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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三个首领的墓穴,”沃尔斯基说,“很明显,这三个墓穴是在一个国王墓穴的前面,他们生前曾是国王的随从,死后做国王的侍卫。肯定附近还会有一个墓穴……”
他不敢去冒险,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由于过度的兴奋和虚荣心,他在自我陶醉。
“我即将知道,”他说,“沃尔斯基达到目的了,他只消举手之劳便可得到他千辛万苦、历经战斗所应得到的报偿了。天主宝石就在这儿。许多世纪以来,人们就想揭开岛上的这个秘密,可是没有人成功。沃尔斯基来了,天主宝石属于他。那么宝石请出来吧,给我无穷的力量吧!在它和沃尔斯基之间,除了我的意志,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而我要得到它!预言家从黑暗深处走了出来。他来了。在这个死亡的王国里,如果有哪个幽灵把我引向神奇的宝石,将金冠戴在我的头上,那么这个幽灵就站出来吧!沃尔斯基来了。”
他走了进去。
这第四间墓穴比前三间大得多,成帽状的屋顶,有一处凹陷。在这个凹陷处的中央有一个圆洞,不太大,像是一个很细的管口,有一道微光从那里射进来,照到地上形成一个明亮的光盘。
光盘的中心是由一些石头组成的砧板似的图形。在这块砧板上面,仿佛为了供展览似的放着一根金属棍棒。
这间墓穴的其余方面和别的几间一样,有着同样的糙石巨柱,马头的装饰,以及祭奠的痕迹。
沃尔斯基眼睛盯着那根金属棍子。奇怪这根光闪闪的金属棍棒洁净得一尘不染。沃尔斯基伸出手去。
“别,别,”孔拉急忙喊道。
“为什么?”
“马格诺克可能正是碰到它,才把手烧坏了的。”
“你怕了。”
“可是……”
“我什么都不怕,”沃尔斯基说着,抓起了那根棍子。
这不过是根用铅做的权杖,做工很粗糙,却反映了一定的工艺水平。在权杖柄上,绕着一条时而凹进时而凸起的蛇的浮雕,蛇头特别大——与蛇身不成比例,它构成了权杖柄的球形雕饰,上面缀满了银钉和祖母绿似的透明的石子。
“难道这就是天主宝石吗?”沃尔斯基自言自语地说。
他抚弄着权杖,怀着敬畏的心情仔仔细细地看着它,很快他就发现权杖柄的球形雕饰微微有点活动。他转动着它,向右转一下,又向左转一下,他终于起动了一个开关,蛇头就脱落下来。
蛇头里面是空的,那里放着一块细小的石头,淡红色,带有金黄色条纹,像血管似的。
“是它!噢!就是它!”沃尔斯基欣喜若狂地说。
“别碰它!”孔拉惊恐地又说了一遍。
“他只烧马格诺克,不会烧沃尔斯基,”他郑重地答道。
他感到无比骄傲和喜悦,他把这块神奇的石头放在手心里,握住它,捏得紧紧的。
“让它烧我吧,我愿意!让它嵌进我的血肉之中吧,我将感到幸福。”
孔拉向他做了个手势,并把指头放在嘴唇上。
“你怎么啦?”他问,“你听见什么了吗?”
“是的,”孔拉说。
“我也听见了,”奥托肯定地说。
果然,他们听见一个有节奏的声音,音调时高时低,像走了调的乐曲一样。
“声音就在附近!”沃尔斯基咕哝着说,“……好像就在这间屋子里。”
就在这间屋子里,他们很快肯定了,并且毫不怀疑,这声音就像人打鼾。
孔拉大胆提出这个假设,他还第一个笑起来。沃尔斯基也对他说:
“真的,我认为你说得对……这很像鼾声……那么这儿有人吗?”
