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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年轻的警察问道。
“这是我从顺一那儿听说的。他还说,这三把刀是志方绫子送的礼物……”
“什么,志方绫子女士送给死者的礼物?”
“是啊。”
“一个女人送给男人做饭用的刀子,这、这有点太那个了吧?”
“由于顺一并不打算用,也不想看见它,便把它放进了厨房的碗柜里。”
“是吗?”
“因为志方绫子说是她放进去的,所以我认为也一定是她拿出来的。”
“嗯。”
两名警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且,志方绫子女士手中有一把配好的601室的钥匙。”
“噢?……这我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认为她配了一把钥匙,是为了他们两个人出入方便。”
“这么说,志方绫子女士和紫乃原顺一先生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啦?您也这么认为吧?”
警察那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水江。
似乎他们也同情水江的处境,也感到这个问题对她太残酷了一点,好歹她是在十多天后要和死者结婚的姑娘啊。
“你们认为从外表来看,能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水江痛苦地反问了一句。
她也开始认为紫乃原与志方绫子这个有夫之妇之间肯定有超越了自己和他的关系的关系了。至少在这一点上,志方绫子肯定和此案有关。
但是,如果此事是真的,那自己也太惨了;自己成了未婚夫与他的情妇之间的小丑、配角,而自己却还在全心全意地爱着这个男人!她无法忍受这种屈辱。
这种情绪,反而引出了水江一种异常的兴奋感。她感到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似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感到有点儿支持不住了,好像发生了贫血一样,眼前一片金星四射,头也一阵阵眩晕,胸口发闷、恶心。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您认为紫乃原顺一先生与志方绫子有一种什么关系?”
警察又掏出了笔记本,一边看着水江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我从顺一那儿什么也没有听说过。我只是嫉妒志方绫子,而她也嫉妒我和顺一结婚。至少我有这种感觉。”
水江的面色更加苍白了,她语气十分沉重地答道。
“这种感觉?”
这个警察犹豫了一下又轻声问道。
“是的。我想志方绫子会威胁顺一的。”
水江感到头晕得更厉害了。
她的舌头沉重起来,双唇也如铅重,张开十分困难。她感到周围的人离她远远而去,眼前出现了一层浓重的雾气。几代慌忙过来搂住了她。
“威胁?!”
警察大声说了一句。
“嗯。”
水江的眼睛再也不想睁开了。
“为什么要威胁他?”
“因为他要和我结……”
“是要求他取消和你的婚约吗?”
“是的,她希望我们只是维持着恋爱关系,而不结婚。我感到顺一好像也是这个态度……”
“但是,您却不愿这样维持着而不结婚吧?”
“是的。所以顺一为了我和她发生了争吵,也许在一气之下,志方绫子因为愤怒而产生了杀意……”
水江说着,身子猛地向前打了个趔趄。
“要挺住啊!”
警察见状马上站了起来。
这时,水江突然感到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她如同一摊泥一样,一下子从沙发上出溜到了地上。
几代惊叫一声,马上抱起了水江。
英男也立即拨通了“119”,然后从客厅快步走了出去。
两名警察也随其后走出了客厅。
8
水江很快被救护车送到了一家石油公司办的医院。这家医院离北御门家很近。
由于水江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导致昏迷的。因此一入院便被送进了单间。
几代整整守候了她一天。院方为了恢复水江的正常精神状态,安排了一系列治疗措施。
首先,为了使她保持安静,医院给她使用了镇静剂。但由于水江所受的精神刺激过于严重,半夜里她还是有一次突然的惊醒,大声哭叫起来。于是大夫又做了紧急处理。
由于用了大剂量的镇静药,水江在清醒之后一直表情冷漠、少言寡语。当然,这并不说明她内心世界已经安宁。但是,她已不那么激动,思绪也不那么混乱了。
第二天中午,水江已基本恢复了正常。她又回忆起了昨天的事情。
“顺一已经死了!”
她低声地念叨着。她清楚地回忆起那两名警察对她询问的过程。
“是志方绫子杀死了紫乃原顺一!”
水江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这样说。
紫乃原再也不会回来了——此时此刻,水江又回忆起他给过她的温情,心情又不禁一阵阵地悲伤起来。同时,她心中又涌出了对志方绫子无比的仇恨。
但是,无论如何水江再也不会像昨天那么激动了。她发誓要找到证据,证明是志方绫子杀死了自己的未婚夫的证据。她发誓要复仇!虽然她此时尚不能冲动,但那冷静却如刀刃一样尖锐、锋利。
目前的水江已经感到内心十分空虚。她认为失去了紫乃原后,自己的存在也已成了多余的了,似乎一阵风就可以把自己吹垮。她甚至在考虑是不是也随紫乃原而去。
她对照料她的几代也无话可讲。几代知道女儿受了太严重的精神刺激,所以也尽量避免和水江交谈。
“我爸爸……”
水江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
“在赤坂的东洋饭店。”
几代没有笑容地答道。
“干吗去东洋饭店……”
不知为什么,水江的表情有点儿吃惊。
“是的。”
几代有意避而不答。
“前天下午我和志方绫子就是在东洋饭店见的面。”
水江第一次提到了“志方绫子”的名字。
“昨天夜里高崎的紫乃原先生和夫人来到了东京,就住在了东洋饭店。今天一大早打来电话,约你爸爸去见见面。”
几代知道无法瞒下去了,只好向水江说了实话。
几代不想对水江多说什么,怕再给她精神刺激。她很怕水江意识到紫乃原的父母是来取儿子的遗体的。
“同是一个东洋饭店,多么浪漫的巧合呀!”
