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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毕竟,凌是流是艾茵认识的第一个年纪最相近的同伴,虽然两人的年龄相差了七岁。
在此之前,围绕在才气纵横的艾茵身边的,一直只有一群为了他的才华而围靠过来的成人,加上他是兰德尔家的独子,旁系也没几个年龄相仿的兄弟姐妹,在凌是流成为他专属的随侍前,他可说是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不,说得更夸张一点,在那之前,他的字典里可以说并没有朋友这个词汇。
这也难怪了,因为会接近他的净是些为了他的小提琴才能而来的大人们,再说得更难听一点,那些人都是因有利可图才像蜜蜂围绕花朵般靠拢过来的。
在懂事及有机会了解到何谓与人相处之道前,他幼小纯真的心灵已被四周利欲薰心的贪婪蒙上一层黑暗的影子。
而在这个时候闯进他空虚世界的,就是因缘际会来到他家,并成为他贴身保镖的凌是流。
对艾茵而言,凌是流是他第一个认识的朋友,也是惟一一个获得他百分之百信任的人,更尤甚者,在旁人眼中,他更进一步地视他如自己的兄长。
对于先前只晓得寂寞滋味的艾茵来说,孤寂的生命中突然出现这么一位比家人还亲密的人,也难怪他会对他如此依赖。
“艾茵,时间到了,准备上台 !”
经纪人蜜雪儿匆匆忙忙地跑进休息室,给了凌是流一个抱歉的眼神。
要是她能好好约束艾茵的任性的话,就可以为他人减少许多麻烦。不过可惜的是,一面对艾茵,她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 * *
不仅音乐厅内座无虚席,就连厅外的广场上也是万头钻动。
这些买不到票,无法进场直接看到艾茵的忠实乐迷们,只好直直盯着广场上两个大型现场转播萤幕,在飘雪逐渐积厚、冷得让人不由自主发颤的夜里,着迷地凝视着他们心目中完美圣洁的天使。
虽说相当多家的电视台也有现场直播,但这些观众宁愿缩在寒气逼人的广场上,也不愿回温暖的家看转播,为的只求能和他们所爱的天使更加接近。
音乐厅内,示意演出即将开始、忽然转暗的灯光让听众顿时鸦雀无声,并屏气凝神地期待着表演者的出场。
耀眼夺目的舞台灯光瞬间照射出一片光亮!风靡整个世界的小提琴天使艾茵·里胥特·冯·兰德尔,身穿一袭和他的形象符合的白色燕尾服,在成千上万听众们的掌声和殷殷期盼下,从深红色的幕帘后方缓缓出场。
碧绿如深潭的深邃美眸,一出场即抓住所有在场人士的注意,超乎感官知觉的震撼教人看得几近忘了呼吸。
掌声欢动,在这环音效果极佳的音乐厅内更显得雷霆万钧。
乐迷们毫不吝啬地给予掌声,在不到三十秒钟的试音结束后,艾茵将小提琴架上盖着一块白绸缎的肩头,举高右手的弓弦,在现场及透过转播数十亿万人的注视下,正式开始他的小提琴独奏会。
正如艾茵圣纯的气质,优美而幽雅的音符从指尖和琴弦间涓涓流泻,时而急遽、时而徐缓,激越有如穿云破日、柔顺犹若细流和风,只是几条琴弦的缭绕合鸣,就让全场无数的听众沉入另一个只有乐声的奇妙空间。
一曲塔帝尼的“魔鬼的颤音”,将其怪异的美感表现得淋漓尽致,虽是优美得有如仙音天乐,却教人意识到隐隐的惧颤。
当第三乐章的颤弦随着乐声流入听众的耳际时,所有聆赏着演奏的人们皆不由自主地感受到灵魂的震颤。
艾茵的小提琴就像是施过魔法,轻易地让所有的听者陷落,来到一个除了乐声之外就什么也没有的忘我世界。
然而……
有一件事是沉醉在琴音中的乐迷难以发现的;借着来自天上的音韵惑动全场,艾茵的视线却未投向那些为他着迷的观众身上。
