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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人民党收复旧地的一个环节之后,徐树铮等人立刻就来了热情。
若是只完成了收复外蒙的计划,徐树铮等人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的降将。若是能够为收复旧土努力,徐树铮等人就是真正的民族英雄。为了自己当下的利益以及身后万世的名声,何去何从已经不需要再做什么“艰难抉择”。
搞定了这件事,华雄茂也非常高兴。原本他以为陈克或许和徐树铮家族有什么渊源,现在他又不得不怀疑这是陈克玩的什么小手段。华雄茂在人民党诸多对内对外战争中都是作壁上观,现在能够承担起这样空前的重任,却是树立华雄茂军事上名气的绝佳机会。
于是,军事计划向着人民党军委飞速发去。华雄茂秉持着工农革命军强烈进攻精神的传统,也开始做起了紧锣密鼓的准备。
有徐树铮等人当了带路党,工农革命军击破了段祺瑞派来迎击的部队,迅速解放了整个绥远。被俘的士兵们自然是投降了,被俘的军官们经过甄别后,那些在可以挽救范围之内的军官经过“起义”的徐树铮等人劝告后,也兴高采烈的投降了。
在于人民党一起办事的过程中,这帮人就发现了人民党做事的确与北洋乃至满清大大不同。除去有钱这个因素之外,人民党给北洋最强烈的感觉有两个。一个是人民党上下真的不贪财,第二个是人民党真的是懂得怎么花钱。
就如羊毛生意,草原上羊毛价格很低,加上加工技术很差,其实也不太好做。人民党的处理方式就完全不是设卡收费那种强盗一般的法子。由军队组成的商队在草原上往来行动,遇到牧民就开始宣传人民党商队的存在。
由于部队火力好人数多,大股小股的马匪都不害怕。而在交易当中,人民党的法子就更加奇特。除了正常的羊毛换日用品的交易之外,人民党居然还用羊毛制品换羊毛。毛衣、毛线手套,毛线帽子,羊皮袄,羊皮靴,甚至还交换搭建蒙古包的毛毡。换取的比例大概在1。5比1左右。
徐树铮对这明明是吃亏的买卖大惑不解,“华司令,钱多的没地使么?你们为什么要便宜这些蒙古人?”
华雄茂解释道:“这怎么叫作便宜蒙古人?若是蒙古同胞不知道自家那些不值钱的东西能够换到这些好东西,他们怎么可能真心愿意和我们把生意做大?”
徐树铮对此似懂非懂,华雄茂不得不进一步解释道:“你觉得咱们那些商品比草原上自产的产品是不是好的多?”
“这是自然!”这点最起码的眼光,徐树铮还是绝对有的。
华雄茂继续解释道:“蒙古同胞既然看到了这个事实,他们就能理解到,草原上的产品需要我们的加工技术才能变得这么好,他们就对我们有了需求。”
徐树铮想了一阵,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若是他们想从咱们这里弄到这些技术,然后他们自己也搞起这些生产来怎么办?”
华雄茂觉得徐树铮真的挺聪明的,竟然能够看到这一步,他笑道:“学咱们的东西,这就得会说汉语,会写汉字,接受汉族的文化教育以及生产方式。若是草原上的蒙古同胞们把这些都学会了,他们就是汉人了。这多好。”
徐树铮也是自幼被称为神童的,他万万想不到华雄茂竟然会这么想,瞠目结舌的愣了好一阵,徐树铮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
莫道前路无知己225章解放战争(十)
