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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没有得到回应,方才说话的人继续劝道:“胡大哥,好歹咱们先进去躲躲。”
也就在此时,探路的北洋军也已经从前面折了回来。“营长,地道里面没有人,出口好像也没什么人。”
那位“胡大哥”先是沉默了片刻,不过随着炮击的声音以及围墙崩塌的声音,他的承受能力也明显到了极限。“走,带上那胡家的老东西,咱们赶紧撤。”
一小搓人鱼贯进入地道,然后胡家的地道入口又被关上了。一个哀求的声音响起,“胡老总,你要多少钱我就给多少钱,只求留我一条性命。你可不能杀我啊!”
“你他妈给我闭嘴!老子带着兄弟到你门上来,结果现在兄弟们都要折损在这里,你是不是人民党的探子,专门设下这埋伏来对付我们的。你老实说,若是不老实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我绝不是人民党的探子,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来了!”哀求的声音焦急恐惧的说道。
“胡大哥,这家伙一看就靠不住,咱们干脆把他一杀,然后自己出去算了。”先前劝说赶紧进地道的那人说道。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哀求的声音变成了惨叫,接着就听到有人被捂住嘴发出的呜呜声。
“再大声说话老子立刻毙了你!”胡营长低声喝道。“你要是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带路,再有什么事,老子第一个就毙了你!听到没有!”
虽然被人捂住嘴,一直哀求饶命的那位也从人的指缝中憋出了同意的声音。
战士们就静静的等待着,直到这些人全部进入了埋伏圈,大家才猛地打亮手电,在光柱的突然刺激下,试图逃命的一行人都被晃了眼睛。他们下意识的用手遮住光线,等他们稍微习惯了手电光柱的时候,已经被完全包围起来。方才嘴上不管喊得多凶狠,这一行人没有一个在这等局面下实施决死抵抗。在“举起手来”的命令下,他们都乖乖的举起了双手。
胡营长抛下兄弟们自己逃命的事情并没有被这些遭到抛弃的北洋军发现,直到胡营长和他的亲信们绳捆索绑灰头土脸的被推倒曹家大院前面的时候,北洋军才明白自己的境地。连营长秘密逃跑之后都被抓了,这些北洋军的小兵们完全没了抵抗的意志。再喊了一次话,他们就按照工农革命军的命令,高举双手走出曹家大院投降。
在这混乱的时候,曹家倒是幸运的逼过了被屠杀的一劫。没有人被杀,除了有女性遭到了揉捏的猥亵之外,北洋的士兵还真的没有穷凶极恶到干些更进一步的事情。
不过北洋军以及被俘的税吏可完全没有让曹家逃过这一劫的打算,胡营长也好,税吏也好,也没有先求饶,而是直接开始揭发曹家于官府勾结,试图来杀准备投奔人民党的百姓。
营里面的同志原本还因为营政委和营长主张尽可能救下曹家人性命而感到郁闷,光为了给北洋军施压,这就用掉了不少炮弹。这些炮弹若是用在炮击曹家大院内,只怕北洋军能伤亡过半,再来一个冲锋就能彻底解决这些北洋军。不过曹家的恶行被揭露之后,这些参与过土改的同志们都已经想到,曹家的恶行会在曹家铺激起何等的愤怒。而这些愤怒对于人民党在曹家铺的工作减少多少麻烦。
这些同志用钦佩的目光看向营政委和营长,不少人心里面已经决定,一旦有空,就要让营政委和营长再把《矛盾论》好好讲讲。
莫道前路无知己九十二章结束的开始(十七)
“杀了他们!”
“杀了这帮混帐东西!”
