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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
苏柏走到了宫岩的身后,这个家伙,被推为族长之后,坐在这里已经发呆很久了,苏柏安慰道:“其实有因必有果吧,一切都是注定好的,从素素的离去,我已经学会了一件事情,有些事情,要放手就必须放手,如果太执着,对谁都不好,结果已经这样,你总要学会面对,以后这一族的责任,就要由你承担了。”
“我没有想到,他失去心智以后,一直还记得那一年的事情。”宫岩说道:“我,宫山,还有素素,这一辈人当中,我们三个的关系是最亲近的,简直和亲兄妹没有两样,小时候,我们三也一起惹了不少祸,族长把我们当成亲生孩子一般,族长原本也有一个儿子的,可惜,刚满一岁就夭折,我们三人,仗着族长的疼爱,可以说在族内为所欲为,在不知道族内的那么多事情以前,我们觉得自己和外面世界的孩子没有什么两样。”
苏柏有些动容,或许是自己是独子的原因,从小到大比较孤独,在宫岩的回忆中,三个鲜活的孩子形象让他鼻子泛酸:“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
“我知道你和素素的关系,你一定知道,素素八岁的时候,曾经逃出去过一次,那一次素素回来以后,族长找到我们三个,告诉我们,在我们三个当中,会选出一个孩子,送到外面去学习,这个人,也将成为未来的族长。”宫岩的头微微仰起:“那一天和今天,看上去没有多大的区别,可是素素的意愿强大地惊人,她告诉我,她要出去,也想找到外婆所说的那个叫苏柏的孩子。”
苏柏一愣,眼泪马上流了出来,他趁着转身的机会偷偷抹去,素素,永远是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就算可以面对她离去的现实,却无法抹去有关她的所有回忆。
“我和宫山都决定,把这个机会让给素素,其实我知道,就算我们不让,这个人选也会是素素,因为她会驱邪曲,那张曲谱传下来,没有一个人悟到的,只有她可以看懂。”宫岩说道:“那时候,素素和我们一样,不能接受阳光,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一面来,至到她十六岁的时候,病情突然恶化,我们才发现,原来素素和我们是不同的,她的掌纹慢慢消失,直至完全不见,假如说素素的病是在意外之外,更让我们想不到的是宫山的变化。”
宫岩说道:“我绝没有想到,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会让他的思想变得极端化,甚至会出卖族人来获得金钱,他现在也只愿意接受小时候的自己,毕竟,那个时候的我们,是最快乐的……”
第两百九十一章 名字
苏柏的手放在宫岩的肩上,他只是站在他的身后,这个有如武将在生的汉子,此时已经是满脸泪水,男人软弱的样子也是男人最不愿意面对的,苏柏莫名地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只是站在宫岩的身后,一声不发。
宫岩终于抹去了泪水:“好了,不说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像你说的,我们能够选择的态度不多,但至少要有一个面对,如果我连面对的勇气也没有,我还有什么颜面带着族人们继续守护龙脉。”
苏柏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现在族长不能说话,这个世界上知道十二条龙脉确切位置的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
“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崔颖四人走了出来。
宫岩点头:“是,我们族人虽然长期在这十二条龙脉里进行守护,可是我们只知道大致地走向,这十二条龙脉在哪里相交汇,却是含糊不清,只知道个大概,一直以来,就只有族长与素素最清楚,现在我虽然是族长……”
他苦笑了一下,情况已经是这样了,苏柏一愣:“那我是仅存的那一个人了。”
“十二条龙脉,说起来简单。”宫岩说道:“可是山势复杂,每座主峰之外,又有无数侧峰,这些都可以算作龙脉范围,我们族人在这些山里活动,四处布置机关,却很少有人知道,哪一座山,才是通往地下的关键性地方。”