从第一个音开始,他的目光就只锁定藏身于幕帘后方、也注视着他的凌是流身上。
这是只为你而举办的演奏会。
艾茵炽热的眼神中露骨地传递着这个讯息,在他的眼中看到的并非底下千万为他而来的听众,而是咫尺身边却总是不解风情的凌是流。
维持着这种心情,艾茵的小提琴声再次带给听众们广大的感动与震撼,虽然从没有人晓得他的琴声是只为一人而发。
02
又是一场如预期中获得盛况空前成功的演奏会,艾茵抱着愉悦高昂的情绪回到休息室,原本不怎么想理会那些为他欢呼喝采的掌声,一抬眼却看见凌是流一个略带责备的瞪眼。
“谢幕是基本的礼貌。”在看到艾茵喊累并耍脾气地黏在休息室的皮椅上时,凌是流面无表情地催促着他。
“可是,我已经没什么体力了嘛!”他试图动之以情。
“至少要撑完最后三首安可曲才能休息。”毫不留情地下着命令,此刻他比蜜雪儿更像艾茵的经纪人。
“但是……”
“你乖乖上台的话,我会请老爷准我一天假!带你到想去的地方玩。”他的口吻一转,硬中带柔。
对付小孩子,给“糖果”诱哄是最好的方法,至少这个方法在艾茵身上是屡试不爽。
“真的?!你可不能食言喔!”艾茵原本已垂下的双肩马上挺直,眼中也绽放出熠熠光彩。
“嗯。”
一反先前的扑克脸,凌是流带着淡淡的笑容。
十六岁的年纪,还是个爱玩乐的孩子才对啊!却总是将艾茵局限在这种除了小提琴之外还是小提琴的世界,也难怪他会喜欢闹闹情绪。
深知自己得到艾茵全部的信赖,凌是流也最晓得什么办法劝得动他。
“好棒喔!”
果然,艾茵不但乖顺、高兴地接下诱饵,还蹦蹦跳跳地拎着小提琴又冲回台上。
没办法,他就是怕是流生气,而且,工作狂的是流难得自愿要带他去玩,他怎么说都要把握这个机会。
可以说是托凌是流的福吧,聆赏这场音乐会的听众因此而有幸得到三首该得的安可曲之外,又因艾茵一时兴起而额外赚到两首临时附上的乐曲。
* * *
每每在演奏会过后的当夜,艾茵一回到饭店或住宅都是精疲力尽地就往床上一躺,自然今天也没例外。
“艾茵,想睡的话要先起来换睡衣。”摇摇将脸埋在柔软被褥中的艾茵,凌是流的语气里没了在外头的客套。
这是艾茵与凌是流的约定,只要是两人单独相处的场合,绝对不准加上少爷这个称呼。
其实艾茵本来的要求是不管对内对外都要凌是流直呼他的名字,但清楚自己身份的凌是流硬是坚持至少在有他人的场合中要加上敬称,说不动他的艾茵在闹了多天的脾气后,也只有无可奈何地接受这项决定。
“嗯……帮我换……”艾茵动了一下,但还是偷懒地赖在床上。
“艾茵!”
“好啦……”
听出他的语调中隐含一丝愠意,艾茵只有乖乖起身在他的监督下换上丝绸睡袍。
将被艾茵赌气地揉成一团的燕尾西装稍稍抚平,凌是流转身将套上塑胶套的西装拿出卧室,挂在连接卧房的迷你会客室的衣架上,准备交给佣人处理。
“是流!”
他的背影才从卧房门口消失没几秒钟,就传来艾茵不安的呼唤。
“怎么了?”
匆忙地回到房里,他发现艾茵已经赤着脚跑到门口。
“我以为……你已经回自己的房间了。”
带点羞赧的细微声音从艾茵口中逸出,凌是流微微弯下身子才听清楚这细如蚊蚋的话语。
“我会陪你到你睡着的,可以吧?”
宠溺地叹了口气,他伴着艾茵回到床上。
“嗯!”得到承诺后,艾茵才放心地在床上躺下。
虽然并非每天,但艾茵经常缠着还有工作在身的凌是流要他无论如何都得陪着他直到他入眠;而凌是流也只当这是艾茵的撒娇方式之一,总是不多话地坐在床边,直到听到他稳定的鼻息传来为止。
“是流。”
“怎么,还不睡呀?”
“不是啦!我只是想问你,你喜欢今天的演奏会吗?”他抬眼,看见凌是流的眼中有着一如往常的认真。
“当然,很有你的风味。”他淡淡地点着头,给了一个肯定的微笑。
“太好了。”这个回答让艾茵浮现幸福的笑容。
“那你自己呢?满意今天的表现吗?”
