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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定江山-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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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老爷,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阿妩见老爷误会自己,急得直掉眼泪:“奴婢绝对没有怂恿小姐,甚至还劝阻过,是小姐不肯听才没跟了去,真正教唆小姐的人是……” 
    眼见着阿妩要将挽璧给出来,不想挽璧却来了一招先发制人,抢接了话涕泪满面的自责道:“老爷,您不要怪阿妩,要怪就怪奴婢好了,是奴婢没看好她,这才让她教坏了小姐,其后更是没能阻止她带小姐出去,奴婢和千樱屡番劝阻无果,不得已才跟了去,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奴婢都有着无可推缷的责任,老爷,你饶了阿妩罚奴婢吧,否则奴婢于心难安!”说罢还连连叩首,摆出一副不领罚就不肯起身的样子。那些个不知情的人见了听了她这话都深为感动,然阿妩和千樱听在耳中却如遭雷击,怔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她们万没想到挽璧为了保全自身,竟然颠倒黑白,编出如此一番谎言来。 
    而挽璧之所以敢这样,只因她吃定了阿妩心善懦弱的缺点。 
    且说千樱回过神后,气结不已,狠狠地瞪了挽璧一眼,决定不再姑息她,定要把实情说出来,可惜她才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匆匆而来的脚步声给打断了,来者正是先前与曲定璇一起出去的莫氏,只见得她扶着丫环的手快步进来,脸上满是焦虑与担忧。 
    一见了曲继风,她便急促地说道:“老爷,不好了,璇儿的身子热得很,人也晕乎乎,瞧那样子,似乎是发烧了,老爷这可怎么办好?”说着那眼泪便下来了,滴落在她与曲继风手背上。 
    曲继风亦是心中一惊,但他比莫氏镇定多了,知道当务之急是要先请大夫过来:“长福,你去一趟同仁药铺,把齐大夫给请过来,想必他不会驳了我的面子。” 
    待长福领命去后,曲继风才回过头来安慰莫氏:“夫人别担心了,长福很快便能把齐大夫请来,到时候,璇儿便不会有事了,在此之前,你先用凉水绞了帕子敷在她的额头上。” 
    平日里甚有几分精明之色的莫氏一遇到女儿的事便失了方寸,只诺诺的应了丈夫的话,叫人打了井水提到曲定璇房中。 
    待莫氏出去后,曲继风重又将注意力转回到阿妩身上,经刚才那一打搅,曲继风已不再给千樱说话的机会了,径直对阿妩做了处置:“念在你家中尚有母亲要照料,而你父亲乔捕头又是为衙门公事断送了性命,这一次我姑且从轻发落,不将你赶出府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现在去院中给我跪着,没我的命令不许起身。” 
    能够继续留在府中已是令阿妩心宽不少了,挽璧虽是不好,但料想其也是怕被赶出府去无依无*,才将罪责都推到她身上,若是抖落了真像,只怕挽璧再难容于曲府之中,想到这些,阿妩终是没想挽璧给供出来,只默默领了罚去院中跪着。 
    心善是阿妩最大的忧点,也是她最大的缺点…… 
    若有一日她能抛弃这些无谓的善心,又将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曲继风在处置完阿妩后,闭目微叹,正欲跨出门槛时,他记起地上还跪着两个丫环,逐道:“你们两个且随我去小姐房中侍候着,算是将功补过。” 
    千樱和挽璧连忙答应了,迈着跪得有些发麻的腿跟在曲继风后面。千樱对身边的挽璧又气又恼,可念着两人一道从人市被买出来的情份,终还是放了她一马。 
    长风漫卷的夜晚,阿妩孤身跪在黑沉沉的院子里,双腿从酸涨到发麻,再到最后没了知觉,好似连在身下的那双腿不是自己的那般。 
    阿妩痴痴的望着天上时隐时现的一弯弦月,小小的心中是说不出的苦涩,代人受过这个滋味真是再难受不过,但她又不忍心挽璧因此而被赶出府去,只能默默咽下这份苦意。 
    也不知昏昏沉沉跪了多久,千樱忽而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在她手中还拿着一包用油纸包起来的东西。 
    阿妩愕然看着她:“千樱姐,你怎得来了,不用侍候小姐吗?对了,小姐她还烧着吗?” 