太阳很毒,曹逸风低着头,几百人的怒吼声在他耳边变得遥远起来。公审大会是在平地召开的,全村几百号人都参加了会议。先是北洋军俘虏以及县里面的税吏痛哭流涕的交代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听到曹翠山为了试图保住自己家的土地,竟然勾结官府来“镇压刁民”。所有人都怒吼起来。
百姓们都怕官府,更怕北洋军。在北洋军进村之后,那些真正的“刁民”都吓跑了。有了歼灭北洋军的人民党撑腰,这种恐惧反弹的更加厉害,如果不是有工农革命军拦住了冲上来的百姓,这些被后怕情绪驱动的百姓会亲手把曹家的人打死。实际上,即便遭受到阻拦,群众人也开始寻找各种土块什么的向曹家人投掷。
曹逸风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当北洋和税吏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曹家头上之后,曹逸风就知道曹家完了。北洋军的操行绝对会屠杀百姓,袁世凯时代杀河北的“刁民”已经是名声在外。“民屠”的外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税吏和被俘的北洋军都公开承认官府命令将“刁民”杀掉。对于这些百姓来说,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他们胸中沸腾着强烈的杀戮冲动。面前的北洋军也好,税吏也好,或者是曹翠山家的人也好,都曾经是高高在上的一群人。现在他们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再也没有以往的风光。哪怕是行动受阻,群众没办法亲自动手,不过“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在这整个行动中曹逸风受罪最多,经历的起伏也最多。遭到了官府的背叛,遭到了北洋的背叛,现在又遭到了全村人的唾弃,曹逸风已经没有什么感觉,既然死亡是和永恒的睡眠直接联通,他已经空荡荡的脑海中倒觉得这结果不错。心中毫无杂念,对父亲、北洋军、还有税吏的哀求与解释声,曹逸风听而不闻。在毒辣的太阳底下闭上眼睛,曹逸风感到一阵风迎面吹来,皮肤上登时感到了凉意。这阵舒适感令曹逸风心平气和,甚至有种很幸福的感觉。他忍不住微笑起来。
“你笑什么?”旁边传来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
到底是谁这么问已经不重要,曹逸风甚至没想到要回答这个问题。反正都到了这个时候,何不享受一下死前夏风带来的最后凉爽。
见曹逸风如此坦然,问话的人倒也有了兴趣,他笑道:“看样子你是认罪了?难道你不怕死么?”
“怕也是死,不怕也是死,有什么分别?”曹逸风依旧闭着眼睛说道,“北洋说我们曹家是罪魁祸首,人民党也说我们是罪不可赦,我落到乡亲们手里也是个死。刀把子在人家手里,我还能说什么?”
说话的人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笑起来,笑了几声之后“呵呵,我记得你叫曹逸风对吧?”
对方既没有盛气凌人,也没有冷嘲热讽,曹逸风睁开眼睛看过去,面前那人却是见过的一位人民党指挥部里面的大官,至少人民党的那些当兵的都对他很服从。
“在下就是曹逸风。”曹逸风也不废话。
“是你去县城请的北洋军?”那人继续问道。
“是。”曹逸风回答的简洁明快。
这种不求饶,不推卸的回答让问话的人很感兴趣。他又问起了最初的问题,“那你笑什么?”
“风吹着很凉快。”曹逸风坦然答道。
“哈哈,有趣。”说话那人这么说了一句,就转过头去不再搭理曹逸风。
曹逸风原本以为那人还要说些什么,却没想到那人竟然完全不再说话,而是专注的继续看着公审大会。被人这么一打断,方才享受的心情也无法继续下去。曹逸风猛地悲从中来,他不肯当众大哭,硬憋着哭声,但是眼泪却哗哗的顺着眼眶涌了出来。
公审大会结束的时候,人民党宣布了曹家铺将归于人民党治下,同时将在曹家铺实施土改。作为现行反革命,曹翠山被判处死刑,并除以没收曹家的财产的惩罚。对于曹家其他人的决定,人民党的人并没有提起。而群众得知今年的税收将免收,并且家家户户都会分地的消息,加上曹翠山已经为了自己的反革命行径赔上性命,已经是欢声雷动。对曹家其他人的下场大家并不关心。
人民党遵从党中央的指示,土改中所有处死的行动必须由人民党执行。这也是陈克特别强调过的事情。发动群众的同时就要组织群众,群众沸腾的复仇情绪可以理解,但是行政司法权必须牢牢掌握在人民党手中。这是一个政府最基本的权力,也是绝对不能假手他人的权力。把犯罪份子抛进人民中间,让人民把他们千刀万剐看似很痛快很合理,但是从管理学角度上来看,这就是完全不负责任的做法。
