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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太子妃几天前受了毒伤,被众人抬回来,蒲王和沂王的脸上布满阴霾,秦公子寸步不离的守在太子妃床前的照顾。
墨琪每日哄着小世子,只在他睡着的时候,来到锦华堂探望。
“周太医那个废物,他到底有没有办法?”老十一在锦华堂外面的长廊上发飙,手按在腰侧的佩剑,不断的来回走动:“要他何用,再医不好,直接把他剁了喂狗,反正养着没用。”
“你不要添乱。”老十的眉头拧紧,看见墨琪从里面出来:“周太医难道还没有办法?”
墨琪眼睛红红的,冲着二人摇头:“秦公子让我问问,前日派回两名侍卫回天鹰门,请清田师叔给娘娘医病,大概会在这两天过来,让你们紧盯点,要是来了赶紧领进锦华堂。”
“我们知道。”
秦宇航带着妻子一回到楚王宫,就为她做了检查,但可惜刺客下的毒十分特殊,连他都分辨不出,解毒丹大多是以毒攻毒,乱吃会使恶化,只好派侍卫回天鹰门把精通医药的清田师叔请来问诊。
秦宇航坐在床头,面庞上拧着两股英俊之气的剑眉下,一双明眸里布满了血丝,流露出不尽的忧伤和悲凉。
他托着她一只细瘦的手腕摩擦自己的下巴,布满胡茬的下巴刺得那只手毫无感觉,此时,他多希望她能像往常一样,用含嗔的眸子控诉他用胡子扎她。
瞅瞅毫无血色的面容,秦宇航又一次失望了。
“你到底还有什么有效的办法?”他目光依然注视妻子,却对身后的周太医询问。
“老朽对毒药不太精通,我师父告诉的那味可以延缓毒素发作的方子,在找到天山雪莲做主药已经给娘娘连续服用了两日,只要娘娘体内的毒素不漫延,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问题。”
秦宇航冰冷的目光瞥向他:“什么叫应该不会出问题?”
周太医这几天给府里侍卫疗伤,听到不少秦宇航那日击杀刺客的威风,哆嗦了一下:“只要娘娘不出现并发症,比如感冒,比如肺闭喘咳什么的就短时间不会有问题。”
秦宇航继续凝视着妻子,憔悴的眼角带些阴凄凄的味,对身后那人道:“你出去吧!”
“是。”周太医如蒙大赦,几乎逃似的,急忙离开了锦华堂。可是刚出了抱厦,就见立在长廊上的二名侍卫,双双按着悬在腰间的长剑,好像随时要拔/出来给他一剑。
周太医满头大汗,给二侍卫见礼:“小人给二位王爷请安。”
“太子妃怎样了?”老十一眉头紧皱,眼神一片焦躁,充满希冀的语调问道。
“还……还是老样子……”周太医知道沂王的脾气,可不像秦公子那样好涵养,回话的时候两腿都在打哆嗦,朝一旁的蒲王投去求救的眼神,希望他给说说情。
老十瞥他一眼:“你去看看哪小世子怎样了,要是再有问题,就直接自尽吧!”恒廷那日受了惊吓,经过几日的治疗,已经好转了许多。
“是是,小世子的病我会医治,这就去。”
周太医点头哈腰,哆哆嗦嗦的去了恒廷所在的淩雪轩。
一天白昼过去了,又一个夜晚过去了,秦宇航仍守在妻子的病床前,不离不弃,面部憔悴不堪,眼窝深深的陷了下去。
“清田师叔来了。”锦华堂外传来了墨琪充满惊喜的喊声。
秦宇航站起身,一个踉跄差点稳不住自己,抓住床框镇定了一下情绪,却见背着药箱的清田师叔已在墨琪的带领下走卧室,后面着叶慧的两大侍卫。
“清田师叔,快过来看看我娘子?”秦宇航连见礼都忘了,抓着他的衣袖子牵到床前。
且说清田这个人并不属于天鹰门的直系,他原本是个流浪江湖的落魄郎中,被仇家追杀,幸好天崎道人路过,顺手救了。
他得知天崎道人的来历,死活缠着要拜做师父,但天崎道人却嫌清田岁数太大,学武的资质也不甚好,说什么也不肯收。
最后清田死赖活赖跑到天鹰山不走了,时间久了,就帮助门派管理些杂物,因为医术不错,顺便帮助门中弟子和香客们治病。到了天鹰门,闲来无事,把门中的一些医药典籍都翻了个遍,对于解毒尤为精通。
清田被秦宇航拉到床前,没去看躺在床上的叶慧,一双小眼往师侄身上瞅了瞅,嘴里叨念:“日怪了,平日里多利索的一个大活人,咋弄的跟土里刚拔出的萝卜似的?”
