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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二三分钟月儿便端了一个大大的托盘出来,托盘上放着,京酱肉丝,冬笋肉沫,鱼香肉丝和一盘麻辣豆腐。菜冒着热气,散发着香味。
志汉看了月儿一眼,心里透着奇怪,这外来妹子怎的这般奇了,平素里只说不会做菜,让自己来掌勺儿,今儿才这样短的时间便做好了,从这菜的色看是一绝,闻这菜的味道也是一绝,真可谓色香味美呀,吃在口里说不准有多好吃呢。志汉虽是奇怪,但也并不多语的回到了厨房里。
那蝶儿赞赏道:“月儿妹妹,什么时候学会做菜了,还这般的麻利。”
“唉——,我不如你,我是个苦命儿,那能不学着做事呢。”说着话,把菜放到了桌上。
那剑雄自听到“月儿”两字,心里已是一颤,“这女人与月儿长的一模一样,而且也叫月儿,天底下能有这等巧事吗?”此时再往盘里一看,“妈呀,这是什么菜?”只见菜盘里,一个盘是一截手指,指上还带着一枚钻戒,剑雄认得,那是妻子的戒指,恐怕这截手指也是妻的,一个盘是一对耳朵,耳朵上还戴着耳坠儿,那是妻的耳坠,这样说这耳也是妻的了,一个盘里是一个鼻子,那鼻子勾勾着,这是他最熟悉的鼻子——是妻子的鼻子,一个盘里是一对人眼,眼珠眼框眉毛俱在,那眼珠死死的盯着他冒着寒光,那寒光刺骨透肺穿心,剑雄的头发根都发麻了,似乎所有的头发,一下子立了起来,在头上抖动着。盘里的这些物件,只把剑雄吓得七魂丢了六魄,猛的站起身来,“鬼,鬼!”他肆无忌惮的叫着喊着。食客们纷纷向这里投来了目光,蝶儿也悄悄的拉着剑雄的衣襟,“你这是怎的了,好好的那里来的鬼。”
“你看这菜?”
“这菜怎的了?”
食客们也把目光集中在了菜上,那盘中的菜仍是京酱肉丝,冬笋肉沫,鱼香肉丝,麻辣豆腐,没有一件的异样之物。
“难道你就看不到吗,”说着剑雄用手指着,“这盘是一截手指,这盘是双耳朵,这盘是一个鼻子,这盘是一对眼睛。”
“那里有的事?好好的菜,怎的竟让你说的如此恶心。”
食客们的目光不再是惊奇的,而变成了鄙视的。有的人嘴里骂道“精神病。”
月儿此时也走了过来,“蝶儿姐姐,你的这位朋友,怎么这样说话,这不是要坏了我们小店的生意吗?”
“月儿妹妹,你千万要原谅他呀,他的工厂刚刚被一把火烧了,这会儿精神有些错乱,总是疑神疑鬼的。我们不吃了,省得搅了你的生意。”说完又扯了一下剑雄的衣袖,还不快“买单。”
剑雄此时最想做的事,就是尽快的离开这里,于是从兜里掏出二百元放在桌上,拉着蝶儿就往外跑。边跑嘴里还边说着:“鬼,鬼,一定是鬼,这女人是鬼。”
跑了老远,蝶儿说道:“行了,离那鬼窝子远了,再跑下去,我这命就要没了。”
剑雄喘着粗气,还在断断续续的说着:“鬼,鬼,月儿已经死了,这一定是月儿的鬼魂来找我了。”
蝶儿那样杏儿一样的眼睛看着剑雄,“你一定做了亏心事,否则就算是你曾认识的一个叫月儿的死了,她的鬼魂又为何来找你呢?”
“这,这——”此时剑雄回过了神儿,他与月儿的事,又怎能告诉蝶儿呢?别说是蝶儿,这事是任何人也不能告诉的。“噢,没什么,只是她生前,我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今见了这女人与月儿的容貌如此相似,又恰逢厂中出了事,所以——,不说这个了,咱们回去吧。”
“算了你今天心情不好,我也不打忧了,咱们就此分手吧。”
尽管剑雄有些不舍,但也觉得今个儿自己实在太糟了,不如早些回家的好。
再说月儿回到厨房里,志汉问道:“什么人在乱喊乱叫?”