“是从这边来的,”奥托说,“从这个黑暗角落里传来的。”
那边是光线照不到的石柱后面。那后边有很多昏暗的停尸问。沃尔斯基用灯照了其中的一个,他立刻吓得惊叫起来。
“有人……真的……有人……瞧……”
两个同伙往前走去。在一个墙角的一堆砾石上,一个人在睡觉,那是一个白胡子老人,留着一头长长的白发,脸上和手上的皮肤皱纹密布,闭着的眼皮周围有一道蓝圈。他看上去至少经历过一个世纪。
他穿着一件缀满补丁的一直拖到脚面的亚麻布破长袍,脖子上挂着一串高卢人称为蛇卵、实际是海胆穿起来的念珠,垂在胸前。手边放着一把翡翠的斧子,上面画着一些难以辨认的符号。地上排列着尖尖的火石,宽大的戒指,两枚碧玉耳坠,两条蓝色珐琅项链。
老人鼾声不断。
沃尔斯基轻轻地说:
“这又是奇迹……他是一个祭司……像古代的祭司……德落伊教时代的祭司。”
“那是怎么回事?”奥托问。
“看来,他在等待我!”
孔拉说出一个惊人的想法:
“我呀,我看一斧头把他砍死拉倒。”
沃尔斯基火了:
“你敢动他一根头发,我就叫你死。”
“可是……”
“可是什么?”
“他可能是一个敌人……可能就是昨天晚上我们追的那个人……想想看……白衣服。”
“你真是个蠢家伙!他这么大年纪,你想想他能用那么快的速度同我们跑吗?”
他俯下身去,轻轻地抓起老人的胳膊,说:
“醒醒……我来了……”
毫无反应,那人没有醒。
沃尔斯基不停地叫着。
那人在石床上动了一下,说了几个字,又睡着了。
沃尔斯基有点不耐烦了,又叫了一次,叫得更用力,声音更高:
“喂,怎么样,我们来了!我们不可能在这儿停留很久,喂!”
他用力摇了一下老人。老人生气地推开这个不速之客,好一会儿还没有醒过来。最后,老人厌烦了,就翻了个身,愤怒地骂道:
“啊!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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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德落伊教老祭司
这三个同伙都非常熟谙法语的精妙之处,对于各种行话也无所不知,对老人这声出人意料的叹息的真正含义也一点儿没弄错。
沃尔斯基向孔拉和奥托:
“嗯?他说什么?”
“是的,是的,您听得很明白……他说的是这个……”奥托答道。
最后,沃尔斯基又试着在老人肩膀上拍了拍,那人在床上翻了个身,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好像又睡着了。忽然间他醒了,坐了起来,大声说:
“到底是怎么啦!我难道不能在这个角落里安稳睡一觉吗?”
一道光照得他睁不开眼,他惊讶地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干什么?”
沃尔斯基把灯放在墙壁的凸出处,他的脸被照得清清楚楚。老人继续大发脾气,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话,但看了看对方,心情便慢慢平静下来,表情也显得和蔼可亲,面带微笑,伸出双手,大声说:
“啊!原来是你,沃尔斯基?你好吗?老伙计?”
沃尔斯基全身一哆嗦。老人竟然认识他,还直呼他的名字,不过这倒不怎么使他感到惊讶,因为他有一种神秘的信念,他作为一个预言家期待被人认出。可是,他作为一个先知,作为一个享有盛誉的出色传教士,被这个肩负圣职的陌生老人,称为老伙计,实在有点尴尬。
他犹豫着,心里不安,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个什么人,他问道:
“您是谁?您为什么在这儿?您怎么来到这里的?”
看到那人吃惊地瞧着他,他又更大声地问:
“请回答我,您究竟是谁?”
“是问我吗?”老人用嘶哑的颤抖的声音说:“我是什么人?你难道是以高卢神多培代斯的名义向我提出这样的问题吗?那么,你不认识我啰?那么想想看……那个塞若纳克斯……嗯!你想起来了吗?……维蕾达①的父亲?……夏多布里昂在他的《殉教者》②第一卷中提到的那个受雷顿人爱戴的法官塞若纳克斯?啊!我看你开始回忆起来了。”
①维蕾达,公元一世纪时日耳曼女祭司、女先知。——译注
②《殉教者》是一部宗教历史小说。——译注
“您在对我胡说些什么啊!”沃尔斯基大声说。
“我没有胡说!我是在说明我为什么来到这里以及当初导致我来这里的伤心的往事。我对维蕾达所干的丑行厌倦了,她同那个该死的于多尔‘失足’了,我就进了——按现在的说法——苦修院。也就是说我光荣地通过了德落伊教的学位考试。此后,我又干了几件荒唐事——噢!那也没什么……去了三四趟首都,先到马比耶,后到红磨坊③——从此以后,我就不得不接受这个卑微的职务,正如你看到的,长眠的岗位……守护天主宝石……一个远离火线的岗位,就这样!”
