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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两个人根本不直接参与这次军事计划之中。只要嘴上没有提及,应该不可能泄密。武星辰也大概被排除在外,在黑板上列了会议之后的行程,武星辰仔细回忆了每一个细节,应该是没有提及任何相关情况。不过武星辰记得自己对参谋长随口问了问河南方面有没有什么异常动向。如果参谋长有心的话,或许能够发掘一些端倪。
陈天华认为自己如果有泄密可能的话,那就是和政治保卫部的干部提及了当前干部问题这么大,这么多,现在真的不是扩大根据地的好时机。
等四位同志说完,陈克则说起了自己的情况。最近他收集河南情报比较多,所以从情报部门,到他的秘书,警卫员,都能够看到这些情况,消息很可能是从这两个环节泄漏的。
陈天华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管理秘书和警卫员是政治保卫部的工作,绝对不允许泄漏任何消息,这是最基本的纪律之一,他满脸怒容的说道。“我马上派人去查这件事。”
陈克挥挥手,“别着急,先把庞梓同志叫过来,问问他。”
武星辰低下了视线,讨论了这么久,庞梓居然还没有出现。这不能说陈克没有给庞梓机会,按时间这都快到中午了,就算庞梓昨晚上什么都没干,白天追查这件事也得有个结果出来。抬起头,武星辰说道:“我下命令。”
庞梓在警卫员的带领下出现在屋门口的时候怔住了,看来庞梓完全没想到居然被带到如此高级别的会议里面来。武星辰专门交代警卫员,如果庞梓问去哪里,警卫员只能回答武星辰司令请庞梓过去。
很快,庞梓的目光落在柴庆国身上,只见庞梓的脸颊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带着一副知道自己错了的畏惧表情,庞梓跨进了屋门。
“庞梓同志,知道我们要问你什么么?”武星辰开口了。
庞梓是欲言又止,大有不想承认的意思。等了三分钟,庞梓还是张口结舌的。
武星辰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温和的说道:“庞梓同志,我以淮海省军区司令员的身份正式通知你,你现在被停职了。你跟着警卫员去把停职手续办了,老老实实的接受调查。”
“为……为什么?”庞梓被惊呆了。
武星辰根本不想再多说什么,他依旧平静的说道:“没有什么。我身为军区司令,我有这个权限。我就用了这个权限。你现在走吧。”
庞梓先是盯着武星辰看,又看了看旁边的柴庆国与陈克,他嘴唇哆嗦着说道:“武司令,我是说了些话,不过总不能让我卖兄弟吧。”
武星辰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他用一种几乎绝望的口气说道:“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调查的时候自然有人问你。你要是真想说,那时候说去。”
庞梓眼圈都有些发红,“武大哥,这什么时候了,总不能让我在背后卖兄弟吧?”
武星辰别过脸不再看庞梓,“警卫员,把庞梓同志带下去。”
从庞梓被带来,到庞梓被带走,其他四个人都一声不吭。没有任何人主动给庞梓台阶,让他在会议上解释。等庞梓饱含悲愤的背影消失在院门之外,陈天华试探着问道:“这次要不要让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也参与进来?”
陈克脸上也是完全的平静,“现在这不是敌我矛盾,属于组织纪律问题范畴,先把纪律问题调查清楚。”
听陈克这么一说,陈天华松了口气,他的语气里满是无奈,“那对同志们怎么解释庞梓同志的问题呢?我认为大家会觉得这件事里面会有什么背景。”
陈克依旧平静的答道:“实话实说就行了。固然现在会有很多同志认为整风里面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也会有很多同志相信党组织的决议并不是搞什么人事斗争。”
“很多同志是对革命有功的。”陈天华还是没忍住,非常含蓄的提醒着陈克。
“谁在否定他们的功绩?”陈克反问。
陈天华被这话给噎住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倒是尚远接过了话头,“我是有些担心,这么大规模的人事变动,一些有野心的同志肯定会跳出来。试图把这些同志给一杆子彻底打倒,这不可不防。”
“咱们不是要给这些同志盖棺定论,他们现在被撤职,是因为他们犯了错误。他们能够成为领导干部,是因为他们有相对应的功绩。这是两码事。这次整风要让组织确定一个基本理念,不管是晋升还是撤职,都只是就事论事,既不翻旧帐,也不抹灭功绩。我们党反复讲实事求是,这些同志的功绩是历史,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相对于现在来说,是已经存在的历史。同样,他们的错误也是事实存在的事情。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不可能让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变得不存在,那是掩耳盗铃。闭上眼睛天黑不了。”陈克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就是说,不追究那些求情者的责任了么?”柴庆国问。
陈克苦笑了,“柴庆国同志,你刚才不想让大家对庞梓同志有先入为主的想法,我还是挺感动的,觉得心里头挺温暖的。谁都不愿意让身边的朋友,亲人,战友出问题。不想让他们遭受任何不公平待遇。这是人之常情,我认为这无可厚非。”
柴庆国微微叹了口气,“陈主席,看来你还是不肯放过那些说情者。”
陈克答道:“因为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来说情的。所以我对此没有评价。我们对这些同志也不能有先入为主的想法。实事求是就行了。”
讨论进行了好一阵子才散会。临了前,武星辰申请亲自向庞梓问话。“庞梓这个师长我看是得停职一阵子,让谁来接替这个师长的职位呢?”
