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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着这群政委们的样子,陈克知道把这帮人吓住了。因为陈克虽然所有的思想都是继承于卡尔叔叔和毛爷爷,但是陈克却来自历史的下游。卡尔叔叔和毛爷爷固然有开创者的伟大,但是他们没能看到事业所经历的过程。以实事求是的角度而言,陈克位于历史的下游,那些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他都看到了,自然少了几分理论家的激情,多了几分实干家的冷峻。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未发生”的事情,陈克责任看过无数次的各种表现,所以行事自然有一种从容和自信。
陈克建立的人民党不是一个“神棍”组织,陈克自己总是要把事情的发展,理由讲清楚的。这也是陈克能够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头树立起巨大威信的原因。这些同志面对未来的革命前景,看不清,弄不懂,陈克“预言”的革命局面几乎是不走样变成现实,这么来了几次之后,党内的同志谁也不敢再反对。大事小情都是陈克主席预言的正确,大家跟着走还来不及,除了野心家之外,谁会想起去反对呢?
既然人民党不是“神棍”组织,陈克就有义务把为什么考虑的理由说清楚。
“同志们,我们还是按照基本的思路来考虑。第一,物质准备上。现在的根据地土地分为群众自有的土地,以及国有土地。国有土地归属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现在暂时挂在国防科工委那里,这也就是说,通过土改,我们已经得到了大部分的土地所有权。所以基层的政府组织职能管理人民,他们没有多余的土地进行压榨。咱们人民党讲的是人民利益,其他那帮人考虑自己,他们又没有多余的土地可以利用,除了盘剥百姓之外,他们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去年陈克提出一人三亩地的划分标准,不少同志还觉得这土地给的比较多。甚至有人提出给两亩地就够了。现在听了陈克的解释,大家才算是恍然大悟。陈克之所以给的土地比较多,因为人民党实际得到了更多土地的控制权。在后期就有了更多的优势。有同志看陈克的眼神就比较不对了,当时陈克绝口不提现在这些理由,只是说三亩地对人民群众是如何的必须,简直有睁眼说瞎话的意思了。
陈克根本不在乎这种视线,虽然他把这位政委的名字在心里头标记了一下,一会儿散会之后陈克还准备在日记里头记录一下,省的以后忘记了。但是他心里头却波澜不惊的,语气也同样波澜不惊的继续解释道:“第二,从就业手段来讲。大家对农村的情况已经非常了解,百姓们除了种地之外,就是出来干活。咱们的国有企业已经基本一统了根据地上上下下的工厂。而且到咱们国有企业工作的工人多,咱们积累的就快。更何况私营企业他要赚取利润,他的盘剥必然要比咱们凶狠的多。我还是那句话,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懂得比较。比较之下,同志们觉得最后的竞争谁能赢?”
俗话说手里有粮,心里不慌。钱是硬头货,陈克解释玩这些之后,政委们已经确信国营企业能够掌握最大最多的钱财,有粮有钱有枪,那是根本不用怕那些“牛鬼的蛇神”们搞出什么新花样来。
“第三点,组织模式上。我们人民党的组织模式最讲科学,我们以科学的方法,思维来对待问题。而那些人没有学过这些,没有经历过这些。他们的组织模式必然是不科学的。不科学的东西就必然被科学的打败。所以我倒希望他们现在跳出来。我们人民党推行的东西,他们没学过,他们甚至敌视。既然敌视,自然不可能去学习我们的科学态度和方法。若是等这些人接触了,学会了。我们和这些人斗争反而会困难些。到那时候,情况反而会比现在要艰难的多。所以我希望他们跳,我还希望他们跳的越高越好。”
政委们到此已经无语了。他们原本觉得一旦推行了人民选举,那立刻就是危机四伏,困难重重的事情。听了陈克的讲解之后,这局面反倒看起来一片光明。这种思想上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是如此的迅猛,美好的前景和巨大的反差让政委们一个个咧着嘴傻笑,却说不出话来。
“第四点,我还要谈一谈秋后算账的问题。有些人呢,只是想来当这个官,过过瘾。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大家能想得到,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他们会怎么用这些权力,可想而知。他们会犯罪的,至少他们会得罪人的。这时候,我们就该秋后算账了。咱们知道他们肯定会干这些坏事,但是他们还没有实际干出来的时候,咱们把他们除掉,老百姓觉得他们可怜,觉得咱们暴虐,不讲道理。等他们把这些坏事干出来了,咱们再把他们除掉,老百姓只会觉得高兴、开心。我们为民除害了。所以等着他们自己跳么,何必让这些家伙当烈士呢,他们不配。”
熊明杨是比较强硬的,听完了这话之后,他满脸都是欣喜和凶猛的笑容。“陈主席,我知道了。这下我就知道该怎么给战士说了。”
陈克当时就阻止了熊明杨热情洋溢的说法,“你呀,你不知道。我问你个问题,你觉得我这么考虑问题是不是在耍阴谋?”
