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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时间里面,反革命们会不会强化自己的体制?”游缑问道。
这话说完,不少委员笑了。那是自信的笑声,大家并不认为反革命的努力能够缩小与人民党之间的实力差距,这个差距只可能越来越大,而不会越来越小。
陈克答道:“革命与反革命是一对矛盾。这一对矛盾是产生于整个中国都进入革命时代的这个基础之上的。咱们在西北本来没什么声望,更没有什么影响力。反革命在西北构建反革命体系,某种意义上也是在替咱们做宣传。这是在告诉西北地区的群众,人民党是一个强大的力量。有了他们的宣传,反倒容易让群众对我们有印象,革命工作也更容易开展。更别说反革命们能做的就那么几招,横征暴敛穷兵黩武,这些政策只会激发更多矛盾而已。在我看来,他们的所作所为只能在推动革命快速成熟。”
这话就未免太恶毒了,包括游缑在内,同志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就是说咱们要先解决东北和东南两个战略方向?”章瑜倒是比较冷静。
“这就得让大家投票决定。”陈克答道。
与往常差不多,这次投票最终还是以陈克的意向作为党的最终决议方向。战略方向讨论总是比较温和的。到了具体技术执行环节的时候,人民党杀气腾腾的部分就登场了。
“江南的旧文人一个都不能用,有血债的一个都不放过,没有血债的也不能担当任何公职。”
“我觉得吧,这帮人会老实些。不过有任何煽动性言论者,立刻抓起来。”
“江南这个地方土地相对稀缺,我觉得土地整理得从这帮地主士绅家开始整顿。”
“这帮人杀光了不可惜。”
……
陈克这些年戾气倒是消退了不少,不过即便以理智的考量,毛爷爷以绝大的心胸试图改造这帮旧文人,成效是没有的。反倒加倍的收获了旧文人的仇恨与敌视。历史已经证明无用的努力,陈克自然也不愿意重蹈覆辙。
不过他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咱们党内同志的亲戚怎么办?我觉得这件事必须更加公开才行。”
“这不合适吧?我们党章里面已经规定与路线不同的家族脱离关系。”游缑心虚的说道。
“政治上可以脱离,这很正常。血缘这东西你改变不了,亲情这东西咱们也改变不了。所以不妨公开把这些问题说清楚。藏着掖着只会引发瞎想。咱们的人民革命必须实事求是。建立新制度,树立新风气,也得合情合理。咱们人民党人也不是妖怪,被别人妖魔化那是一码事,但是我们自己不能妖魔化自己。”章瑜答道。
这话说的有点不像章瑜平素的风格,游缑忍不住好奇起来,“宣传部来了什么新人才不成?”
章瑜也不生气,“有位叫做李润石的湖南同志加入了宣传部,我现在才知道这世上是真有天才的。想让人不佩服都不行。这次咱们肯定要和北京的那帮外国公使谈判,我想推荐李润石同志参加谈判团队。他处理事情有礼有节,有重点培养的必要。”
“那这位李润石同志和陈克同志比起来如何?”章瑜的话让游缑忍不住挤兑起章瑜来。
章瑜仍然不在意,他思忖了片刻才答道:“陈克同志给我的感觉是不像人类,他身上有太多东西看着不科学。李润石同志只能用天才来形容。他学了就能会,会了就能用。而且性子坚毅无比,大气得很。我比不上这个人。这位同志将来在党内定然能够大有作为。”
游缑听了章瑜的话,倒是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过份了,她有点讪讪的笑道:“我觉得老章你的心胸气量也不太像人类。”
人民党这群高层大多数都是一个锅里分过饭的,章瑜笑道:“游缑同志,你要是想给我道歉呢,你干脆直说。心胸这种事情,看是以办事为目的,还是以获利为目的。大家都是办事的人,没矛盾才是出鬼。但这种事情和整个革命面对的压力一比,什么都不算。”
这下章瑜让游缑有点下不来台,不过游缑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她先是向章瑜到了个歉,然后哈哈一笑,“我这是自取其辱了,我这是自取其辱了。”
胡说八道的放松时间过去,人民党政治局就对外问题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
莫道前路无知己一百一十七章崩溃(五)
蒲观水的日子的确是如坐针毡。攻克北京这个伟大胜利的直接结果是“缺粮”,“缺水”。外国人有多务实,蒲观水这下是彻底明白了。在攻克北京的当天,各国公使就派人来“询问”人民党为何围困公使区?
