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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的是这里。”庄小安忙道。
“朋友。你是看不见，还是故意在考验我修行之心？”扎西顿珠摇头，“此为阿迦尼吒天宫，祥云飘渺。不知千万里远，毗卢遮那佛化身朗日，正在天外。远处是光明国土，众生欢欣。利乐有情……”
太邪门了！庄小安暗惊，又一指十米外，那个正吞云吐雾。吸尘器一般的中年喇嘛：“那里是什么？”
“……”扎西顿珠睁大双眼，默然两秒，又疑惑看过来，“一朵祥云，随风游动。”
果然！
庄小安暗叹一声，这番对话，差不多就是历史重演了。和释观慧和尚说的，何等相似。看来，大家到的是同一个地方，只是按修行的功法不同，看见的也不同。
而且，他们是看不见身外的，仿佛这些石窟凉亭，就是一层障眼罩子，遮蔽真相，只显出幻觉。又或者是……只能看到“想看到”的事物。
“也就是说，你身边是没有东西的？没有墙，没有别的东西阻挡？”庄小安刨根问底，“那你现在是坐在天上？”
“朋友……”扎西顿珠听得目瞪口呆，最后又憨厚一笑，“我只看见虚空云层，万物沐浴着光明国土之力，遍照无碍，哪有什么墙。你说得没错，我坐在天上，这是我的真如之灵，但肉身还在寺里。”
“倒是你，朋友，是怎么来这里的？”扎西顿珠一脸好奇，“修行这么久，我是第一次见到其他人。而且我感觉，你不像阴魔，也不是虚妄幻想。”
“什么是阴魔？”庄小安忙问。
“凡出家人，总有五蕴阴魔为炽，以声色迷惑，毁人清修，如坚持金刚殊胜之心，不畏艰险，便可降服阴魔。”扎西顿珠边说边摇头，“你连这个也不知道。难道是哪位仁波切，将你带来此地，想要坚立你的信心？”
越扯越不着边了！庄小安忙转回话题：“我还有件事不明白，你从修行开始，就到了这……阿迦尼吒天宫？一直没移动过？就没站起来看看？”
“朋友……看来你真的不明白。”扎西顿珠很无奈，“我们修行，乃是修真如之灵，能到天宫，已是几世福报，便这样远远看着，沐光明之力，日益提升就够了。也许要修到大活佛境界，神通足具，才能自由行动。如果想乱跑，那么肉身也就醒了，不仅无法入定，还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我记得，收功是要默诵密咒，并诵法者威名，加持己身。”庄小安点点头。无量般若功每一层，每个观想图都有咒语，呼求神佛。除了第一层比丘外，其他都是祈求句，从第三层明王境，就开始跪拜了。
其目的，不仅是修炼相应能力，也是要获得保护。
“不错。”扎西顿珠道，“欲界天之外，随时有阴魔窥伺，要毁人修行，必须求佛法加持。”
扎西顿珠说着，脸上又现出疑惑来：“朋友，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但你修炼的是哪家佛法，为什么能进到我三尺内？”
“三尺？”庄小安一愣。
“举头三尺，神明驻扎。我佛弟子之护身珈蓝，金甲力士，都在三尺。”看着庄小安的表情，扎西顿珠也很困惑，“我师父说，真如之灵，可及三尺，三尺之外皆虚妄。如果看见了其他，不是佛祖开示，就是阴魔炽念。但像你这样，是怎么回事？”
扎西顿珠说着，脸上忽然又现出一丝警觉来：“朋友，如果你真是庄小安，请你离开。”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庄小安四下打量。对，四周各一米，以喇嘛为中心，大约5平方，这就是石窟的面积。不仅石窟，装着和尚的凉亭也是这般大。
像是一条界限，一堵墙，里面的人，正常是看不到外面的。那个死掉的和尚释观慧也是如此，但哥提醒后，他就看到了。
或者说，是不能提醒，不能揭破“真相”？
“朋友，你到底是朋友，还是阴魔？”见庄小安不动，扎西顿珠更警觉了，双手开始结印。
“别紧张，我马上走。回头去海青省拜访你。”问得也差不多了，还是不要揭破的好。等肉身见了喇嘛，就知道这到底是幻觉，还是两人的确在“阿迦尼吒天宫”见过面。
“哦。”扎西顿珠表情稍霁。
庄小安点点头，转身，正要出去，忽然就听一声闷响。
“轰！”像是轮胎爆炸的声音，更像突然爆开了一团火，十米之外，浓雾正现出一个深坑。