“怎么会!陈主席,我一点都不觉得这是阴谋。”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熊明杨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
陈克正色对熊明杨说道:“熊明杨同志,我所有的这些推断,不是我故意引诱那些牛鬼的蛇神,而是只要有机会,牛鬼的蛇神们自己就要跳出来这么干。这是他们的本性,他们没有这么干,只是因为他们没机会这么干。”
熊明杨很明显现在只是想让陈克放心,他连声应道。“没错,没错。”
陈克一点都没敷衍的意思,“熊明杨同志,还有这次与会的同志。首先你们得对这次会议内容保密。第二,从明天开始,你们要到我这里来,参与讨论发动战士的会议。你们谁不能真的弄明白了,谁就不能参与发动战士的宣传活动。我等着看你们的表现。”
莫道前路无知己连锁反应何足道的忠诚心
何足道一直紧跟陈克的步伐,这是根人民党内部公认的事情。即便如此,何足道也是头回见到始终以正直、正义姿态出现的陈克居然还有着迥然不同的另外一面。何足道并不认为陈克是个“大圣人”,至少不是那种所谓浑身上下都是正气的大圣人。他想不明的是陈克到底用何种洞悉力来看透敌人的。何足道也不明白,为何陈克理解了坏人的心理之后居然一点都不生气,仿佛这本来这就该顺理成章的事情。
为此,何足道私下专门晚上跑去找陈克请教。大家都忙,陈克更忙,何足道晚上九点多才敢去拜见陈克。陈克打着哈欠放下手中的公文,“足道,有何事?”
何足道开门见山的问道:“陈主席,我想请教一下,你为什么知道那些坏蛋的想法,却一点都不生气呢?”
陈克又打了一个哈欠,这才说道:“足道,你是做政工工作的。我问你,你觉得政治是什么?国家是什么?”
虽然不理解陈克为什么这么问,何足道还是简明扼要的答道:“政治就是利益。国家就是阶级统治的工具。”
陈克看样子也是累坏了,他一面打着哈欠一面说道:“既然你很清楚政治就是利益,国家就是阶级统治的工具,那为什么要生气呢?”
“但是,我总是咽不下这口气。”何足道说的是真心话。他越是努力实践革命,对于那些破坏新制度的人和事就越难以忍耐。
陈克听完这话忍不住笑了,“足道,我年轻的时候啊,也爱生气了。觉得天下这不对,那不对,反正没谁是对的。怨天怨地怨空气,怨完苏修怨美帝。”
其实陈克比何足道大不了几岁,不过两人在一起私下谈话的时候陈克总是用一种长者的口气说话,两人对此都很习惯。
“陈主席,苏修和美帝是什么?”何足道问。
“这个么,过个二三十年你就知道了。”陈克很巧妙的把话题避开,又接着说道:“作为一个共产主义者,作为一个人民党的党员,我们的出发点应该是生活,而不是革命。革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更好的生活,都得到解放。不仅仅是生产力方面的解放,还是自我的解放。我自幼家里头管教就极严,那时候我憧憬的是自由,就跟长了翅膀一样可以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到了后来,我发现所谓的自由飞翔不过也就那么一回事而已。我憧憬的事情就变了,我希望能够问心无愧。我希望每次拍拍胸脯,问自己,老陈啊,你问心有愧么?然后我能理直气壮的回答,我问心无愧。然后我发现我自打记事以来,就没干过几件问心无愧的事情。”
听陈克说起这个话题,何足道很是感兴趣。陈克爱说“天才的第一声哭喊也不是一首好诗”,在何足道看来,陈克就是天才,而陈克到底怎么成长为一个天才的,何足道很有兴趣知道。
