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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不仅仅是二连政委,还暂时统领侦察队。得到了命令之后,侦查队纷纷动身。
“政委,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柴庆国有些奇怪。既然是本地人,费这么大劲把他们弄过来有些小题大做了吧。而且这些人突然被拉来,肯定要哭哭啼啼,被士兵们看到这些的话,对于士气的打击未免太过于激烈。
“没错,既然都是当地人,我们也没有必要在乎这么多吧。”高玉杰指挥三连运输辎重,已经是累的要命,再把一堆百姓弄过来,那就更加麻烦。他也支持柴庆国的意见。
“柴连长,高连长,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不过你们说这么多战士,他们为什么要打仗?”何足道问。
“打下岳张集,大家有地种。”高玉杰把战前动员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不是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么?”
“你说要是没有咱们提供的自来水,几千上万人在这里种地,得病倒多少?得病死多少人?”何足道继续问。
“这……”柴庆国和高玉杰都答不出来。他们和其他人一样,都没有见过这样大的水灾,这样的天灾已经完全颠覆了他们的世界。偏偏在人民党的领导下,有保险团努力奋战。死的人其实不多。所以同志们私下讨论水灾问题的时候,很多人有些意外。虽说天灾不可抗拒,不过貌似天灾也没多可怕。听了何足道的问话,大家对于到底要死多少人毫无概念。如果是人民党继续统治凤台县的话,想来也死不了几个人。不过没有人民党的话,可就难说了。
“这是个很好的对比。有没有人民党和保险团的领导,百姓的日子可完全不同的。战士们都是很明白事理,他们决不会因此动摇军心。我相信大家亲眼看到这种比较之后,就会明白要跟着谁走。要为谁打仗。”何足道说的极有信心。
既然何足道如此坚持,而且两人也没有反驳的意见,他们也就不再吭声了。没过太久,侦察队从好几个方向带着一批人回来了。这些人数量不多。他们来回的时间中,战士们已经吃喝完毕,有些人甚至已经睡了一小觉。眼尖的战士远远看到一些衣衫褴褛的人混在同志们中间往这里来,就抬起头观望。其他人发现了这种异动,也纷纷张望。
沼泽地和山地有些像,看着直线距离很近,但是你得绕不少路才行。当那些衣衫褴褛的百姓们的面孔能够看清的时候,有些战士忍不住呼喊起来。那些百姓里面就有他们认识的人。听到战士们的喊声,被喊到的人见到熟人,也回应起来。
所有的百姓都有一个共同点,衣衫褴褛。而且侦察部队还用担架抬了几个人。所有的百姓都被带到部队面前的时候,部队已经全部下了船,在沼泽里面勉强列了队。看到这几百壮小伙密密麻麻的,百姓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吓得脸色都变了。那几个有熟人在部队里面的,连忙想靠过去拉近乎。被侦察兵们给拦住了。
何足道对一名老者和颜悦色地问道:“大爷,您怎么到了这里呢?”
老爷子不认识何足道,本来被突然出现的侦察兵给拉来,就已经足够人害怕了。这些人拿刀带枪的,若是说错了话,这么一片渺无人烟的地方,若是给人杀了,谁也不知道啊。但是不吭声貌似也不行,何足道依然和颜悦色地问了同样的话。老爷子突然指着队伍里面的一个士兵喊到,“六娃子,你过来啊。”
被喊到的士兵叫做吕秀仁,在家里排行老六,和这位老农是本家。他知道保险团对百姓毫无恶意,不过这些日子的训练,好歹让吕秀仁有了足够的纪律性。排长没有发话,他也不敢自己出列。何足道向吕秀仁招了招手,让他过来。然后何足道高声说道:“乡亲们,你们认识我们部队的战士,你们就让他们出列。”
这话一说完,所有的乡亲都伸长了脖子看着保险团的战士。只要能够找到认识的人,自己背害的可能就少了很多。吕秀仁刚到了本家的爷爷身边,老爷子一把抓住他,就说道:“六娃子,你得给说说,我不是坏人。不是坏人啊。”吕秀仁一面安抚,一面为难的看着何足道。
大概有十几个战士被认了出来,也被叫了出来。乡亲们一个个拉着战士都是要他们保证自己的安全。经过这些战士们的劝说,乡亲们终于明白这些人不是针对自己来的,这才稍微平静下来。
