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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错了,我没有打算为任何人死,我只会为自己而活!”
我猛的扑上去,整个人撞到她怀里,将她推开两步,弯身便要捡起匕首。
可以忍受拒绝,可以忍受伤害,甚至,无可奈何的时候,把性命丢掉也没关系。但是不能忍受这种完全无视的欺骗和玩弄。
对不起,我不能忍受这个。
能让我以死相拼的只剩下尊严这件事,那是我唯一的骄傲。
有那么瞬间的幻觉闪现,似乎那匕首已握在我手中里,指掌间已感受到那利器冰寒与心中的炽热。只是还没有想好下一步凶器的去向是她的脖子抑或是我的,有人拎着我的衣领往后一扔,“呯”的一声已被那人抵到院墙上。
抵着我那人穿着一身黑衣,黑布蒙面,整个人像是只丛林中跃出的豹子,浑身散发出来一股彪悍之气。
露华浓盈盈的捡起匕首,盈盈的向我走来。对我淡淡一笑,顺手一刀已从我脖颈上抹了过去。
烫热的冰凉过后,脖子立时泛起一股热辣辣的感觉。热血顿时就喷撒了出来,溅在抓住我那黑衣人袖上,这时他的手微微一抖,忽然松了开来。
我只觉脖颈剧痛,脸色惨白。立刻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脖颈,想止住血流,冷汗混着鲜血滚滚而来。
露华浓不屑的斜睨着我:“不是很会拼命的吗,现在还远没有到死的地步呢。果然装成想拼命的人都是胆小鬼!”
我双手按住脖颈,血从指缝向下流淌,手指感觉到那热烫滑腻的感觉,竟给我一种历劫后的安宁感觉。
靠着墙,我缓缓坐了下来。
“咦,想装死吗?”露华浓走上前来,似乎想要踢我。
我仰脸对她笑笑,然后看见她骄矜的脸上忽然而起的惊愕与惶恐。我一跃而起,血淋淋的手里握着的半截碎砖已拍在她额上。
年轻的钱主骤然惨嘶起来,嘶声响彻长街。身后曾追杀我的白衣女子,闻声生生吓得晕了过去。
但那声嘶叫听在我耳中只觉无比畅意,以致当我再度被制服时,脸上还一直挂着笑容。
现在我是满身鲜血,而她是血流披面。
适才排除所有的外在因素,不过是两个人在生死相搏而已,生命本来就是平等的。你曾经威胁过我,而我也对你作出拼命反击。
能有那么一次,站在同等的条件下进行对抗,于她,绝非幸事,但于我,已是死而无憾。
露华浓紧紧捂住额角的伤口,鲜血不断从她指缝间淌出,黑暗中又冒出两个黑衣人要为她包扎,她接过药粉,整瓶撒在伤口上,然后猛的甩头。
脑后披下的黑发如蛇般蜿蜒散开,未及黏结的药粉和血滴四散乱绽。
她提着匕首,额上的血还在淌着,令她美丽的脸看上去好像罗刹一样恐怖。
“放开她!”她命令抓住我的那个黑衣人,声音冰冷,杀气充溢。
“钱主!”黑衣人的声音低沉而嘶哑,隐藏着一丝不安的感觉。
“滚!”露华浓怒叱!
黑衣人松手一让。
刀光一闪,她抬手一刀已扎入我右肩,三寸长的匕首直没至柄,右肩顿时血流如注痛入骨髓。
她伸手捏住我下巴抬了起来。
“初次见面便想杀了你,你凭什么长着这张脸!”
失血过多已令我的头晕晕沉沉,视线也朦胧起来,此刻她靠的这般近的说话,怨毒的气息直喷到我脸上去,勉强撑大眼睛,被那喷火的眼神烫了一下。还是头一回看清楚这钱主的样子,虽然此刻她面目狰狞,血流披面,但那五官却竟隐隐跟我有几分相似。
心中一片迷惘,垂下眼皮来,已无力挣扎,心中只想她一刀把我杀了最好。
露华浓恶狠狠的瞪了我半晌,忽地道:“这张脸不配生在你脸上,我替你剥下来吧!”猛的伸手往我腮侧插来。
我本想求死,但听她这么一说,魂都飞了,猛的侧头避过。她的指甲擦过脸颊,生生带起一串血珠来。我想也不想,头转回来,趁她未及缩手,一口咬到她手背上。
露华浓怒叫起来,狠狠一掌甩来。我被她一掌打倒,天旋地转,一头栽在地上。她已狂怒,冲上抬腿就踢在我身上,我重重撞在墙上,觉得浑身筋骨都要碎了。两眼发黑,几乎要晕过去了。
忽地有人把我一把抓了起来,一柄利刀就架在我脖子上,簌簌的抖,却是因为要强抑愤怒。
我心里苦笑,真要杀我就请爽快点,不要好像杀鸡一般慢慢放血。
却听露华浓愤怒到颤抖的声音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她竟这样问我?
