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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老和尚老练之处,若是换了旁人,定必忍不住好奇之心而把朱宗潜拉到一旁询问。
这一来不免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一影大师走了之后,雪女便向李通天道:“你也可以回家啦!”
李通天胸有成竹,缓缓道:“在下一则深受朱恩公之恩。二则朱恩公竟是如此的年少英雄,举世罕睹,所以在下打算跟随朱恩公略效犬马之劳。”
雪女道:“哦!你愿意做他的奴仆?那就走开一点,岂可与主人平起平坐?”
朱宗潜道:“李兄若是瞧得起在下,那就交个朋友,千万别提什么主仆或者是恩公等等字眼。”
“这是小可自己愿意的,大爷除非认为小可连从仆的资格都够不上,否则就是这样最好。”
说罢,果然退开六七步,让雪女得以单独与朱宗潜说话。
朱宗潜大声道:“这件事等一会再讨论吧!”
接着转眼向雪女望去,道:“姑娘逗留不去,敢是有话要说?”
雪女道:“当然啦!第一件是我的镜子。第二件是我冰宫的来历。你说过三日之内可把我冰宫之查出,那面镜子亦应该当在三日之内找回来还给我。”
朱宗潜装出不耐烦的样子,道:“好啦,好啦,咱们三日后再见吧!”
雪女道:“那么我们在什么地方见面?”
她竟不敢说别的,一迳约定见面之地。
朱宗潜道:“我怎么晓得?或者我因为那镜子追到几千里之外………”
雪女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跟着你,那就不要约定见面之地了。”
朱宗潜摇头道:“不行,我有些密不能让你晓得。”
雪女一怔,道:“那么他呢?”
说时指一指李通天。
朱宗潜道:“他是男人,你是女子,怎可相提并论?”
这话自然含蕴着瞧不起女性之意。
在别的女子听了,也许觉得很有道理。
可是雪女出身於冰宫,向来是女性为主,男人全是奴隶,所以她的反应完全不同。
但她既不是忿怒,亦非不服气,只是感到一种新鲜的刺激。而奇怪的是她相当喜欢这种被践踏的刺激,而竟毫无被辱之感。
她那双大眼睛中流露乞求之意,低声下气地道:“我一定很小心地避免妨碍你,这样可使得?”
朱宗潜沉吟一下,心想若然再坚决拒绝她同行,便变成有意赖账了。
当时很勉强地点点头,道:“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那就是你跟我在一起这段期间内的一切事情和经过,都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师父在内。”
雪女迟疑未答,朱宗潜皱眉道:“你还是请吧!”
她连忙道:“我答应你,决不向任何人漏一字。”
朱宗潜目光掠过李通天面上,但见他露出喜色连连点头,灵机一动,又问道:“假如你师父问起你,你也不告诉她吗?”
雪女不高兴地道:“当然啦!我这不是答应了吗?”
朱宗潜道:“好,那么我告诉你,这刻便到一个地方去,找一位老人家,问问他那屈罗是不是他的门下?”
雪女道:“原来如此,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敝的?”
朱宗潜瞪她一眼,还向李通天道:“李兄回曾听过有位前辈高人康神农?”
李通天讶道:“康神农,他已失踪了二十馀年之久,小可只知他医道精绝天下,却不知他还精通武功。”
朱宗潜忙道:“那么李兄可知道他的门徒的姓名吗?”
李通天仰首寻思良久,才道:“不错,他好像有两个门徒,但姓甚名谁却无法记忆了。”
朱宗潜道:“我刚刚才醒悟一事,那就是康前辈的叛徒们其后定必改了姓名,只有第三个徒弟入门时甚短,外人全不知悉,所以他才敢用原来姓名。走吧,咱们去问一问便知端的。”
他们一行三人昼伏夜行,第二日雪女便不耐烦了,道:“我们走在一块,力量极是强大,何须如此鬼祟?”
朱宗潜道:“姑娘若是觉得气闷,不妨分道扬镖,反正在下自有道理须得这么做。”
雪女碰了钉子之后,不便做声。
直到第三日清晨,他们才走到那座原始森林之外。
朱宗潜带他们入林六七丈之远就停下脚步,道:“你们且在这儿等候,我先进去拜见康前辈,假如他老人家允许你们晋见,我就叫唤你们,不然的话,你们不许往前走一步。”
雪女小嘴一嘟,道:“我受够你的气啦!这一回我决定不听你的话,瞧你怎么对付我?”