这样的一出闹出来,战士们本来还觉得有些好笑。可是看着看着,笑容已经逐渐从战士们的脸上消失了。人都有恻隐之心,这些百姓都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那就是衣衫褴褛,一个个因为缺乏食物,干瘦的要命。而且也不知道他们多久没有洗澡洗衣服了,那种积累了好久的污渍不仅仅是和百姓相比起来,保险团的士兵们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工作辛苦,但是吃的尚可,甚至比灾前吃的还稍微好些。加上卫生,训练,晒得虽然黑,精神面貌却明显比这些百姓们强出几个档次。看着这些百姓,一个个是如此瘦弱,看着几乎是风一吹就要倒下。战士们忍不住会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日子。如果没有加入保险团的话,面对这样的大水,他们和这些百姓也差不了太多。这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让众人心中有种隐隐的庆幸与深刻的同情。
“乡亲们,这水还没有退干净,你们怎么就回来了?”何足道再次问了一遍。柴庆国与高玉杰两人都是急性子,对于民事工作毫无耐心。看何足道如此细致,倒也不愿意插嘴。三连的政委名叫吴辽,是个公认的“好人”,让他服从命令没有问题,但是让他搞政治工作就不行了。陈克也是没有把法才让吴辽临时担任政委的。他现在是唯何足道马首是瞻。于是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年轻的何足道身上。
在何足道反复的询问下,乡亲们终于肯回答了,有人说自己想赶紧种地的。有人说逃荒要饭被水堵住了,只好回来的。不过他们的回答中言辞闪烁,完全不得要领。
何足道突然问道:“这里已经接近了岳张集,你们现在想种的土地是你们自己的么?”
这话一出,所有百姓都变了脸色。那位老者干瘦枯黄的脸上一阵抽搐,突然就给何足道跪下了。这把何足道吓了一跳,连忙去搀扶老人。可老爷子一把抱住了何足道的小腿,跪在地上死活不动。何足道哪里敢让比自己大了几十岁的老爷子给自己跪下啊。手忙脚乱的去拉老爷子,但是老爷子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换过了,在这水灾的日子里面已经被汗水,污水给沤糟了,稍微一用力,衣服立刻就被撕了一个大口子。
不仅仅是老爷子,其他百姓也纷纷跪下。“快把大家搀起来。”何足道喊道。战士们赶紧去搀扶。结果没一个人愿意起来。老爷子看何足道不受自己的礼,立刻放声大哭,边哭边说道:“这位后生,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逃荒逃不走,家当全部被淹了。我们就剩了一点子种子,大家商量着,反正都是个死,趁现在地荒着没人管。好歹先种下点,看看能不能收点粮食,今年不会被饿死。后生,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若是把我们赶走,或者拿走了我们的种子,我们可只有死路一条。你们有刀有枪的,若是想让我们死,就干脆现在把我们给杀了。也不至于让我们活受罪啊。这老天不让人活,你们这些后生总要让我们活下去吧!要是不想让我们活,你们就给我们一个痛快。”
这次老爷子边哭边说,声音虽然不太清楚,这回答的内容可是清楚明白。听着老爷子号啕大哭,其他百姓也都跟着哭了起来。何足道脸色阴沉,战士们也都阴沉着脸。柴庆国虽然听不太明白安徽话,但是大概意思也都明白了。高玉杰低下了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何足道放弃试图拉起老人的努力,虽然动作有点慢,但是何足道双膝一曲,也跪下了。
“大爷,我们不是来收你地的。我们也不是来抢你粮的。我们……,我们是来救你,我们是来救大家的。这点你要相信我们。”说完这话,何足道抬起头来喊道:“赶紧给乡亲们拿水拿吃的过来。”