“我那堂姐带来的那个朋友,见鬼了似的。”月儿低着头答道。
那志汉看着月儿,“妹子,我说句话,也许不中听,你别怪我。”月儿抬头看着志汉,不知志汉到底要说些什么,心里也是“突突”乱跳。那志汉继续说道:“妹子,你一直就说不会炒菜,今儿怎炒的这样好,这样快。几乎就是变出来的,我想无论如何一个人,就算他是特级厨师也不可以,在二三分钟之内炒出这四样菜来,除非是神是鬼,利用法术变出来的。”
“除非是神是鬼,……”一字一字的落在月儿那破碎的心上,月儿强忍着泪花轻声问道:“大哥,你说我是神还是鬼?”
志汉也看着月儿,“自打见了你那天,我就觉得你和我死去的妻子一模一样,她叫月儿,你也叫月儿,天底下不会有这等巧事。”
月儿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哥哥,我就是那个负了你的女人,我是来还债的。还欠你的债,还欠工厂的债,还欠兄弟姐妹们的债,一个遍身是债的人,做了鬼也不能心安呀!”
志汉一下子拉住了月儿的手:“月儿,无论你是人是鬼,我依然爱你,就让我们做一对人鬼夫妻吧。”
月儿摇了摇头,“哥哥,不可以呀,人鬼之恋,鬼只能吸取人的精血,时间长了人会枯竭而死,时间短也会使人染上尸毒,况且算来,今天已经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还能光天华日之下出现在人间的最后一天了,明天,明天的早晨,你将再也见不到我了。哥哥,原谅我以往的过错,找个好姑娘结婚吧。”
“月儿,怎么会这样?”
月儿抹了抹眼泪,从衣袋里又拿出了四十万,“哥哥,我们的女儿是因无钱医病而死的,拿这笔钱做一个基金,帮助那些穷苦多病的孩子们吧。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心愿了。”
志汉拿过那钱,“我会的,我会去帮助更多的像我们女儿一样的孩子们的。只是这钱……?”
“这钱是剑雄欠女儿的命钱。”月儿停顿了下来,破碎的心,又在作痛。痛得她按住了胸口,缓了好大一会儿继续说道:“尽管女儿如花的命是无价的,但无价不等于他可以不用去做任何赔偿。”
再说那剑雄回到家里,没进得门就听见电话铃响个不停,他急忙开了门。抓起了电话,“哪位?”
“经理,经理,工厂出事了,你买来的料子一下子都变成了破烂货。你快来看看吧!”
“什么?什么?”剑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的问着。
电话里的人又急切的说了一遍,“你买来的料子,都是一堆破布头儿,碎纸毛和树叶,草根。”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剑雄扔下电话大声的冲天叫着喊着。“一定有鬼,一定有鬼。”一种无形的恐惧包围着剑雄,使剑雄透不出气来。剑雄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的,头脑中一片混沌状态。过了好一阵子才又慢慢的站了起来,“我要去找蝶儿,问一问蝶儿这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冲出了家门,来到汽车旁,“不,也许蝶儿也是鬼,否则她怎会……。”剑雄犹豫着,一时间无法决定,一时间似乎周围所有的人都是鬼,一时间仿佛自己是在地狱里,鬼在笑着,狰狞的面孔。鬼在笑着,笑着露出那獠牙。鬼在笑着,笑着向他伸出了又黑又长的魔爪。剑雄捂着脸,捂着眼睛,好一阵子,他又对自己说道:“管她是人是鬼,还能怎样,反正已经把我逼到了没有活路的地方。”打开车门,只听得一阵阵鬼哭狼嚎似的嘈杂声音,接着又是一声划破天空恐怖的长笑。
剑雄大声喊道:“别管你是人是鬼,出来,咱们当面较量。”
然而,没有声音,一点点的声音也没有了,剑雄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的跳动的声响,和自己“呼呼”有出气声。这恐怖,这无声的恐怖。比那有声的更显神秘,更显四处杀机。
没有选择,剑雄已经没有选择了,他坐到了车里,发动了汽车,向蝶儿的住处奔去。车子开得飞快,这条路也已走过几回,剑雄坚信自己不会把路搞错的。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到蝶儿,问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距蝶儿住处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不远了,拐过一个弯儿就应该能看到那座漂亮的欧式小楼了。剑雄放慢了速度,此时不知怎的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害怕起来,怕什么却也说不清楚。 