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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工农革命军的指挥官是庞梓,他是被临时调动到山东军区去的。原本隶属于河南军区的庞梓作为机动部队,并没有加入邢台阵地战的战斗序列。而是在临清与南宫县一带机动待命。
作为当地人,庞梓庞大王回来的消息很难说对当地工作是坏是好。庞梓即便是谈不上声名狼藉,也绝对不是什么正面人物。不过陈天华紧急受命,以河北省委书记的身份不顾危险的到了南宫县主持工作。兵荒马乱的日子里面,不少曾经参加过农会的老会员们见到陈主任回来了,这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有陈天华在这里主持,南宫县为核心的地区迅速平息下来。
直到工农革命军开始进攻德州,庞梓指挥的骑兵旅为了加强山东军区的机动作战能力,在中央军委命令下北上加入山东工农革命军的序列。庞梓本来就是山东军区出身的指挥员,调动后也并不让他感到陌生。
这次出动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与北洋骑兵部队作战,并且歼灭北洋骑兵。
“同志们!你们要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赶紧说。”庞梓此时并不在马上,他站在一列战士面前神色严肃的说道。
庞梓以及几名高级指挥员的脸上都有着悲壮与肃穆,但是那一列战士们倒是一脸的刚毅。这不是装出来的刚毅,这些战士们都是机枪手,自打在安徽歼灭北洋第三镇之后,工农革命军对付敌人骑兵部队的战术之一,就是机枪阵。
只要能把敌人引进机枪阵,在几十上百挺机枪的近距离扫射下,没有任何骑兵部队能够幸免于难。但是,当下能不能把敌人引进机枪阵尚且是一个大问题。最重要的是,即便做到了,当下也没办法构筑坚固的机枪阵地,被打下马匹的敌人一时未死,面对他们的攻击,薄弱的单兵掩体并不能提供太有力的防护。即便谈不上九死一生,机枪手们伤亡过半的命运是大家都能想象出来的。
战士们肩头的军阶都不算低,少尉、上士、甚至还有中尉与上尉。这样的一批人代表着工农革命军的骨干力量。每个战士都是党员,也只有这样的一批人才能如此坚定的站出来承担这个危险的工作。
“庞旅长,请组织上放心。我们一定能够最好的完成工作。而且一个机枪阵地里面有三名同志,上来十个二十个北洋军我们还是能够对付的。”为首的上尉大声答道。
正说话间,却见从其他地方跑来了几十名战士,到了队伍附近,大家纷纷立定。为首的战士虽然被挡住了,他却高声喊道:“庞旅长,我们要求归队,我们要参加任务!”
“这次任务只能党员参加!我们入党申请书都写了。庞旅长,求你让我们参加吧!”其他战士也喊道。
“我哥哥已经参加了,打虎还得亲兄弟,我们来是参加革命的。要是死,也让我们兄弟死一块!”有人因为激动,声音里面已经带了哭腔。
若是以前庞梓只怕早就斥责这些同志是瞎胡闹,但是他这次却颇觉得欣慰。参加机枪阵的同志都是骨干,庞梓自己也不能接受这么多基层骨干这么消耗。不过没有坚定的信念,面对成千上万匹战马奔驰而来的场面,谁都会惊慌失措。若是因为神志不清提前开枪,引发了敌人的警觉,敌人下马实施了地面进攻,这些机枪阵的战士不仅不会活下来,这两百人是必死无疑。
只有抱着逼死的决心完全按照计划执行,才有生存的希望。一旦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胡乱进行攻击,反倒会必死无疑。这就是战场。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能够依靠的只有党员们了。
“把这些同志带下去,向他们详细讲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告诉他们,我们不是让这些同志去送死,让他们去是因为他们不怕死。因为这里面只要有一个怕死的,大家都得死!”庞梓大声说道。
北洋的骑兵旅来的很快,庞梓刚把阵地布置完毕,就得到情报敌人距离这里不足十里了。这两支骑兵部队编制差不多,满编都都是四千多人。庞梓这次带来了两千人,而敌人的部队却是满编的。“继续前进。”庞梓命道。
