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格”的一声闷响,又是“铛”的一声宝剑坠地。扼在我喉间的手臂突松,朱弦踉跄后退,双手抓住自己喉咙,冷汗直冒,竟是说不出话来。
才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竟是朱弦腰间的剑鞘,连忙紧走两步,捡起掉在地上的宝剑,双手紧握,颠颤颤的指着朱弦:“不许过来!不然……不然……”
朱弦痛的两眼翻白,倒没有听清楚我在说些什么。
忽地一阵急促声响自远而近,月光之下,一辆马车竟像是从梦境中驶出那般,直直往我而来。瞬息间已至眼前,恰恰从我身边擦过。有人从车厢中伸手出来,一把握住我手臂,将我腾空拎进车里。
一人笑道:“以下犯上的奴才,不要也罢。”
手中握住的宝剑已被夺取,剑光一闪,穿过远处朱弦站立的身体,他盯着自己胸前突然冒出的剑柄,愕然抬头。月色下他俊美的脸竟像隔雾相看一片茫然。
远远的,只隐约听到车厢中传出一声叹息,他向马车伸出手臂,似乎是想乞求,又似乎是想挽留,终于在手势尚未完成之际,“砰”然倒地。
我在马车上看得心惊胆战,忽地想起杨瑞来,不禁颤声问道:“杨瑞呢?”
背后紧紧抱着我那人不语只笑。
我被他笑得浑身发毛,颤声道:“我只是想他来骗你们离开,我……我没有去报官。”
郁南王在我身后低声笑道:“我知道,你想借他的口来要我死心,顺便绝我后路。只可惜他人太笨,居然想威胁我。”
我的心拎到喉咙口:“那他……?”
“放心,人没死。我不喜欢杀人。”郁南王笑道:“我知道你会来的,啊呀,真是高兴。”
不喜欢杀人?刚才才见他杀了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卫连眉头不皱一下,原来这叫做不喜欢杀人!
他竟然察觉到我的心思,笑道:“那是因为他要害你呀。朱弦这人小心眼儿,看见我待你好不高兴了。要是让他跟着,我总不能时时刻刻防着呀。”
我猛地打了个冷战,什么叫做“待我好”?忽然发觉自己自从被提上车来就一直被郁南王紧紧抱着,不禁一惊,连忙要挣起来。
“别动!”郁南王笑道:“害我吹了那么久的风,还一路担惊受怕,现在抱抱也不行么?”
“行……”我颤声道:“不过你的伤口不碍事么,让我瞧瞧?”
郁南王笑道:“死不了,让我多抱一会儿,我心里安稳了,伤自然就好了。”
想想又问:“你为什么不肯做我的王妃呢?我可是第一次想和女子亲近。”
这一吓可是非同小可,我颤声道:“郁……公子别开玩笑了,人家都说你明明不喜欢……”打了个咯,生生把后半截话咽回肚里。
“说我不喜欢女子,单只喜欢男子对吧?有什么怕说的呢,我确然是那样,见到女子觉得庸俗,见到男子却觉得亲近。那又如何?”
郁南王笑道:“一不愧对天地伤天害理;二不恃势凌人为非作歹;三不违心背德误人妻女……我不过率性而为,但求无愧我心,又碍着了谁!”
这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只听得我呆了。
半晌我才道:“既然你喜欢的是男子,那么……?”
“又没有把你怎么样,只是想抱着你,看看你,不行吗?”郁南王淡淡道:“我是讨厌女子,但不知为何却觉得与你亲近。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还没喜欢你到强要的地步。”
他忽然笑了:“你可曾喜欢过人?”