确切地说，不是深坑，而是附近的雾气被聚拢到了那边，变成一个高密度的球，使得方圆三十米范围内，雾气稀薄如缕。虽然四周的浓雾立刻就补充涌上，却始终跟不上那股吸力。
此刻，周围场景就像一团被咬空的棉花糖，边缘上浓烟滚滚，中间如同真空。
这股吸力，还有爆炸声，确凿无疑地来自于中年喇嘛。此人也许是到了行功关键，或者突破关口，已从大功率吸尘器变成了涡轮马达，浓雾被他猛扯过去，再疯狂地涌入体内，就见异能光芒大肆绽放，直达三米！
这货太猖狂了！庄小安只觉心惊肉跳，犹如面对危险的本能，一只脚踩在石窟边缘，竟不知进还是退。
“你还不走？”身后扎西顿珠催促。
“你能听见什么声音吗？”庄小安急忙转头。
“什么声音？”扎西顿珠一皱眉。
果然，是看不见，听不见的啊。庄小安再次领悟，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扎西顿珠脸色也变了。
有声音！
不是浓雾被吸走的声音，不是风声，也不是说话声，而是一阵怪声。
从天外飞来，诡异的呼啸，如炮弹落下，两秒之内，已到头顶。
蚊虫扇动翅膀的嗡嗡声，尖细的桀桀怪笑，吱吱喳喳，嘻嘻嘻嘻。连声音都不像从空间传来，而是直接在心底升起，与之相伴的，就是毛骨悚然，深深寒意。
怪物！
庄小安大惊失色，就见一只黑影已钻出浓雾，猛扑而下，其方向，赫然是中年喇嘛的石窟！
这货动静太大，果然是作死啊！
“那是什么？”扎西顿珠明显听见了，却看不见，一边面带惊慌茫然地四下打量。
“快回去！”庄小安急忙道。周围已经没雾了，要是被怪物发现，只有一个死字！
“回哪里？”扎西顿珠没反应过来。
“回肉身！”庄小安道。然而话音刚落，就见第二条黑影呼啸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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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变形方块
完蛋！一瞬间，小安大师三魂都丢了两个，正要夺路而出，却见第二只怪物的目标，仍然是中年喇嘛。
石窟中，中年喇嘛似乎也察觉不对，面上现出一丝焦急，身周雾气迅速凝结，缩成一个鸡蛋大小的圆球，与自身的异能一起，耗光绽放，在头顶滴溜旋转。
空气中，强大的吸力也停了，30米外，浓雾开始恢复失地，缓缓涌入。
中年喇嘛不傻，也不知他发现了什么，明显是在收功，也许想逃。
再快点啊！两只怪物蠕动着诡异身形，如蛞蝓般附到了石窟顶上，发出唧唧怪声，一边洒下馋涎。
庄小安不由暗暗庆幸。看样子，怪物并未发现自己和扎西顿珠。只要等浓雾复原，应该就安全了。
这货还没走？庄小安急忙回头，却又见扎西顿珠闭着眼，开始念咒：“凡有阴魔现恐怖幻境，当持金刚殊胜之心，不畏不惧，便可破之。若一心动摇，则五阴更盛，此时应呼如来法咒，怛他誐帝弊，微湿缚穆契弊，萨缚他……”
你妹的！又一个“无视幻象”的受害者！
庄小安一声哀叹，只得又提醒道：“扎西顿珠，你快看看，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天宫，而是死地，外面有怪物要吃人。”
十米外，黑影开始往下爬，又像两只灵巧的猎豹，蹲伏于树枝上，正酝酿致命一击。
然而，听了这一句，扎西顿珠只是眼皮稍微翻了翻，最后还是没睁开，脸上就现出了坚毅之色：“阴魔！滚开！休想坏我修行！”
扎西顿珠说完，咒语就越来越急，甚至双手结印，亮起一团异能光芒。像是在防御。
与此同时，十米之外的一只怪物忽然一顿，从背部位置弹出一条凸起，朝向这边。
那是条角一样，或者牛蹄一样的东西，但上面分明有颗眼珠，带着血丝，白森森的诡异东西，就像最凶残的疯子瞪圆的眼，放大了几倍。其中都是无法形容的残忍狠恶。
糟了！
庄小安心脏顿时一缩。显然，怪物是可以侦查异能的，扎西顿珠要不作死还好，这一下，立刻就被发现了！
而同一时间，另一只怪物也动了。在同伴迟疑的瞬间，它就像一团污浊的湿泥，又像在抢食一般，迅速扑击而下。怪诞形体张开如口袋，整个兜向中年喇嘛。
