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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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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组最早的发起人之一是陈克,他现在在安徽搞起了好大的一个局面。”

听了这话,与会者里头好几个人的神色都变的古怪起来。一年多没见,这些人现在连陈克长什么模样都记不太清楚。他们还能记得的是这些留在北京的人曾经试图把陈克从“领导者”的位置上弄下去。而且把柴庆国撵出了小组会议。当陈克因为南方老窝出事,不得不急匆匆的离开北京之后,这些人都是很欢欣鼓舞的。

一定要说的话,这帮青年们的共同点就是都认为满清已经无可救药,立宪也无可救药。必须来一次革命,让他们自己登上领导者的地位,指导中国脱离现在悲惨的命运。陈克虽然号称留学生,也的确写了那么一本书。问题是陈克是个籍籍无名的人,根本不可能让这些人服气。之所以陈克在北京的时候这帮人没有能够扳倒陈克,也仅仅是因为尚远等人极力支持陈克。而这批人还没有选出自己认同的领导者。

自打陈克走后,碍眼的人也接二连三的消失,北京“革命小组”的成员都成了互相能够接受的一群人。这些人没多久就感觉到,革命小组里头的气氛固然更让他们舒适了,但是与陈克在的那时候相比,这个小组里头再也没有当时那种办实事的风气。大家现在可以随便想说什么说什么,其结果就是说什么都没用。每个人都尝试着自己发号施令,让别人干事。问题在于,这个“革命小组”里头每一个人都是地位近似的,谁也不肯屈居人下。当年肯屈居陈克之下的人,都跟着陈克走了。这里头再也没有肯居于人下之人。

郑文杰是北洋军的人,三个多月前,他偶然得知王士珍派人去查陈克。他对此事上了心,后来得到消息,陈克居然在安徽有了地盘。郑文杰对此丝毫不敢马虎,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革命小组”,大家委派王思淼专程跑去安徽查清此事。这已经快两个月了,王思淼几天前到了武汉,立刻发了一封电报过来,电报里头说自己乘坐火车回北京,甚急。这是郑文杰事先约定好的暗号,如果陈克在安徽搞出大名堂,电报里头自然不能给人留下把柄,所以就用“甚急”两字来代替。今天晚上,王思淼就要回来了。

现在“革命小组”里头的大多是新人,他们连陈克是谁都不清楚。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曾经的成员。新成员们自然不知道老成员之间的过节,他们倒是欢欣鼓舞的。

说话间,院门响了。片刻后,两个人进了屋门,正是王思淼与前去车站迎接的孟蜀。王思淼神色又是激动又是紧张。一进门,他就看着郑文杰。其他人都是混各种官场的,哪里能不知道这种神色是什么意思。有人已经喊道:“王兄,辛苦了。有什么就赶紧说呗。”

郑文杰也不觉得有什么单独谈话的必要,他给王思淼倒了杯茶,“到底怎么样?”

王思淼把茶一口喝干,然后说道:“把门关紧看好。事情大了。”

半个小时之后,北京“革命小组”的屋子里头鸦雀无声,王思淼已经说完了自己亲自去根据地看过的情报。人民党占据了半个安徽,而且组建起数万人的一支军队。众人都知道王思淼不是个大言欺人之辈,所以才派他去安徽查看情况。

郑文杰沉默了好一阵之后,才开口问道:“你见到陈克了么?”王思淼是当时小组的一个成员,见过陈克。郑文杰有些怀疑搞出这么大名堂的人民党的头子到底是不是陈克。或者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也说不定。

“我见到了,果然是陈克。”王思淼深色郑重的答道。

屋里面的所有人都没有吭声,众人互相看着自己相熟的同志,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各种各样的心思。终于有人忍不住用期冀的声调问道,“王兄,这陈克到底说了什么?”

