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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对我道:“不用怕,我,我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我不置可否,垂目跟众侍卫去了。经过还跪在地上的崖云身前,稍稍驻足,终还是不发一言的去了。
此一来便没打算有命离开,天威难测,何况是个心思反复伤于我手的君皇。此刻监禁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只恨,还是运气不好,无法得手啊。
不过凡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今日作为,已对得起那被我拖累的众人,已对得起自己。
一双冷眼看世人,拼将热血酬知己。
不过如此,也只能如此,而已。
我看透看淡,索性将一切都抛在身后,不再回头。
玉碎(下)
琼华殿围在几株参天古木中间,异常显得昏暗。
我独自一人呆在这喏大的房子里面,虽是盛夏,却也觉得寒意森森。
殿外有侍卫守得鸟飞不进,有宫人每日送饭食过来,吃过了便撤走。没人来看我,没有人跟我说话,待遇其实也跟死刑犯差相仿佛,只是环境要好上一点而已。
这日送来的是冷透了的饭食,我略一看,实是没有胃口,让那嬷嬷先放到一旁。那嬷嬷却硬邦邦的道:“上头吩咐这盛食物的器具不能留下。” 我看了她一眼,“那就算我已吃过了,你拿回去吧。”
“还挑三拣四呢。”嬷嬷一面收拾一面唠叨:“等皇上病好了就来整治你,还当自己是什么尊贵的身份呢!”
听她提到皇帝,一股无名火就腾的窜了起来。我过来将她拿着的盛汤的碗往地上一摔,顿时汤汁淋漓,碎了一地。
“你……!”嬷嬷脸都白了,忽然唤起人来。
还道她是唤人来教训我,仔细一听,竟是在叫:“快来人哪!太子妃要自杀哪!”一面摆出一副拼命捍卫地上碎片的姿势来。
我楞了楞,原来不肯留下瓷器硬物是怕我自杀来着。
众侍卫涌来,将我赶回房间,留下一堆碎片让那嬷嬷收拾。我又是生气又是好笑,故意说:“这里晚上冷的很,再送两条床单来!”
顿时众人一僵,凶巴巴的回我:“这些用物一被一枕都是内务府里有记案的,我们小小一名下人,擅自动得么?”
我笑了笑:“那若是我赶在皇帝整治前头先冷死了,不知你们会有什么好处呢?”
众人面面相觑。
我一笑回房,暗想他们该当会为怕我冷死还是怕我悬梁自尽之间头痛一段了。
以被蒙头,睡醒时天也黑了。
今日竟然没有人送晚饭过来,想是午间那嬷嬷被我气坏了,索性克扣下,想我好看。
我爬起身来,外面天色阴沉沉的,好像想下暴雨,老树上的乌鸦呀呀乱叫,风雨欲来,却总是下不起来,越发让人憋气。
我站在檐下,脑袋睡得晕沉沉的,还没全醒,只盼下场暴雨醒一下神。突然院落的门有人敲了几下。
这不过是幽禁犯人的地方,为何还有人如此客气?
等了一会儿,那人又敲了两下。好像怕吓到人似的,敲得特别小声,特别斯文。
我发现不大对劲。
平日里那些侍卫都哪里去了?竟然连应门都得自己来吗?
好吧,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太子妃了,能让我自己应门,也算是有事可干吧。
将门打开,门后一人提着灯笼,脸却隐在暗影里,一手拉了我道:“雪棠,跟我走。”
我闻声吃了一惊:“怎会是你?”
那人将灯笼提高了一些,照出清秀的一张脸来,桃花眼眨了两下,笑道:“别多问了,把这个披上。”将一件带兜帽的斗篷交我手里。
我接了斗篷却不穿,“萧桥,我怎么会拖累你。”
“说什么话呢。”萧桥放下灯笼,拿过斗篷披我身上,又替我整好衣襟,“皇帝老儿快死了,这宫中即将大乱,没谁能顾得上你这边。你现在不走,还等什么时候呢!”