“可是素素说过,这十二条龙脉下面,你们这一族花了几百年的时候,才打通了地下通道,十二条龙脉可以互相相通,平时你们就通过这些地下通道自由来去。”崔颖说道:“依这样说,你们都应该知道才对啊。”
“看来素素并没有告诉你们,她与族长走的是另外一条特别的通道。”宫岩说道:“那是族长和族长候选人的特别待遇,之所以这样做,为的就是保守秘密,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所以……”
宫岩摊了摊手:“现在的情况特殊,我也不知道那条特别通道是如何设置的。”
族长根本来不及带他走一次特别通道,现在族长的状况,也不允许他交代些什么了,岳青说道:“既然如此,也算是一件好事了,现在只有苏柏知道那时的情况,也只有苏柏有机会到达那里,恭喜,你现在彻底成了唐僧肉了。”
苏柏的嘴唇动了一下,尚未说出什么人,马上就有人冲进这个院子,结结巴巴地说道:“宫岩,不,族长,老族长不行了……”
宫岩马上跳了起来,直冲向族长的房间,族长的床前已经围了几位年长的族人,看到宫岩过来,自发地让开,宫岩冲到床边,握住族长的手,看到宫岩来了,族长的眼神安慰不少,原本脖子上的伤并非重伤,可是族长早有恶疾,今天的事情,催化了族长的病情。
族长的手抬起来,抚摸着宫岩的脸,虽然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是这双手却微妙地将感情传达出来,宫岩隐约感觉到了,族长是在心疼他,心疼他将要背负起来的责任,宫岩握住族长的手:“族长,我放心,我会好好完成先人的遗愿,还有宫山,我一定不会放弃他,我会好好地照顾他。”
族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又侧头看着苏柏,苏柏有些蒙,但被岳青推了一把,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来到族长的床边,族长看着他,嘴巴微张,挤出一个字来:“驱……”
苏柏脑子一转,马上想到了:“族长是想说驱魔曲?”
族长点点头,再想开口,已经有一口气提不上来,苏柏见状,只想安慰族长,胡乱说道:“族长放心,驱魔曲和笛子我都好好地收着,我一定不会弄丢的,毕竟那是素素留给我的。”
族长的眼睛却眨了一下,苏柏不解:“不止要好好收着?”
族长就微微笑了一下,宫岩只觉得自己握住的那只手瞬间没有了力气,马上就要从自己的掌心里滑下去,他握住,再看族长,他双眼缓缓闭上,嘴角含笑,气息顿无……
站在身边的几位长者已经抹起眼泪来,宫岩叹息一声:“您走好。”
苏柏倒抽了一口冷气,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消失,苏柏抹了一把眼泪,静静地退到一边,又与崔颖等人走了出去,现在,是宫氏族人们的时间。
院子里,宫山正蹲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屁股撅起来,在那里拨弄着什么,崔颖走过去:“宫山,你在做什么?”
“我在戳那个坏虫子。”宫山的声音像个孩童一般,他抬起头来:“那个虫子真丑,身上还有黑色的壳。”
“这里哪有什么虫子。”崔颖耐着性子劝说道:“宫山,你去看看族长吧。”
宫山像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拿着棍子戳着那个地方:“坏虫子,坏虫子……”
白墨轩心里一动:“宫山,坏虫子叫什么名字,是哪种虫?”
“他叫……”宫山抬起头来,脸上现出迷惑的样子:“他有名字,他叫……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宫山的五官都扭成一团,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十分痛苦地模样,鼻涕和眼泪又喷了出来,样子实在是不堪入目,崔颖叹息一声,掏出纸巾,替他抹去脸上的脏东西,回头看着白墨轩:“你到底想问什么?”
“坏虫子,身上还有黑色的壳,听着怎么那么像面具男?”白墨轩说道:“最重要的是,虫子还有自己的名字。”
小山明白过来了:“你是想说,宫山搞不好知道了面具男的名字?”
“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白墨轩说道:“不如,试一下?”
崔颖点头,她靠近了宫山,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宫山,乖,这个给你,你能告诉姐姐,坏虫子姓什么吗?你看,我叫崔颖,所以我姓崔,那么,这个你不喜欢的虫子叫什么?”
