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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乡亲们,我们的部队要过路了。请大家不要把路都给挡死。”虽然这些人也是荷枪实弹,但是说起话来相当的客气。态度也没有官兵特有的那种傲慢和凶悍。路上的人看到这些人都有武器,也都不敢招惹。在劝说下乖乖的让出一部分路面。没多久,就看到一条长龙的部队顺着道路向这边开来。
这支大部队数量竟然有千人左右。部队里头的士兵都扛着枪,行军速度相当快。看这队伍的方向,竟让像是要往合肥去的意思。也不知道这队伍行进了多久,反正士兵们一个个脸色红扑扑的。额头上都有汗水。
“这人民党又要打仗了?”黄承训询问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没有人回答黄承训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支身穿深蓝色军服的部队给吸引住,怎么都转移不开视线。这就是那支不久前攻破了安庆的武装力量。一路之上,小队里头的人也讨论过安庆攻城战,石德宽虽然为了岳王会的面子,不肯多说什么。但是秋瑾可没有替岳王会留面子的义务,她告诉众人,这次打下安庆的既不是岳王会,也不是光复会,而是远在凤台县的人民党。人民党不仅一晚上就破了安庆城,更是打完就走。顺道掳掠走了女校的学生。
女学生的家属们对这话也是将信将疑,他们想不出人民党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打安庆,更不理解打了安庆之后为何要这么轻易的撤走。直到亲眼看到人民党的部队,这些士绅才终于相信,秋瑾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人民党的队伍的确有打下安庆的实力。
面前的这支部队与黄承训等人见到过的任何队伍都完全不同。那种发自内心的专注态度,那种奋力向前的步伐,都无声的透露出这些人的坚定决心。光看这些人的行军,小队里头的人就能感觉到这些人真的是去打仗的。不管谁挡在这支队伍前头,都会被这支队伍给彻底粉碎。
见到了这股子气势,无论是秋瑾和石德宽都开始在心里头把自己所属的力量与之相比。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没有亲眼见过人民党是怎么破城的,但是亲眼看看这支部队行军,两人都知道自己所属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小队又向前走了一段,却见到路边站了一小队士兵,他们没有武器,却拿了快板,竟然是在唱曲。曲子内容很短,“朝求生,暮求活,近来百姓难存活。没吃没喝没农具,开春之日如何耕?咱们人民党,全是人民养。同志们,迈开大步向前走,打下合肥后,放粮发农具,人民有地种。”
曲子粗鄙不堪,内容倒是一听就懂。小队里头的士绅们听了之后面面相觑,他们万万想不到人民党鼓动自己部队竟然到这个程度。但是就他们沿途所见,百姓的生活的确犹如地狱,人民党若是真的能打下合肥,然后如同曲子里头所说一样重新开始组织生产,那不仅是人民党扩大了地盘,百姓们倒也真的能求得活命。
众人却也想不透那么多事情,反正距离凤台县没太远距离。众人干脆都加快了步伐,向着人民党部队行军相反的方向赶去。
莫道前路无知己新开始(四十四)
越往根据地里头走,春耕的氛围就越发浓烈起来。大家的衣服虽然补丁很多,大多比较整齐。而经在地里头常成队出现,与其他百姓一样认真劳作的深蓝色军服显得很是抢眼。
“这些当兵的也在种地么?”黄承训忍不住问道。
这话说出来实在是有些滑稽。挥动锄头铁锨等农具的“蓝军装”们肯定是在种地,而且看他们干活的模样,还都是行家里手呢。听了这话,小队里头却没人笑,大家都理解黄承训的意思。众人都是读过书的,听说过军屯这种事情,问题是军屯往近了说也是明朝的事情。这些人从没想到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居然可以亲眼见到。
“这些人只怕不是打仗的人。”秋瑾忍不住应了一句。不久前看到的那支军队才是她心中的军队。这年头当兵吃粮天经地义,若是军队亲自种起了庄稼,怎么想都让秋瑾觉得十分怪异。合理的解释只能是,田里头的这批人不是军队,而是人民党的雇工。
但是下一个问题就立刻出来了,人民党的雇工居然穿得起军队的军服。如果雇工能买得起衣服,那就说明生活还不错。如果这些衣服人民党是人民党给雇工的,那说明人民党富的流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解释,都和凤台县是重灾区形成了一个悖论。
这个问题需要调查才行,但是小队实在没勇气去询问地里头工作的蓝军装,也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上头。又走了十几里地,众人看到了更加奇妙的事情。不仅仅是有人在地里头工作,还看到有蓝军装在路边开始种植树苗。行路这么久,大家也累了。再加上对这些蓝衣人众人干脆就在种树苗的人旁边暂时休息。
“这位兄台,请问你们为何要在路边种树?”黄承训上前搭话。
种树的战士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黄承训,“你们是哪里的?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啊。”
“我们是安庆的,来这里看看亲戚。”这是众人商量的通用借口。
“看亲戚?你亲戚哪里的?”战士继续追问。
“寿州石家集的。”黄承训连忙说道。石德宽家就是石家集的,这也不算是说谎。但是被当兵的如此一番追问,黄承训觉得只怕这些人要对自己勒索了。
那战士看黄承训说的没什么破绽,这才答道:“部队有命令,让我们在路边种树。那我们就在路边种树呗。也没什么别的理由。”
“那这树种到别人地里怎么行?”