人民党的年轻同志们这些年接受的就是“国家”教育。陈克并不太担心中国的现代民族国家教育会导致什么极端主义思潮盛行。这是历史已经证明的事情,中国的中央之国的文化理念,以及极端务实的民间传统,这本身就能扼制极端主义的发展。历史上的极端主义都是各国解决不了内部问题,所以不得不内部问题外部解决。普通人民根本没有为统治阶级利益卖命的激情。美国经历了911,全民情绪沸腾,结果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十年治安战,照样没了情绪。只要中国自己政策没问题,极端主义态度肯定会存在,却绝对不会发展到主导国家政策的地步。
工农革命军的同志每日里接受着“我是中国人,中国是我的祖国,我热爱我的祖国”这样的教育,遇到洋鬼子们气势嚣张的前来“询问”,从上到下全都气炸了。
“我倒想问,你们这帮外国人凭什么在中国驻军?”蒲观水和几名高级指挥官把外国公使的信使团叫到面前,用极其不屑的语气反问道。
“我们这是有条约的!”公使团代表们听了翻译,看着蒲观水那极为不屑的神色,气势汹汹的答道。
“放你娘的屁!谁和你们签的条约,你们找谁去!”蒲观水没吭声,参谋长已经喝道。
没等翻译把这话翻译过来,法国代表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他操着充满外国味的声音说道:“你敢侮辱我!”
这话根本吓不住参谋长,参谋长从凳子上腾的站起来,“老子侮辱你?老子还想打你呢!”
这话一出,警卫员们呼啦抄就围上来了。
蒲观水连忙把参谋长拉开,“你对一群手无寸铁的人准备干什么?你的荣誉感去哪里了?这时候别装横,丢份啊!”
等参谋长气呼呼的重新坐回椅子上,蒲观水转过身,“参谋长骂你,这是他没涵养。不过参谋长的话,我是坚决支持的。你们找满清去谈这个条约,我们工农革命军和这个条约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法国代表本以为劝架的蒲观水会低头认错,没想到蒲观水的态度甚至比参谋长更强硬。他威胁道:“你们这是要引发战争么?”
蒲观水盯着法国代表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引发不引发战争么,我做不了主。不过现在这个北京是我做主,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们,明天早上八点,我会派人给你们画条线,谁出了这条线,我们立刻就杀。你们谁从这条线里面给我打出一颗子弹,我们马上就会全面还击!在我们看来,这条线里面的所有人都是战斗人员!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禀报了!”
“你太胆大妄为了!”法国代表嚎叫起来。
蒲观水左手直直指着法国代表的鼻尖,“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老子我不想打你,可不等于我打不了你!你现在就给我滚,在不滚我把你扔出去!”
洋鬼子们在中国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不过看着周围的中国军人们手都按在枪柄上,杀气腾腾的目光汇聚过来,他们也真的感到了心虚。英国代表先是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其他国家的代表也跟着往外走,法国代表挨了骂,想找回场子。不过看着蒲观水根本就没有任何示弱的打算,他也觉自己孤零零丢下毫无意义。嘴里用法语骂骂咧咧,法国代表也离开了。
当夜,工农革命军严加防守。而租界区根本没有敢动武。第二天一早,蒲观水就派部队把东交民巷等地区给用白灰画了一圈醒目的白线。工农革命军大兵压境,缴获北洋的火炮准备停当,洋鬼子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挑衅的。
先震慑住了洋鬼子之后,蒲观水立刻开始努力解决北京的民生问题。北京这个地方一直缺水,送水业可是北京一个大行业。北京之所以澡堂多,因为大部分人购买的饮用水根本不足以在家洗澡。每桶水的高昂价格在人民党看来简直是一个大笑话,