1918年10月4日,汉中丢失的消息让段祺瑞终于明白啥叫作四面楚歌了。两个月内,徐树铮先是被俘,然后是叛变。绥远省丢失,汉中被人民党夺走。和以前与人民党敌对的经历差不多,在段祺瑞发挥出力量之前,他就已经举步维艰了。占据了陕县的人民党重兵集结,虎视眈眈。若是此时调集兵力前去夺回汉中或者绥远,且不说能不能做到。首先守卫潼关的兵力就会削弱,西安也得唱空城计。若是被人民党攻下潼关,陕西的大门就完全洞开。段祺瑞也没有狂妄到会认为此时自己还有丝毫胜机。
若是在潼关与人民党对峙,结果就是任由人民党在其他地方肆虐。既然绥远都被打下来了,其他地区已经完全不稳。大批前北洋的人投奔人民党之后,也有人怀着好意或者别的心思给段祺瑞通信,所以段祺瑞这次倒是对人民党占据绥远之后并没有大举南下有了清楚的认识。人民党的目标并非他段祺瑞,而是外蒙与新疆。与其把兵力用在道路艰难的关中,倒是走已经有了京张线以及很可能半年内就能通车的京绥线更方便。
人民党这次依旧占据着民族大义,只要能够成功收复旧地,在这个过程中段祺瑞对人民党的任何进攻,都足以把段祺瑞钉上历史的耻辱柱。这个卖国贼的名声,段祺瑞是绝对逃不掉的。即便是段祺瑞按兵不动,等人民党完成了战略目标后,返回头来就能轻松的干掉段祺瑞。等人民党消灭了段祺瑞之后,想给段祺瑞扣上一个卖国贼的头衔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此时段祺瑞深深后悔自己两个月前没有听王士珍的劝告,若是那时他肯与人民党进行谈判,即便获得不了主动权,至少也有了更多机会。与北洋时代一样,段祺瑞还固执的认为人民党的目标是西北,是要发动内战,而没有想到人民党竟然是要针对俄国。是要发动对外战争。
人民党当年靠了打青岛的德国人,打东北的日本人。通过对外战争的胜利,很快就得到了舆论的支持。哪怕是最反对人民党的文人,也顶多只敢质疑人民党的对内政策,根本不敢提及人民党对外的战争。那些对人民党相当不满的一大批人之所以不敢或者不愿反对人民党,也是因为人民党在对外战争屡战屡胜。
现在连段祺瑞的铁杆徐树铮都投降了人民党,身为叛徒,居然还混了个“起义将领”的名头。就好像徐树铮一直和人民党穿一条裤子一样。这也未免太滑稽了。
段祺瑞开始认真的考虑起王士珍的建议,至少先和人民党进行政治谈判。只要政治谈判一开,好歹双方暂时不会有军事冲突。有袁世凯的前车之鉴,段祺瑞实在是太难令下定这个决心。
当年同意联省自治后,人民党就立刻坐大。和平的时期的确让北洋得到修养生息的机会,然而与人民党力量猛烈膨胀相比较,这和平甚至可以说是资敌。现在人民党已经如此强大,还把手插进了西北。段祺瑞坚信,这次即便是能够暂时达成和平,等这和平结束的时候,也就是人民党夺取整个中国的时候。
和人民党争斗了十几年,段祺瑞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些真正坚持不下去了。
不管心里面怎么想,段祺瑞至少在外表上还得保持镇定,每当有部下试图想和段祺瑞说及此事的时候,段祺瑞都是态度冷峻的不允许部下说下去。段祺瑞很清楚,他的部下跟着他是为了荣华富贵,在山穷水尽之前,这些人就会毫不迟疑的抛弃掉段祺瑞。这也是段祺瑞为什么不肯接受王士珍建议的重要原因。
屋漏偏逢连夜雨,段祺瑞正在沉思的时候,吴佩孚带着焦急的神色大步走进了段祺瑞的办公室,“段总理,潼关回报说,昨天又有几十名兄弟趁着夜色跑去人民党那里了。”
段祺瑞没敢自封总统,而是自行出任了内阁总理。别人也没人敢去当这个总统,所以段祺瑞就以总理身份统领西北。
没等段祺瑞回复,吴佩孚继续说道:“潼关司令又向咱们要军饷!”
