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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可以构成二百多米的连绵阵线。
“不分开的话就不好观察,更不好指挥。这种太过于整齐的队列一旦遭到近身肯定会混乱的。”有中级指挥员低声答道,“所以咱们各部队的指挥官都是在前线的,你看清军的指挥官。”
在望远镜里头可以看得清楚,清军的指挥官全部在士兵后面。工农革命军的指挥员不约而同的想起了狙击手。这次工农革命军大整顿,各个排都选出了神枪手。各个连队都有狙击手。在战斗中,他们在前线可以不参与排枪射击,有优先射击敌人指挥官的小小灵活性。大家忍不住看向政委黑岛仁,黑岛仁没有吭声。甚至连望远镜就没有放下。其他同志也纷纷举起望远镜继续看着这场战斗。
新军第九镇的确是训练有素,在敌人进入射程前,即便光复军冲了过来,他们也没有进行射击。光复军子弹不多,队列训练更少,不可能玩什么队列行进射击。他们必须杀近敌人之后才能进行进攻。就在他们冲近了出发前预定的射击地区前,清军阵地后方传来了火炮的轰响声。炮弹带着特有的尖锐呼啸划过空中,在地上炸出一团团的泥土碎石与烟雾。虽然时机还算是准确,但是炮弹的落点实在是无法恭维,十几发炮弹没有一发命中光复会的进攻队列。着弹点分部很大。众人昨天见过英国军舰那凶猛的炮击,清军与之相比就太过于儿戏了。
炮击实战效果不大,却给光复会的战士们造成了不少的心理压力。很明显,有些人加紧冲锋,有些人则是有些腿软。在光复军举起步枪之前,新军第九镇的队列开始向着对面的光复军开火了。
弥漫的硝烟与爆豆一般的射击声中,光复军纷纷中弹。没有中弹的光复军战士则毫无畏惧的开始还击。密集的清军队伍与零散的光复会对射,其结果根本不用看。已经有工农革命军的低级指挥员放下了望远镜,极力眺望着着惨烈的一幕。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这些战士依旧向着敌人扣动扳机,然后冒着横飞的子弹填装弹药,试图再次对敌人射击。子弹集中这些无畏的战士,将他们的动作定格在被子弹击中的那一瞬,或者因为子弹的冲击,将这些战士挣个往后掀去。即便如此,却没有一个人逃走,相反,有战士甚至不再装填子弹,吼叫着向着清军的队里冲去,随即被敌人的攒射打倒在地。
“好好打啊!”低级指挥员们几乎是感同身受,忍不住大声喊道。即便战死的结局根本不会有什么扭转,可光复会表现出的战斗精神给这些指挥员极大的刺激。即便是打过大大小小几十战的工农革命军战士,也没有经历过如此悬殊的敌我力量对比。
不管战斗怎么激烈,敌我力量巨大的差距早就决定了这次冲锋的结果。这些战士的伤口都在正面,没有一个人是背后受伤而死的。
“黑政委!”已经有指挥员喊道。不知何时,他们的眼眶已经红了。
黑岛仁放下了望远镜。他的嘴唇也在微微颤动。能被派来的部队都是相当有战斗经验的,为了保护医疗队的医生护士,部队必须得有战斗力。这等悲壮让黑岛仁忍不住想起甲午战争之后日本人对中国军队的评价,投降、逃跑、不堪一击。是否不堪一击黑岛仁无法确定,可眼前所见的一切彻底粉碎了这些嘲讽。哪怕是仅仅只有眼前已经牺牲的战士,中国军人或者从事战争的战士们的确有着勇敢、无畏,有着视死如归的精神与态度。
如果不能帮这些真正的战士一把,黑岛仁觉得于心不忍。
黑岛仁下定了决心,他走向不远处的徐锡麟那里。徐锡麟眼睛里头闪动着锐利的目光,正在指挥部下进行第二次冲锋。光复会的士气并没有被这次打击击垮,相反的,光复会沸腾着战意,“看来满清的兵力都在这里了,绕到他们背后发动进攻。”
“徐先生,让我们也走一路。”
“徐先生,我们正面上。”
不停的有人请命出击。他们仿佛完全不知道这样的战斗要面临何种生死考验,只是想站出来参加战斗。
黑岛仁排开众人到了徐锡麟身前,“徐先生,我们想帮忙操纵炮兵。您觉得可以么?”
