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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鼻烟壶 (全本) 作者:约-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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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莫特回到地区预审法官的书桌前,拿起了两条项链。

  “他做了一条假冒的项链……”

  “在光荣路的鲍里耶那里做的,”警察局长提供着信息,“鲍里耶先生愿意指认他就是那个要求做项链的人。”

  托比什么也没说。他并没有看任何人,就飞快地穿过办公室。沃杜尔先生以为他要夺门而逃,便发出了警告。但托比并不打算逃。无论是从形式上看,还是从字面上说,他所要做的,不过是想把脸埋在角落里。他一直走到一排档案柜前,把背靠在了上面。

  “昨晚,”德莫特拿起一条项链,“这条仿制品出现在普吕小姐的针线篮里。我动身去伦敦之前写了一张纸条,建议格伦先生可以到普吕小姐处入手并尝试追查,看来这还是值得的。当然,这是托比·劳斯给她的。”

  “十分坦率地说,”伊娃·奈尔出人意料地说,“这一点也不让我感到惊奇。”

  “不惊奇吗,女士?”格伦先生询问道。

  “不惊奇!昨晚我问他,是不是没有把项链给她。他否认了。但他非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得支持我所说的!’仿佛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伊娃突然抬手抹了下眼,脸涨得通红,“普吕是个现实的姑娘。他问她从哪里得到这条项链,她对他的说法表示支持,什么也没说。为什么给这个女人一条假项链?”

  “因为,”德莫特回答说,“没必要给她一条真的。”

  “没必要?”

  “没有。一旦莫里斯爵士死了,这位优秀的年轻人认为他总是能用父亲的财产帮普吕小姐还债的。”

  伊莱娜·劳斯尖叫起来。

  这让格伦先生和沃杜尔先生得到了戏剧性的满足,他们几乎对她眉开眼笑。但其他人都不能对此满意。本杰明·菲利浦斯站起身,来到他姐姐的椅子后面,把双手放到伊莱娜的肩膀上,稳定她的情绪。德莫特现在仿佛正拿着一把鞭子,还可以听到鞭子抽打的噼啪声。

  “他不知道,他父亲几乎像他一样缺钱。”德莫特继续道。

  “对他来说,这一定是个极大的震惊。呃?”格伦先生说。

  “我对此深信不疑。普吕昨晚自己承认,就在谋杀发生之前,她几乎大吵了一架。自从托比宣布和伊娃·奈尔订婚开始,她就不断制造麻烦。毫无疑问,虽然她很难自立,但她也用让他们毁婚相威胁。除此之外,剩下的事她姐姐伊维特肯定会帮她做的:在胡克森银行用苍白可怕的脸去恐吓这位绅士。记住,正如格伦先生会说的那样,那位普吕小姐可是个人格高尚的姑娘。

  “托比想,项链能让她满意,但那得是那条真项链。毕竟,它必须值十万法郎。他得到了项链的复制品,但他还是很犹豫使用替代品。”

  “为什么?”伊娃冷静地问。

  德莫特对她露齿一笑。

  “你知道,”德莫特回答说,“毕竟他还有良心。”

  托比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

  “终于他做出了决定。是否因为那天晚上他正好看了一场特别的戏,还是一些别的什么原因,我们可以让他告诉我们。总之某件事终于让他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凌晨一点钟,他给他的未婚妻打电话,他彻底地说服了自己,(我真的理解他了吗?)他未来的所有幸福是建立在偷来项链赶走普吕·拉杜尔上的。他很诚挚,几乎有了神圣感。他想要一切都能达到最好。女士们先生们,这可不是反话。”

  德莫特停下来,仍然站在地方预审法官的书桌前。

  “这很容易,他父亲,至少就他所知,绝不会像那天一样熬夜到那么晚。书房应该是漆黑一片,空无一人的。他所要做的只是溜进去,打开门左边的古董柜,用假项链换出真项链,然后回去欢庆大功告成。

  “接下来,一点过几分,他决定行动了。按照最佳侦探故事的套路,他戴上了一副褐色的工作手套,这副手套房子里有一半的人都用过。假项链已经在他口袋里准备好了。他溜上楼。因为看不见门下的缝隙,他自然而然地认为房间里是漆黑一片,空无一人的。但房间里不是漆黑一片,也不是空无一人。我们听了好多遍了,莫里斯·劳斯爵士可不喜欢不诚实的行径。”

  “放松,伊莱娜!”本舅舅嘟哝道。

  伊莱娜摆脱了他的控制:“你要起诉我儿子谋杀了他父亲吗?”