那些守卫在四周的侍卫都不见了,阴暗出有人出来向萧桥点头示意,然后又隐回暗处。他引我走到殿外的那条小路上,四下里屋檐高耸,更形诡秘。
我有千句话头要问他,最后却只问了一句:“萧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萧桥在前头打着灯笼,灯火映亮了小径上的落叶和残花,以及他赭色衣袍的下摆。
他头也不回的说道:“自从那天你跳下河救郁南王,让太子的人救起后,郁南王就不管钱庄的事了。大掌柜很是挑剔,我看着没有前途,就投靠了兰溪公子。兰溪公子是太常寺协律郎你不知道吗?现在他可是御前最受宠的乐师呢。我也会弹琴,你那时在掩月楼教我那曲叫什么祝的皇上很是喜欢,就着我在御前侍候了。”
我瞧着他的背影,有些话是很想问但不能问的。比如说:皇帝真的是病得快要死了吗?不是让我砸的吧?还有,那天那个碧玉纸镇是你故意掉在我面前的吗?还有,你这么个怕死的人,是为了什么原因要接受兰溪的安排,呆在皇帝身边呢?
只是,今日救我这人已不同当日言笑无忌那时了,这些话,即便是问了,想亦不会答我。
我瞧着前面掌灯那人,恍恍的忆起当年春日少年时,小三雪刃如霜,破开青柚,三人对坐共尝那酸涩微甜……怎地,眨眼间到了今日这般田地。
一种荒唐如梦的感觉笼罩着我,竟有点不知身在何处了。
我随着萧桥走来,竟是一路畅通无阻,偶尔有巡夜的人问起,他也只是一举手中腰牌,那些侍卫便点头哈腰的笑道:“原来是皇上的差使,您请慢走……”
我一顶斗篷遮得严严实实,垂目只盯着自己脚尖,心中只是诧异,兰溪竟有这样的门路。
一路往生僻的通道走去,七绕八拐的,忽地停住,稍稍抬头,一道小小的朱门就在面前,应是仆役们进出办事的偏门。便知道只要出得此门,便是脱了皇宫了。
萧桥此刻稍稍驻脚,道:“我便送你到这处了。”
我把罩着头的斗篷抖开一点,问他:“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我还有事要办。”这晚的萧桥敛了平日的嬉皮笑脸,有点陌生。虽一直站在我身前三尺处,却像是隔了好远,触手难及。
他低声道:“既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这宫里不是人呆的地方。”
不知怎地,我心头冒起一阵浓重的不安,忍不住一把抓住他掌着灯笼的手臂:“那你怎么还呆在这里?”
萧桥看着我,忽然间笑了一笑,脸上竟隐隐有种深思熟虑的宁静光辉。
他没有回答我,却道:“如你日后见到朝辞,替我捎句话行不?”
也不待我答应,自顾自说道:“就告诉他,我很是怀念当年在凉州品的菊花酒的味道。”
我怔了怔,这是什么意思?
萧桥把门一开,再往我肩后一推,把我推出门去。
我想回头,身后小门“嘎”的一响,已锁上了。
我独自立在一团黑暗中,正在怔忡,迎面一人扑了上来,一把执住我双手:“王雪……王雪……”
昏暗中那他紧紧执住我双手不放,犹如在寒风中死命留恋枝头的枯叶一般,语气抖得不成句。过了片刻,方才强作镇定道:“你跟我一起去栖凤山吧。”
忽地有几点黄豆大小的水点重砸下来,随即暴雨骤来,地面腾起浓浓的一阵暑气。这憋了半天的大雨,终是下了起来。
劫灰1
马车在暴雨中一路疾驰,待到雨点渐收,天际已露出曙色。
我自春熙膝上抬起头来,车窗垂帘被风扬起,隐隐见到湿漉漉的枝头,长空是淡淡的紫,一片纯寂。
春熙笑盈盈的瞧着我:“吃饱睡足果然好看多了。”说得我好像一只捡回来的猫一样。
我瞧他一眼,“我们以后就躲在栖凤山么?”