在杭州战役里头光复会俘虏了一些大炮,但是这次战役开始时候却没有炮兵懂怎么射击,几次试射中甚至还损失了一门大炮。现在只运上来两门炮,捣鼓了半天也没有弄出个方法来。
“不用帮忙,大炮就交给你们,靠那些人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徐锡麟现在根本不管黑岛仁是不是人民党的人,他命令传令官领着黑岛仁前去炮兵那里。
工农革命军炮兵部队分成两队,一队开始寻找炮兵阵地,另一队开始对大炮进行检查。大炮居然是格鲁森五七山炮。能看出来的是好久没人对大炮进行保养维修了。炮身因为搬运反倒干净些,炮口内灰尘和锈迹,还有各个缝隙之处积累的污垢,都能证明大炮问题极多。工农革命军的炮兵们拎着工具拆开了大炮。所幸的是,部件既没有缺少,也没有损坏。只是多次炮轰之后根本就没有清理,污垢让很多部件运行失常。
这次来之前,部队里头各个兵种准备的相当充分,维修清理工具一应俱全。按照训练多次的规范,部队开始清理大炮。大大小小的猪鬃刷子沾了油开始对大炮各部分进行整理,简单的除锈、除垢、擦拭、上油,一系列工序之后,大炮的零件重新组装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炮兵阵地早就选好了。一个小山包后头有一片平地,说很平倒也谈不上,但是距离清军比较近。草草的用麻袋垒起了炮位之后,测绘兵已经大概测出了距离。五七山炮是人民党缴获最多的火炮。部队平日里训练的极为熟练,诸元调整一下,就开始了试射。
清军明显没想到光复军这里也有火炮,第一发炮弹划出了长长的轨迹落在清军阵地前的时候,井然有序的清军阵地上终于有了些波动的迹象。徐锡麟明显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连忙问道:“两翼夹击的同志有消息了么?”
这次部队分为三路,准备同时进攻。尽可能打清军一个措手不及。现在火炮已经对敌人造成了威慑,现在已经有了可以准备进攻的可能性。
“还没消息。”有人答道。正说话间,又听到了一声闷响,接着就是炮弹在空中呼啸的声音。光复会的同志们一个个屏息凝神,都看向了敌人的阵地。这次炮弹直接落入了清军阵地。
“我了个去!”观察的炮兵队队长突然喊道。这发炮弹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新军部队中间的空地上。虽然炸起了好大一碰尘土与灰烟,炮兵队长依旧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新军要以十米左右为单位排成阵形了。
原本大家以为这样的布局是为了解决观察视野与部队调动问题。现在炮兵队长发现,且不说重炮的炮弹,五七炮的炮弹根本不能对直径十米圆外的敌人造成什么特别有效的杀伤。而清军各个密集部队的间距就在十米左右。除非直接击中敌人,或者炮弹距离敌人很近。否则的话根本无法有效的杀伤敌人。看着炮弹在阵地上爆炸,实际上杀伤效果还未必比手雷直接攻击大太多。
如果炮够多,炮弹也够多,用火力覆盖的模式也不是不可以。问题是只有两门炮,炮弹不到五十发。天知道光复会是怎么考虑炮兵的。这么点子火力根本就不够产生致命的结果。
很明显,工农革命军的炮兵队长有点误解了清军的战斗意志。当炮弹准确打入清军阵地的时候,炮兵队长看到的是“无法有效的构成杀伤”。清军看到的则是“无法有效的避开炮弹”。这一发炮弹没有打伤什么人,这是运气。下一发炮弹呢?下下一发呢?
就在此时,空中又传来了尖锐的呼啸。清军心里头一惊,接着却发现是自己这边的炮兵开始轰击了,目标自然是对方的炮兵阵地。开炮容易,问题在于大家根本看不到是哪里放的炮,只好随便的轰击。在清军的炮击中,光复会的炮弹也开始还击。
也就在此时,清军阵地两边突然升起了几只烟花。这是信号。光复会两翼进攻的队伍抵达了约定的地点。
徐锡麟一声高喊,“诸家兄弟,冲,给兄弟们报仇!”