宫山接过糖,先迫不及待地打开吃,他摇头晃脑地说道:“他叫柳常轻。”
“什么?”崔颖再想问得仔细一些,宫山却再也不肯说了,只是指着自己的肚子:“坏虫子的名字写在肚子上……”
苏柏不得不对白墨轩服气了:“这样你都能够联想到一块,不过面具男还真是害人不浅的虫子。”
崔颖站起身来:“姓柳是不用怀疑了,可惜名字宫山讲得不清楚,无法确定是哪两个字,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这要看对方的动静如何了,如果他们还不死心留在这里,我们也只有僵持下去,直至送走他们为止。”小山双手抱在胸前:“他们有好几个人被机关所伤,这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扼制住他们的行动了。”
“是,我已经命令下去,让老弱妇人留在这里。”宫岩已经打起精神来,重新走了出来:“几位长者会安排好族长的后事,我会带着年轻一辈与你们共肩战斗。”
“我们已经扰蛇,对方未必上当。”白墨轩说道:“现在能够让他们感兴趣的恐怕只有苏柏了,宫山已经告诉面具男,只有族长与苏柏知道十二条龙脉的地图,不如,放风出去,族长已经过世,族长的后事就让他们看到得了,他们自然会把重心放在苏柏身上。”
苏柏抹了一把汗:“你们这是要牺牲我?”
“怕什么,我们会保护你的,因为你的大无畏精神,对方恐怕一时半会都不会再海底捞针了,宫岩他们可以重新布置,让这里更坚不可摧。”崔颖大大咧咧地说道:“你的牺牲与付出,大家一定不会忘记的。”
宫岩显然十分满意这样的计划,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能够有时间喘息一阵子再好不过了,苏柏早就知道自己是充当炮灰的份,扭捏了一阵子,也无可奈何地答应下来,宫岩说道:“依照我们的规矩,是要举办水葬的,不妨动静大一些?”
“自然好。”崔颖说道。
提到族长的后事,宫岩的情绪又降到冰点:“突然觉得有点孤单的感觉,以前有什么事情总有族长和素素挡在前面,那时候我还意识不到责任的重大,可是从今天开始,我必须挑起这一切了。”
小山说道:“人都有成长的过程,从现在开始,还不晚。”
当下众人就决定将族长的水葬仪式弄得正式公开一些,甚至在火化的那一天,刻意选择在空旷的地上,浓烟滚滚而起,料想那些人也会注意到,在这个过程中,小山不停地来回走动,打量着四周,终于发现在附近的山顶上,有几个可疑的人影:“蛇果然动了。”
“这就好。”白墨轩说道:“就怕我们做戏,却连看戏的人也没有。”
族长的尸体被火化后,骨灰被盛在一个白瓷的容器里,由宫岩抱在怀中,宫山也来了,被年长者拽着,他心智完全迷失,根本不知道眼前是在火化曾经最疼爱他们的人,他不时伸手去触碰崔颖:“甜甜,我要甜甜……”
崔颖掏出一颗糖,现在这场合,毕竟要肃静一些,她刚将糖放到宫山的手上,就听到宫山看向自己的身后,嘴里喃喃念道:“坏虫子,坏虫子……”
第两百九十二章 天外天
崔颖回头,马上看到了面具男,他正双手抱在胸前,眼神麻木地看着这边,白墨轩回头,对上他的眼神,两人的目光似在空气中擦出了火花,面具男突然取下脸上的面具,冷笑一声,就将面具扔到一边,然后转身离去……
“这家伙搞的是什么鬼?”苏柏有些不解:“干嘛突然扔掉面具?”
白墨轩在面具男的眼神里看到了坚定,很奇怪的感觉,一个视别人的性命为草芥的人,居然也会有坚定的信念,可惜不知他这份坚定究竟是为了什么。
岳青走过去,捡起面具男扔下的面具,黑色的面具一如以前看到的,是哑光,纯粹的黑色,拿在手上才知道很轻薄,或许,扔掉面具意味着他要正视自己了么?岳青苦笑,拿着面具回去,小山接过去,瞅了一眼,不由得大吃一惊:“这面具是用铝制成的,不过还掺入了其它的金属物,制作工艺十分复杂,墨轩,拿回去检测一下。”
“好。”白墨轩虽然答应下来,可是心中仍然觉得不对劲,这面具,面具男还从来没有离过身,今天却毅然取下来,他是料定他们会拿走的,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宫岩走了过来,族长的骨灰已经放置好,现在要让其流入河流,他的表情暗淡,看一眼神智不清的宫山,脸上又是无限悲凉:“几位要不要一起去?”
“素素,”苏柏鼻子已经酸了:“也是从那里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