“现在大家把地给分了,公家的地和百姓的地分得很明白,这道路还有路两边的土地都是公家的地,怎么也不会种到百姓家去。”
听到这番话,所有的士绅都忍不住看向了战士。此时却听到旁边有人吆喝,“别说了,赶紧干。”语气倒也不严厉。战士听到后继续开始埋头挖坑,却不再搭理黄承训等人。
黄承训他们歇了一阵,就继续赶路。“这人民党已经以官府自居了不成?”黄承训问秋瑾。
秋瑾对此事也不好回答,光复会虽然拥有了池州,不过也仅仅是浮在表面上而已。他们的力量连池州的士绅都管不了,更别说如同人民党这样全面渗透进了这沿途的控制区里面。有人力来种树的话,光复会宁肯让这些人去守守城,收收税。人民党这种全面深入经营根据地的举动让秋瑾又羡慕,又不解。她也只能勉强答道:“陈克他们经营凤台县也有快一年了,有这个规模倒也不稀奇。”
石富宽一路之上不怎么说话,此时忍不住插话,“能经营到这个程度,只怕不是一年的功夫。秋先生,人民党有如此兵力,为何不早些起兵?”
“我说是一年,就是一年。前年五月我才见到文青。那时候他还是单身一人而已,和我们一起在上海推行革命。只是一年他就能做到如此地步,我不亲见实在是不敢相信。”
“你说就靠了一人,一年就能拉起如此的局面?”黄承训从没见到这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革命党造反对黄承训来说不过是一件意外的事情而已,安庆城被占据了已经够令人吃惊了。而在远离安庆的地方,竟然有这么大的一片地盘看样子已经完全脱离了满清朝廷的控制,更加黄承训感到吃惊。安庆是黄承训的老家,天然的熟悉感总是能冲淡统治者的感觉。可一想到自己脚下的土地已经是另外一批造反者的地盘,黄承训和其他士绅们都感觉浑身不自在。
“不用多说了。咱们见到了陈克就能知道一切。”秋瑾说道。
第二天,这些人终于抵达目的地,凤台县。
一接近凤台县,这些人以为自己看错了。安庆已经是大城,但是和安庆相比,凤台县现在的热闹程度竟然毫不逊色。水路上船只往来穿梭,县城里头也是人来人往。但是多数都是穿深蓝色军装的军人。
而且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军队设了关卡盘查的相当严格。这些人再说什么到寿州去已经不合适。当被盘查到的时候,秋瑾干脆挺身而出,“我找人民党的主席陈克,还有人民党的华雄茂。”
听到这两个名字,关卡的战士眉头皱了起来,他严肃的问道:“请问你是谁?”
“我是华雄茂的姨妈。”秋瑾答道。
听到秋瑾的说法,战士丝毫没有肃然起敬的样子,他继续问道:“请问贵姓。”
“我叫秋瑾。”秋瑾傲然答道。
听到这个名字,战士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秋瑾,又掏出张纸看了看,“是秋天的秋么?”