光复军的敢死队们根本没有迟疑,随着命令,他们义无反顾的再次冲向了清军阵地。
工农革命军的炮兵们也没有办法详细商量,“把炮弹打一半出去。”炮兵队长命令道。
双方的炮兵都开始卖力的射击起来,光复会是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凭着一腔无畏的冲劲,光复军距离清军越来越近。光复会这边虽然只有两门炮,每一发炮弹都打进了清军的阵地,原本还尽力维持着森严秩序的清军已经开始动摇。不少人的枪口再也不是对着前方,下意识的缩进身体之后,步枪的位置不再是令人关心的问题。
这轮进攻很快就进入了步枪交火的阶段,密集的射击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徐锡麟瞪大了眼睛看着前线。
莫道前路无知己十五光复会出击(十)
“用五连发绝对可以打开缺口!”面对激烈的交战,黑岛仁尽量压低声音说道。不管他如何压抑自己的声音,扼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依旧出卖了黑岛仁的情绪。
这次战斗是在两座丘陵之间的平地上展开的,光复会与新军之间的战斗进行的极为激烈。从第二次进攻开始,没过太久,厮杀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新军第九镇固然训练得力,但是装备实在不够。能够填装五发子弹的汉阳造数量太少,最重要的是,这支部队完全没有直瞄的概念。清军三列的射击之后,光复军的攻势丝毫不减。光复军根本不顾前面纷纷倒下的战友,呐喊着继续向前冲,片刻间就到了极为接近的距离。
光复军的敢死队们注重使用炸弹,这点上人民党更是如此,战斗中非常注重手雷的使用。光复军冲近了清军,炸弹带着一溜火星就飞向清军队伍里头。跟在后头的抢手们也不断向清军开始射击。由于距离很近,就算直瞄水平再烂,枪口方向角度没有偏移的话,总是能打中敌人的。不管伤口位置致命还是不致命,敌人还是会失去战斗力。原本看着森严的队列也出现了极大的混乱。
这已经是关键时刻,参加过十几场战斗的黑岛仁看得清楚,射击也好,投弹也好。只要能够再加大一下火力,只要再来几排子弹或者一轮手雷,清军的队形绝对会被彻底粉碎。接着就是近身肉搏战,光复会里头拿着冷兵器的战士数量可不少。清军的步枪上并没有上刺刀,没有刺刀的步枪与明晃晃的冷兵器作战,其结果可想而知。人民党好多次战斗,都是这样彻底获得胜利的。
可黑岛仁失望了,新军第九镇被称为南洋模范军不是浪得虚名。即便在这样危急的时刻,第九镇的部队居然还能继续上子弹,并且维持最起码的排枪射击。这时候的准头自然极差,可排枪还是能够把冲在最前面的光复军战士打倒。即便少数几个光复军战士已经冲到了第九镇的新军前面,用手里的武器对着新军士兵猛烈攻击。可他们数量太少了,根本无法对战局造成决定性的影响。
黑岛仁亲眼看到,一个光复军战士长枪挺进,就刺入了一个清军的小腹。那清军剧痛之下,用力抓住了枪杆。光复军战士试图抽出长枪,却根本做不到。就这么片刻之间,已经填装好子弹的几名清军用枪口顶在这个光复军战士的胸口开了枪。这位勇敢的战士被几发子弹穿透了身体,他先是如同雷击一般僵硬了一下,接着就软软的倒在地上。
如此的情景反复上演,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可阵线每一步的接近,都意味着光复军要付出十几条人命的代价。与此同时,清军两翼也出现了喊叫声与枪声。夹击的光复军部队也已经开始进攻。
黑岛仁心里头百感交集,看透了清军的战斗力水平,黑岛仁大概想出了战斗的方式。可这次看,光复军玩命的进攻只怕很难达成击败清军的目的。就在这时候,两门大炮声轰击的声音突然停住了。从方才,光复军仅有的两门大炮就起到了很大作用。倒不是指真正的杀伤性,而是指对于光复军进攻的士气鼓舞,以及对清军士气的打击。工农革命军的炮兵射击水平马马虎虎,好歹每一发炮弹都在清军的阵地上头炸开。这也是光复军只用面对清军最前面一线部队的根本原因。
炮声轰响的的时候,大家只顾看着第一线的激烈战斗,倒也没有特别的感觉。炮声一停,很多人立刻就发现了异变。
“怎么回事?”黑岛仁喊道。
炮兵队长高喊着:“政委,炮弹已经打出去一半了!”
这是战前说好的,炮弹只打一半。毕竟往后还是有战斗的,这次把炮弹用光,以后怎么办?可眼前的局面到了关键时刻,若是这次战斗都赢不了,那也不会再有什么以后的战斗问题了。
“继续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