士兵们听了这话,几乎是一窝蜂的动起来。乡亲们听了何足道的话,真的震惊了。但是那个明显是头目的青年就和他们一样跪在泥水中,而围上来的数不清的青年人,手中拿着的都是竹筒和馒头。食物的香味包围着这些饥饿的百姓。也不知是谁一把抓过一个馒头,就往嘴里面塞。其他人无论男女老幼都是抢过馒头开始吃。几口下去,一个大馒头就不见了。因为吞得太猛,几乎所有人都被噎住了。战士们连忙打开竹筒的塞子,让大家喝水。清冽的自来水中混合着竹子的清香。所有人顺下了嗓子里面的馒头,立刻就拿起别的馒头开始往嘴里面塞。但是几乎每个战士手中都有馒头,看着这好久没有吃过的食物,这些百姓都是眼里面放光。何足道扶起了老人,从旁边的战士手中拿过馒头和竹筒地给老爷子。“大爷,先吃完饭再说。”
三连连长吴辽赶紧喊道:“别让他们吃那么猛,会撑坏人的。”边说边让战士们离开。百姓们一听,可着急了。看着馒头纷纷离开自己,他们最里面咬着馒头,扑上去把馒头从战士手中夺过来。塞进自己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衣服里面。一个馒头掉进了水里面。一个已经看不出年岁的干瘦女子连忙去拣,脚下一滑,她整个人都扑进了泥水里面。战士们连忙把她拉起来,女子根本没有在乎自己满脸满身糊满了泥水,她扑通跪在泥水中到处乱摸,想把那个掉在泥水中的馒头给找出来。她的双手砰溅起老高的泥水,整个人都跟疯了一样。
老爷子看着其他人都吃上了馒头,自己也咬了几口。突然间,老爷子再次放声大哭,“后生,你是好人啊。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说完,老爷子又给何足道跪下了。
第二卷狂飙第101章
第101章
在何足道正拉起向自己下跪的老人家的时候,一声女性的尖叫传了过了来。这声音立刻让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原来是三连连长吴辽正在从一个女性百姓那里把馒头强行拿回来。吴辽这辈子从来没有从女人手里面抢过东西,他硬起心肠来把馒头收回的原因很简单。饥饿的人是绝对抗不住吃食物的诱惑,而这些人的肠胃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在一连二连外出运输粮食物资的时候,三连四连做的就是维护治安的工作。他遇到过灾民被“撑死”的事情。面对饿了好久的人,说理是没用的。所以吴辽不得不采用了一些强硬的手段。
三连的士兵倒是能够理解,二连就没有这样的经验。何足道知道吴辽做得没错,他命令身边的二连士兵去帮忙。这些关键时候身为领导者总是要表态的。何足道知道,对这件事肯定有人要出来说三道四,如果自己不下达这样的命令,吴辽很可能就要自己面对不少人在背后说什么。从吴辽感激的眼神里面,何足道明白自己的这个做法得到了支持。
收回了所有的馒头之后,何足道命令把这些百姓安排在船上休息,接着就开始了战前动员。
何足道的个性很是腼腆安静,自从当了政委经常要开会,为了让这几百人都能听明白,他的嗓门练得越来越大。为了让他高亢清亮的年轻声音让每个人都能听清楚,何足道很是下了番功夫的。“这些乡亲们要种的地不是他们自己的。这点大家都知道吧?”
“是。”不少同志答道。
“大家觉得这些百姓该饿死么?嗯。同志们回答我!”
“不该。”不少人喊道。
“那些不说话是怎么回事?你们觉得这些人就该饿死么?我再问一遍,你们认为这些百姓就该饿死么?”
“不该!”这次所有同志都喊道。
“我知道大家害怕,因为咱们要去打仗啦!打仗就要出人命,不光是敌人要死,咱们也要死人。谁不怕死,那是瞎话。我身为政委,我把话撩前头,我自己就要站在队伍最前面。敌人第一个就能打到我,所以我也怕。”何足道脸色阴沉,这话可不是玩笑。陈克在任命何足道担任政委前,曾经与何足道谈过话。对于作战时候政委在战场上的位置,他明白无误地告诉了何足道。保险团初建,为了树立风气,政委们绝对不允许缩在安全的后面。他们必须在最前沿来鼓动士气。何足道答应了。
看到灾民们的惨状,原本是为了报答陈克救命之恩才决定加入革命的何足道,现在突然生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愤怒。如果没有遇到保险团,这些百姓能在这个大沼泽里面撑到粮食收获,只怕是没有可能。县城里面现在聚集了几万灾民,没有能够得到土地的话,等保险团手里面的粮食吃光,立刻就是一次大惨祸。陈克虽然脸上镇定,但是每次谈到这些,那种焦虑依然无法掩藏。何足道知道,在上海救出自己的同志,陈克还能靠运气。但是在安徽干掉地主,这种运气不可能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