    千樱蹲下身心疼地抚着阿妩的头发:“没事了,适才齐大夫来过,说没什么大碍,吃几副药就好了,现在药正在厨房里煎着呢,趁这会子功夫我过来看看你,傻阿妩,这院里又没旁的人,你就是站起来一会儿又有什么打紧的,何苦为难自己呢?”她牵着阿妩的手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不想阿妩因跑的时间过长,两条腿早失了知觉,就如残了腿的人那般,怎么也站不起来,最终只能跌坐在地,等腿上的经血通顺后才逐渐缓过来。 
    千樱打开捧在手间的纸包,只见里面是一只鸡腿两个馒头:“我知道你这一夜都没吃什么东西,所以在厨房里偷了这些东西出来,还有些热手,你快点吃了吧。” 
    阿妩早就饿得发慌,欣然接过纸包向千樱道谢,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千樱想起厨房里还在煎的药,便匆匆赶了回去。 
    待千樱走远后,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的阿妩立时拿起鸡腿准备往嘴里塞,然未等咬下去,她忽而想起在家中的母亲似乎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每次回去总见那桌上摆着一色的素菜,从无荤腥,想必是因为日子难过,所以才不舍得买来吃,若是将这鸡腿拿回去,母亲见了一定会高兴,想到这儿,阿妩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她忍着想吃的欲望将鸡腿放回到油纸中,转而拿起馒头放在嘴里大口的嚼着,尽管淡而无味,但想到母亲能够吃到肉的模样,心间就比吃了蜜还要甜上几分。 
    待得两个馒头吃完后,阿妩细细的将鸡腿包好,然后珍而重之的放入怀中,想用体温来暖烘鸡腿。 
    待一夜跪满后,曲继风总算消了气,遂命阿妩起身,而这一日正好是初一,阿妩顾不得一夜未睡的困怠与那未消的寒意,只揣着鸡腿急急往家赶,想让母亲早一日吃到那鸡腿。 
    到家之后,却发现院门紧锁,张氏显然不在家,阿妩又没家中的钥匙,只能蹲坐在地,等张氏回来,足等了半个时辰,依然未见踪影,百般无聊之下强提精神的阿妩终是忍不住睡了过去,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有人拍她的头才惊醒过来,睁开蒙胧的睡眼看到面前隐隐站了一个人影,阿妩想也不想便叫了声:“娘!” 
第一卷 时移命易 第三章 十年(5) 
    这下可是把那人影给逗得笑弯了腰,怪声道:“哟,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大一个女儿啊,真是奇怪了。”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阿妩揉揉眼,终是瞧清了,原来根本不是张氏,而是隔壁的狗剩,想到自己刚才把他叫做娘,阿妩又羞又气,起身跺脚道:“狗剩哥你怎么这样,存心戏弄我。”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不过是看你睡在门口怕着凉了才叫你,哪想你连人都没看清就胡乱叫娘,对了,你娘似乎是去集市里卖绣品了,估计要再过阵子才能回来,你也别傻等在门口了,去我家坐会儿吧。”狗剩如今的身材越发壮实了,尽管才十三岁,但瞧着比十五六岁的人还要结实,从年前开始,便跟着柳伯柳婶下地干农活了。 
    阿妩略一犹豫便摇头拒绝了狗剩的提议,执意要在这里等张氏,狗剩摇头道:“果然是个死心眼的家伙,算了,那我也陪你在这里等吧,省得你又无聊的睡着了,到时候被人抓走都不知道。” 
    听得他的话,阿妩不由含笑道:“狗剩哥最爱胡说了,光天化日之下,哪有坏人敢这么嚣张。”见狗剩一屁股做在自己旁边,阿妩又说道:“对了,上次我教你写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狗剩得意的抬起头道:“你可别小瞧我,虽然比不上你聪明,但也不差呢。”说着他从旁边的树上折了一根小树枝下来,就着地上的黄土划写着,虽然写的实在不好跟鬼画符一般,但字却是没错的,正是他自己的名字。 
    阿妩接过狗剩手中的树枝,认真的地上同样写下了狗剩这两个字,相较于原先那歪歪扭扭的字,阿妩的字要端正娟秀许多:“狗剩哥,你有空应该多练练字,不然就算你写出去了,别人也不认得呢。” 
    狗剩哂笑道:“有那时间,我还不如多练会儿功夫呢。”说到这个他又兴奋起来:“对了,阿妩,我新学了一套拳腿功夫,耍给你看看啊是。”说罢不待阿妩答应,便摆开了架式,双腿并拢,双手握拳放在腰侧,然后开始一招一式的耍了起来,隐有风声阵阵,再看他脸上的表情,极为认真。 