③马比耶和红磨坊均为巴黎夜生活比较活跃的地区。——译注
沃尔斯基听着听着,越来越惊讶,越来越不安。他向他的同伙征求意见。
“砍死他,”孔拉说,“这是我的想法,我没有改变。”
“你呢,奥托?”
“我说应当小心。”
“当然应当小心。”
可是,德落伊老人听见了这句话。他撑着身旁的棍子站了起来,喊道:
“这是什么意思?小心我!它是硬的,它!把我当骗子!你没有看见我的斧子,和斧把上有个(X)符号吗?嗯!(X)是最神秘的太阳符。喂!这是什么?(他指着他的海胆念珠)嗯!这是什么?兔子屎?‘你们有胆量!你们喊兔子屎、蛇卵,它们就会在鸣叫中把体内的唾液泡沫射到空中。’这是布里纳说的!我希望,你不要把布里纳当成骗子。好一个顾主!要小心我,那么我有各种老德落伊的证件,所有的执照,所有的公证书,由布里纳和夏多布里昂签字的证明。有这样的胆量!没有,说真的,在我那个年代,你可以找得到真正的老德落伊人和老古董,年近百岁的白胡子老头。我,是一个骗子!我拥有各种传说,还懂得些过去的习俗!你想不想让我跳老德落伊祭司舞,像当年给凯撒大帝跳的那样?你想看吗?”
不等回答,老人把棍子一扔,就开始跳起古怪的击脚舞和疯狂的快步舞来,跳得特别灵活。这场面非常滑稽,人们看他跳着,旋转着,手一边舞动着,一边弓腰曲背,两腿在长袍下左蹦右跳,胡子随着身体的摆动而飘舞,嘴里不时地用颤抖的声音宣布着舞名:
“《老德落伊祭司舞》或称为《于勒·凯撒的欢乐》。喂!……《神圣的槲寄生之舞》,俗称《圣槲寄生舞》!……由布里纳配乐的《蛇卵华尔兹》……嘿!嘿!忧愁烦恼没有了!……《沃尔斯卡舞》,或《三十口棺材探戈舞》!……红色先知颂歌!颂歌!颂歌!光荣属于先知!”
他又蹦跳了一阵后,突然停在沃尔斯基面前,郑重地说:
“别说废话了!我们来认真地谈谈。我受托向你移交天主宝石。你现在总该相信了吧,你准备收货吗?”
三个同伙都惊得目瞪口呆。沃尔斯基只觉得无法弄明白这个该死的人究竟是谁。
“喂!让我安静一点!”他怒吼道,“您想干什么?你的目的何在?”
“什么,我的目的?我刚才对你说过,向你移交天主宝石。”
“可是,您有什么权利?以什么名义呢?”
德落伊老人点了点头。
“是的,我知道……事情并不完全如你想象的那样。很明显,对吗?你急急忙忙赶到这里,你为完成了你的使命而感到快乐和自豪。你想一想……你填满了三十口棺材。四个女人被钉在十字架上,制造沉船,双手沾满鲜血,口袋里装满罪恶。这决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你期待着一个正式的接收仪式,排场很大,有古代的唱诗班,有高卢僧侣和古代克尔特族人吟诵你的勋绩,搭起圣体供奉台,摆上活人祭品,总之,一切都是装模作样,高卢人的大排场……可是与这一切相反,你看到的是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睡大觉的老德落伊祭司,而且他直截了当地向你交货。这是多么掉价,老爷们!您想怎么样呢?沃尔斯基?我只能做我能做的,每个人要根据自己的情况行事。我并没有滚在钱堆里,我,前面早已和你说过。除了能浆洗几件白长衫,只有十三法郎四十生了买点孟加拉焰火,放点焰火,夜间搞点小地震。”
沃尔斯基一惊,他突然明白了,怒气冲冲地问道:
“您说什么来着?怎么!原来……”
“当然是我!你以为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