王思淼的脸色变得稍微难看起来,“陈克向大家问好,说好久没有联系了。很想念大家,希望有空能多联系。”

这种客气的话根本明摆着就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拒绝。若是陈克真的把北京小组当回事,他就绝对不会这么说。新成员对陈克如此傲慢很是不满,而老成员们一个个都没有说话,他们很清楚,当年自己这些人那样对待陈克,陈克能这么说,已经是非常有涵养的表现。

郑文杰已经知道王思淼为何一开始想和自己单独说话,但是此时后悔也没什么意思。想到当时完全没有被自己放在眼中的陈克居然有了如此作为,郑文杰感到心中有一股强烈的酸气冒了出来。一时间,郑文杰妒忌的想把陈克给杀了。

莫道前路无知己连锁反应(三十四)

“诸位,把陈克的事情说出去对咱们都没什么好处。现在朝廷里头乱成这样,咱们若是说错了话,只怕立刻就有人动了歪脑筋。”郑文杰大声说完,就忍不住捂住嘴打了个哈欠。从天黑到现在,众人已经谈了五六个小时,眼瞅着就快两点了。革命小组的成员们一个个也是哈欠连天。

看着萎靡不振的众人,郑文杰接着说道:“今天就说到这里,明天再接着说。”众人听了这话,一面互相说着“明天一定要来”,一面起身离开。

郑文杰一上午他心不在焉的忙着差事,其实心里头都是想着陈克的事情。到了中午时分,他感觉自己再也忍不住,有一种强烈的想立刻就找王思淼的冲动。若是平日里,郑文杰还能找个理由就走,但是现在北洋上下可以说人心浮动。自从岑春煊被委任为邮传部尚书之后,他不仅没有立刻就任,慈禧又继续把曾春煊叫进宫内商谈国事。这已经是连续三天进宫见驾,若是有人说京城里头接下来不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傻瓜都不会相信。所以郑文杰根本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乱走。倒不是说他的差事有多忙,而是郑文杰自己不在岗位的话会,被“有心人”恶意解释他的的去向。身为北洋的人,此时最不能脱离了集团的行动。

也不知灌下了多少杯茶水,去了多少趟厕所,好不容易等到下班的时间。推掉了所有吃饭的邀请,郑文杰先是一路跑回家,吃了饭。等天色一黑,他就立刻往聚会的地方去。

其他人早就到了,郑文杰一进门,就见屋里面说的热火朝天。几个老会员正口沫横飞的谈着以前的事情,“那时候谁看得起陈克啊!”孟蜀撇着嘴说道,“一个不知来历的人,还想在京城指手画脚。那时候兄弟们不肯掉了身份,不然早就撕破脸把他给撵走了。若不是有兄弟们帮忙,陈克根本就不可能认识尚远。”

新来的人一个个用羡慕妒忌的目光看着孟蜀吹牛。郑文杰知道孟蜀说的都是屁话。当年陈克是先认识尚远在先,然后才认识了自己这些人。根本不是孟蜀说的这样。但是郑文杰听着孟蜀对陈克极度鄙视的话,心里头感觉非常好。

“孟兄,那咱们若是去了安徽,想来也能担当重任了?”新参加的社员们激动的问道。

“切,那陈克为人很是薄情寡义,对下属很是凉薄。以前有一个跟随他的拳匪,叫柴什么来着。郑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柴庆国吧?”郑文杰应了一句。

“对,就是叫做柴庆国。”孟蜀把当时郑文杰刁难柴庆国,结果投票把柴庆国撵出革命小组会议的事情添油加醋的给叙述了一遍。现在“革命小组”的人都是混官场的,听到“妙处”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那柴庆国被撵出去,登时就离开了北京,再也没有下落。”孟蜀用一种倨傲的神色总结道。

“陈克这个人也未免太薄情了。”刘永年是新人,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连连摇头,“那他怎么聚集起这么大的势力呢?”

这个问题说出了新党员们的心声,孟蜀一开始把话放的太满,此时却也不好立刻收场。但是他也不肯替陈克说几句好听的,于是孟蜀哼了一声,“和陈克在一起的有个叫尚远的兄台,他马上就要去安徽凤台县上任,若是没有尚远支持,陈克根本就没有办法。”

这个解释倒是极为正经,若是陈克本人在这里,也不可能反驳。刘永年恍然大悟的点着头,“王兄,这位尚远先生现在在根据地身居何职?”