  托比终于说话了。

  他把自己硬塞进了角落,探照灯晃过去时,便在他的后脑勺上映出光秃秃的白点。他的身子震了一下,仿佛又意识到了什么。他偷偷朝四周瞟了一眼,好像突然想到,大家已经被这些胡说八道的话语扯晕了。他惊愕地看着大家。

  “谋杀?”他难以置信地重复道。

  “正是,年轻人,”格伦先生说。

  “我说,不要再夸大其词了!”托比敦促道,声音里暗含着空洞、谴责的意味。他伸出手,好像要把他们推开,“你们不会认为我杀了爸爸吧?”

  “为什么不会呢?”德莫特问道。

  “为什么不会?为什么不会?杀我自己的父亲?”托比甚至没有心思为这些心烦。他继续不平地说,“昨晚之前,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该死的褐色手套。伊娃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这个,直到昨晚,她突然在普吕那里对我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就是那样!

  “你可以用一片羽毛将我打倒!我昨晚也这么跟她说,我今天也这么跟你们所有人说,那双褐色手套和他的死,或者和任何人的死都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老天啊,你们知道吗?我到那儿的时候,爸爸已经死了!”

  “有了!”德莫特说,他一拳重重地打在书桌上。

  嘈杂的声音挑动并绷紧了神经。托比惊得退了回去。

  “你什么意思,有了?”

  “没什么。那么,你戴了手套?”

  “好吧……是的。”

  “当你走进去想抢劫的时候,你发现你父亲已经死在椅子上了?”

  托比又退后了一步:“事实上,我不把这称为抢劫。是你那么说的。我不喜欢那么说。可是我不做一些不诚实的事情又怎么能得到我想得到的东西呢?”

  “你知道,托比,”伊娃注视着他说,像是有点畏惧,“你是一个好人,你真的是一个好人哪。”

  “假设,”德莫特靠在书桌边上,说,“我们不考虑道德上的因素,你只告诉我们发生在你身上的事。”

  托比一阵毫无掩饰的颤栗。如果说他一直还在外表上保持着虚张声势的样子,那么现在他再也无法继续了。他用手背擦拭着前额。

  “没什么可说的。你已经在我妈妈和妹妹面前成功地羞辱了我。那么,就让我把其余的事情一吐为快吧。

  “好吧,我所做的,就像你所说的。我和伊娃打完电话,就起床去了书房。整幢房子到处都是静悄悄的。我的睡衣口袋里装着那串假项链。我打开了门,看见桌上的灯亮着,可怜的老头子背对着我坐在那儿。

  “这就是我所看见的一切。你知道,我也近视,和妈妈一样。你可能已经从我的样子上注意到了,”他又一次摆出了那种典型姿势,用手遮住眼睛,眯着眼,“别在意!我应该戴眼镜的。在银行我总是戴着的。所以我也无法看出他已经死了。

  “我马上关上了门,匆匆忙忙地往外躲。接着我想,为什么不进去呢?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你计划做一件事,然后你取消了计划,取消了计划。最后看来你再不行动,你就会发疯的。

  “那就是为什么我想,为什么不进去呢?老头子有点儿聋,而且完全被那只鼻烟壶吸引了。古董柜就在书房的门边,我所要做的只是伸手进去换了项链,我和他谁更聪明呢?然后我就可以好好睡一觉,忘了竖琴路的那个小魔鬼。于是我行动了。古董柜根本就没锁没塞,开起来没有一点响声,我拿起项链,然后……”

  托比停了下来。

  探照灯的白光又一次回转到房间里,但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托比话语中的紧迫感让大家十分紧张地注视着他。

  “我把音乐盒从玻璃架子上敲下来了。”他补充道。

  他又开始搜肠刮肚地想应该怎么说。

  “那个音乐盒又大又重,是用木头和锡做的,而且还带着小轮子,就摆在项链旁边的玻璃架上。我的手敲到一下,它就掉到了地板上,发出的撞击声足以把死人给叫醒。可怜的老头子相当聋,可是也没有聋到听不见那声响的地步。