车子拐弯了,眼前却没有出现那漂亮的欧式小楼,“怎么回事,天太黑看不见吗?”剑雄问着自己,车子继续往前开着。没有仍然没有那欧式小楼,一大片的空地,有几个鼓包包,那是坟头儿。几棵还没长出叶儿的树在风里乱晃着,也许是剑雄的到来惊到了那里的乌鸦,乌鸦“呱呱”的叫着“卟卟”的飞了起来。“不,我不可能走错了路。”这路虽说不是烂熟,但也走了两三回了。他又把车子倒回到拐弯处,再仔细的审视着那个拐弯,“没错,这路没错。”此时剑雄的脑袋如同炸开了一般,“鬼,肯定是鬼,那蝶儿是鬼。”静静的夜,视线里没有一个人,剑雄此时真的不知该如何了,心绪早已乱成了疙瘩。他在车中捶着自己的头。“咩咩”传来了羊的叫声,他抬起头看,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老汉手里拿着一树枝赶着几只羊,他忙从车上走下来。迎着老汉走去,也许是潜意识中仍不相信有鬼,尽管妻子死的蹊跷,尽管在餐桌上看到了那些恶心的东西,但人的潜意识总是那样的根深蒂固;也许是还不死心,“这位大伯,这里的那桩别墅,怎么突然没了?”他竟然提出了如此愚蠢的问题。
那老汉看了看他,“这里一直就没什么别墅,只有几个坟头子,那边还有一个不知什么年代的老坟了,听说那老坟闹鬼。闹鬼时会有人看到这里有一栋漂亮的别墅。”
听了这话,剑雄呆呆的愣在那里,心里的最后一线希望也落空了。他不知老汉什么时候赶着羊离开的,只听到一阵笑声划破了静静的黑夜,那笑声里有几分得意。剑雄四下看着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儿,更不知这笑声是何人发出。
无奈的剑雄,驱车返回,他知道等待他的是违约的赔款,等待他的是破产,等待他的是他的房子,他的车将不再属于他。还用问吗,定是月儿那死鬼来报复了!怕,此时怕又有什么用,找不到蝶儿去找那个所谓的孟月——月儿吧!。
剑雄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样乱撞,又从效区撞回了城里,找到了月儿开的那家小餐馆,小餐馆依然热闹着,看来生意很是兴隆。
剑雄顾不得吃饭时看到的那些既恶心又可怕的东西,径直的闯了进去,高喊着“月儿,你这死鬼给我出来。你不是找我报仇来的吗?在这里,当着这样人的面儿把我吃了好了,别来那些鬼术整我。”
月儿没有出来,志汉却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斜视着剑雄,“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你也敢跑到这里来。”
剑雄见是志汉,他越发的有恃无恐了,他本就从心里看不起眼前这个人,他嘲笑着说着,“你算什么东西,也来跟我说话。”
“我什么都不算,只算这家餐馆的老板,你敢在这里捣乱我可以报警,让警察来抓你。”
“呵呵呵……”剑雄从鼻子里发出了几声冷笑,“一个连老婆都给看丢了的人,也能当老板,这世界也真新鲜事多呀。”
“你——”剑雄这话把志汉气的是七窍生烟,一时间竟然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哈哈哈——这是谁在这儿说话呢”随着一串银铃儿的笑声和这不冷不热的问话,月儿从里间走出了出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中午在这里吃饭那个疯子。大哥,咱不用理他,回去照顾客人吧!”
志汉“哼”的一声向里间走去。
月儿随着也向里走去。
“你回来!”剑雄喊道。
月儿站了下来,“你是叫我吗?”
月儿停下了,那剑雄一时间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想了好一阵才说。“月儿,我纵然有一千条错,一万条罪,十万个对不住你,你杀了我也就是了。何必如此整治于我,让我破产,让我辛辛苦苦几年的积蓄,一夜化为乌有,让我居无住所,行无坐骑。”
“疯子,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你的死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好,你敢说那蝶儿与你无关吗?”
“蝶儿是我的堂姐,当然有关系。”
“可蝶儿是鬼,你当然也是鬼了。”
“蝶儿,有人说你是鬼——”月儿冲里间喊着。
“谁在骂我。”随着声音蝶儿慢步从里面走了出来。“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剑雄?怎么,我得罪你了,跑这儿来骂我。”
剑雄一看蝶儿从这里出了来,一时间愣住了,“这——,噢,我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