喇嘛凝成的异能圆球，还在头顶打转，此刻。他的身体已变淡了两分，就像仅仅是一个投影，正在从“当前世界”消失一样。
零点二秒，怪物的巨口到了。中年喇嘛面上有一丝紧迫、凝重。却又像无视了迫在眉睫的死亡，仍紧闭眼睛。然后，就见一团黑黄异能爆开。
“嗵！”如燃气爆发。烈火喷出。喇嘛头顶上的压缩雾气炸了。
像手枪贴近发射，它对准怪物的口，笔直地展开一条光柱，又像是长棍利矛，一瞬间，就将怪物捅了个对穿！
“吱吱喳喳呀呀……”怪物下扑的身形，要包裹一切的大嘴，忽然就停滞、震颤起来。
怪物胡乱摇晃，四周那些黑暗的兽毛、触须、蹄和角，都开始张开，挥舞，又收紧，如一颗蠕动的海胆。然而，这条光柱始终撑着它，将它定在半空，再也不得寸进。
甚至，连它张开的大口也开始收紧，就像受了重伤般，正在枯萎，蜷缩。而中年喇嘛脸上，就现出了一丝如释重负来，身体再变淡一分。
原来，有些高手是有办法抵挡“阴魔”，随意来去的啊。
庄小安顿时又悟了。只可惜，怪物并非一只。
就在同伴被扎穿的同时，另一只怪物也动了。它将瞪视这边的怪眼一收，已爬至石窟另一侧，然后就猛扑而下。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凶狠，大嘴倾覆而上。而中年喇嘛的表情，也在一瞬间，从释然转为惊骇，眼皮急速抽动，似乎就要睁开。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下一秒，他已被彻底包裹，像一团裹入污油的人形，又像被滚烫沥青浇注的石膏模子，丝毫未动一下，就凝固在那里。
眨眼间，怪物飞起，钻入浓雾，只留下一具兀自张嘴的干尸。而另一只怪物体内的异能长矛，也已消失不见。这东西蠕动着，颤抖着，又开始缓缓膨胀，如一只充气蛤蟆。
一切发生得太快，也许连五秒钟都不到。身后，扎西顿珠还在念咒，没有半分“回去”的想法。而浓雾也在快速合拢，来到了十米范围。
貌似……安全了？庄小安就觉满背冷汗，最多半秒，这边就要被遮住，而那只怪物已经跑了，总不至于马上又返回吧。
“听我的，快回去。”庄小安低声又劝一句，抬腿就走。石窟是可以被怪物定位的，相当危险，自己又没“返回”的办法，只有躲到浓雾里，等“10分钟”结束了。
但是，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浓雾刚刚涌至，正要挨到两人身体之际，十米之外，石窟里“受伤”的怪物身上，忽然弹出了一条眼睛，瞪视而来。
阴森、残忍，又像老练的猎手，在发出戏谑嘲笑，眼珠瞪起的同时，怪物也动了。
“吱吱喳喳叽叽。”庄小安眼一花，怪物已扑至头顶，又变成伞一般的形状，覆盖在石窟顶部，下面是一排眼睛，密密麻麻，恶心之极，仿佛蔓生的囊肿。
被发现了！
恐怖感觉，危险本能，一瞬间涌入脑海，庄小安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就往外纵身一跃。
无疑，这些怪物之间是可以交流的。第一只吃饱了，就把捕食目标告诉第二只，或者说，它们本来就是朝着中年喇嘛和扎西顿珠来的，先合谋收拾一个，再吃另一个。反正，受害者都是“不惧虚妄”，“勇猛坚定”的傻子。
零点五秒，庄小安扑倒在地，身后，怪物已如一盆黑水浇下，将扎西顿珠包裹。
跑！
这货肯定是挂了。庄小安也顾不得兔死狐悲，甚至没工夫多看一眼，迅速起身，往浓雾中窜去。
身后，传来惊悚无比的，咀嚼，又似乎吸吮的声音。然后就见黑影冲天飞起。
安全了？庄小安后怕不已，手脚发颤。这种怪物，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好像还带着某种可怕的邪异能力、精神攻击一样，让人一接近，就忍不住想大声惨叫。意志弱一点，说不定当场就精神崩溃。恐惧感之甚，简直像刻在基因里面，是人类的大敌。
周围再次变得一片死寂。庄小安站定，并未听到怪物动静，就慢慢往前走。路线不变，还是横向而行，查出异度空间的真相。
和尚，喇嘛，之后又是什么？走出五百米，前方的景物，竟然变化巨大。
二十米外，隐约的雾气中，已看不到石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