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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黑岛仁答道。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熊明杨就命令吹起了冲锋号。黑岛仁命令一连开始冲锋,他自己带着二连进入了预备阵地。只见一连的战士们纷纷跃出,高喊着:“跪地不杀!”的口号,向着湖北新军就冲了过去。
陈克上大学的时代,大学课程里面还延续着旧时代的风格。也就是说整个国家还延续着准备一场全面世界大战的模式。在这种模式下,虽然因为中国陷入互相毁灭的世界大战可能性以及很小,所以这种学校组织模式已经很松弛了,但是课程和组织形式依旧建立在这样的模式上,“在通讯中断后,各个单位都能够迅速的各自为战。”所以陈克他们这些本科生必须学习军事课程,以及全套的体育锻炼课程。而这种组织模式无疑完全符合陈克所面对的世界。陈克把自己的所有军事和运动学的知识都教给了部队。
想跑的快,那就得大腿用力。如果这个时代的武术家们都是通过师徒传承的方式来实现这等体育锻炼教育的话,工农革命军则是以更大规模的科学训练以及信息收集改进的模式来推行“军事科学”。长期的训练下,战士们早就把发力模式变成了自己的一种习惯,一连的二百多人跃出半人多高的战壕,动作都是一样的轻盈有力。战士们几乎是百米冲刺一样,十几秒内就越过了七十多米的距离杀到了湖北新军面前,这样迅猛的速度,让湖北新军们东一堆西一堆的混乱队形根本来不及反应。
战士们在冲锋起来之后都是热血沸腾,冲在前头的战士都是老战士,他们知道在敌人跪倒缴枪之前根本没有任何怜悯的余地,“跪地不杀!”喊出了这句口号之后,战士们立刻就开枪射击。
近距离射击的准确性更大,湖北新军是第一次与一身深蓝色军装的人民党距离如此之近,他们混乱的大脑里头甚至没有形成“这是敌人”的概念。就这么一迷糊,新的近战就激烈的展开了。
到了这个时候,双方的距离不过十几米,队形又如此密集,工农革命军的战士都知道不能留手,大家射击的方向都是往要害上去。新军顷刻间就被打死打伤了近百人,有些新军已经被吓傻了,就站在那里被击毙。有些下意识的开始还击,虽然敢于还击的新军转眼间就被击毙,或者被打空了子弹的工农革命军战士用刺刀捅死。但是还击依旧给工农革命军造成了伤亡。
工农革命军并没有被伤亡所吓倒,所有的战士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加快的进攻的速度,他们一面放枪,一面迅速逼近湖北新军,用刺刀猛烈的杀伤。如果新军在对射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点子勇气的话,刺刀见红的肉搏战开始后,新军和旧时代的清军一样,转眼间就彻底崩溃了。他们哪怕手里有枪,枪里有子弹,可是看着工农革命军战士从新军士兵身体里头抽出血淋淋的刺刀,然后向着自己扑来。湖北新军的士兵们发出几乎是非人的惨叫,扭头就跑。
黑岛仁在日本的时候听说过甲午战争里头清军是如何不堪一击的,他对日本维新后的政府有着极度的反对态度,所以黑岛仁并不太相信这些。今天湖北新军的表现让黑岛仁发现这些传闻居然是真的,他心里头倒是实实在在的吃了一惊。不过黑道仁没空深思,他现在是作为人民党的一员参加战斗的,满清军队是人民党的敌人,敌人不堪一击是好事。本来还准备看看二连冲锋的方向应该在哪里,清军既然如此不堪一击,那也不用再想那么多了。
“二营,梯次冲锋。”黑岛仁喊出了命令之后,亲自带着二连冲了上去。三连四连接到了命令之后,跟着冲在前头的两个连就杀向了湖北新军。这支纵队轻松的破开了湖北新军已经完全谈不上组织的“人群”,打倒了面前所有敢于抵抗和有可能抵抗的敌人,深深的切入了新军的空心方阵里头。
在北面,由副团长带领的一营也杀进了湖北新军的阵营,“跪地不杀”的口号响彻了整个战场。新军如同春雷下的羔羊,向着没有敌人的东边溃逃,如果跑不掉的干脆就跪倒投降。
