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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最简单的事实,云岫出如果服下回风丹,他就可以超越风星野,成为武林第一人。
可是,他放弃了。
所以,虽然不喜欢云岫出,但风仲语还是不能不佩服他为了恋雪,居然可以放弃成为武林第一的机会。
「恋雪有你这个哥哥,的确是他的福气。不过,如果你们一开始就教他练武,他也就用不着回风丹了。」风仲语中肯地评价道,对这个人情,也稍稍有点不以为然。
「其实,我们一直没有教恋雪练武,也是有原因的。」云岫出解释道,并且小心地斟酌着词句。
「恋雪的资质并不是很好,可是,我对他的期望欲很高,如果习文和练武两头同时并进,他肯定应付不过来,结果很可能—样都做不好。所以和父亲商量后,我就让他干脆放弃了学武,因为,这本来就是可以找到办法来弥补的。」
说到这里,他浅浅一笑,带着一丝对弟弟温柔的宠溺,几乎夺走了风星野全部的呼吸,有生以来第一次,风星野竟然嫉妒起连人都不在这里的云恋雪来。
「再说,恋雪从小就是个性纯真的孩子,所以,我也不想给他太大压力,把他的快乐给剥夺掉,这种苦头……我一个人尝过就够了。」
风仲语无言可对。
为了云岫出不教恋雪练武,他和风仲言不是没有猜测过,各种可能的险恶用心,他们都考虑过,但绝没有想过原因竟是这样地苦心孤旨,原来竟是他们,一直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心里有了愧疚,对云岫出的印象,也就顿时有了扭转。
风仲语不由得想到,可惜了,像云岫出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竟然以后都会看不见,这个缺憾,因为是发生在云岫出身上,就更加令人觉得惋惜。
想要放下身段说两句,却又一时撂不下脸来,再说,就算云岫出是对恋雪不错,那也是他们无双堡的家务事,就凭他跟风星野的那种关系,就不能被原谅。
所以,风仲语又表现得不为所动地强硬说:「对不起了,云少堡主,以前是我们银雪城误会了。不过这件事,你其实也不用特意解释给我听,那毕竟是你们无双堡的家事,银雪城就算再有意见,也不敢置喙。」
对风仲语这样死鸭子嘴硬的说法,云岫出心里暗暗好笑。不敢置喙?当年银雪城就只差没上门兴事问罪了!
不过此时,他一点也不想让风仲语难堪,所以顺水推舟地说:「舅舅这话太见外了,恋雪对银雪城一直都是很有感情的,怎么能说不敢置喙呢?而且以后,我们无双堡和银雪城,可是要亲上加亲呢!」
哼,终于来了!风仲语不屑地想到,话立即变得尖刻起来:「什么亲上加亲!这种事,云少堡主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二叔!」风星野生气地制止道,云岫出都已经委曲求全得让他心痛了,风仲语竟还是这样地不饶人。
「舅舅不同意吗?」
云岫出打断了风星野后面即将说出的话,若无其事地说:「可是,这件事风城主和我已经说定了,他可是—诺千金的啊,所以他的女儿,是—定会嫁给我儿子的,无双堡和银雪城的着门亲事,也—定要结的!」
「女儿?」
「儿子?」
云岫出的话太惊人了,别说风仲语,就连云浩然也大吃一惊,两个人同时开口问道。
「是啊,风城主还没有说吗?他就要做父亲了!」云岫出笑语盈盈,这盘棋,他马上就要赢了,风家的两个老头子就算有再大的气,也不可能不喜欢孙子!
果然,风仲语立刻笑逐颜开,一掌重重地拍在风星野肩头,兴奋地证实道:「星野,真的吗?你真的要有孩子了?」
「是的,二叔,风月有我的孩子了。」风星野点点头,虽然他现在明白了云岫出的用意,但……心里却异常地失落。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虽然这样做肯定是一条捷径,但他根本不信,云岫出会想不出其他办法来!