而这几天的围城让北京的水源供应更是极为紧张,军管让掏粪行业也停滞下来,加上天热,整个北京已经变得臭烘烘的。
工农革命军里面不缺乏工程兵,战斗工兵也都接受过不少工程训练,还有市政建设的充分经验。恰逢部队缴获了一批唐山产的水泥,有了这好东西,部队从14号开始就修了一条临时向北京提供饮用水的架空水渠。按照马路绿地以及各种充分冗余考虑之后,部队以军队特有的刚毅作风立刻施工,各个甜水井被立刻征用,军队以超高速度修建了简易水塔,输水管路以及蓄水处。到了16号,缺水地区的北京居民发现自己家附近就可以凭借水票取水了。
至于粮食问题,部队抄了北京地方上的人口资料,各个地区的居民只要到人民党那里报备户口,就可以领到临时户口本,凭借户口本可以领到粮票。北京群众可以先到人民党“银行兑换处”用银元铜钱兑换人民币,。再凭借每日的粮票,用人民币平价购买足以糊口的食物。
人民党的军管依旧是严厉的,但是北京群众的生活迅速恢复,特别是人民党曾经在北京开办的工厂,一度被被北洋没收。现在能开工的工厂继续开工,凭借了花名册,工厂的工人可以继续上班。人民党的工厂多数在城南,城南居住的都是北京比较穷困的百姓。只要能上班挣钱,虽然领的是人民币,却也好过在家饿死。诸多在人民党根据地里面早就屡试不爽的军事和民政手段实施之后,北京即便没有恢复常态,也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到了8月18日,邯郸与邢台的北洋军已经接到了段祺瑞的命令,知道北京已经被人民党攻克,北洋军撂下伤员,向着山西大规模撤退。柴庆国指挥的河南军区部队也没有强力追击。这么多北洋军逃去山西势必给山西制造极大的压力,在这时候何必再白白的浪费人命呢?
河南军区部队一面尾随北洋军,防止他们搞出什么花样。同时开始紧急整顿铁路。
8月20日,满载着粮食的火车就抵达了北京。粮车搬运是大张旗鼓的,工农革命军不仅恢复了很多民政设施,连警察局和法院都给恢复了。常四爷这种与人民党有过相当不错合作的人,在短暂的管制中被没收了大批的东西。能找到的就找到发还,找不到的就只能告诉常四爷他们,人民党尽力了,大家只能先自认倒霉。
作为北京城的运输大户,千恩万谢泪流满面的常四爷振臂一呼,大批粮食进入北京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北京城。这不仅仅稳定了北京城百姓的心,更让人民币得到了坚实的支持。原本每家换取购买粮食的人民币时,都是精打细算,每天购买多少粮食才换取多少人民币。现在不少家庭至少敢一次性兑换两三天用的人民币。至于城南的群众本来就没有什么收入,人民党发放人民币,他们也就只能用人民币。
到了21日,代理河北省委书记陈天华进了北京。不过他就在北京待了一天,就继续到河北已经解放的地区去了。蒲观水对此很是不解,陈天华笑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这人惰性强,进城过两天舒服日子,再下去可就千难万难。我宁肯先把下面的工作基本解决之后再说进城的事情。北京的工作就拜托蒲司令员了。”
蒲观水当然知道这是玩笑话,且不说现在北京很可能立刻就变了战场。人民党对河北的土改也肯定是从南向北,陈天华蹲在北京其实什么都干不了。而且蒲观水甚至没办法开口向陈天华索要地方干部。地方能不从军队索要干部,蒲团水就要烧高香。
握着陈天华的手,蒲观水发自内心的说道:“陈书记,您能尽快完成河北的土改,就是对我们军事工作的最大支持!”
到了8月22日,北京城的公使馆终于忍不住再次派人前来与蒲观水交涉。这次来的人里面没有上次那个法国代表,为首的是英国汉弗莱爵士。汉弗莱爵士当然表现的非常从容,他先恭贺人民党夺取了北京,接下来也没有提任何关于条约的事情。他只是询问蒲观水,“我曾经多次与贵党陈克主席谈过,他始终坚持维持现状。我认为将军阁下的态度明显不是在维持现状。”
蒲观水笑道:“这怎么不是维持现状?你们在那片地里面,我们也没有派一兵一卒进入。当然,战争局面下,所有的事情都会有所改变。在这点上我们也无能为力。”
汉弗莱爵士仿佛完全没有听出蒲观水话里面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