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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西泽怒火攻心。
刚想再躺下,就见放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凌西泽伸手去拿。
“这么晚了,还有电话啊?”
楚凉夏撑着身子坐起来。
房间没开灯,窗帘都拉上了,隐隐的,只能看到那边有个人影。
凌西泽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直接接通,而是起身穿好拖鞋,往外面走。
末了,拉开门时,又朝床上警告道:“老实睡觉。”
黑暗中,楚凉夏没有吭声。
她分明看到,凌西泽的手机屏幕上,亮着三个字。
季景辰。
……
来到走廊上,凌西泽走远了些,才接通电话。
“什么事?”凌西泽语气不善。
“查出来了。”景天辰倒是比较淡定。
凌西泽一顿,拧起眉,“什么结果?”
“爆料是秦书艺做的,背后串通了秦雅君,录音是郎溪苑事先安排好的,让人等她办完葬礼就公开。”景天辰把近期的调查结果如实转告。
“确定是郎溪苑给的录音?”凌西泽的眉头锁的越来越紧。
景天辰没吭声,显然,这件事没有再三确认的必要。
凌西泽站在幽暗的走廊里,身形僵硬,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继续问:“她做的这么绝,为什么拿着你给的证据去要挟秦雅君?”
凌西泽对郎溪苑没有好感。
当然,很多人对她都没有好感。
但是,他一直觉得,郎溪苑不喜欢楚凉夏,是有理由的,她毕竟是楚凉夏的母亲,断不可能做的这么绝。
哪有用自己的生命做要挟,把女儿逼上绝路的?
大部分人都不觉得这是个计谋。
所以,网友们才会这么恶意的揣测、攻击楚凉夏。
他们相信楚凉夏,但也不太确定这是个计谋,所以才找人调查,只求个确切的结果。
不曾想,这确确实实是郎溪苑安排的。
“她不是为了楚楚,而是为了她自己。”景天辰说话时,语气冷如寒冰。
他已经找秦雅君问过了。
当时郎溪苑找到秦雅君,拿出了足以让秦雅君身败名裂的证据,为的就是要挟秦雅君,而那些证据,仅仅是作为她自己的筹码。
谈话中,一句都没提到楚凉夏。
只是秦雅君自己以为,郎溪苑是为了楚凉夏来的。
这个女人,许是有可怜之处,但自私自利这一点,依旧是不能被否认的。
“秦雅君和秦书艺呢?”凌西泽问。
“在我手上。”
凌西泽不动声色,可以说,这一切都是由秦雅君和秦书艺而起,郎溪苑也是她们间接害死的,楚凉夏如今遭受万人唾骂,那也是她们间接造成的。
千刀万剐都是活该。
半响,凌西泽道:“别让她们死了。”
景天辰冷哼一声,“事情没完,舍不得她们死。”
“嗯。”
……
凌西泽跟景天辰把事情谈妥。
挂了电话,往回走。
刚到卧室门口,就发现被打开的门缝,他微微一愣,心里登时了然。
犹豫了下,把门直接推开。
有个人影站在门后,隔着两步的距离,面朝他。
凌西泽伸出手,把灯给打开。
灯一亮,刺眼的光线立即充斥在卧室内。
楚凉夏站在他面前,腰杆挺得笔直,穿着件白色的纯棉睡裙,没穿鞋、露出洁净的小脚丫,头发披散着,一头短发不知不觉间就长了,一直垂落到胸前。
发丝遮住了两侧,衬得巴掌大的脸愈发的小巧,她眨着清澈透亮的眼睛,折射着的灯光,让她那双眼愈发的亮。
她就这么看着凌西泽。
一声不吭,神色如常,似乎没太多的情绪。
“听到了?”
最终,还是凌西泽先开的口。
“嗯。”楚凉夏轻轻的应声。
“死心了吗?”凌西泽定定的看着她。
“嗯。”
楚凉夏点了点头。
“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顿了顿,楚凉夏摇了摇头,继而,又微微点头。
最后,她近乎叹息道:“刚刚,我挺想挖她祖坟的,但一想,我外公似乎对我不错,就不想了。”
凌西泽眉头一动,有点儿惊讶。
行。
还没到精神失常的地步,有救。
“不过,她让我挺绝望的,”楚凉夏仰起头,眼底没有泪,语气平静,“我没想过,一个当母亲的,能绝到这种地步。”
说完,她有点自嘲地笑了笑。
谁想过呢?