朱宗潜摇摇头,通:“你不能进去!”
雪女道:“我偏要!”
举步疾奔而去,朱宗潜又惊又怒,赶快追去。
但她的轻功比他只强不弱,如何追得上?展眼间已奔到林中那片空旷草地。
雪女突然停住脚步,大眼睛瞪住草地当中的那棵大树,树下一张粗糙的轮椅,一个须发又长又乱的老人坐在上面,正冷冷的瞅住她。
朱宗潜连忙躬身行礼,大声道:“晚辈实是该死,竟打扰了前辈清静。”
轮椅上的康神农动也不动,好像是已死之人。
朱宗潜又叫道:“前辈你没事吗?”
康神农的目光一动,从雪女面上转向他,道:“我还好,这女孩子是谁?”
朱宗潜道:“她自称是冰宫雪女,来历神,无人知道,不过她已答应过晚辈此行所见所闻决不向旁人提及。”
康神农口中喃喃道:“冰宫雪女………冰宫雪女………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门派或地方。”
雪女冷冷道:“你已欠我两个耳光,但瞧你双足已残的份上,权且饶你。若然再提到冰宫二字,决不客气。”她说得一本正经,显然绝非在开玩笑。
康神农年纪虽老,却不肯让人,冷冷道:“很好,但假如你再提到一句老夫的残疾,定要教你后悔不该口不择言。”
雪女正要开口,朱宗潜已接口道:“姑娘如若再行打扰在下要办的事,便有违你自己的诺言了。”
她怔一下,果然抿紧着小嘴转身走开。
朱宗潜直等到她隐入林中,这才向康神农说道:“晚辈一路昼伏夜行至此拜谒前辈,行踪甚是密,前辈大可放心。”
康神农道:“你是非常聪明而又热肠的小伙于,我放心得很。”
朱宗潜取出一大包路上买备的各种食物,双手奉上。
康神农大喜道:“难为你还记得老夫馋嘴。”
他接过便大嚼起来,但嚼了一些,就停下来小心翼翼地包好。
说道:“我得留起来慢慢的吃。”
朱宗潜道:“晚辈前两日杀死一个恶人,乃是黑龙寨位列第三的着名魔头。晚辈很疑心他就是老前辈门下第二位高足,记起了以前计多端说过你老的食粮是由他二师兄送来的,生怕因而使前辈挨饿,特来请问一声。那恶人姓屈名罗……”
康神农感激地道:“你对老夫太好啦!但我的不肖弟子中没有姓屈名罗之人。”
朱宗潜道:“或者他已改了姓名,因为世间仍有人晓得你老声名,也知道你老有过两个门人,仅不知还有第三个门徒,所以他们改姓换名乃是意料中之事。”
康神农道:“这话很对,他长得怎生模样?不过即使是相貌亦有法子改变。”
说时,从椅子旁摸出两个木雕的瓶子,道:“这两个瓶子之内,便是一种奇效的易容妙药,用时简单无比,只须倒出少许在掌心,往脸上一抹,霎时面目全非。想恢复之时同样容易,仅须少许解药在掌心,一抹脸就回复原状。你在江湖上定必用得着此物,送给你好了。”
朱宗潜大喜取饼,道谢之后,便形容出屈罗的相貌,康神农神眼中光芒闪动,问道:
“他可有什么特别武功?”
朱宗潜说道:“他的一付钢屐已经很奇怪,但最厉害的还是一种名为『摧心裂骨手』的功夫,据他说这是他师兄传授与他的。”
康神农哼一声,道:“不错,果然是我第二个恶徒,想不到死在你手中。”
朱宗潜道:“晚辈这次承蒙一些前辈高人瞧得起,邀入龙门队中,表面上要对付虐害武林的『狼人』,事实上那『黑龙寨』亦是对象之一。但黑龙寨的领袖黑龙头神莫测,与那狼人一般天下无人得知,故此晚辈大胆请问前辈一声,屈罗的大师兄姓甚名谁?擅长什么武功?免得他已混在我们龙门队中而大家还全然不知。”
康神农道:“告诉你也不妨,此人姓沈名千机。但以屈罗为例,他也定必改了姓名。至於他的武功那很难说,早年则擅使长刀。但既然他已练通了那本『七煞』,或者会改使奇门兵刃。”
朱宗潜把那龙门队十大高手逐个人想了一遍,使奇门兵刃的只有杜七姨、符直和归奉节三人。
杜七姨是个女性,当然不会是康神农的大弟子沈千机。
其馀符直使的是弧形剑,乃是江南六大名家之一。
遍奉节外号巫山云,使尺八玉萧,这两个人却大有嫌疑。
康神农又道:“不过他相貌虽可改变,身材却总是如旧,他长得高硕身材,举动特别轻捷迅快。”
朱宗潜大吃一惊,道:“那一定是他了!”