王思淼一直没吭声,他比谁都清楚根据地的现状,孟蜀的话完全是一厢情愿的猜想。听有人问自己,王思淼不得不答道:“据说是身居高位,不过我一直没见到。应该不在凤台县了。”

“看看,我就说陈克这人凉薄。”孟蜀立刻开始展示自己的“先见之明”。

听了这话,郑文杰是暗自摇头。如果孟蜀到刚才就打住,他前面的话到还是能够自圆其说的。而最后这几句话就是彻头彻尾的画蛇添足了。

牛皮这玩意如果偶尔吹吹,还是挺能唬人的。但是牛皮吹的太过,很多逻辑上的自相矛盾就出现了。如果陈克果真如同孟蜀所说的那么凉薄,为何这么多人跟着陈克走?郑文杰看到,已经有人意识到了这个深层的逻辑矛盾。但这些人以来没去过安徽根据地,二来若是这么直说,未免就直接驳了孟蜀的面子。但是原先热情的表情很快就变得冷淡下来。很明显对孟蜀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了。

刘永年就是已经开始恍然大悟的那批人中的一个,他完全不去看孟蜀,而是对着郑文杰说道:“郑兄,这次的事情咱们总得有个章程。大伙就等你来了一起商量。”

郑文杰对刘永年的表态很满意,若是众人不等自己就开始,那摆明了就不给自己面子。但是满意归满意,郑文杰到现在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利用陈克。北京和安徽相距的太远了,陈克创建的人民党又从不与北京联系,大家可以在北京自称大爷,也可以在北京大肆嘲笑陈克。一旦到了安徽陈克的地盘,别说郑文杰,就是胡言乱语的孟蜀也得俯首帖耳的听陈克吩咐。对于“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郑文杰清楚的很。

孟蜀果然很清楚这个道理,听刘永年问完,孟蜀立刻说道:“他走他的阳关道,咱走咱的独木桥。不用想着指望陈克。他遇到过不去的坎,自然会乖乖的求到咱们兄弟们门上。”

对这样的观点,郑文杰心里头是有一顶的赞同的。陈克若是想靠北京的这帮兄弟,他早就该派人来联络了,根本不会这么久都不通消息。但是刘永年很明显不这么想,也不管孟蜀说什么,刘永年继续问郑文杰,“郑兄,你觉得陈克能赢过北洋军么?”

“他肯定赢不了。”郑文杰傲然说道。对于北洋军的实力,郑文杰很有信心。这可是用钱砸出来的一支军队,官兵的军饷,武器装备,平日里头的训练都是最好的。陈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这样的财力。

刘永年是户部的人,他其实也同意郑文杰的观点,“那陈克的事情肯定会被袁大人知晓。到时候北洋军前去安徽剿匪,陈克是在劫难逃了?”

“袁大人现在已经知道了陈克的事情,王士珍大人专门派人去过安徽,袁大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郑文杰答道,“不过陈克这人运气实在是太好,或者说他拿捏时间未免拿捏的太好。现在这个时候,袁大人对付岑春煊都忙不过来,根本不可能有余力去对付陈克,安徽还是能逍遥一阵的。”

与会的好歹都是朝廷里头的中低级官僚,对于现在的局面也都有些了解。郑文杰的话一出,大家纷纷点头。郑文杰一直想成为这个“革命小组”的领军人物,见自己的话被大家认同,他立刻继续分析道:“陈克成亲的时候是袁大人帮他提的亲。现在岑春煊等人正千方百计的找袁大人的麻烦。除了说袁大人贪污腐化,以及结党营私的陈词滥调之外,其实岑春煊也拿不出什么别的说辞。但是陈克这件事若是被曾春煊知道,那可就是一个极大的把柄。在这件事根上,袁大人本没有辩解的余地。只要给坐实了,袁大人就不得不请辞了。”

“那咱们应该帮谁?”刘永年问道。

郑文杰笑道:“宁帮袁大人,也绝对不能便宜了岑春煊。岑春煊这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若是把持了朝政,我们能有什么好下场么?而且袁大人与那些满人其实完全不是一路的,咱们兄弟不帮袁大人,也绝对不能此时在背后插刀。”

“岑春煊那人虽然沽名钓誉,但是也不至于是个伪君子吧?”刘永年还是有些不信。

郑文杰斩钉截铁的说道:“大伙若是不信,咱们就先等着看。看这岑春煊到底能搞出什么花样来。他若是真的能不搞党争,而是单独拿出一套立宪的制度出来,那就算我郑文杰识人不明。瞎了眼。”

众人见郑文杰如此信誓旦旦,都是愕然。郑文杰其实对陈克的事情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当务之急却不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陈克,而是如何趁现在的时机彻底树立起在“革命小组”内部的地位。既然已经决定有所作为,郑文杰也干脆破釜沉舟,“诸位兄弟,现在咱们先不去管陈克的事情,咱们先看这次党争的结果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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