  “还不仅如此。音乐盒一掉到地板上,立即就转动起来,好像活了一样,然后开始演奏《约翰·布朗的尸体》。丁丁当当的声音大得好像二十只音乐盒在午夜同时响起,而我就站在那儿,手中拿着项链。

  “我回头看了看,可怜的老头子还是没有动。”

  托比又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于是我走近他,看了看他。你们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我打开顶灯确认了一下,但那是确定无疑的。我仍然拿着项链,血一定是那个时候沾到项链上去的,但我的手套上并没有沾上任何血迹。老头子仿佛睡得很安详,但是脑袋被敲碎了。音乐盒仍然在演奏《约翰·布朗的尸体》。

  “我不得不关掉音乐。我跑回去捡起音乐盒,塞回到古董柜里。而且,我意识到现在不能换项链了。这会把警察招来的。我想应该是个夜贼干的,可如果我给了普吕价值十万法郎的项链,警察听说了,就会发现古董柜里那一条是假的。

  “我惊慌失措。这个恶棍会是谁呢?我察看了一遍,火炉用具架上静静地挂着一条拨火棍,便走过去捡起来。拨火棍上沾着血迹和头发。我把棍子放了回去,那会让我完蛋的。当时所能想到的就是离开那里。我把项链放回到古董柜里,可它却粘在了长毛绒底子上(笔直地斜挂着的那条,记得吗?),掉到了古董柜下面,我只好让它留在那儿了。但我还是记得在离开之前关掉了中央的灯。那只不过是看上去像样点。”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地方预审法官的办公室里充满了邪恶。

  德莫特·金洛斯坐在沃杜尔先生的书桌边上,用一种很难分辨出是讽刺还是羡慕的表情观察着托比。

  “你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个?”他问。

  “没有。”

  “为什么没有?”

  “我——这可能会引起误会。别人不可能相信我的动机。”

  “我明白了。伊娃讲她的故事时,他们即便相信了她的动机,也不会相信你的是吧?那么,公平地说,你又如何要求我们相信你所说的呢?”

  “别说了!”托比恳求道,“我怎么知道街对面有人透过那扇该死的窗户看到了什么?”他瞥了一眼伊娃,“最先是伊娃自己发誓说她什么也没看见的。我求你们相信,一切就是这样!昨晚之前,我从来没听说过任何有关‘褐色手套’的事。”

  “可是你从没说过你逃跑的事,如果你说了,那么这些证据都足以证明你的未婚妻是无辜的。”

  托比看上去显得很茫然:“我不明白!”

  “不明白吗?你瞧,你一点钟给她打了电话,然后马上上楼,发现你父亲死了。”

  “是的。”

  “因此,如果是她杀的,那么应该是在一点钟之前做的喽?一点钟的时候——她已经干完了——并且回到卧室里和你通了电话?”

  “是的。”

  “她杀了人,在一点钟之前回到了家。那么她又怎么再次出了门,直到一点三十分才沾着鲜血回到了家?”

  托比张大了嘴巴,又合拢了。

  “这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德莫特带着迷惑人的温和态度反驳道,“去两次太多了。伊维特所描述的这一切:一点半时‘杀人犯’从犯罪现场潜逃回家,前门没锁,‘杂乱不堪的样子’,匆忙洗去身上的血迹:不对。太多了,不可能是真的。你不可能在莫里斯·劳斯爵士死了半小时之后,指望她跑出来再杀一次吧。因为,她在第一名受害者死亡之后,回到家里,再出去之前肯定需要收拾一下自己吧?”

  德莫特抱着双臂,在书桌边上显得悠闲懒散。

  “你同意吧,沃杜尔先生?”他问道。

  伊莱娜·劳斯摆着身体从她弟弟的牢牢控制里摆脱出来。

  “我不懂这些细枝末节,”她说,“我只关心我儿子。”

  “嗯,我不关心,”嘉妮丝出人意料地插话说,“如果托比一直和那个竖琴路的姑娘有一腿,而且他也做了那些他自己承认的事,我说我们对待伊娃的方式太恶毒了。”

  “安静,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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