清田一辈子没过老婆,不能理解这些俗人的感情,在他所想,红尘打滚的男男女女都是俗人,只有他这样以三清祖师为根本才是雅人,甚至是仙人。
秦宇航懒得跟他废话,抓着他的手放在妻子的腕脉上,催促道:“师叔别废话了,赶紧把脉。”心道要是自己师傅,天崎道人在这里就好了,师父学究天人,普天下没有他治不好的毒伤。
清田把食指和中指搭在叶慧的手腕上,面色凝重,进而疑惑,凝眉想了会儿,在一旁的药箱里找了个装着针灸用的小包,打开来,拈了一根细针。秦宇航见他要往叶慧的肌肤上刺,急忙拦住,吩咐阿金送来一壶滚烫的开水,把针扔进里面。
“你这是做甚么幺蛾子?”清田露出疑惑的目光。
秦宇航想起妻子的常爱说的一些话,道:“谁知道你这针经过哪些人,沾染了多少花柳,多少痨病,万一把病毒带进我娘子身体,你就跟着倒大霉吧!不用我动手,楚王宫的侍卫,萍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就连太子就会向你索命。”
清田挠了挠头发,凝眉想了想:“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好吧我日后行医一定注意。”
秦宇航把针从滚水里取出,用干净的毛巾拈了等冷却下来,递给清田。
清田把针刺激叶慧的手腕上,再拔/出来,但那针尖并无明显的变化。他来到窗前,对着阳光照了会儿,却见针尖闪着微微的淡金色。清田伸出舌头舔了下,脸色透出一丝恍然:“难道是宫廷中御用的醉梦逝。”
秦宇航并不知道醉梦逝是何物,但老十和老十一是明白的,都吃了一惊,相互看了一眼,脸色更为惨然。老十一道:“我听说醉梦逝,知道中了这种毒的人,会在睡梦中逐渐死亡,但从来没听过有解救方法。”
老十对着清田大礼跪拜:“道长既然查出娘娘的所中何毒,必然能救活她,求道长救娘娘一命,要我做牛做马都行。”
清田皱眉道:“日怪的后生,咋净说些荤话,你是王爷,本道人要你做牛做马不是找不自在吗?”
“清田师叔,醉梦逝到底是什么毒,怎么化解赶紧直说了吧!”秦宇航已经很不耐烦。
“要说毒也不见得,它是一种很奇特的迷药,中了之后,能让人在睡梦中无知无觉的死去。本来产于南疆蛮族,后来当地土司来颍唐朝贡,献上秘方,此后专门用来惩戒宫里犯了错的皇后侧夫们和有资格的朝中大臣,但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用,除非地位高,出身好。”
醉梦逝其珍贵之处,相当于鸩酒,但喝了鸩酒的人会很痛苦,受尽折磨才能死去。喝了醉梦逝,只痛苦一会儿,很快进入梦乡,在梦里幸福的死亡。
清田叹着气道:“据说以前有中了醉梦逝的人被救活后,根本不想醒来,因为在梦里见到了最想见的人和事,宁愿留在梦里。”
秦宇航不信:“娘子梦里再好,能好过现实,在现实世界有她最爱的夫君和孩子。她的母族都在现实世界,就算父亲早逝,那会儿她还很小,根本不记得。”
清田摇摇头:“难说,也许她梦到了心底最渴望的,也许梦到了前世……”
“师叔,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活我娘子?”
“是啊,道长,到底有没有?”