工农革命军的部队放缓了行进速度,敌人却加快速度追了上来。这通州毕竟是北洋的主场,庞梓选择的交战地点是一片平地,颇为适合骑兵交战,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北洋军也不会上当。
半个多小时之后,庞梓已经得到了消息,北洋军已经兵分两路,一路从南边过来,一路绕到了东边。看形势是准备两路夹击。
抵达了预定地点之后,工农革命军骑兵部队停了下来。这是平地上一个小高坡,向南是一大片平地,向东则是一大片田地。现在早就没有普通百姓敢留在这里。所以整个原野空寂无人。
北洋军的南路军速度较快,他们这一路也有将近两千人,比庞梓的骑兵稍微少了一点。而且庞梓的部队占据了小高地,从形式上还是稍微处于不利的场所。
“孙老总,要不要进攻?”旁边的参谋问道。
“准备马上进攻!”北洋骑兵长官孙永胜冷冷的答道。表情上看着严肃,孙永胜心里面并没有那么轻松。他当然知道现在进攻是处于劣势的,不过真正战斗的场都都是双方默许下展开的,以北洋军整体两倍的兵力优势下,庞梓如果不肯作战自然可以溜之大吉。孙永胜必须给庞梓一个强烈的诱惑,给庞梓一个获胜的机会。只要能够在东边侧击的北洋军进攻前,击破正面处于劣势的孙永胜,那庞梓大可调整兵力,挟胜利的气势打击另外一路北洋军。很可能创造一个以少胜多的战例。
不过庞梓如果不能做到这点,那么结果就是被两面夹击的北洋军包围之后全部歼灭。这就是一场赌博。孙永胜想看看庞梓有没有下赌注的决心。
看到北洋军对面的人民党骑兵并没有动弹,决战前双方也都没有下马,仅仅是隔着四五百米的距离互相对视着。
孙永胜命令旗手摇动令旗,部队井然有序的集结成进攻队形。这是孙永胜第二次真正与人民党交手,在北洋第三镇的时候,他被俘过。作为陈克的“亲戚”,孙永胜也被束之高阁过。在北洋大扩军的时候,孙永胜才获得机会,现在成为北洋骑兵旅的旅长。若是没有与陈克的纠葛,孙永胜不可能只做到这个地位。要知道,以前与他同样级别的军官,现在最少都是个师长。想到这里,孙永胜的眉头忍不住紧皱起来,现在他就要用自己的战功来证明自己了。
孙永胜闭上了眼睛,把所有念头都从脑海中驱逐出去。那最后一个与战斗毫无关系的影像却是一个女子,那是孙永胜的妻子何倩的影像。即便是丧妻好几年,孙永胜也没有再娶的打算。何倩的死,是孙永胜这一生都无法迈过的心理负担。虽然孙永胜从来没有听说过“心理”这个词。
本来已经在喉头的呼喊硬是喊不出来,孙永胜睁开眼,深呼吸了一下。也就在此时,他就见到对面的土坡上,一个人民党骑兵高高举起军旗,猛的向地面刺去。当骑兵松开手的时候,那面红旗已经深深扎住土地中,一阵风吹来,红旗猎猎的展开了。
见到敌人已经表现了态度,孙永胜心中只剩下了战斗的念头,“出击,他大声喊道。”
北洋军的旗手奋力挥起了青色大旗,阵门一开。身穿青色军服的北洋军催动坐骑向着北方冲去。
只稍微晚了一瞬,工农革命军的骑兵们也驱动战马从土坡上,从那面军旗两边纵马冲了下来。最前排的骑兵端着骑枪开了几枪,双方最前面冲锋的部队都有人中弹落马。但是后面的骑兵根本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落马与惨呼的声音顷刻就淹没在数千匹战马,数万马蹄敲击地面的隆隆轰鸣中去。
不管是北洋军还是工农革命军,马刀从刀鞘中抽了出来。指挥官们身边跟着旗手,军旗在风中烈烈作响,马刀刀尖无一例外的直指敌人方向。
两股洪流顷刻就撞到一起。
北洋骑兵中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少尉,他手臂后展,然后用力前掠,刀锋划出的轨迹直奔敌人的左前胸,只要砍上,雪亮的锋利刀刃就将在敌人胸口划开一道绝对致命的豁口。
而对面的工农革命军骑兵几乎是同样的姿势,这是骑兵作战的标准战法。大家都是刀口上混饭吃的。眼光都锐利的很,北洋少尉惊讶的看到自己的刀刃率先砍到了对方的胸口,可刀刃根本就没有砍进去,有一层极硬的东西挡住了刀锋。