熊明杨也没有想到湖北新军这么快就从混乱变成了崩溃,他也不敢再等,命令发出全面进攻的命令。红色信号弹划着明亮的轨迹升到了空中,随即冲锋号在东边想起。三营和四营以装备了步枪的连为先导,其他部队挺着长矛杀向溃逃而来的湖北新军。这些战士逆着光冲锋,跑向东边的新军本来就两眼红肿,被阳光晃的什么都看不清,哪里还能顶得住这样猛烈的冲锋。新军被工农革命军从北、南、东三个方向全面包围,西边是南淝河,走投无路的新军士兵要么投降,要么扔下了能扔下的一切累赘,玩命的往南淝河逃去。
在新军全面崩溃的时候,黎元洪已经逃上了一条船。虽然人民党设置的水底障碍物阻止了水军战船的行进,但是吃水不超过一米五的船只还是能够在河道中航行的。人民党持续不断的进攻下,黎元洪无法组织湖北新军通过水路逃走。而且黎元洪也不肯抛下自己的大炮逃走。眼见湖北新军已经顶不住了,黎元洪二话不说就带这亲兵跑去河边。这随着新军一起北上进攻合肥的船里头有蒸汽快艇。黎元洪登上了一艘蒸汽快艇,开始南下逃命。指挥部的军官们也已经跟着黎元洪逃向河边,抢了船就走。
船队从昨天晚上就提心吊胆了一整夜,幸好河对岸没有出现人民党的部队,船队没有遭到攻击,于是还算是听黎元洪协统大人的命令,船队勉强停在河边。现在黎元洪协统大人带头逃跑,船队哪里还肯停留,早就准备好的船统统起锚,或者蒸汽动力全开,或者扯起了所有的风范,或者全力划桨。顺流而下行船方便,没多久所有船只已经全部离开岸边向着南边逃窜而去。
那些试图上船逃走的新军跑到河边之后,却发现船队已经跑了。现在是夏天,新军士兵多数会一点游泳,他们纷纷跳进南淝河里头开始游向船只。少数水性比较好的,勉强赶上了最后的几只船。大多数新军都没有能赶上。
蒲观水参谋长在望远镜里头看着这一切,连续一个小时举着望远镜对身体是一个相当的考验,就算是精神上没有感觉,身体上也是会受不了的。当他放下望远镜的时候,手掌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
“这仗就打完了?”蒲观水用一种深刻怀疑的语气问道。
“对湖北新军步兵的仗打完了。湖北水军的仗还没打完。”陈克平静的说道。
蒲观水没想到陈克的想法早已经从眼前的这场规模庞大的战斗中的跳转到了更远的地方去了,一时间他感觉自己的思路完全跟不上陈克的节奏。蒲观水试图去想象一下几十里外的水战,可是亢奋的神经却在强迫着他又举起望远镜看向眼前的战场。湖北新军已经彻底崩溃覆灭了。凡是没有投降的统统被子弹、刺刀或者长矛放到在地,整个战场已经成了一个修罗场。纵横在战场上的全部都是兴奋的工农革命军的战士。
“陈主席,湖北新军不该这么弱的。”蒲观水忍不住说了句极为不合时宜的话。但这是蒲观水的真心话,他知道北洋新军的训练,即便湖北新军比不上北洋,但是就现在看,反倒是安徽新军更能支撑。
陈克本来想微小一下,但是他的嘴角只是僵硬的拉了一个角度,完全没有能笑出来。陈克干脆微微咬着牙说道:“如果湖北新军和我们对攻的话,的确不该这样惨淡收场的。但是湖北新军并不知道为何而战,所以这些士兵首先考虑的想得到好处。他们是为了自己而战,在新军士兵背后站的只是一群压迫百姓的满清官员,他们当然会失败了。”
蒲观水诧异的看着陈克,他没想到陈克居然会从政治的角度来解释这场战斗。对政治问题,蒲观水一贯没有兴趣。他认为一个职业军人应该远离复杂的政治。
陈克知道蒲观水的想法,他希望蒲观水能够理解人民战争的本质,人民战争是为了人民的利益而战的。如果不能理解到这点,蒲观水的作战指挥以后就会遇到不可逾越的障碍。
“观水,一个人要是光为自己着想的话,那么做事情就完全靠利益的驱动了。战争想获得胜利,自然有符合战争的规律。如果没有科学的态度,那是注定要失败的。”陈克说道。
蒲观水能感觉到陈克在规劝他,但是心中的已经确立的军事概念却不由自主的起着抵触,虽然不是刻意想对抗陈克,蒲观水依旧问道:“陈主席,那么咱们如果进入湖北作战的话,这些新军士兵就有战斗的理由了么?”
