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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道:“楼主怎麽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怎麽会不懂他的脾气,我最懂他的脾气了。这个世上没有人敢顶撞他,没有人敢违背他的话。所以我才要去杀宋尘,那楼主就会亲手杀了我。可是楼主变了,他竟然会顾念从前的恩情饶了我。”
慕紫不解:“楼主顾念你们的从前,难道你不开心欢喜?”
白如道:“我欢喜,可楼主是因爲寒青变的,我宁愿他还像原来一样无情。他认识了寒青之後,就和从前两个样子了,竟能看著宋尘在他眼前和寒青暗渡陈仓。”
慕紫道:“你真是傻了,想那麽多干什麽。”
任听雨痴心于经史典籍,武艺绝学,从来不涉情爱。他的三个私宠,两个是兄长所赠。白如迷恋他,甘愿舍弃云外小楼的弟子身份爲他侍寝。若是他始终无情,白如也绝不会有半分的不情愿。可任听雨也可以有情,爲了情字容忍到这个地步。才是白如真正绝望的原因。
慕紫情窦未开,人却灵慧。对白如道:“你死了有什麽好,我要是你,就好好活著。每天都可能有机会见到楼主,也许有一天楼主会回心转意。”
宋尘看著白如走了,茫然坐了下来。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不该再留下去,只是糊弄著自己,过一天便多与寒青在一起一天。这世上最透彻的心灵也敌不过爱情的吸引和呼唤。
任听雨看了看他,微微叹息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宋尘站起来道:“楼主请留步。”
任听雨回头望了他一眼。
宋尘道:“楼主愿意陪宋尘出去走走麽?”
任听雨略微意外,点了点头。
两人幷肩向外面走去。
宋尘道:“我明日便离开云外小楼。”他望著远处的群山,面上有连他都掩饰不住的萧索:“楼主肯让我陪伴寒青,宋尘感激不尽。我早就该走了。却仗著楼主对寒青的情意,任性留在这里。”
任听雨道:“寒青不见了你,大约不肯甘干休。”宋尘虽是文人,任听雨对他一向尊重。只是在的他心里,最关心的毕竟是寒青会怎样如何。
宋尘道:“不肯干休,楼主就想办法让他干休吧。脾气从来是越宠越大,不过楼主也别真的教训他。”他微微笑了一下道:“楼主请留步。”
任听雨站住,没有回头看宋尘离去。他不肯让白如杀宋尘,主因自然是因爲宋尘是寒青的哥哥。可何尝没有对宋尘的怜惜。
第二天宋尘同平常一样,起床了便过来陪寒青吃饭。寒青身体比从前好的多了,精神也旺盛许多。他有无穷无尽的活力,让你只要看见他就觉得活著和他在一起,是世上最快乐的事情。宋尘想起当初他领自己去山上捉兔子。骗自己说兔子会自己掉进坑里。自己就老实的在坑边上“守株待兔”。
等到了中午,寒青还不肯去睡午觉。宋尘皱眉道:“你什麽时候才能不让别人担心?!”
寒青从来没有见过他用这麽重的语气说话,也不生气。吐了下舌头,爬到床上去了。宋尘等他睡的熟了,轻轻抚摸他的眉眼。在寒青的唇上吻了吻,狠心转过身去。
寒青呢喃道:“哥。”
宋尘听的颤抖,回头去看。寒青还在睡著,刚才是他的一句梦话。宋尘泪如雨下,轻轻推开门,又小心关好。
一路奔走,再也没有勇气回头望一眼。
寒青这个觉睡得极不安稳,比平时醒来的早。他起来习惯的叫了一声:“哥。”没有听到宋尘的回答,迷糊著坐起来。把外衣披在身上,轻轻踢开想咬自己鞋子的小老虎。又叫了一声:“哥――”
院子里坐著任听雨。寒青在他身边坐下,懒洋洋道:“我哥呢?”
