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是台下的议员们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公开演讲的技巧,他们先是紧张,接着又在长久的寂静等待中感到了焦虑,进而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也就在此时,尚远开口了,他的声音并不温和,而是金石相撞般的激烈。
“瞎话!我从刚才这位锡良先生的嘴里听到的都是瞎话。这个人说,大家世受皇恩,我要说,这全是瞎话。大家能做到这个位置上,要么是靠科举靠上的,至少也是捐官掏了钱的。是满清需要大家,而不是大家需要满清。是的,满清办了科举,但是满清觉得科举没用的时候立刻就废了科举。这是大家都亲眼看到的事情。没几年。满清要大家的钱,所以才编出了捐官的体制,他们图的就是大家的钱,这毫无疑问。至于科举,我说个掌故,康熙初年,开了几次特别恩科,因为根本就没有几个读书人参加他的正规科举。即便如此,地方名流也不肯参加特别恩科,于是康熙就把这些名流都给强行请去,不管名流们在试卷上怎么骂他,怎么嘲笑满清是蛮夷,康熙都忍了。康熙大笔一挥,所有人统统都考上了。给封官,给职位。为什么?因为没有地方上的名流,满清的江山就是个笑话。天下起义此起彼伏,若是没有名流的支持,满清就要倒台。”
尚远一边说,一遍配上了一点肢体动作。虽然也显得稚嫩些,可尚远所讲述的内容却几位有力的吸引了议员们的注意力。看起来这些动作反倒搭调的很。
严复和冯煦微微点头,他们两人都不方便上台做这次演讲,而且两人也不太擅长这种事情。陈克虽然提供了大纲,不过具体内容还是得由尚远来组织安排的。现在看,尚远已经清楚明白的把握住了要点。
“现在,紫禁城里头那个女人还有那个小娃娃,会吃饭,会喝水,会拉屎撒尿。可他们一点都不懂治理国家,那么凭什么他们就要当了中国名义上的主宰。诸位议员都是英雄豪杰,凭什么就向他们磕头跪拜?至于满清的这个两百多年浩浩皇恩,大家都清楚的很,一次次的文字狱,大家都是读书人,只要往远了算点,只怕人人都会有前辈师长死在满清文字狱里头。除了这文字狱,就是一次次的丧权辱国。到现在沿海各省的督抚们开个港口,收点税还落不到地方衙门手里。外国人把持着关税。外国人为什么把持着咱们的海关,因为满清和外国人签署了条约,这就是浩浩皇恩。”
说完这些,尚远微微停顿了一下,这番演讲让他有点不习惯。虽然私下里头也练了多次,真的上台之后一气说这么多话,他也有点气喘的迹象。
按照陈克的建议那样,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慢慢呼出去。再把气息调整好,尚远接着说了下去,“是的,大家如果投票让满清完蛋,大家就是满清的终结者。有些人可能会说,大家是叛贼。但是,每一个终结,都意味着新的开始。以后历史上记载的,不仅仅是大家终结了满清的腐朽统制,更会记载大家开创了共和的光辉未来。中国素来讲民为天,诸位代表是各省选出来的,你们代表了民意,也就是代表了天意。现在你们手持天意,面对可以开创光明未来的大好机会,却还是要向一个女人和小娃娃低头的话,我觉得大家就太可悲了。”
听到这里,台下微微传出些声响。那是一些人不由自主的挪动身体时发出的声音,却不是故意想对尚远提出什么抗议。
“每次朝代更迭,忠于前朝的人们为了最后的抗争,死的如火如荼。明末江南南明的抵抗,再后来为了对抗剃发令,诸多前辈们舍生忘死,江南被杀了几千万人。如果有人决定背弃民意,决定死死的吊在满清的这口破棺材上一起陪葬,那也是你们个人的选择。我也不能强制大家去干什么。不过我可以向你们预言一件事,你们的陪葬注定是毫无意义的。大家都是聪明人,大家都能够看得出,满清的灭亡注定是如尘如土。当一个朝代把中国糟蹋成这般惨状,他的灭亡注定是千夫所指。你们想谋取的那点忠臣的名声,只会成为你们这一辈子的耻辱。”