段祺瑞严重射出饱含怒火的目光,仿佛要穿透西安到潼关之间的距离,把那个无能的司令烧死。最近一个月来,几乎每天都会有士兵逃去人民党那边。潼关守军司令除了花钱之外,竟然没有别的办法,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每天都有人在逃跑。
不过愤怒也只是片刻的事情,段祺瑞站起身背着手开始在屋里面来回踱步。西安的金库已经见底,根本拿不出钱来。山西的商会也被段祺瑞敲诈的差不多了,所有能够动用的财力已经彻底枯竭。如果没钱发军饷,再使用严酷的军纪,只会激起兵变而已。
走了好一阵,段祺瑞对吴佩孚说道:“你去找孙永胜来。”
吴佩孚一愣,孙永胜作为陈克的“姑父”,从何倩去世之后,孙永胜与陈克之间其实已经没什么亲戚关系了。但是这曾经的亲戚关系依旧让孙永胜一直在北洋军里面颇为尴尬。不过孙永胜既然能跟着段祺瑞跑来山西,这也已经说明了他对北洋的忠诚。而且杀掉孙永胜的话毫无意义,所以段祺瑞就给孙永胜安排了一个闲差。现在这么几乎山穷水尽的地步,段祺瑞把孙永胜找来。吴佩孚已经感到了一种令人不安的味道。不过吴佩孚也没有拒绝这个命令,只是简单的敬礼后就出门去了。
段祺瑞又走了几圈后,停在地图前面。到现在,他这个内阁总理名义上还控制着陕西、山西、宁夏、青海、新疆、西藏等省份,不过仅仅是名义上而已。宁夏、青海、新疆早就等于各地独立,完全由当地督军控制。西藏省从来都没有与段祺瑞有过任何官方联系。只要段祺瑞失去了山西与陕西,他就完蛋了。
孙永胜来的很快,等他进门的时候,段祺瑞还在地图前面静静的站立着。段祺瑞不胖,这些日子以来日夜操心,身材更瘦了不少。孙永胜看着段祺瑞消瘦的背影,只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凉。袁世凯死后,北洋的北京政府覆没,北洋的黄金时代就已经结束了。两年多后,人民党步步进逼,北洋上下都感到末日到来前的惶恐。
当下能够凝聚北洋军,让这个集团还能勉强存在的也就是段祺瑞个人。吴佩孚告诉孙永胜,段祺瑞叫孙永胜过去的时候,孙永胜心里面也的确是惴惴不安。
“永胜,坐吧。”段祺瑞边说边回过身。
孙永胜不敢不服从命令,却也只敢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
段祺瑞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这才慢慢的对孙永胜说道:“永胜,我想让你去和人民党传个话。”
这话让孙永胜的身体登时僵直起来,提起人民党,孙永胜就感到浑身不自在,他干着嗓子说道:“却不知段总理让卑职去说什么。”
“我想和他们和谈。”段祺瑞终于说出了最不想说的话来。
“这……,咱们北洋这么多人,派谁都行吧。”孙永胜心脏跳的很快,作为中层军官,即便是地位尴尬的中层军官,孙永胜也知道北洋的现状。不少原本不想和孙永胜多接触的军官,最近也开始经常请孙永胜喝酒。虽然能去的地方也就是吃个羊肉汤,在北京这种程度的饭食只能称为吃饭,在西安已经是十分“高档”的消遣了。
一起吃饭的时候,不少人也提起了孙永胜的身份,现在不是一种嘲讽,而是发自内心的羡慕。托了北洋的宣传,以及人民党自己的政治宣传。无论是说话的还是听说话的,都知道人民党可不是施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政治组织。之所以这么说,仅仅是因为孙永胜好歹还有退路。跟着段祺瑞跑来西北的北洋军都升官了,却远没能发财。大家之所以没有散伙,只是因为不知道散伙了之后到底去哪里谋生。
下面的人对前途极度迷茫,然而上层的段祺瑞居然要和人民党“议和”了,孙永胜此时心充满的是强烈的不安。
“和谈却不是投降,我想让山西与陕西两省维持联省自治的局面。”段祺瑞解释道,但是声音里面也不是那么自信。
“卑职还是觉得卑职去不合适。”孙永胜还是不想掺这滩浑水。
段祺瑞板起了脸,“永胜,让你去你去就是了。现在心里面不安的兄弟这么多,只要你能去了就回来,大伙自然就有了信心。其实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是相信你的。到了此时,你才是与人民党传话最合适的人选。”
孙永胜也知道段祺瑞对自己不错,听段琪瑞的意思,想拒绝也不可能了。孙永胜站起身,“总理命令卑职去,卑职就去。此行绝对不会辜负总理的期待。”
“如此才对!”段祺瑞用勉励的语气对孙永胜说道。
尽管孙永胜要与人民党那里传话的消息算是“机密信息”,不过以段祺瑞组织当下的程度而言,这个机密根本没有能够保守多久。在孙永胜出发前,就有好几拨人私下找孙永胜打听消息。好不容易打发掉了这些人,孙永胜就在一众卫兵的保护下踏上了旅途。
旅途不长,从西安出发到陕县结束。作为传话者而不是谈判者,孙永胜只用来回走这么一趟即可。到了潼关,路过军营外面的时候,孙永胜唯一的感觉是心里面冰凉。按照道理来说,此时的潼关本该是戒备森严,充满了战争的气氛。然而军队虽然多,军营虽然多。但是给人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仿佛潼关除了军营之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看不到军人,听不到操演的喧嚣。
潼关负责关口守军有认识孙永胜的,他们看着孙永胜的视线中满是讶异。若不是孙永胜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