我想了想,心跳平静无波。我摇头。
郁南王笑道:“还是不曾喜欢的好啊。喜欢一个人,心都不在自己心上了,全副精神力气都放在那个人身上,结果却不过是那人襟上别的一支花。”
只见他笑容隐隐凄楚,我知机的闭上自己的嘴。
他却自顾自道:“以往我浪荡花丛,谁不是对我逢迎有加,偏生那个人高傲得很,瞧都不要瞧我一眼。明知道他是仇家派来当卧底的,每天瞅着我出啥差错,说不定还会抽空捅我一刀,偏生就是迷上了他……”
他目光一阵迷茫:“他弹的琴曲啊,连月亮听到了都不要离开,整晚在庭院里为他照亮……那样一个人啊,明明是身负重任来的,偏偏还不肯逢迎讨好我一下。想来送进宫来的人都是主动投怀送抱的,也有调教得经验老到的,像他那样生涩像枚青梅,大叫着住手几乎想撞墙明志的人可从来每碰过……”
“不,后来又送来了一个人,那个人看似温和,骨子里却一般骄傲。怕我碰他,竟把自己的眼睛先刺瞎了……但是他不知道,我对他根本没兴趣。”
他将手放在自己心脏处:“真正喜欢一个人,心都不在自己身上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地方去装其他的人呢。”
我靠在郁南王怀里,听着他以怅惘温柔的语气述说着对一个男人的爱情,这等状况真是诡异莫名。
我心里发毛,只听郁南王情深款款的说过去的事情,竟如着了魔一般。我又惊又累,撑不住眼皮,竟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次日睁眼一看,发觉初升的太阳竟在右边。我一惊跳了起来,这竟是要到哪里?
睡在旁边的郁南王撑开眼皮,皱眉道:“别闹闹腾腾的,下个村镇要半个时辰后才到,那时才有东西吃。”
我惊道:“这是要去哪里?不是要到鹤都吗?”
“谁说要去鹤都!”郁南王白了我一眼:“我们这是要去陵州。”
“陵州?”我的脑子转不过来。好生熟悉的名字啊!
“是陵州啊。”郁南王打了个呵欠:“去找我的妹子。”
王雪(上)
“陵州?”我忍不住再次重复,“是不是到了那里就会放了我?”
郁南王看了看我:“还是不要做我的王妃吗?”
我皱着眉头瞧着他,心里在说,死都不要!不过对着这样一个杀你的时候还是笑着的人,不是真正想死的人最好不要挑衅他。
“好好。”郁南王索然无味:“我可不会求人。你不做就不做吧。”
“到了那里会放了我吗?”我再追问一句。
郁南王笑了:“替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了你。”
马车辘辘驶入陵州城,我卷起竹帘,观望着四周的景物。
驾驶马车的人适时停下,买了食物送进车厢。
我拿了个包子咬了两口,郁南王递过水来。我接来喝了一口,问他:“要我办什么事呢?”
他瞅着我:“你不多喝几口?”
我摇摇头。
他拿出一块玉来,递给我:“等一下车子会经过皇家钱庄,你记住路线,然后车子会驶到远处才停,你只要下车走回钱庄,把这块玉拿给掌柜的就行了。记住,一定要亲手交到大掌柜手里,二掌柜不用理他。”
我接过那块玉来,觉得触手生温,绿莹莹的一块,雕琢成一只蝉的形状,串着根紫色的丝绦,原来是个扇坠儿。
我把那玉在手里掂了掂,问道:“我想在城里买点儿东西,公子可以给我点钱么?”
郁南王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我身上从来不带碎银子。”摸出张折叠整齐的银票来:“你可以顺路去钱庄兑钱。”
我展开一看,是张一千两的,默默折好,收起来。
“你看,那间就是皇家钱庄。”郁南王示意我看。
马车慢慢驶过,我透过竹帘一角,将那扇黑色间金漆的门面看在眼内。
直直驶尽长街,马车才在一间小小的庭院前停了下来。
我正准备下车,郁南王忽然笑道:“你慢点儿走,别急。”
我怔了怔,听得他道:“刚才你喝的水里面给我放了点药粉,现下你中了毒,不能再跳跳蹦蹦的了。”
“中毒?”
“是啊。”他认真的说:“你乖乖替我办好事了,回头我给你解药。不然这药在你肚子里,不定一年,不定半载,发作起来可是痛不欲生,必死无疑。”
“我一定会乖乖回来的。”我捏紧那块玉坠,转身往来路走去。
你这变态的家伙,竟然说我喝了口水就会痛不欲生,你骗谁啊!难道不记得我是闻名天下的名医“神针”的徒弟吗?