颈上鲜血淌过她捏住我脖子的手,她嫌脏似的在我身上擦了擦,再度扼住。
我淡淡一笑,闭目不答。
“想活的话,大声叫他救你,快!”
我一怔睁开眼来,远处暗巷中刀光闪闪,有人在激烈厮打。
是谁?是谁会在此刻来救我?
“快叫!”露华浓的刀子在我颈子上勒了一勒,却蓦地听到我笑了起来。
露华浓怒极,“霍”的一声,在我手臂上划了一刀。
我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你倒是对情郎有情有义啊。”露华浓阴恻恻的一笑:“怎地可以不教他下地府陪你?”
“你不肯叫,让我替你叫。”
她果真大声叫道:“帝朝辞,王雪在我手里,不想她死的话,你一个人过来!”
我不能转头,只能斜目怒眼瞪她。这个女子比我所碰到过的所有人都要狠毒阴险十倍。
想要说话,她扼在我喉间的手倏然收紧,喉咙里咯咯做响,呼吸困难手脚无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隐隐见到混乱战团中冲出个人来,嘴里笑道:“钱主,你不是约我吃饭的么,怎地却失约去找我老婆去了?”正是朝辞。
远远的只见他披着一身月华缓缓走来,刀光剑影都被他抛在身后,依旧一脸眉飞色舞的峥嵘神态。
恍然明白为何他今夜选了件墨绿的衣衫,这一袭深色,掩去多少鲜血伤害,千山过尽,依旧安然静谧。
露华浓忽道:“别靠近,你站在哪儿!”
朝辞站定在十米外,他瞧了瞧我,又瞧了瞧抓住我的人,再瞧了瞧露华浓后面站着的几个人,淡淡笑道:“钱主若是恼她得罪了你,这下也该折腾得差不多了吧。现在你已被我的人围住了,太守那边也会调官兵来增援,难道你还想抓住这样一个丫头跟我换个逃生机会吗?”
露华浓冷笑道:“你的人?你手下的人到烟淮的能有多少你自己心中有数。今晚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朝辞笑道:“我也不要死什么鹿,只要把你抓住就够了。等你这么久才算看到你的真面目,哎呀,原本娇滴滴的一个美人儿,怎地这么凶呢。”
露华浓冷冷道:“ 是吗?不怕死的话,上来抓我啊。”
朝辞笑道:“我可怕死了,人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喝不到美酒,看不到美人,多可惜哪!要不我们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用我死,你又肯乖乖跟我走的法子?”
露华浓冷冷一笑:“有!”抬手一刀便插我的臂上。
我本来忍耐着不出声音,突然手臂袭来一阵剧痛,一声惨叫不禁冲口而出。
朝辞嘴角不禁一搐。
这一下,场面陡转。
露华浓恶狠狠再戳我一刀,冷笑道:“好啊,你我就慢慢谈吧,讲一句就戳她一刀。”
朝辞脸色难看至极,脱口而出:“你到底要什么条件?”
露华浓格格笑道:“你很心痛吗?先给我跪下,我们再慢慢谈。”
她伸手又在我臂上划了一刀,这次我清醒过来,紧咬牙关,再也不发一声。
朝辞却是外强中干,他貌似镇定嘴唇都青了,别过脸去不敢瞧我,咬牙道:“你若是要我性命我当即可以奉上,若想要折辱我,我自会在她死后再将你剥皮拆骨,挫骨扬灰!”
