他们进来。武则天微笑道:“你们回来了,宋璟可见了你们?”
张易之和张昌宗垂手站在武则天面前,张易之黯然道:“我兄弟二人立在宋中丞门下,整整求恳了两个时辰,可他坚拒不见。眼见天色已晚,再迟了就回不了宫,我们……这才回来。”
武则天的眼角跳了跳,但她脸上依旧微笑着,向他们虚弱地招招手,二人马上赶到她的身边跪下,眼泪汪汪地握住她苍老而冰凉的手。
“只要朕还活着,总能保全你们的。”
武则天温和地说,又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可是……朕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而你们还太年轻……”
她轻轻抚摸着张昌宗年轻紧致的脸颊,柔声道:“放心吧,朕会安排好,一切都安排好的……”
她浑浊的眼中涌动着自信而不屈的光芒,她知道自己已经老去,她知道她即将死去,但她依旧相信,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世间的一切,就一定继续掌握在她的手中!
正文第一千八十二章反戈一击
长安四年八月,武则天开始卧病床。
九月初,气象异变,长安竟骤降大雪,如此怪异天气,引得坊间一片谣言。
早八月下旬,以前归顺武周突厥将领叱列文崇突然反叛,消息九月中旬传到了长安,武则天病榻上听取了军情汇报后,马上传旨,命宰相姚崇为灵武道安抚大使,节制灵武道兵马平息叛乱。
姚崇虽是文臣,却自幼习武,而且知军机事。当初契丹叛乱时,姚崇就曾多次上书,军机分析十分透彻且每每言中,被武则天认为是一位奇才,这才提拔他做了夏官侍郎,直至如今官拜宰相。
所以,武则天派他带兵也算是名正言顺,此时还没有人意识到,这是武则天向群臣发起第二波反击。卧病床武则天并没有放弃对权力渴望,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她即将展开一系列人事任命,她要按照她设想,对朝廷权力架构进行一番调整。
姚崇领兵即,宰相班中就有了空缺,按例,武则天要向告老还乡或因其他事故离开岗位宰相询问继承人选。其实,此刻政事堂里宰相已经人满为患了,以前政事堂里从来没有这么多宰相。
但是现宰相又有几个及得上当初岑长倩、任知古、裴行本、狄仁杰、魏元忠那些宰相们精明干练呢?现宰相,要么是杨再思那种尸位素餐混吃等死阿谀之徒,要么是苏味道那种首鼠两端、模棱两可奸滑之辈。
而武则天已经年老力衰、精力不济,也不像当年一般有足够精力处理那么多国家大事,她现比任何时候都依赖宰相们协助,所以她需要一个真正能做事人。姚崇向武则天推荐了秋官侍郎张柬之,武则天想起狄国老也曾推荐过他,于是欣然应允。
武则天当然清楚,姚崇既然推荐了张柬之,那么张柬之必然与姚崇志向相同·但她清楚,她要治理国家,还是需要这样人。不管如何,张柬之刚刚成为宰相·宰相班中排名居末,他应该不可能像姚崇一样过激。
如果过段时间,这张柬之根基渐成,也像姚崇一般尾大不掉时再把他换掉就是了,她以太后和皇帝身份执政这二十年里,她前前后后已经换了七十多个宰相,古往今来·再没一个人帝王如她一般换相频繁,这一手她早就驾轻就熟了。
何况,张柬之与她同岁·都是八十岁高龄了。她都没几天好活了,张柬之偌大年纪,还能搅起什么风浪呢?所以武则天对他放松了警惕,姚崇率军出征之后,张柬之就被任命为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入驻政事堂,成为当朝宰相。
张柬之拜相这一天,是长安四年十月二十二日。
二十三日,武则天以凤阁侍郎韦嗣立为检校魏州刺史·同平章事。
三十日,武则天以怀州长史房融为正谏大夫,同平章事。
十一月五日·武则天以天官侍郎韦承庆为凤阁侍郎、同平章事。
一系列任命,就像密不透风一套组合拳,毫不留情地打了出来。
韦嗣立和韦承庆是兄弟·两兄弟同时入阁拜相,轰动一时,令人警惕是,这兄弟都与二张交厚。
至于拜相怀州长史房融,曾经参与编撰《三教珠英》,如今也是二张一党。
武则天做出这一系列调整时候,她一直卧病床·这些旨意都是通过内廷发出,这使得民间猜忌渐重。许多人传说这些■根本不是女皇帝下达女皇已经病重,昏迷不醒,这是张矫诏、扩张自己势力。
其实武则天虽然缠绵病榻,连临朝都停了,但她并没有虚弱到不能视事地步,起码这些命令,都是她把宰相们唤到面前,当前他们面口齿清楚、头脑清晰地下达。
但是,太子派、相王派、梁王派等各派势力自然不会站出来为她辟谣,这些谣言对他们是有利,他们乐于看到这些谣言,其中很多谣言实际上就是他们人炮制出来并散播出去。
当武则天一口气儿提拔了三个二张党羽进入政事党以后,她就着手拔除第二颗眼中钉了。自魏元忠遭贬以后,姚崇就是反张派政事堂里高代表,是武则天第一颗眼中针。
如今姚崇被她打发到灵武平叛去了,第二个反张派重要领袖宋就成了她急欲拔除钉子。武则天下诏,命宋出按扬州、幽州、陇右及巴蜀四地。
这四个地方,一东,一北,一西,一南,真是四六不靠,如果再加上一个交趾,那就是想让宋沿着武周帝国国境线绕上一圈了,即便是眼下这四个地方,宋想要走完,没有一两年功夫也办不到。
宋知道这是武则天想把他调出京城,他是御史中丞,一旦他离开,女皇帝就可以把肃政言官这块重要阵地也换成二张一派人,那时二张地位就加难以撼动了,所以宋悍然抗旨,不肯出行。
宋跑到宫中,武则天面前,义正辞严地拒绝道:“臣身为御史中丞,负有监摄百官之责,而朝廷就是百官枢要之地,故而非军国大事中丞不得离朝,今国无大事,臣不能离开!”