议院里头鸦雀无声,议员们都是尚远所说的聪明人,他们其实根本就没有一定要终于满清的必要。所有人现在要考虑的其实都是自己的利益。而袁世凯上台之后,大家并不放心,哪怕满清在台上,哪怕明知道小皇帝其实已经操在了袁世凯的手中。但是好歹名以上袁世凯是不能随心所欲的。
“我们人民党发表了声明,大家都看到了。因为我们人民党首先要反对的就是满清,满清不灭,或者是在满清君主立宪的基础上搞出来的任何议会或者类似的组织。我们都不会承认,凡是支持满清存在的,就是我们的敌人。对于敌人,我们从来不会留情。但是,凡是同意推翻满清的,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也绝对不会和朋友过不去。我们要求推翻满清,推翻帝制,实现立宪共和。这是我们人民党的立场,也是我们永远的立场。”
“你,你这逆贼!”尚远身边锡良发出一声惨呼,就向尚远冲过来。他距离尚远最近,所有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知何时锡良已经开始泪流满面浑身颤抖。可众人视线都被尚远吸引了,竟然没什么人注意到锡良的变化。
人民党是非常重视军事训练的,尚远也知道时时刻刻都要面对危险,对于练武防身也没有放下。再加上他早就有所准备,面对陷入半癫狂状态的锡良,尚远让开身后退两步,接着冲锡良冲到自己面前的侧身上猛踹一脚。锡良被尚远从台上直踹下台去。众人见到这变故,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惊呼。
院警见有人斗殴,立刻冲上来,二话不讲把锡良给拖出去了。众人只听锡良的哭声一拉溜的越去越远。却没见任何院警试图上来抓尚远。
尚远慢慢的走回刚才自己站立的位置,这才继续大声说道:“诸公是否投票终结满清,那是诸公的事情。我们人民党作为观察员不能插嘴,更不能干涉。不过我们的态度是始终如一的,若这议会变成了中国人自己选出来的议会,我们就会高高兴兴的加入,并且和诸位一起同舟共济,共同为中华服务。若是这议会头上还有满清的旗号,那我们就会和这议会斗争到底。不死不休。”
再次大概扫了一遍议会议员们,尚远高声说道:“我的话完了。”
“啪啪啪啪……”严复和冯煦已经站起身鼓起掌来。这些日子以来,议员们已经渐渐习惯了鼓掌,有人带头,已经有几个议员迷迷糊糊的就跟着开始鼓掌,直到被身边的同伴一拉,他们才发现自己错了。连忙面红耳赤的低下头,根本不敢看周围议员们怒视过来的目光。
不过这几个犯错的议员其实多虑了,周围的人根本没有怒视他们。大家都若有所思的想着自己的心事。根本顾不了这点子异动。
尚远向台下的严复和冯煦微微点点头,两人也同时微微点头。不约而同的,三人都向着议院大门走去。这次人民党代表团观察员的任务到此完全结束。剩下要做的,就是大家一起踏上回根据地的归程。
莫道前路无知己五十六争夺与重组(八)
“美国人已经开始往中国运设备了!”武汉的英国领事团已经相当不淡定起来。
英国人一直认为人民党叛军们是个嘴把式,却实在是没想到人民党的家伙们居然真的开始搞起了建设。美国佬赶在了前头,他们得到了铁路承包的大合同。更让英国人感到不解的是,人民党虽然也花了大价钱从英国进口设备,用来升级汉阳钢铁厂的生产能力。不过英国人的货还没到,美国人的几套设备就已经运到了。
“我认为有必要与美国代表一起去看看人民党新钢铁厂到底设在哪里。”主管商务的参赞说道。被美国这根搅屎棍横插进来,英国方面充满了不快。大英帝国现在已经不太在乎一定要有如何程度的贸易顺差,抢了几百年,加上布尔战争中夺取了南非的金矿,英国人对硬通货的需求已经没有以前那样饥渴。现在大英帝国需要的是不断扩大进出口额度。
不管人民党这个叛军有着种种奇怪的地方,至少英国武汉领事团愿意与人民党做生意的理由很充分。人民党提出了在“贸易平衡”的基础上扩大进出口贸易。在英国下定决心对人民实施武力打击之前,英国方面绝对能够接受人民党提出的“维持现状”的局面。
“人民党一直说现在他们的控制区是战区,除了已经确定的贸易港口之外,其他地区限制自由进入。”这是英国人的郁闷,他们太想知道这些叛军到底都在干什么。可是能接触到的叛军们纪律严明,他们的精力看来全部用在内政方面上,根本没有人主动凑上来和英国人联络。