我心里暗骂这人当真蠢得厉害,明知道钱主这般叫他孤身前来定是不怀好意,他只需转身就走,摆出不屑一谈的姿态,这疯女人也不见得会杀了我。只要他手下人打赢了,届时形势比人强,谈判也大有空间。平日也见他机变决断,怎地现在这般优柔寡断,进退无据。
只是喉中咕咕作声,一句话也挣不出来,眼睁睁看着朝辞,想打眼色让他退走,不料露华浓又一刀划来,臂上一痛,眼泪猛的冒了上来,稍一眨眼,簌簌的往下直掉。
朝辞眼看到那人在咬牙强忍不呼痛,大颗大颗的眼泪珠不住的往下砸,一张小脸白得死人一般,身上都是血,绿色小衣生生染成了红色,那么单薄的身体这么一折腾,血都流尽了吧。明知此时不能心乱,但关心则乱,登时口中声音都颤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想要我的权位还是封地还是兵马?都给你!你,你不要伤了她!”
露华浓哈哈笑道:“放浪不羁的二皇子,果真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可惜你的权位封地我都不要,要的是你永远无法登上大宝。”
“你砍下一只右手来吧!”
芝焚(下)
“铛”的一声,一柄刀已掷在地上,弹了一弹,滚到朝辞脚下。
一时之间,周遭打杀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长街之上寂寂有风生起。
朝辞定定看着露华浓,“你真的会放了她?”
露华浓冷然道:“你没有别的选择。”
“好,好。”朝辞忽然笑了起来,伸足一踢,地上钢刀跃起,一把接在手上。
露华浓冷笑道:“还道你怎样贪花好色,伤尽世间女子的心,想见识一下狼心狗肺的人长什么样子的,却原来这般不堪,原来你也有舍不得的人啊!”
这女人真不是个东西!我趁她说话间手底稍松,仰起头瞧她一眼。却见到她盯着朝辞的动作,眼睛里迸出兴奋的光芒,不自禁的舔舔嘴唇。那分明是一种动物嗜血的表情。
这哪里只是想要朝辞一只右手,分明是想要趁他自残取他性命。
大急之下,我挣扎出声:“你快走啊,她,她想要杀你!”
露华浓眼神一寒,朝辞脸色一变。
她转目向我瞧来,却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笑了笑:“你越是这样说,他越是走不了。”
她微微冷笑在夜风中:“自诩多情的男人,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女人在他面前被折磨死的。也不要以为他有多在乎你,不过是一个骄傲的男人可怜的尊严而已。”
朝辞笑着瞧着她:“钱主,你可真了解男人哪。若是在别的场合相识,朝辞一定会想尽办法跟你结交的,只是现在时机不对,地点不对,当真可惜。”
露华浓沉下脸:“免了。你也别想拖延时间,不会有人来救你。就算有……”她作势拖了拖架在我脖子上的刀子:“她也会死在我前头。”
朝辞瞧了瞧她,然后眼神放我脸上。此刻他的眼神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静,竟是将平日的飞扬神气全都埋在千尺海底似的,沉淀到底竟有种视死如归的坦然。
我急得大叫:“你不是蠢到相信这女人的话吧……我……我根本不相信她说的,一个字也不信。你快走吧。认识你以来你就一直在帮我,你帮我的忙多得数不过来,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你,你一点也没欠我的,我不要你这么傻!你,你若是真的……”
想起他断了一只手又被人追杀的情景,热泪哗的一下全洒在脸上,哽声道:“你不赶快给我转身走,我……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朝辞还是那种沉静的眼神看着我,只是眼眶稍稍有点红,看我哭得说不出话来,淡淡说了句:“傻瓜,痛得厉害就不要逞强,说那么多话。”
他执起刀来,翻腕潇洒挽了个刀花,对露华浓道:“你说得没错,我确是没有法子看她在我面前受折磨。不过你也高估了我,我不是什么大情圣,这个女子对我而言,不过是曾救我一命的恩人而已。你开出的条件是要我一只手,我答应你,这是我作出的最大让步。但你若是敢欺骗我……”
他淡淡一笑,目光阴森,霸气涌现:“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只会让你后悔活着,后悔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
这番话只令我魂飞魄散,这个人,他不是真的打算一意孤行吧!
这个人,他什么都明白,为什么还要这样蠢啊!
为什么偏偏选上我?
为什么偏偏要让我欠你这么多?
连威胁和哀求都没有效,那么只有……
我猛的侧颈迎向刀锋。
朝辞忽有所感,抬头惨叫:“不!”
露华浓骤觉异样,忙把刀锋一侧,却已在旧伤上又填一刀。
我痛得两眼发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掰住钱主的持刀的手,又是一口咬下。
露华浓猝不及防,惨叫一声,松开手来。
短刀竟落到我手里,那臆想良久的酷热和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