宋这一耍驴,可把武则天气坏了,但是武则天还不想把她目表现太**裸,只好强忍了这口窝囊气。然而,她这短时间一连串举动,只要不是瞎子谁还看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呢?
面对女皇反击,群臣诚惶诚恐,他们担心是,武则天病体一直不见好转,每天都只有二张才能侍奉君前,大臣们能够见到天子时间越来越少,他们担心二张会女皇出现不测时候铤而走险,伪造圣旨。
如果真出现那样一幕,即便他们仍然能够控制住局势,法理上也站不住脚了,史书上,他们势必要留下一个“乱臣贼子”评价,这是他们所不能容忍。
宰相崔玄玮按捺不住,前往后宫求见女皇,向她建议道:“皇太子与相王都是陛下您亲生儿子,他们仁明孝友,足以为陛下侍奉汤药,陛下应该令两位皇子到身边侍候,宫禁重地,还是不要让异姓随意出入好。”
武则天淡淡一笑,道:“崔相好意,朕足感盛情。”
然而,对于崔玄玮建议,武则天却并不采纳,群臣加焦虑起来,他们已经和二张彻底对立,可如今本该属于帝王利剑,剑柄却操纵二张手里,谁也无法预料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剑,已经悬他们头顶,他们只有一个选择:奋起反抗!
正文第一千八十三章时不我待
八十岁,在现代也是高寿了,在唐朝时候更是近乎“人瑞”一般的年纪,这样的老人还能有旺盛的精力、缜密的思想,还能处理繁重而复杂的政务,几乎是不可想像的事。但是少不代表没有,大器晚成的张柬之就是这样一个异类。
在县尉的位置上蹲到六十多岁,换作旁人都该告老还乡了,可他才刚刚熬出头的张柬之,似乎这时才焕发出生命的活力,他以八十岁高龄成为了当朝宰相,很快就要进入新的一年,到时候他就八十一岁了。
书房内,刚刚拜相的张柬之按着一张雪白的纸张,悬笔纸上,笔锋下垂,如同一口锋利的枪尖。
他沉吟半晌,一挥而就:“青田白鹤丹山凤,婺女姮娥两相送。谁家绝世绮帐前,艳粉芳脂映宝钿。窈窕玉堂褰翠幕,参差绣户悬珠箔。绝世三五爱红妆,冶袖长裾兰麝香。春去花枝俄易改,可叹年光不相待!”
春去花枝俄易改,可叹年光不相待!是啊,对八十高龄的他来说,早已到了时不我待的时候了。他做了宰相,位极人臣,可以说达到了一个臣子一生所谋的最高成就,他应该感到满足了。然而,在宰相任上,他能做些什么呢?
像房杜一样辅佐君治理天下,打造一个太平盛世?那非得数十年辰光不可,他不可能再活那么久了。像狄仁杰一样拨乱反正、于风波险恶中力挽狂澜,拯救国朝命运,保养国家元气?
那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办到的事,虽然他的身体还很健康,但是到了八十岁,他最常想到的就是“归去之期”,当死亡成为他随时可能面对的事情,他就有了一种极为迫切的感觉。
他在年近七旬的时候,才跳出蹲了一辈子的小县城,真正走上通向权力巅峰的道路,八十岁的时候,他才真正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百官之首!他一生的志向,就是建功立业,匡复李唐江山,而这时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所以,谁都能等,他不能等。
年华易逝,对他而言尤其如是,他才刚刚坐上宰相的位子,屁股还没坐热,但他没有时间按部就班地去做好这任宰相了,他必须只争朝夕!
“阿郎,他们到了!”
侍候了他一辈子的老家人佝偻着腰杆儿,走到他身边小声道。
端详着诗句的张柬之沉声道:“请他们进来。”
片刻之后,悉索的脚步声响起,宋璟、崔玄晖、杨元琰、桓彦范、袁恕己、敬晖依次走了进来。张柬之刚刚担任宰相,但是在他担任秋官侍郎的这一年里,他并有没闲着,他早已阴结力量,联络同志,为的就是这一天。
姚崇被调虎离山了,他在离任之前力荐张柬之,把这个老而弥坚、比他更为激进的老家伙拱上了相位。
烛影摇红,室中一片静谧,进入书房的每一个人脸色都很凝重,他们已经预料到张柬之今曰秘邀,将和他们谈些什么。
张柬之这时是秋官侍郎、同平章事,按后世的说法就是国务院副总理兼司法部长;天官侍郎崔玄晖是组织部副部长;御史中丞宋璟是最高检察院检察长;中台右丞敬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