就那么一瞬之后,少尉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升高并且异样的翻转起来,天旋地转之中,少尉看到下面一具无头的身体坐在马上奔驰而去。在一阵迷惑中,少尉还注意到了另外一个细节。北洋的军刀上都闪烁着磨砺之后的金属光芒。而少尉目力能及之处,人民党的军刀无一例外都呈现出一种暗蓝的颜色。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美丽。
再接下来,少尉的双眼微微合拢了。世界变成了黑色。他的首级落到了地面上。
莫道前路无知己一百一十二章开始的结束(二十)
纯粹两支骑兵的死拼,最初的冲锋如同山洪冲出河道冲出峡谷般势不可挡。靠了军服内的钢质锻压胸甲,工农革命军的骑兵们无视了北洋军大部分攻击,战士们挥舞着军工厂工人同志们用锻压机成批制造又经氧化处理过的锋利军刀,将攻击范围内的北洋军的骑兵砍稻草般砍落马下。北洋军的部队的大队人马顷刻就被冲断成数截。
战斗中顷刻就解决了上百名北洋军骑兵的马刀制造技术在21世纪的话根本谈不上什么技术含量。制作工艺与那些网络上价格上百元的菜刀完全相同,两块铁中间夹上钢片,用机器压成合适的厚度,经电动砂轮初次打磨之后,进行表面处理。经最后一道磨制的工序后就成批的出厂了。
据说日本刀也是这么一个工艺,刀身是强度韧性都不错的铁,刀锋部分则是韧性极佳又能磨制的极为锋利的钢材。这技术说穿了不值一提,但是能否大批量的提供优质材料体现的是则是工业能力的水平。工农革命军的马刀比北洋军的更轻,也更锋利。
工农革命军套在军服里面的钢甲也不可能是整个铸造锻压的半身甲,胸甲由皮革与钢板制成。农业饲养能力同样决定了军事装备能力。
既然在集团冲锋中无法获胜,北洋军的骑兵队列就如砂土般崩溃了。工农革命军的大队骑兵队形向前继续冲了一段,就开始沿着弯曲的路线开始回卷。如同在湖面上划开了一道优雅的弧线,大队工农革命军骑兵开始将北洋军继续冲散并且包围起来。一支支小队从大队中分离出来,向着开始慌乱的北洋骑兵袭去。最初的集团冲击还更多依靠气势的话,现在开始的战斗就更多依靠个人的勇武与技术。
孙永胜这时候才有机会观看工农革命军的骑兵,比较身材的话他们更“消瘦”些,但是胳膊明显比北洋军粗壮不少,而且这些战士们的年龄明显更小。孙永胜注意到一个皮肤显得颇为白皙的青年,用一种只能用是轻盈形容的流畅姿势挥舞着军刀。每一刀下去,都能砍翻一个北洋骑兵。两名北洋骑兵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他们索性催马直奔这个刀法伶俐的青年而去。两柄马刀一前一后从左右两边砍向工农革命军青年骑兵的咽喉。
令孙永胜大吃一惊的是,那个青年没有丝毫的畏惧。他抬起左臂,硬生生挡住了左边袭来的攻击,右手中的马刀横掠而出。右边那个北洋军的军刀呼啸而来,随即被工农革命军的军刀斩成了两段。
这局面大出两名北洋军骑兵意料之外,而工农革命军的年轻骑兵也没有丝毫停顿,他利用左手上的钢质护臂推开北洋军的武器,右手马刀迅如惊雷般左右劈砍。等他从两名北洋军骑兵中一串而过之后,两名北洋军骑兵脖子上喷射着鲜血,从马匹上栽落下去。
马蹄轰响,工农革命军的小队骑兵们斩落了附近的北洋军之后,就拨马回到了大队之中,大队则毫不停歇的蜿蜒前进,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把北洋军骑兵大队给包围了。
没用太久,工农革命大队骑兵的奔驰逐渐停止。被分割包围的小股北洋军要么被斩落马下,要么乖乖的举手投降。剩下的以孙永胜为中心的大队北洋骑兵完全成了瓮中之鳖。被包围的北洋军看到工农革命军的战士们将马刀插回刀鞘,摘下背上的骑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北洋军的骑兵。
“北洋的兄弟们,你们已经尽力了。现在投降吧。我们工农革命军优待俘虏!”有人高喊道。
手里拿着马刀的北洋军一个个面面相觑。还在马上的人数已经从最初的接近两千现在剩下的不到五百。只要工农革命军的骑兵一通射击,北洋骑兵的生命也就到此为止了。绝大部分北洋军已经垂下了手中的马刀,即便是死硬份子也没人敢主动发动进攻。
就在此时,东边传来了马匹奔驰特有的轰鸣声。北洋军们的脸上露出了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