都说母爱,母爱,世上最伟大的母爱。
当然,郎溪苑还是有母爱的,可是,她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郎林,一边把儿子保护好,一边把女儿推上绝路。
这种事,怎么说,都算惊世骇俗吧?
她能对人好,她也知道怎么对人好,可是,让她觉得不好,让她临死前还想拖走的,是她的女儿。
过了会儿,楚凉夏又道:“如果不是我跟她长得这么像,我都怀疑我是她捡来的。”
凌西泽就这么看着她,神色有点儿不明意味。
他有点儿庆幸,楚凉夏不是被郎溪苑一手带大的了。
以郎溪苑那种性格,教出来的女儿,会变成什么样?
极端?
暴躁?
不明事理?
对全世界都充满怨恨?
确实,郎溪苑把郎林教的不错,但她是用心去教的,她有明确的是非观,并不是把郎林当成傀儡。可是,如果楚凉夏到了她手上,她定然不会如此费心的去叫楚凉夏。
大抵,会让楚凉夏自生自灭吧。
或许,会成为她的另一个模板。
“恨她吗?”凌西泽问。
楚凉夏顿了顿,继而嘴角扬起抹笑容,“特别恨。”
以前最恨的是楚云啸,但是,现在,郎溪苑要排在第一了。
没有爱,就没有恨。
她不觉得。
平白无故一个人,这么对她,她也是挺恨的。
可是,这口怨气,这抹恨,只能生生咽下去了。
人都死了,难不成真的去挖她的坟吗?
她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没等凌西泽说话,楚凉夏就笑了笑,“我回房睡吧,睡沙发不大好。”
“把鞋穿上。”凌西泽视线从她的脚上扫过,提醒道。
“好。”
楚凉夏点头。
转过去,去找鞋穿。
凌西泽看着她的动作,总觉得,楚凉夏是在一夜之间强大起来的。
父亲铁石心肠,母亲凶狠恶毒,什么“家是心灵的港湾”,对于楚凉夏来说,那就是狗屁。
本以为楚凉夏找到个可以停靠的港湾,可楚凉夏几日前那句“想离婚”,差不多已经把这个港湾给毁了。
如果身边什么都垮了,就只能剩自己了。
不坚强的话,就此倒下吗?
楚凉夏不是这种人。
她坚强的走到现在,从小到大,一无所有的她,遇到了各种各样小的打击,但也正因为一无所有,于是一点点的成为现在的楚凉夏。
一年的时间,她拥有了家庭、事业,如今,一夕间,怕是也毁的差不多了。
她哭过,沉默过,现在也不是最绝望的时候,所以她还得走下去。
“晚安。”
走过他身边时,楚凉夏停顿了一下,笑盈盈地朝他告别。
“丫头。”凌西泽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头盯着她的眼睛,“别的事,我们都可以帮你解决,剩下的路,得你自己走。”
楚凉夏微微垂下眼帘,睫毛轻轻颤抖,片刻后,她低声道:“我知道。我就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需要点时间。”
“以前跟你说过,我不能事事都帮衬你,遇到事先得靠你自己解决,现在,”凌西泽揉乱了她的头发,那么硬气的男人,眉目里竟是多了点温柔,“我不赶你,想待多久待多久,肩膀随时借你靠。”
难得听他这么体贴的话,楚凉夏眨眨眼,甚是感动。
以前,凌西泽确实说过,不要想着他是靠山,时刻找他帮忙。
凌西泽做事是有分寸的。
他觉得楚凉夏能做到的,自己能解决的问题,就应该由楚凉夏自己来解决,如果事事都依靠他……想都别想。
楚凉夏那时跟他关系好,所以凌西泽事先给她打了预防针。
楚凉夏当时还气了很久,她又不图什么……
可凌西泽的话,还是被她记在心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找凌西泽。也因此,养成了她独立的性格,遇到困难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何解决,而不是想到身边的某个人。
渐渐的,她真遇到不能解决的事,在找凌西泽的时候,也会给出一定的“回馈”。
她会做视频,她会作词曲,她会摄影拍照,她会烹饪做饭……
这些不仅是出于兴趣爱好,还是因为她希望能在找人帮忙时,会有一点儿底气,能告诉对方,你帮我做好这件事,我能给你做完另一件事。
不过,现在的凌西泽,已经“破例”很多次了。
她本想说声谢,或者嘲笑他几句的。
但是,话到嘴边,却是吞吐的问话:“那我没事了,你会赶我走吗?”