你也算小心了,怕我逃跑,不但骗我说喝了毒药,还不肯给我银子,巴巴的要我到钱庄里兑不是?说不定我一进钱庄就会被抓起来。就是是到别处兑也不行,这么大面额的银票一定有特殊的印信,只要一兑就会让人认出来。要我身无分文的流落陌生街头,这摆明了就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嘛。
不过,郁南王啊,你还是忘记了一件事啊,赌徒不会总是赢的,只要他一直在赌,无论手风多顺,总有输光的一天。
何况你的手风也不见得多顺,不过是吃定了我几次而已。
我,虽然不记得自己以前的事情,但是绝对来过陵州。这些街道店铺看在我眼中就像生活过几年那般熟悉。
更何况……我掂了掂手上那块玉,直接走进旁边一家当铺里。
郁南王,我只答应跟你到一个地方,现在我已经跟你站在同一块土地上,至于钱庄的事情是你自己硬加的条件,我可没有答应。既然你已经平安到了这里,往后我跟你还是分道扬镳,无论你是想叛国还是想去做王,我都再也不想跟你有半分交集。
我揣着二十两银子踏出当铺,挺直腰板往人群深处走去。
越来越熟悉的街景,但是却于在此发生的事情毫无印象。异常诡异的感觉,竟似在梦中注视着另外一个自己在行动,明明就是自己,但做的事情却与自己毫无关系。
忽然间我看到一憧熟悉无比的楼,匾额上题着“掩月楼”三个大字,我一看见,脚就像钉在地上一样,一动也不能动了。
为什么,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的抢着要跳出来,为什么,肩背上那个好了多年的伤疤又开始“突突”发烫,为什么……?
我掏出护心丹,吞了一颗下肚,一股清凉直冲上头。
开始冷静下来的想:或许以前的自己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鬼使神差的,我缓缓抬脚往楼里走。
“哎哟!姑娘是来找我们的云哥儿的吗?好俏的小姑娘啊,你是第一次来吗?还是……?”一个打扮得油头粉脸的中年男人走出来,以一股几乎比女人更娇嗲的语气热情的招呼着,一把拉住我的手就往里拖。
我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不必了,我是路过来找人的。”
“哎哟,找人嘛,里面很多人啊,姑娘要找怎样的都有哦。”
我大声吼道:“没有,我找的人根本不在这里!他根本不在这里!”
猛然转身就走。
身后那妖里妖气的男人没好气的说:“长的好模好样的,原来是个疯子……”
我越走越急,觉得脸上湿湿的,竟然流下泪来。
为什么会流泪呢?
不知道为什么,自然而然就落下泪来,真是悲哀。
今是昨非君莫问,今非昨是我岂知。
潇潇往事停在烟雨楼前,红尘若梦我越走越远。
时如逝水,一瞬半年。
这烟淮是离国丰都的胜地,灯船两岸,栉比楼房,画槛雕栏,绮窗丝障。正是号称枇杷门巷,杨柳楼台第一家。
却说这寻花胜地有一座“依香楼”,绮窗绣帘,掩映成趣,凭栏一望,远眺河畔点点红灯,近观楼下万家灯火,布置极是风雅。
是夜,“依香楼”当家红牌头天开门辑客,可算是年来烟花之界头等盛事。要知道这“依香楼”的当家红牌名叫月笙,生的是花容月貌,艳冠群芳,更兼琴棋书画无一不工,最为人称道的是画的一笔好兰花。
加上她颇善察言观色,擅长左右逢源,周旋达官贵人之间,虽是清官人一名,却被捧上天去了,被称为青楼之魁。
今年月笙已满十六岁,当是开门辑客之时,因其自恃矜贵,只将这日设做一个才艺之会,说道谁人才高,方可选作佳婿,延请入幕。
当下“依香楼”内真是公侯戚畹,甲第连云,宗室王孙,乌衣子弟,济济一堂,无不盼独占鳌头,博得美人青睐。
眼见月笙逐一点评而来,真个比考科举还要紧张。
却见月笙听毕一段琴曲便点头笑道:“娇娆婉转,这位公子性情好生温柔。只可惜以这等温柔之意去奏这一曲‘逍遥游’却略觉失之柔媚,少了点逍遥之意。”说得弹琴那人脸上绯红。
又拈起一张诗笺来,细细一看,笑道:“这首诗倒也瑞丽工整……”
众人见她含笑点评,只言片语间一一否决,眼见已是淘汰了大半,此刻见她忽然赞起一首诗来,不禁都紧张起来。
却见月笙一笑接道:“可惜又是伤春悲秋,格调不高。这等闺怨诗词,女子尚说闲时无事有个遣怀寄托,但堂堂男子,心思尽系于此,岂不教人可惜么?”
她话音刚毕,宾客中一人“霍”的站了起来,剑眉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