“呃?”秋瑾没想到战士居然来了这么一出,愣了愣这才答道:“正是。”
“你们在这里等等。”战士说完就和旁边的战友低声说了些什么,接着转身走了。过了片刻,他带了几个人过来,为首的一人对着秋瑾看了一阵,这才快步过来,“秋瑾先生,别来无恙。”
秋瑾仔细看了看这人,稍微有些脸熟。那人自我介绍道:“我是黄埔书社的潘易年。以前见过秋先生。不知秋先生到凤台县有何贵干。”
“我来找陈克。”被人认出来倒是少了不少麻烦,秋瑾冷笑道:“陈克不会是怕我来,专门设了关卡拦我吧?”
“那倒不至于,秋先生多虑了。”潘易年答道,“只是陈主席猜着秋先生会来,没想到秋先生来的这么迟。我现在就带秋先生过去。”
整个凤台县现在已经是一个大兵营,往来的除了军人还是军人,另外有些深蓝色军装的胸前背后写着“警察”二字的人不时出现,一派紧张的气氛。
在军营门口,秋瑾一行人被盘查询问后,又登记在访客名单上,这才把他们放了进去。陈克却没有很快来见他们,这些人等到中午,被免费招待了一顿简单的午饭。缺盐少咸的烤土豆配了一个鸭蛋,秋瑾问送饭的战士,陈克什么时候才能见他们。战士摇摇头,“我只是来送饭的,陈主席什么时候有空我也不知道。”说完,战士就扬长而去。
秋瑾被这种冷淡的待客礼数气的不轻,但是毕竟在陈克的地盘上,她不停的看着手腕上陈克送她的手表。直到下午三点多,才有人带着秋瑾他们前去见陈克。
“文青!你把我的学生们都给带到哪里了?”在会议室一见到陈克,秋瑾劈头盖脸的问道。
陈克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她们都在我们根据地里的学校上学呢。”
“这位是陈主席吧”黄承训一听陈克坦承此事,连忙上来做了个揖,“我家女儿黄玉玥可是被陈主席带到贵地?”
“我查查。”陈克拿起一张名单扫了一眼,“却是有这么一个人。”
一听陈克应承了,黄承训又是深深作了一个揖,“陈主席,我请您将小女放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难忘。”
陈克一面请大家坐下,一面说道:“大恩大德就不用说了,我强行把人带到我们根据地。你们不知道心里头怎么骂我呢。这种俗套话没意思。黄先生,还有在座的各位。我把各位家的姑娘带到此处绝不是为了绑票勒索,这件事大家应该是能相信吧。”
士绅们连忙点头。陈克的根据地如此规模,若是绑票早也该通知家属了。这种认同倒也不是被逼的。
陈克看大家都表示了同意,这才继续说下去,“那我们费了这么大劲,把这么些人带到我们根据地,是要让他们来当教师的。若是让我们弄一堆腐儒,且不说人数极少,而且那帮人一个个自持甚高,根本不合我们的要求。倒是诸位家的姑娘,有些文化底子,家教也好。而且她们的年龄正是学东西的时候,我们一面对她们进行教育,一面让她们教书育人,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比她们更适合当老师的。”
这话让士绅们一时竟然想不出如何应对来,陈克是全面称赞士绅家的女儿高素质。而且这些称赞正是士绅们自己也认同的。如果不谈及骨肉分离的这个事实,仅仅从陈克的角度来看,把这些女孩子抓来根据地倒是极为正确的选择。
“陈先生,您这人民党若是缺钱”黄承训还想说服陈克。
陈克毫不犹豫的打断了黄承训的话,“我们要钱做什么?钱是死的,人才是根本。我有钱也请不来这样的女先生啊。”
见陈克态度如此坚决,黄承训干脆开始哀求,“自从小女被陈先生带来凤台县,拙荆茶饭不思,身体不好,请陈先生让小女回家看望一下”
陈克接着答道:“这不怕,我们可以派人将您夫人接来,或者黄先生举家迁到我们凤台县来。这样既能合家团聚,又不耽误您家女儿上进,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陈先生,您这是坚决不放人了?”
“我若是这么样就放人,那又何必当初把人给带来凤台县?”
陈克如此坚定的态度让这些士绅们无言以对,没倒凤台县来之前,他们对陈克并无认识,亲眼见到人民党的实力后,这些人都知道陈克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