凌西泽笑了笑,“赖在我家这种事,你想想就可以了。”
明知他在开玩笑,楚凉夏却气呼呼的踩了他一脚,甩了他一个白眼后,气愤地走了。
出门前,狠狠甩上门。
凌西泽哭笑不得。
这丫头,下脚的力道……真不温柔。
*
楚凉夏在西湘别墅里待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她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按时起床,按时作息,按时吃饭,没事做的时候跟凌西泽一起健身,或是在书房待着看书,亦或是跟陈嫂一起下厨做饭。
看起来,并没什么异样。
陈嫂听了凌西泽的交代,不要时刻观察楚凉夏,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于是陈嫂只会在客厅里见一见楚凉夏。
每到下午,楚凉夏小睡半个小时,然后就会拿着本书来,到客厅的藤椅上躺着看书,阳光正好,洒落下来,在她身上笼了层金色的边,宁静而温柔。
只是,连续两天,陈嫂路过时,注意到她手里的书。
总共看了不到十页。
楚凉夏心神不宁的。
两天后,夜里。
吃过晚餐后,楚凉夏鬼使神差地拿着手机去卧室充电。
她本决定长时间不开机的。
可,不知为何,在楼下休息的时候,忽然想到封子珩那一通电话。
——我过两天就回来。
——我这几天会住在西湘别墅。
他真的会回来吗?
他会的。
楚凉夏在心里给了答案。
☆、079、她想跟你离婚【十五更】
楚凉夏充了一小会儿电,就把手机开机了。
依旧很多短信、未接电话。
微博、微信、QQ等社交软件,早已被她删的个精光。
她不想跟人提起任何事。
她也不想看到任何评价。
就让她当会儿缩头乌龟好了。
楚凉夏继续将手机充电,然后起身,自己坐在卧室里的小沙发上,翻看着一本——《史记》。
本就没心思看,翻来翻去的,一行字都没有看到脑子里去。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楚凉夏连鞋都没穿,小跑过去看手机。
没有备注的陌生电话。
换号码了,还是……
楚凉夏犹豫了下,接听了。
刚把手机递到耳边,就听到个粗狂而难听的声音,“你个贱人,终于敢接电话了啊,你特么怎么还不去死呢,把亲妈逼死了正好快活是吧……”
楚凉夏一句话都没说,把电话挂了。
沉默地把电话号码拉黑。
不知谁把她的电话公布出去的。
可能她认识的人太多太杂了,知道她电话号码的人也多,随随便便一个人觉得她是错的,就将电话号码给公布了。
类似的信息看过不少,至于电话,她都没有接听。
刚刚那个,是她自找的。
无力地坐在地板上,身子靠在身后的墙上,楚凉夏手里捏着还在充电的手机,犹豫着是否要关机。
等了会儿,正当她去摁键时,忽然跳出一条短信。
【封子珩:刚下机,马上过来。】
刚下机,马上过来。
清清楚楚的一行字。
楚凉夏却看着有点愣神。
是真的回来了吗?
两天出院,封子琛都觉得不可思议,几率为零的事件。
他就真的不会食言吗?
明明坚信他会回来的,可在真正看到短信后,最不相信的却是她自己。
脑子懵了片刻,楚凉夏意识到封子珩随时能赶到,却忽的紧张起来。
心一缩,隐隐刺痛。
她没有回复,直接把手机关了机。
起身,满脸茫然地在地板上走了一圈,她看到沙发下踢开的拖鞋,想了想,又走过去把拖鞋给穿上了。
她回过身,又看了眼还在充电的手机。
继而,走出了卧室。
她走到楼梯时,凌西泽刚从下面上来。
“怎么了?”
第一眼见到楚凉夏,凌西泽就意识到不对劲。
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过于明显了。
“子珩要过来了。”楚凉夏低着头,绞着手指,把话掰开说,语速很慢。
凌西泽锁眉,“不想他回来?”
看她这模样,也见不到半点的高兴神采。
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
“想的,”楚凉夏木然地点了点头,可随即一想,又茫然摇头,“但又不太想。”
凌西泽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