“是流喜欢的话,我当然也喜欢 !”他理所当然地答道。
“艾茵,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晓得该如何向他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凌是流只有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是流。”他出乎意料的叹息令艾茵不由得紧张起来,还从床上跳了起来。
“没什么,你睡吧!”轻轻地将艾茵再压回床上,替他盖好掀开的被子,凌是流苦笑地摇了摇头。
该怎么说艾茵才会明白呢?他希望的是,艾茵能打从心底喜爱自己的小提琴,并非每回都从他身上得到肯定。
不过,他也晓得那是非常困难的事。
在他刚进入兰德尔家时,八岁的艾茵就像个缺乏喜怒哀乐的玩偶般每天练习着小提琴,美得撩动人心的脸上只有空洞的眼神和虚幻的表情,惟一拥有的就只是超群的演奏技巧,在四周人们的野心与贪婪下,他整天面对的除了小提琴、钢琴及乐理的指导教师外,就只剩空荡荡的音乐室。
艾茵给他的第一印象,是个只有漂亮外表,内心却空无一物的洋娃娃。
只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孩而已,因为恰巧生来有着超越凡人的才气,艾茵的童年就这么被周围的人给剥夺。
太可悲、太可怜了!“小提琴神童”这光芒万丈的名号夺去他原该有的快乐,这让当时不过才国中生年龄的凌是流下了决定,想要好好和艾茵相处,甚至成为他愿意开放心胸信赖的人。
有一段很长的时间,艾茵对待他就像对其他的人一样充满敌意。这也怪不得艾茵,因为在此之前,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是别有用心的。
但耐心是凌是流自认最大的优点,不管艾茵对他的友善表现出排拒或极端厌恶,他从来都没有过放弃的念头,而经过他不断的努力后,终于得到他想要的信任与依赖。
不过事情会变得这般极端倒是在他意料之外,他是想成为艾茵愿意相信并依靠的其中一人,并非惟一一人;或许是因艾茵的双亲过于早逝又没留下兄弟姐妹陪伴他吧,因此,他成了艾茵惟一亲近的人。
艾茵相信他比相信自己在世上惟一的亲人祖父更甚,只要是他说的话他都照单全收。而凌是流也因自己是个独生子,所以当艾茵将他当成兄长依靠信赖时,他也索性当自己多了个可爱的弟弟。
凝视着那躺在宽大床铺上的纤细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是显得白皙柔弱,他不由得爱怜地伸出手,为刚入睡的艾茵拂去一绺垂在眼睑上的浏海。
那含着微笑的睡脸看起来是那样惹人怜惜,带着宠爱的轻笑,凌是流离开了房间,却没有发现自己眼中的情愫早已非自认的手足之情,而是更深邃、浓烈得让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感情。
* * *
“老爷,您找我?”
凌是流走进兰德尔家主卧房旁的附设书房,看着端坐在书桌前的兰德尔侯爵。
虽然美其名为侯爵,但爵位这种东西在本世纪初时早已形同虚设,不过倒是因此而继承了不少的祖产,加上兰德尔家族和许多在政经及艺文界的关系人士有所来往,经济上从不虞匮乏。
“是流,坐吧!”兰德尔侯爵指着陈列在一旁的皮质沙发坐椅。
“谢谢您。”
凌是流毫不客套地在皮椅上坐下。
这个老爵爷虽然一脸严谨,但对待为他工作的人却是亲切有加,尤其像凌是流这种资深的员工更是受到礼遇。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他坐定后问道。
“嗯,有件事可能要请你帮忙。”兰德尔侯爵捻了下理得整整齐齐的白色胡须,神情一反常态地略显浮躁。
“是……”
“你知道艾茵今年几岁了吗?”
“十六了吧?”他不晓得侯爵问这个做什么。
“对呀,才十六岁而已。”
看样子兰德尔侯爵并非因遗忘而发问,从他满腹心事的神情就看得出来。
艾茵是他在这世上惟一的亲人又是最疼爱的孙子,没有理由连他今年几岁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叹一口气,继续喃喃自语:“实在是有点早,不过……”
“老爷?”看他自言自语地说着话,凌是流猜不透他叫来自己的用意。
“你记得菲莉妲·坦特·卡斯理吗?”
本来处于沉吟状态的兰德尔侯爵在听见他的叫喊后,顿时清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