「好小子!不声不响地就要做父亲了!这下哥哥、嫂子可要高兴了!」风仲语可没察觉他的情绪低落,兀自兴奋地说着。
他又念叨了几句,才想起云岫出刚刚好像也有说他有儿子了,于是转向云浩然,恭贺道:「嘿,云堡主,什么时候当了爷爷,也不说一声啊?我们两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再怎么也该支会一声嘛!」
云浩然苦笑一声,做爷爷?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当上的爷爷,怎么向你支会啊?况且,就凭你风仲语前几天的态度,就是跟你说了,恐怕也没什么好话吧!
「舅舅误会了,我父亲也是才知道呢。」知道云浩然的尴尬,云岫出主动解释道:「他是我在晋国才收养的一个孩子,不过舅舅放心,他的身分家世,绝对配得上银雪城的小『公主』。」
风仲语呵呵一笑,「岫出开玩笑了,风某可没有那个意思啊,再说,你都能看上眼的孩子,风某绝对放心。」
「不过说起来,云堡主,今天我们可真是双喜临门,岫出和星野都平安回来了,而且还带来这么好的消息,如果没有伏越关的麻烦事,我可真想跟你老兄痛饮三天!岫出说得没错,以后银雪城跟你们无双堡,可是真的就要亲上加亲了!」
「舅舅说哪里话,这样的喜事,不要说父亲,就是岫出也想陪舅舅大醉一场。依岫出的意见,不如干脆等我们救出燕军,凑个三喜临门,大家安安心心喝个三天三夜,不醉不归如何?」
「好啊!就这么办,等我们把晋国这些小兔崽子打个稀巴烂后,再来好好地喝一顿!」风仲语豪情万丈地应承道:「来,云堡主,趁星野、岫出都在,我们再来好好研究研究,这次我们两家联手,一定要一举成功!」
此话一出,不要说风毅、云浩然顿时傻了眼,就连早已猜到这个结果的鲁大海,也愣了片刻。
鲁大海是猜到风仲语可能不是云岫出的对手,但他没想到的是,云岫出竟然这样轻易地,就将银雪城的二当家给摆平了。
几乎没有一句废话,容易得就像是云岫出一个人在下的一盘棋,而风仲语所做的,只是顺着他的思路,在棋盘上落下棋子而已。
对行动方案的再次讨论,进行得异常顺利。
同样的理由,同样的策略,还是同样从云浩然嘴里说出来,但这次风仲语却觉得有道理多了。
再加上云岫出恰到好处地附和、风星野的赞同、风毅的不反对,于是,风仲语也很自然地没有固执己见,事情很快就有了定论。
时间定在了当晚午夜。
行动方案和突围方向,也经由银雪城的信鸽传递到伏越关,一切都已准备好了,现在距离午夜,只有短短的两个时辰……
◇◆◇
风毅和鲁大海带着第一批人马,此刻就埋伏在晋军营帐外百丈处。
两个人沉默了足足有半个时辰,风毅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咳,大海,你说城主有孩子的事情,是真的吗?」
在风毅看来,这一切似乎发生得都太巧了,仿佛就是为了风仲语才刻意安排的样子,由不得他不信。
鲁大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严肃地说:「是真的,风月是有了城主的孩子;云少堡主也的确在晋国收养了一个三岁的男孩,过几天就会启程回燕国,这件事是我一手安排的,所以也不会有错。
「而且,我还知道那孩子的父亲是谁,他的身分家世,绝对不比银雪城差;云少堡主也不是随随便便收养的,将来他肯定对那孩子,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还有,他们俩也的确给两个孩子定了娃娃亲,就是昨天在路上才定下的。这几件事没有一样有假,这我可以发誓。」
听到鲁大海这样严肃地申明,风毅放下了心,解释说:「大海,我也不是要怀疑,只是觉得似乎太巧合了些!」
「巧合?我倒宁愿相信,这是云少堡主早就安排好的。」对老朋友,鲁大海有些语重心长地提醒道:「风毅,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反对,不过相信我,云少堡主和我们城主,你们是无论如何也拆不散的!」
风毅一惊,难道说,今天云岫出所应承的一切,只是为了要利用银雪城的援兵之计?