几个男人异口同声,醉梦逝属于什么类型的毒根本不关心,叶慧的安危才是最关心的。
“有是有,就是比较糟糕,你们在她耳旁大声喊,招呼她回魂。我用扎刺她穴位,刺激她的大脑神经,只是会让她非常痛苦,针刺法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但为了让她活过来,只能这样做了。”
叶慧正在做一场好梦,回到了前世……
79、
眼前雾蒙蒙的,看不到边际;但感觉前方有亮光;她便一直走,严格来说不是走;是在飘;微微用力就能飘出很远距离。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的轻巧,像一片云;像一阵风。
飘了很久,沐浴在一片五彩缤纷的隧道里;周围的光线丝丝缕缕;忽聚忽散;不断从身旁掠过。
她就这么飘着;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也许一天,也许两天,就在精神接近崩溃时候,前方很远的地方出现奇特的景观。
她感到很眼熟,不顾一切飘过去,刹那间,五彩光线没有了。她置身在一个车水马龙的世界,百米宽的大马路各种机动车辆,犹如蚂蚁一样来往穿梭,宝马、奥迪、宾士、吉利……除此之外,还有摩托车、脚踏车、人力三轮车。
人行道上行走着各种各样的人,大概是早晨的高峰时间,上班,上学的人很多,背包的,拎包的,各行其是,各走其路,互不影响。十字路口的红灯一停,绿灯亮起,等得不耐烦的人们争先恐后的踏上人行横道。
叶慧不自觉的跟在过马路的人群后面,在她身后还有三四个背书包的小学生,这时绿灯灭了,红灯亮起,一辆宝马突然斜斜的冲过来,眼看一个小学生遭殃……叶慧去拉那孩子,但手臂穿过他的身体,呆了一呆,下一秒往宝马车飞去,身子嗖的进入车里,想也不想往司机脖颈吹一口气。
司机蓦然遍体生寒,瞪大眼睛,方向盘失去控制,朝路边一拐,撞上一棵大树,他没带安全带,安全气囊碰巧失灵,直直的撞到前窗玻璃,用力过猛,连玻璃都撞碎了。
叶慧瞅着那家伙头破血流,不停的咳血,一点也不同情,微一用力,从车子里飘出。
人行道上乱开车,你当你爸爸是李刚,还是李双江。
叶慧站在大街旁,不知何去何从,这座城市很眼熟,路边的麦当劳餐厅,百货公司,一切都透着熟悉。想了好一阵,才从记忆里找到,N市,不就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城市,怎么忘记了?
她边飘边看,位置是市中心,马路对面是中国邮政,身后的大厦是工商行,乘坐二十七路公交车只需十分钟就能回家,家里有爸妈,有事业有成的大哥,每次从公司下班,妈妈都会做好喷香的饭菜,坐在客厅里等候。
一辆标着27号的浅绿色大巴车停在十米之外的站点,等候已久的乘客陆续上车,叶慧脚尖一点地面,直接的飞进车门。
车外景象不断掠去,即熟悉又陌生,多久没回来了?她努力的想自己为什么会离开这座城市,但脑子像被雾色迷蒙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公交车在120号楼路边停下,她不待车门打开,直接的从门缝飘出去。
一栋楼一栋楼查着楼号,终于在117号楼前停住,站在二单元门口,起了一股久别的思乡情绪,抬头仰望601室,阳台上敞开的窗户有一盆盛开的粉色茶花开的正艳,眼里的泪霎时间夺眶而出。
爸爸、妈妈、大哥,我回来了!
仿佛离家多年的游子,心心潮澎湃,又是感怀,又是酸涩。
叶慧直直的朝上面的那个阳台飞去,直接穿过敞开的窗户,轻轻落在米色的地板上,打量这间客厅,似乎跟记忆里不一样,欧派装潢多了些古典意味。壁上的仿梵高的向日葵油画不见了,被一个雕花古董架代替,欧式沙发变成了仿明清时代的桌椅,红木茶几上摆了一套精巧的景德镇茶具。
叶慧疑惑的瞅着,爸妈早年留学法国,大哥曾经公费去英国留学,家里从来都是很洋派的,平常饮用除了咖啡,就是自家调的果汁,什么时候改喝茶了?
“妈,你看这条裙子是不是太短了,大腿都露出来,领口也太低了。”
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从卧室走出来,她瞬间呆住。
“小楠。”一个年近花甲的女人端着半盆摘了一半的豆角出了厨房,朝女子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样穿很好看,我昨天上街挑了很久,才看中这条裙子,要价好几千,但想着我家小楠穿着一定好看就买了。待会相亲,也好让人看看你有多漂亮,都三十岁的人再嫁不出去,明天我就把你送到电视台非常勿扰去出售。”
“不要嘛,你女儿又不是没人要,我才不去那种地方,多丢人。”
“那就赶紧把自己嫁出去。”那母亲边向厨房走去,边唠叨:“两年前大病了一场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幸好没变傻,虽没有以前职场的干练,但好歹知道歇下来。唉,怎么都好,只要别再累病了就行。”
“妈,你说什么呢!”窈窕女子笑嘻嘻的跟到厨房,把母亲扶出来,又是斟茶,又是扇扇子:“你快歇着,待会让我去做饭。”
“不是有空调吗?”母亲把扇子抢过来,骂道:“有空调不用,用一把破扇子,有自动饮水机愣吵吵不方便,成天的用炉子烧开水沏茶。刚从医院回来那会儿去做饭,差点烧毁我的厨房,我和你爸爸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