“如果咱们是为了保障安徽人的利益而去湖北打仗,那么湖北新军或许会为了湖北人的利益拼死战。所以,我们的人民革命不是为了创造新的压迫者,而是为了解放全中国的人民。在以后我们的对外战争,也不是为了让中国凌驾在世界之上,去千秋万代的统制奴役全世界的人民。而是要解放整个世界,让全世界人民得到自由。这才是人民革命的本质。”
听了陈克的话,蒲观水无语了。他能理解解放全中国的理念,但是他不能接受陈克解放全世界的理念。如果有可能的话,蒲观水也希望能够打到欧洲去,但是他不是要做一个“解放者”,而是要做一个“复仇者”。他希望让欧洲列强们为他们对中国的欺凌付出代价,至于欧洲人民,蒲观水认为他们和列强是一伙的。
陈克看蒲观水并没有接受自己的理念,他也觉得很无奈。因为陈克也有过与蒲观水一模一样的想法,希望让整个白皮的世界血流成河,这样才能让陈克把读历史时感受的强烈耻辱感清洗一空。但是陈克现在却不这么想了,如果一种制度本身就是为了创造压迫者,那么这种制度就注定会压迫本国民众。陈克自己和那个笑话里说的一样,最讨厌两种人,种族歧视者和黑人。陈克也认为中国是不能引进黑人的,但是陈克到现在为止,也同样坚定的认为,中国的未来不能走帝国的老路。社会主义制度本身就是一门科学,科学的态度中是容不得歧视的。
虽然很想继续劝说一下蒲观水,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另外的内容,“让医护队赶紧收容伤者,抓紧治疗。”
黎元洪站在快艇上,他脑子里头是一片混乱。船只的颠簸,蒸汽机全力工作的声音都没能让黎元洪有丝毫感觉,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各种念头在他脑子里头乱麻一样的纠缠在一起。他打了败仗,张彪统制,张之洞大人乃至于朝廷里头的人绝对不会饶了他。这个念头一直飘忽不定的在黎元洪脑力头出现,却不能让黎元洪有丝毫的恐惧。
这场惨烈的战斗完全占据着黎元洪的大脑,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想起最初接战时的指挥,各个部队的调配。然后就是一整天来始终没有停歇过的战斗。这才是战争,黎元洪身为一名军人,他参与了战争,他指挥了战争,然后他被打败了。
人民党那毫不留情的战争方式,彻底摧毁了黎元洪对战争的认识。让这位湖北新军的协统作为军人的自觉被无限的强化,又被彻底粉碎。黎元洪的精神崩溃了。
莫道前路无知己连锁反应(四十七)
严复在北洋水师学堂当老师的时候是非常认真的,虽然黎元洪是1883年考进北洋水师学堂的,距1907年的现在已经有24年的时间,严复还隐约记得黎元洪的相貌。身为老师却要亲自剿灭自己的学生,严复的心情有些复杂。
章瑜大概能看得出严复的情绪并不太高昂,他一面在心里头记下了这么一笔,一面向严复请示道:“严司令,要不要继续追击?”
远处有四条帆船扯起了所有的风帆,正在玩命的往南边逃窜。在严复的坐船周围,十几条湖北新军的船只要么正在燃烧着沉没,要么已经被人民党俘获。严复所乘坐的旗舰是人民党现在最大的一条帆船,船头的中线上设置了一架机枪,绝大部分战果都是这挺机枪的功劳。
“拦截部队不是已经到了么?发信号让他们拦截,咱们也追。”严复毫不迟疑的命令道。这是十几年来严复参加的第一次真正的水面战斗。章瑜指挥的水上支队现在已经正式命名为“中国工农革命军海军内河舰队”,章瑜担任内河舰队副司令一职,平常的时候他也以副司令一职承担司令职务。真的开始战斗的时候,现在的军校校长严复则临时担任起司令的职务。
有些人私下猜测章瑜会不高兴,其实章瑜没有那么无聊了。他担任水上支队支队长的时候,水上支队其实是一支海军陆战队,干的是陆军的工作。比水战,章瑜一点都没有想和严复竞争地位的打算。
听到了严复的命令后,内河舰队旗舰的舰长立刻如同这时代的其他工业国正式海军军舰的舰长一样,用着洪亮的声音喊道:“左舵满!”舵手的位置随即传回了同样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