康神农颔首道:“不错,你描述那个救走屈罗之人时,我就相信是他了,不过仍须等你说出『摧心裂骨手』这门功夫,才敢断定。现在屈罗的生死尚未可卜,沈千机的医药之道已经相当高明,尤其在一些疑难奇症的杂症上更具专长,所以他说不定可以救活屈罗。”
他想了一想,又道:“你提到『狼人』一词,那是什么物事?莫非是有人在月圆之夕化为豺狼一般的人吗?”
朱宗潜讶道:“前辈如何得知?不错,传说正是如此。”
当下把“狼人”的种种传说说出,最后甚且把大家疑惑“狼人”就是冷面剑客卓蒙的话也一股脑说了。
康神农缓缓道:“这件事老夫倒是晓得,既然天下无人得知,那么你可能就是天下间第一个晓得这个密的人了。”
朱宗潜万万想不到一个被囚在森林中几达三十年的老人居然晓得这个武林大密,而事实上当他被囚之时,“狼人”还未在世上出现。因此他既感到不可思议,而又兴奋万分。
康神农缓缓道:“老夫已被恶徒弄到此地大约有七八年之久,以后,沈千机第一次跑来瞧我,带来极丰富精美的酒食,那时候老夫的『毒蚁阵』还未开始蓄养,所以一点也没奈他何。这一次会晤中,沈千机净说好话,加上酒意,使我几乎不恨他了。当时他就询问到一种奇怪的药方。此后一连三日都在讨论这个药方,他天天办备美酒佳肴。”
说到此处,这个双足已残的老人禁不住连吞几日唾沫,接着说道:“这个药方你想必猜到了,就是一种使人变为野兽的毒药。由於其中用上一百副狼心熬制,所以狼性特强,每当月圆之夕,这个服药之人全身长出狼毛,眼珠变绿,爪甲尖长,对月长嗥,又嗜杀饮血,完全失去人性。若然此方完全成功,则这个人定必是在月圆前后一连三个晚上失去人性。但大白天却还是好好的,其馀的日子更是与常人无异。”
朱宗潜叫一声“老天”,插口问道:“然则此药服下之后,是否终身不解?抑或过一段时间会自行消散?”
康神农沉吟道:“药力减轻要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这个人意志特强,对自己化为狼人而做出种种残暴之事十分痛心,这才能勉强抑制得住。不过若是往后碰上大悲大怒之事,仍然会突然发作一两次。”
朱宗潜道:“这实在太可怕了,前辈连沈千机用此药加害什么人也晓得吗?”
康神农寻思片刻,好像在回想几十年前的旧事,最后才道:“大概就是冷面剑客卓蒙了。”
朱宗潜大惑兴奋,道:“前辈能不能略略赐告何以认为就是这位大剑客被害的理由?”
康神农道:“当然可以啦!我被逆徒陷害以后,大约过五六年时光,屈罗送粮食来之时,告诉我道:『大师兄要杀死你老人家!』老夫心想这是迟早之事,不值得惊怪,便不理他。屈罗半晌之后才愤慨地道:『你老常常自认武功方面能与药物之道媲美,但大师兄却三次败在冷面剑客卓蒙的同一剑招之下。』他这话可就引起我的注意,细细一问情由,这才知道那沈千机在江湖上已闯下声名,但最近碰上了冷面剑客卓蒙,一年之内二度交锋,都是放在同样的一招之下。故此沈千机决意要来杀死我,略心中之愤。”
朱宗潜感到不妙,插口道:“难道前辈竟因此而帮助沈千机,晚辈是指武功方面。”
康神农长叹一声,道:“不错,那屈罗想必受过沈千机的指点,措词异常巧妙,使我感到沈千机的败北实在不啻是我的耻辱,当下便将密藏多年的『七煞』给了沈千机,自此之后,便杳无消息。直到沈千机快要亲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