那日他见我神色不对,心中忧急,竟秘密调动潜伏在京城的鹤都人手,编造个理由领他们进入皇宫做了一次军事演习。打的是在皇帝后院放火,攻敌必救的念头。但他是何等样机敏的人,自然不能带头造反,给了鹤都领头的人地图,自己便躲在一旁静观其变。待见到忠勇公领军前来,便知事情不妙。当即命令自己准备下的兵马,打着协助忠勇公保护皇宫的幌子,将那帮鹤都奸细全灭了口。
待到他绝了后患同时也绝了后路时,得到的消息是我竟然在朝上刺杀皇上,他惊怖之余得知我被关押在琼华殿,立即出动所有关系,甚至打过去找皇帝的主意。怎奈皇帝受了伤,又饱受惊吓,加上平时身体便已虚弱,当即生起病来,对外声称需要休养,不见外人。皇帝这一场病来得好生凶猛,更是一连数天不曾上朝,更传出皇上头部受了重击后,神智愈渐不清的传言来,连他想走这条路都被封死了。
急得团团乱转的当儿,萧桥忽然来找他,嘱他某日某时到某门等,要他准备一套遁逃出京城的方案。
春熙素来不大瞧得起萧桥,且知道萧桥跟着兰溪做事,愈加疑心他是设了什么圈套。不过此刻无法接近琼华殿,几乎已只剩下领兵强夺一途了,偏生他刚卖了鹤都那批人,正是众叛亲离的当儿,哪里来找敢跟皇帝对着干的死忠派。此刻萧桥送上门来,虽是疑心有诈,却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医看了。
他备好出逃方案,怕带领随从会落个被诬陷的口实,便孤身一人到约定地点等待。心惊肉跳之下,却也存着个万一的可能。只等得心急如焚,却在比约定晚了半个时辰多方才听到门内有人说话。他听得声音隐隐是萧桥的,便沉住气等,又恐有人来,只觉把平生脾气都于此刻消耗光了,方才听到门一声低响,走出个人来。
虽是一身斗篷遮个严实。但那小小的个头,不是那教人又爱又恨,牵肠挂肚的人却又是谁。他冲过去便是一把握住,那软软小手的触感传入体内,方觉得一颗悬在半空的心安在实处,只是庆幸多疑的自己偶尔信任别人一次,竟也能得到回报,不禁暗暗惊讶人言道天无绝人之路,竟然说的是真的。
当下便趁着大雨,躲于早已备好的车马上,驶到城门附近,待到黎明城门一开,立刻踏上逃亡之路。
他救到了人,只觉心满意足,一路上也不管风雨兼程加上道路颠簸,整晚都是笑嘻嘻的睡不着觉,便似生平至宝失而复得,这意外之喜砸得他睡也睡不着,坐卧不安,只觉得即便诸般不如意,老天爷毕竟关照了一回,早把坎坷前景都抛了九霄云外。
此刻听到此问,心中一凛,却又觉得此刻花好月圆却谈这个未免大煞风景,便笑应道:“是啊,大不了在那里面一起修仙。”他性子素来有几分不正经,又爱异想天开,别人觉得荒谬的事情到了他处偏偏觉得有几分可能,此刻信口说来,却是对这烂点子甚是满意。
我听得发呆,这是什么破法子,难道要在这荒山野岭当野人么。
春熙却笑着蹙过来:“别担心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这里离栖凤山还有好远的路呢。”
“那时皇后可有告诉你到栖凤山做什么?”我心中大有疑问,牡丹让我去栖凤山寻人,却什么线索也不给,毫无头绪。
春熙摇摇头:“别谈这个了,你告诉我喜欢吃什么玩什么,我们沿路买来,带到山上去。”竟是当作长途旅游度假来着。
我摇摇头:“什么都不想要。”我想要的不过是自由而已。
想想问道:“春熙,你到底是个王爷,这样子跑出来,什么都抛下不管不顾,这样好吗?”
春熙打个呵欠:“什么劳什子王爷,谁爱当谁当去。我只要天天陪着你就够了。”伸臂向我搂来。
我一侧身,闪了过去。“春熙,自重一下。”
“哎哎,刚刚你趴我身上睡觉,哪一处没有看过没有摸过了。”
眼见我脸色骤变,他笑道:“骗骗你的,不过这长路漫漫,不找点乐子岂不是闷死人么。”
他掠掠头发,挂着笑,摆出一副洋洋姿态。“那天你亲口跟我说不会三心两意,只会对我一个人好的,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笑道:“别的本事不大,我的记性可是从小就好,别人答应我的事,骗我的事,我可是记一辈子都忘不掉。”
“你头一次救我,是迫不得已的,我却是记得,非要把你从那穷山沟里带出来,呆在那里人都会长霉,没得半分出息。谁知道你这小野猫养不驯,竟敢把我半路甩了,也算你胆大。”
“再来竟是落在那假钱主手里,还跟朝辞扯上关系。我这弟弟别的本事没有,就会惹上一身风流债,看他为你紧张的样子可真是好玩,不禁便存了要将你抢到手的心。把你推上钱主的位置,当时以为是个好主意。就像檐下的琉璃灯,让人看得到摸不着,只有我才是那个点烛的人。看你那么努力想挣脱我的掌控,我就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