「你放心,云少堡主还不至于要骗你。」
仿佛明白风毅心里所想,鲁大海接着说道:「他答应和咱们城主的婚事可以不算数,那就是不算数。不过,照我的推测,弄到最后,说不定咱们老城主会亲自上无双堡,去求他嫁给城主……」
风毅心里一松,摇头道:「不可能,老城主就这一个儿子,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这事绝不可能。」
「你还不明白?那我就直说了吧,咱们城主那是多嚣张任性的一个人?他是绝不可能妥协的,就算命可以不要,他也不会放弃云少堡主。
「虽然云少堡主这个人,看上去有点柔弱,好说话,我跟他接触久了才算弄明白,他骨子里,可比咱们城主还要肆无忌惮!你们越是反对得厉害,恐怕他就是越要嫁给城主。」
说到这里,鲁大海看了风毅一眼,幽幽地说道:「而且我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在意云少堡主是男人这同事!风毅你想过没有,最在乎的应该是谁?是云岫出自己。」
「堂堂的燕国云亲王,名气、武功、才智都不比咱们城主差半分,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现在嫁人的是他,丢脸的也是他,你以为他就没有衡量过吗?像他那样骄傲的人,宁愿自沉堕月湖,都不肯向晋王示弱,要做到这一步,那得下多大的决心?」
「就我所知,城主和他之间的感情,已经是超越生死了,如果你们当真把他们拆散了,我觉得那才将是银雪城的灾难!」
鲁大海的话说得不轻不重,不偏不倚,听起来既冷静又有道理,让风毅不得不重新思考起来。
回想起这次见到风星野时,他脸上灿烂的笑容,风毅第一次有了忧郁,难道他们真的错了?
时间已经容不得让他多想,午夜终于到了!
Chapter 6
在他们的正前方,晋军大营另一侧,远远地,传来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大地在颤憟,尘埃喧嚣,十万燕军终于开始突围!
鲁大海和风毅对望一眼,终于来了!
再一次整束人马,却没有行动,而是更隐秘地埋伏,现在还不是出击的时机。
这次行动,最终是完全按照云浩然的方案决定的。
晋军的包围圈虽然拉得很长,形同一字长蛇,但晋军是以骑兵为主,在这样的平原上,却能很快速地移动。
无论伏越关的燕军选择从哪个方向突围,晋国的轻装骑兵,都能快速地对突围燕军进行第二次包围,然后等到晋军重装骑兵赶到,失去关隘保护的燕军步兵,绝对无法对抗晋军重装铁骑如同洪水猛兽般的冲击。
这就是晋军一字长蛇阵在燕国平原上的妙处: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攻其腰则首尾相应。
如果有足够的兵力,对付一字长蛇阵的正确做法,就是分兵两路,一攻其首,一攻其尾,将其彻底斩断、分隔,然后再逐一蚕食。
可是,云浩然没有这样多的人马,他手里只有区区三千人,虽然都是高手,但要想用来正面牵制晋军,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够用的。
况且,如果真的让银雪城的人马伤亡达到一半以上,风仲语非活剐了他不可……
云浩然心里非常明白,银雪城这次肯不惜血本地拔刀相助,不管表面上多么冠冕堂皇,说到底,一半是出于自己的利益,另一半是风星野以自己城主的身分威信,为了岫出强压下的命令。
云岫出,这个儿子从小到大,为了他、为了无双堡牺牲了多少,云浩然是一清二楚。
—直以来,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在保护儿子,而是岫出在以他稚嫩的身躯,保护着整个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