“为什么我总是问心有愧呢?因为我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不是为了做这件事,而是为了得到那个我想要的结果。例如,我关心一个人,目的是为了希望对方对我好,而不是我对那人就如何在意。只是我个人空虚寂寞了而已。反正大体上都是这种为了达成目的,所以过程从不真心的傻瓜做法。哈哈。”说起自己以前的愚昧行径,陈克忍不住笑了起来。
何足道性格很认真,或者说在清末这个时代的人都是为了生死挣扎,基本上没有陈克这种无聊人的。他无法理解一个人做事竟然能无关本身的好恶。
陈克也不想多说这些事情,他接着说道:“后来呢,我也参与了不少生意,都失败了。我真正反思这些失败,才理解了我为什么会失败。因为我参与的这些事情,大家的目的都是了成功,为了成功之后赚大钱。就因为有了这种想法,才让我们失去了科学的态度。科学的态度,就是尊重事情的客观规律,不是你认为这件事情是什么样子,而是要客观的去观察,去参与,去体会这些事情本身的规律。你本身如果客观的话,你自己的情绪就没有必要了,生气是个人的问题,而客观规律和你个人无关,它是客观存在的。就如同那些坏人一样,你生气不生气他们都会那么干啊。”
何足道觉得陈克这会儿真的很累了,注意力明显不集中,说话语无伦次七拐八拐的才说道了正题上。结果到了最后竟然是一句简单的“生气的情绪没必要。”何足道并非不知道不该生气,他只是想起那些会胡作非为的坏蛋之后,不由自主的就生气了。更准确的说,想起这些人的时候,他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些人给弊掉。
看着何足道皱着眉,一脸不忿的神色,因为情绪比较激动,他的脸都有点憋红了。看着这种“正义之士受委屈”的模样,陈克又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足道,我年轻时候的表情和你可像了。”陈克边笑边说。被陈克这么一笑,何足道的脸已经不再是憋红,而是憋的有些发紫。
何足道毕竟是干了这么久的政委,在陈克面前的失态也只持续了一小会。看着陈克温和的目光,何足道很快就恢复了一定程度的镇定。“我真的很想马上就把所有问题解决,你的法子未免太慢。”
“我觉得准确的说,是比你想的要慢。”陈克纠正道,“足道,你上楼肯定知道每一级台阶都得过。这和你着急不着急没关系。你不能光冲着目的的表面上去。这次从表面上看,是要把那些人干掉。你冲上去把那些人给杀了,你觉得这就达成目的了么?如果只是杀人这么简单,你觉得我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么?当年一气枪毙八百多号人,我眼也没眨一下。”
一提起那次镇压反革命的事情,何足道反倒冷静了。那次杀人数量之多,何足道当时是被吓得不轻,他知道陈克那时候唯一的犹豫只是因为动了恻隐之心,最后这八百多号人还是给杀光了。大处决结束之后,根据地里头的风气立刻是好了不少,再没有人敢公开抗衡新政府的政令。这也是不少同志这次偏向暴力推行的重要原因之一。
“陈主席,这次和上一次的情况比较类似,所以不少同志觉得可以采用暴力的手段。”何足道解释道。
“区别大了。上次那些人已经干了坏事,咱们把他们杀了,人民群众知道了咱们立的规矩不容挑战。最重要的是咱们推行的土改制度的确让人民享受到了好处,提高了生活水平。人民觉得这么好的政策,这帮人居然袭击咱们人民党的政府,这些人的确是自取灭亡。现在那些坏蛋们没有跳出来呢,他们还没有干坏事呢,你把他们杀了这算什么?”
何足道依旧觉得不太能接受陈克的想法,“陈主席,既然那些人是祸害。为什么一定要让那些人干了坏事之后才动手呢?”
陈克引导了好大一圈,何足道才终于问出了比较核心的问题,陈克也觉得松了口气。“足道,假设啊,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