任听雨道:“我不想告诉你。”
寒青皱眉,倏地站起来。向下山的路跑去。
山路盘旋,从上面望下来,可以看见宋尘的身影,想追上他却要费不少时间。
寒青用尽全部力气喊道:“哥――”
宋尘远远听见,停了下来,抬头望了寒青一眼,没有答话,继续向山下走去。
寒青心里慌张,更加不解,沿著山路向下奔跑。一声声的喊:“哥!哥?哥――”他从前的本领都已爲毒所侵。目前空有内力,还没有学会任听雨传授的运用法门,也不过脚步比平常人快捷些。
任听雨听见山谷里传来的回音,苦笑了一下。
寒青追到还有千余圾石阶,在转弯处走的急了,从山路上直摔下来。
宋尘听见身後的声音忽然变成惊呼,忍不住转过身去。眼睁睁看著寒青从山上一级级滚落下来。宋尘惊慌的迎上去,抱住寒青,被冲劲牵连的和寒青一起滚落几个台阶。随即被人提住拉了起来。
寒青已摔的晕了过去,任听雨先摸了下他身上的骨头。然後去察看宋尘的伤势。宋尘只是一些擦伤,比寒青浑身是血,实在是好太多。
宋尘失魂落魄的站起来,对给寒青止血的任听雨道:“多谢楼主救命之恩,宋尘就此告辞了。”
第十三章(四)
他才迈了一步,衣摆被寒青拉住。寒青睁开眼睛,不解的看着他。眼神渐渐由疑问变成说不出的心痛与失望。终于轻轻的合上了眼睛,松开了拉住宋尘的手。任听雨把他抱起来,寒青的长发与衣袖垂落下去。
任听雨带着他,向山上走去,姿态看起来像是闲散漫步,却在顷刻间已远的连背影都被山间的云雾挡的模糊了。
宋尘痴痴的望着山颠,也不知站了多久。他坐了下来,看衣摆上寒青手指的血痕,恍惚的伸手去抚摸。他心里有一团火,五脏六腑全在被煎烤。宋尘咳嗽了一声,石阶上被喷了一片的殷红。他茫然的站起来,一步步向下迈了下去。漫无目的,不知道要走去哪里。
宋尘迷糊着走着,奉任听雨之命来送他的人请他上了轿子。宋尘坐在上面,好像人在一团的混沌里,望不见天,踩不到地。
宋尘离开云外小楼的第三天,萧殊接到任听雨的传书。萧殊了解宋尘的性子,担心他自己走了。亲自和母亲岳黎在路上迎他。云外小楼的人将宋尘交给他,就告辞离去了。
宋尘已经渐渐恢复过来,和岳黎萧殊都见了礼。和岳黎萧殊随便谈了些琐碎的事情。岳黎关心寒青,又怕宋尘伤心不敢问。宋尘看的出来,安慰她道:“寒青的毒已经解了,从前学的武功虽然没有了。但是有任听雨的三成内力,据说会比过去还要厉害。”
萧殊道:“他既然没事,就不提他了。宋尘,你既然回来,就帮帮表哥。”萧殊关心寒青并不比岳黎少半分,只是实在不忍心在宋尘嘴里听见寒青的消息。
岳黎也道:“尘儿,你表哥就知道欺负你,你不喜欢做就和姨母在一起。”
宋尘道:“谢谢姨母,我想去塞外,所以……”
萧殊道:“我要说的也是这件事。我打算渐渐让九霄派淡出从前的营生。做些真正的生意。此去西域,商队众多。九霄的旗打出来,沿途大概也能得保安全。可在那边也需要一个得力的人办些来往交接。我分身乏术,表弟请千万不要推辞。”
宋尘略微思索,答应了下来。萧殊不忍心他一个人远走关外,于是找了这个需要占用些时间精力的事情给宋尘打发无聊,排遣寂寞。宋尘心里何尝不明白,感激来自萧殊母子的亲情。
席间岳黎给宋尘倒了杯酒,酒是梅子酒,色红而透彻,味道微甜。宋尘从来不擅饮,也连喝了两杯。
萧殊道:“这酒真算得上色艺双绝,也不醉人,表弟多喝两杯吧。”
宋尘道:“好。”站了起来,郑重道:“宋尘敬姨母和表哥一杯。”他在人世这二十年,除了寒青的爱。是第一次得到别人毫无目的全心全意的温暖,心中的感激无言可表。
萧殊和岳黎把酒喝了,拉他坐下。三个人聊了一会,宋尘醉倒在桌子上。岳黎叹息了一声,萧殊也心中酸楚。
岳黎道:“醉了也好,还能睡个安稳的觉。这样强撑着,我只是看他一眼,心都要碎了。”
萧殊把宋尘带回房间去,扶他躺好,给他盖严被子。萧殊自幼与寒青感情深厚,看见宋尘就如看见寒青一样。想起十多年前带着还是孩子的寒青在岛上捉蜻蜓野兔,一阵心痛。
宋尘睡的不并不安稳,他辗转,哽咽,争辩:“寒青是我的。”修长的手指把被子抱在怀里,大声重复:“寒青是我的!”