    阿妩心知这必是那位和尚师傅教授于他的,相较于习字,狗剩哥练武的兴趣要大上许多,两年的时间里进步神速,听说连那位师傅也时常夸张狗剩哥。 
    待得狗剩一套拳脚功夫演练完毕,张氏也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一些日常生活中要用的东西,阿妩开心的跑过去叫了一声娘,并接了她手里提着的东西,而狗剩则趁机离开。 
    “娘,你去集市上卖绣品了吗?女儿在外面等了好久。”阿妩跟在张氏后面进了院子,然后按张氏的吩咐,将买来的东西放在一边。 
    “是吗?我忘了你今日要回来。”在面对阿妩时,张氏永远是一成不变的冷淡之色,从未有半点母女间应有的温情。 
    阿妩小脸一黯,但很快便又带上了笑,从怀中取出那藏了一天的油纸包,由于一直贴身藏在怀里,是以这纸包和里面的鸡腿还是温温的:“娘啊,这个是我特意留给你吃的。” 
    张氏只瞥了一眼那鸡腿,便嫌恶地别过脸:“不必了,你拿走吧,我不爱吃这油腻的东西。” 
    “不是啊,我记得以前爹在的时候,娘最喜欢吃鸡了。”阿妩的脸上满是不解:“自从爹去世之后,家中钱紧,娘就再没买来吃过。”说罢她将手又举高了几分:“娘,您快吃吧,这个还是温的。” 
    张氏寒声道:“我说了不吃,快给我拿走,别在这里再碍我的眼。” 
    “娘,您就吃一口好不好,我……”阿妩忍着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试图劝说张氏吃上一口,然她的执着只是惹怒了张氏:“你不拿走是不是?好!”这个好字刚出口,阿妩就觉得手上一轻,那油纸中的鸡腿已是被张氏夺了过去,正当阿妩心喜张氏肯吃时,只见那鸡腿被张氏重重的扔在了地上,发出“扑”的一声重响,好好一个鸡腿沾满了黄泥灰尘,再不能吃。 
    “这下你可是满意了。”张氏解恨的看着泫然欲泣的阿妩,那眼里是阿妩所不明白的厌恶,她不懂,她真的不懂,为何娘总是不喜她,不论她做的多么好,都只是徒惹厌烦。 
    阿妩觉得自己就像那只鸡腿一般,被扔在地上无人怜惜,冲着张氏的背影,阿妩终是脱口问出了一直憋在心中的话:“娘,我到底是不是您的亲生女儿,为何您恨我入骨,娘,您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您如此恨我!” 
    听得她的话,张氏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定定地望着阿妩,她第一次对阿妩绽开了笑颜,只是那笑却是讥讽的冷笑:“对,我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你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要活下来,为什么当初失踪的那个人不是你,你为什么不死!!!” 
    张氏每说一个字,阿妩都觉得心脏好像有人在拧一般,疼得几乎想死掉,待得张氏说完,阿妩已经浑身颤抖的跪倒在地,她知道娘不喜欢自己,甚至知道娘恨自己,却从未想到,娘对自己的恨意竟有如此之深,深到恨不得她死。 
    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却是怎么也落不下来,只是一个尽的往心中流去,直到整个人都被又苦又涩的泪水给灌满为止…… 
    也直到这一刻,她终于不再奢望有朝一日张氏会对她改观,她自张氏眼中看到的恨意分明已经深入骨髓,是无论如何都消不掉的,只是那恨因何而来,为何而生,她却依然不明白,只是这已经够了…… 
    张氏丝毫不在意她对亲生女儿的伤害,只自顾着进了屋,真不知道她的血到底是不是如蛇一般的冷。 
    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一直深深刻在阿妩的脑海里,多少个午夜里阿妩都被这个噩梦所惊醒,终其一生,她也无法释怀…… 
    十年岁月,悠悠如梦,崂山之上的一座小道观中,曾经替曲定璇取名,并目睹当天异星之变的道士正躺在床上,十年时间,他的头发已经全变成了花白,脸上亦满是皱纹,以原先相比,简直就如老了三四十岁那般,而原先的那名童儿已经长大了,成为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 
    他的眼已经浑浊,气息亦是进的少出的多,他的命就快结束了,道士心中亦是清楚的,从他昔年用性命去参透天机时,就已经知道,自己只剩下十年的性命,只是没想到,在这十年间自己会迅速老去…… 
    若说他这一生有什么遗憾,那就是不能亲眼目睹异星给天下带来的变化,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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