陈克毫不犹豫的答道:“这是军委的职权,由军委会议来决定吧。暂时由政委来兼任师长的工作。”
武星辰回想着陈克所说的内容,意气消沉的向骑兵师师部走去。他真的不想去面对庞梓,倒不是因为觉得庞梓是大家公认的武星辰派,所以庞梓出事之后感到丢人。武星辰是觉得很难让庞梓理解武星辰自己的心情。就庞梓这个样子,他绝对会把整风看成整人的。
果然如同武星辰所想,当他面对庞梓,要求庞梓说出是谁告诉庞梓根据地要对河南用兵的消息,庞梓带着一脸“铁肩担道义”的神色说道:“武司令,现在我如果说了是谁说的,你们还不把这位兄弟整死?你们要处置谁,就去处置吧。我不参与这等事。”
事前武星辰就料到庞梓会这么说,他耐心的说道:“庞梓,你不是对袁世凯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么?你现在不说这个人的名字,如果这个消息继续走漏,最终被袁世凯知道了。那我就只能说,你庞梓就是袁世凯的帮凶。你一点都不恨袁世凯么。”
庞梓万万没想到武星辰这么说,他的脸很快就被憋红了。沉默了片刻,庞梓粗声粗气的说道:“我相信这位同志绝对不会把消息告诉袁世凯。”
武星辰身材极高,哪怕是坐在那里,也比庞梓高出去大半头,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庞梓,缓缓的问道:“庞梓同志,咱们抓了多少北洋的探子。包括你们骑兵师里头,也是抓过探子的吧。你怎么保证咱们部队里面就没有北洋的探子了?你怎么保证这消息不会被北洋的探子知道。”
庞梓对这个问题沉默不语。
武星辰等了片刻继续问道:“庞梓同志,你别不吭声啊。你怎么想的,就怎么给我说么。你不说话是不是你默认了你其实不恨袁世凯?”