月光映在宋尘的床前,清楚的照见少年脸上的泪。萧殊给他擦了眼泪,柔声道:“不要哭,寒青是你的。”在离开前点了宋尘的睡穴,让他得以真正的沉眠。
第十四章(一)
三年后
左大用纵马追上抱着孩子奔跑的妇人,狞笑道:“美人儿,可别再跑了。要是摔坏了你们母子,我可要心疼的。”
那美貌的少妇惊叫一声,向另一方向跑去。却被围上来的几个人困在了狭小的范围内。左大用跳下马来,在这少妇的腿上用力的踹了一脚。少妇狠狠的摔倒在地上,仍不忘举高孩子。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颠簸中大哭。狼狈爬起来的少妇急忙哄着它。
左大用的手下道:“少爷,我看这小兔崽子是饿了。不如让张夫人先给他喂喂奶。”这句话说完,众人一起淫笑。
左大用道:“好,少爷我从来不是看见好菜自己享用的人。”转头对那少妇道:“听见没有,还不喂,难道要少爷帮你。”
那少妇双眼喷火,咬牙道:“我……我和你拼了。”将孩子放在身边地下,扑向左大用的怀里。
左大用也练过两天武,看她来势不对,往边上闪躲,一脚踢飞了这少妇手中的匕首。脸上肌肉一阵抽搐,怒道:“妈的,贱货,给脸不要脸。少爷先捏死你这贱种儿子,再慢慢收拾你。”
他手下都跟着他恶事做尽,嬉笑着拦住那少妇。看着左大用把孩子抱起来,粗壮的手往孩子的颈项中握了下去。
一切在一瞬间停止!
晴朗的天空忽然落下雨滴,雨滴悬浮在空中,就在左大用的面前缓缓的飘落。落在左大用的手臂上,左大用猛的的松开手,跪倒在地上嘶吼:“饶命啊!饶命啊!”
孩子因为他的松开急速下落,被一双温暖的手稳稳的抱在怀里。抱孩子的青年相貌俊秀,举止斯文。看起来就像是准备上京赶考的书生。
左大用这些平素横行乡里的爪牙没有一个人敢动。他们都知道这里已经是荒郊,附近原本是没有人的,可眼前这书生模样的青年几乎在一眨眼的工夫就出现在这里。
左大用是崆峒派年轻一代的弟子,也算行走过江湖。在看见那粒雨滴时,已经知道自己遇到了谁。爬过去不住磕头:“饶命啊,楼主饶命。”
寒青笑道:“我不是楼主。”把手中哄好的孩子交还到那妇人手里。悠闲道:“听说这方圆百里凡是相貌过得去的女子便没有一个幸免的。你倒真有闲心。”
左大用听他说不是自己最畏惧的那个人,站了起来道:“这位公子,咱们素不相识,何必多管闲事呢?”
寒青道:“你为什么叫我做楼主?”
左大用道:“因为公子用的暗器,是云外小楼独有之物。名叫落雨,传说天下只有一人能用此物,便是……便是……。”他说到这里,隐隐觉得不妙。手臂处微微的凉意已经渗透开来,渐渐麻痹了半边身子。
寒青道:“原本天下只有一人会用,如今却是两个了。”他笑道:“你死在落雨下,也算是福气。我这落雨与楼主用的又不一样了。会让你先麻后痛,再麻再痛。一盏茶的工夫你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却要痛足七天才死。”
他叹了一口气道:“这是我在学用毒的时候无意中配成的,用在你身上,算是对得起那些被你糟蹋了的女子了。”
左大用手下众多,听着他徐徐开口,竟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寒青转头看向他们,轻轻弹了弹手指。每个人都觉得颈上凉了一凉。
寒青道:“你们害怕么?”
听不见回复,只有一片牙齿打战的声音。
寒青道:“我最恨别人欺负弱女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