“告诉人民党,我们也要派代表去看看他们新建的那个钢铁中心。”英国武汉领事馆参赞下了决定。就现在的角度来看,人民党的贸易焦点就在钢铁厂的机械设备上。既然美国人能够做这些新钢铁厂全套设备的买卖,英国人必须也能做。
新钢铁厂的厂址设在合肥附近,进入1909年,人民党的工业中心与教育中心也开始逐渐向合肥转移。进入20世纪后,中国著名的因为铁路而改变了城市地位的三大城市里头,合肥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两座城市分别是郑州与石家庄。这三座城市成为三省省会,都是托了铁路的福。至少在现在,合肥到安庆的铁路已经开始修建。美国公司满足了人民党提出的要求,不仅要提供进行多种体力劳动的培训,美国还得向人民党出售几乎全套铁路配套设备的工厂。
从美国公司的角度而言,这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大买卖。对根据地而言,这也是求之不得的大买卖。美国货廉价便宜,质量虽然不能太保证,好在人民党与美国佬之间的《质量保证补充协议》里头对这个卡的比较严一些。美国佬需要提供维修培训。这时代的美国人根本不在乎所谓知识产权这类玩意。只要人民党能够保证付款,美国佬愿意帮人民党建设好几座学校,为这些学校提供教师。他们甚至愿意以很优惠的价格让人民党的学生去美国大学留学。
陈克现在带着流动中央办公厅在合肥工作,听完陈克介绍了正在与美国接洽的合作之后,游缑、秦佟仁、孔彰,和其他国防科工委的猪腰干部们都皱着眉头,或者紧紧咬着牙关。
“咱们掏得起这笔钱么?”游缑的问题很是直白。
“美国人能造出来么?”秦佟仁的考虑着眼点很是不同。
“咱们自己的配套设备能弄出来么?这对电力的需求可不是一般的多。现有的这些发电机根本不够。特别是那个制冷,一定得用电动机才行……”孔彰倒是满脸兴奋的神色。原本他以为人民党需要发电行业的人才,是不懂工业的外行人的冲动,到了根据地之后,孔彰觉得自己一时冲动实在是太对了,根据地给这个电气工程师如此广阔的空间,他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干劲,话也最多。
“孔彰同志,细节咱们以后再讨论。”秦佟仁打断了孔彰的话。也不管孔彰憋得一脸难受的模样,秦佟仁扭过头说道:“陈主席,这些东西我觉得向德国进口可能更好些吧。”
“就我所知,德国已经有了这类设备。但是德国人自己用尚且不够,他们不可能卖给咱们的。就算是卖,他们也会要一个天价出来。我们没那么多钱给德国人。倒是美国人,他们现在急需这些工业品的出口机会,又对生丝等产品需求很大。我们可以和美国人做这些买卖。”
大家谈论的并不是铁路系统的工厂,而是陈克最在意的合成氨生产线的问题。
合成氨在1909年的现在是一个最先进的技术,这并不是指分子式多么复杂。而是从制氢、制氮、到合成氨的反应设备。工业化合成氨需要用煤和水制氢,通过空气液化制取氮气,氢气氮气反应生产出合成氨。这一整套的体系里牵扯从零下几百度的低温到零上几百度的高温高压。
方程式,物理原理都有,理论上一点都不复杂。根据地工业部门的留学生们都能听懂。这几年根据地模仿外国热球机生产的煤气内燃机采用煤气作燃料,煤化工业实践有一定的基础。机械生产与加工在根据地同样再是一片空白。有了汉阳钢铁厂一年多的实践培训,根据地里头甚至对煤铁复合体也有了自己的认识。
就是因为有了一定的认识,同志们才能明白陈克提出的这套合成氨生产线,可以说居于1909年重化工的顶点。这套生产线需要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技术凝结于一体。不是根据地现在所拥有的几个厂自己想生产就能生产的。这是需要1909年的几乎所有种工业门类的整体集合才能做到的项目。就现在的根据地条件,能全套理解这个项目所牵扯的基本项目工业化难度的人,不会超过二十个。
“陈主席,咱们现在国防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