庞梓紧紧绷着嘴,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委屈,过了一阵,庞梓眼圈红了,他瘪了瘪嘴,好不容易把眼泪憋回去,这才开口说道:“武司令,你要整人你就直接说么。你也不用找这么多借口。也不用给我安上这么多罪名。我去见柴庆国,就是想给一些人担保,他们不是坏人。你看现在弄的成什么样子了,部队里面到处是风声,一说就是谁谁谁是个大坏蛋。武司令,这些同志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他们不是坏人。”
莫道前路无知己一八零冲突的前奏(七)
庞梓拒不回答到底是谁泄漏的消息,武星辰也没办法。这次整风运动中,军队里面不少干部就是因为有打骂战士的军阀作风,所以才被撤除了职务。作为军区司令,武星辰自己不能带头犯这个错误。更何况,他也不认为打骂能起到作用。
武星辰耐心的说道:“庞梓同志,你认为我们调查不清楚是谁找过你么?这次从会议结束,到你找柴庆国谈及此事,这中间的时间没多久。找到泄密者一点都不难。”
“哼!”庞梓冷笑一声,却不接话。
武星辰心里面咯噔一下,陈克自己就坦然承认,从他这边泄密的可能最大。与会的同志们也这么认为。大家都觉得,最好的情况莫过于有人在会议召开的时候得到了情报,然后出现泄密事件。这样的事情固然严重,却还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完全属于纪律问题,牵扯面也不大。
棘手的事情在于,如果是有人根据陈克的行动推断出了未来的战略方向,从而出现了泄密问题。这可就不是单纯的找出“泄密者”这么简单。那就说明整个组织构架上面有问题,必须对整个组织构架进行整顿。在整风运动的大背景下,再对情报和保密工作进行全面整顿,整风运动的局面会大到让人畏惧的程度。武星辰知道一部分同志能够认清整风,他同样知道更多的同志会产生错误的理解。
武星辰很了解庞梓,他看得出庞梓这冷笑极大可能是因为泄密者并不是在会议上得到的情报,而是通过自己总结情报得出人民党有可能要对河南用兵的推论。
“庞梓,你是真的认为泄密不重要?咱们的情报安全不重要?如果这个情报被袁世凯得到,他们事先做出相应部署。咱们对河南的军事行动就会遭到很多不必要的损失。这不是钱或者物资的问题,这将是很多同志们的生命!这点你可不要想错。”
“袁世凯算个球!”庞梓冷笑着答道,“别说现在,就是前年我带兵去河北的时候,咱们真的两路夹击,袁世凯能渡过黄河退回北京么?现在咱们打外国人也就打了,青岛的时候,德国人大炮多得很,地堡群连绵不断。咱们不照样给打下来了。如果说让我的骑兵师全歼北洋,那是说大话。我们一个师绝对能扫平山东或者河南。他们根本就不经打。”
武星辰早就知道庞梓肯定会来这么一通,他冷笑一声,“哼!庞梓同志,我听你这话,觉得你带的不是工农革命军。你这带的明显是你自己的响马。”
在武星辰这般嘲笑之下,庞梓的脸立刻就涨红了,“我在河北杀得满清不敢出北京城。我打青岛也有战功。武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武星辰大大的冷笑一声,接着他脸色顷刻就变得严肃,甚至有点狰狞起来,他腾的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武星辰指着庞梓的鼻子问道:“庞梓,你他妈算老几啊。你为建立骑兵师出过一分钱?你自己也拉过杆子,你能不知道建立几千人的骑兵师要花费多少。和天华同志在南宫县拉杆子的时候,你霸占了整个南宫县押镖的活,你才养了多少人?有五百人么?!你们吃的鸡鸭鱼肉从哪里来的,你是庞梓买的?不都是天华同志办的农场给你供的么?你自己能造一粒子弹么?你现在说起来,你骑兵师如何如何。没有人民党,没有根据地,你还组建骑兵师?你没睡醒吧?”
这番抨击跟刀子一样,庞梓的脸登时就白了。若是别人说这话,庞梓还能装作不在乎,可是被自己的大哥武星辰这么一通毫不留情的抢白,庞梓完全无法接受。
武星辰都快气疯了,他再也不想照顾庞梓的什么“体面”。现在武星辰胸中满是无法遏制的愤怒,他一面拍着桌子一面大声喝道:“庞梓,你也是条汉子,你自己拍拍胸脯问问你自己,骑兵师没了你就不能打仗了?我且不说你自己想单独拉队伍,你一个人都带不走。就算是你们整个骑兵师出去了,没有参谋部,没有后勤处,在外头你除了能当土匪之外你还能干什么?你要是真的这么觉得你庞梓了不起,好啊,那我现在就可以让骑兵师集合,你庞梓可以骑着高头大马告诉同志们,你自己想拉杆子,从此再也不是人民党的人了。我武星辰可以用淮海军区司令员的名义保证,谁愿意走,我们军区欢送。”
庞梓听着这话,不仅脸色惨白,浑身都开始打颤。
武星辰这么一通发泄,也算是平息了些情绪,“庞梓同志,你今天把这件事给后面问话的同志交代清楚。你不交代也可以,你就可以走了。”
也不管庞梓有什么反应,武星辰转身离开了骑兵师师部。
陈克听了武星辰的汇报,微微皱起了眉头。武星辰低下头,“陈主席,我一直觉得庞梓是个好兄弟,当师长的时候也很能干。这点上我是太纵容他了。我愿意承担责任。”
陈克冲武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