这个明确的规定开始于人民党最早的安徽革命期间,现任河南军区政委的熊明杨曾经在攻打围子的时候亲手斩杀了一个地主家的小姐。有些同志觉得熊明杨这么干未免有些太狠,加之一些党内的内部矛盾,于是有人提出是不是该由人民决定这些旧时代家伙的生死。
陈克本来对熊明杨的做法不置一词,但是听到有人借此机会提出人民决定地主生死的时候立刻明确表示反对,“我们革命不仅仅是一场狂欢,不是大家这会儿高兴起来想杀谁就杀谁!革命是一场建立全新社会制度的行动,在摧毁的同时就必须开始建设。所有包括处死在内的司法权力必须掌握在我们人民党手中。”既然陈克定了调子,在土改实施办法中就明确规定了司法这条。
曹逸风当然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他发现自己暂时没死,却也没有大难不死的庆幸。既然曹家已经被所有曾经的靠山以及乡亲抛弃,那么落到人民党手中之后会有什么下场,曹逸风完全不再乐观。
曹家铺距离河南很近,所以俗语老话都差不多,有句话是“先死的容易后死的难!”曹逸风的父亲曹翠山为了自己的选择而死,这倒也干净利落。说书的人在说以前大官处置人的时候爱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个句话延续的故事中,相当一部分书中人物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是这等“后死”法,还不如让人干净利落的一刀杀了痛快。
人民党没有把曹家的人、北洋军、以及税吏留在曹家铺,大队人马带着他们南下。花了一天时间在酷暑中进入河南。曹家上下十几口人中的所有女性都是第一次乘坐火车。在荷枪实弹的军人押送下,火车行驶了大半天时间,把这些人运到了安阳。在安阳城外好大一片地上建成了集中营,木栅栏、铁丝网、高高的望楼,探照灯,以及牵着大狗往来巡逻的卫队。这模仿自后世德国的建筑的宏大规模以及森严的风格让这帮人都不敢有丝毫反抗。曹家与北洋军被甄别后分男女送入集中营。
工农革命军并不太在意曹家这群土财主,更不怎么在意被俘的前土匪。对当下这场规模空前的战争来说,党中央内部对俘虏也有些为难的感觉。对陈克来说,现在的北洋军不是解放战争时候的国民党军。当时的国民党军中充斥着可怕的残酷压迫,那么多的“解放战士”能够上午被俘,中午改造,下午就成为革命军人投入战斗,那是伟大的诉苦会的结果。
国民党当年是抓壮丁,对待士兵如同对待奴隶。深刻的阶级压迫带来的是国民党部队士兵的极大反抗。对那些解放战士而言,根本不把自己的上司才是最大的敌人。1915年的北洋军军中也有压迫,不过北洋军好歹还是一支雇佣军。袁世凯对这支军队给军饷,河北地方上从军的士兵家里面理论上还有免税措施。与蒋光头的军队相比,人民党面对的北洋军足以称为幸福。
历史上北洋军大扩军的时候疯狂招募各地土匪,陈克面对的北洋军也是如此。光头的军队因为对日战争中伤亡率太高,到了解放战争的时候士兵基本都是拉壮丁拉来的普通百姓。普通百姓们求的是战争结束后过上安稳日子,诉苦会对他们也有用处。可这些土匪们有什么苦可诉?特别是积年惯匪,历史上红军时代也不是没有用过这帮人,红军将领们对这些人的评价并不高。后来宁肯多花几倍的时间去训练从没有摸过枪杆子的良家百姓都不肯轻易吸收这些人。
陈克以前不太明白这些事情是为什么,亲自干了革命之后他才明白了,土匪们不是农民起义军,而是属于“流氓无产者”阶层。他们以参加土匪的行动证明了他们不愿意劳动,而且当了土匪就脱离了生产劳动,靠抢掠吃香喝辣之后,让他们再去习惯劳动并非一件容易事。想靠诉苦会改造思想更是艰难,土匪们在土匪生涯中的痛苦基本都是抢得不够多,抢得不够狠。匪首们火并严重,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们对底下土匪的笼络压迫也很难与阶级压迫联系起来。当年何足道在江西剿匪,部队里面就有不少土匪成员。整风的时候江西就整顿的最狠,直到几乎把所有土匪出身的干部战士全部复原,江西部队的风气才算是彻底扭转。
现在战争中也不存在释放的可能,北洋军注定会被大规模俘虏,释放俘虏之后俘虏们就算是不回北洋,也会流落民间祸害各地。经过讨论,最后人民党中央决定以建立大规模集中营以及劳改队的处理战俘问题。在安阳的战俘营就是用于收容甄别乃至再转移的中转站。
当下的相持局面也伴随河南夏收结束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