水江的声音低沉而且无力。
前天在东洋饭店的茶室里,她与志方绫子尖锐对峙的情景,犹如就在眼前。这是她一生都无法忘怀的。
“爸爸也去了东洋饭店呢。”
几代苦笑了一下。
“去和亲家说说话。”
水江依旧毫无表情。
对她来说,爸爸和紫乃原顺一的亲人说说话也会引起她的悲伤。
紫乃原的死伤害了两家人,今后的生活怎么办?
尤其是紫乃原顺一的双亲决定从东大医学系领回儿子的遗体,英男也会同行的。英男肯定要代替女儿处理这些善后的。
护士送来了大夫规定的饭菜。水江一点点地、艰难地吃着饭。但她只吃了两口菜,面包却一点儿也没有动。
在护士的劝导下,她总算喝下了牛奶。这时,探视她的人来了。
其中有一名是昨天见过的警察,那个年纪大一些的。
他递上了一张名片。这口水江看清了,他叫大形新太郎,是警视厅搜查一科的部长。从她躺的床上向上看去,这个男人十分魁梧。
他的身高足有1米8以上,肩也很宽。
水江感到,“大形”这个姓真是名如其人。她苦笑了一下。
这位部长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大形先生上午来过两次,因为你没有醒,他都又回去了,这次是第三次来看你……”
几代对水江说道。
“是吗?麻烦您了。”
水江欠了欠身子,想要坐起来。
“大形先生觉得因为向你问了有关情况,使你受到了刺激,因此一直觉得过意不去。”
几代连忙把床头的摇把摇了几下。
水江的床头慢慢翘了起来。水江凭借它形成了一个半仰卧的姿势。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床有这样的功能。
“不,这不能怪警察先生。”
她那双毫无表情的目光看着大形。
“不,不,因为太急了,所以让您受惊了。这都怪我们考虑不周。”
大形部长苦笑了一下。
他的面部如同雕刻一般,刚毅、英俊,是个相当精干的男人。但是,今天他的表情也不那么兴奋,好像也有什么忧虑似的。
“我太经不住事儿了。”
水江说得是心里话。她为自己的软弱而感到生气。
“不。不过,我今天也有点儿不舒服,可不能不来。”
说着,大形部长一边用右手捂着右下腹,一边坐在了床边。
“您哪里不好?”
水江问道。
“我的肝脏不好……”
说着,大形部长闭上了眼睛。
“肝脏……”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的肝火特别旺,做事也特别心急,今天早上就因为我这个脾气没有和志方绫子谈好。”
“对她您还有什么对付不了的吗?”
“今天早上我去了志方绫子的家,问了她两三个问题,但她总是跟我兜圈子。”
“是的,她那个人是挺滑头的。我和她打过一次交道。”
“可是,这次她把我惹火了,我还冲她发了脾气。所以,她通过她的律师向搜查总部提出了抗议。”
“什么抗议?”
“说我使用威胁的语言耍她回答问题,侵犯了她的人权尊严。”
“如果她是凶手,当然……”
“我的上司婉转地对我说,要我好好休息,不要果坏了。也许明天就让我退出调查休息去了。”
大形部长撇了撇嘴,心中明显地不满。
“我想,若有了解剖和搜查的结果,请通知我一下……”
水江换了一个话题。
“您不要紧吗?”
大形部长看了一下水江和几代。他担心水江再听到新的事情,又会经受不起的。
“不要紧的。为了今后能和志方绫子决斗,我要做好一切准备,请放心吧。”
水江慢慢地但非常坚定地说道,并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从哪儿说起呢……”
大形部长踌躇着。
“死亡的时间……”
“根据解剖的结果,是11月1日零点至凌晨1点之间。”
“死因呢?”
水江又问道。
大形部长看了一下她,又慢慢地说道:
“没有毒物反应,也没有查到酒精反应和安眠药残渣。死因是由于刺伤后失血过多……”
“刀伤是三处吧。”
“是的。左胸有两处。虽然没有刺中心脏,但由于太深,出血量估计不少。更严重的是颈动脉三角区的那一刀,成了致命伤。”
“颈动脉的三角区……”
“是的,那儿是一个大动脉比较浅的地方,凶手够残忍的。”
“……”
“死者的颈动脉完完全全地被切断了,因此导致了大量出血。”
“犯罪现场是游泳池边上吗?”
水江又问道。
“是的,由于池边有不少血迹,我们推断那儿可能是第一现场。”
“第二现场已经定了?”
“是的,那儿不是第二现场。也就是说,死者在那儿死后被人扔进了水池,不是从别处运来的。不过,他是被人刺后推入水中,还是他在池边倒进水中的这一点不太明白。不过,这一点不太重要了。”
“凶器呢……”
水江又接着问下去。
“我们在池子底部找到了,是一把做菜的厨刀。经过鉴定,刀刃与三处刀口的口径是一致的。后来,我们还从刀柄上查到了血迹和指纹,因此我们就断定这把刀是凶器了。”
“指纹是谁的?”
“共有两种指纹。”
“两种指纹都是谁的?”
“一种是死者的。”
“他接受过这刀做礼品,当然会印上他的指纹。”
“另一种指纹与我们在深泽的紫乃原先生公寓里找到的一种指纹一致。这种指纹在他的公寓里到处可见,虽然还没有最后确认,不过,我认为是志方绫子的应当没错。”
“可这样也不能把她当成杀人凶手吗?”
“是的,因为还没有人证,她也不会承认的。搜查总部全体都是这样认为的。另外,做为物证,能拿到法庭上还有一段距离呢。”
“不过,她的‘不在现场证明’不也没有证实吗?当时她丈夫和保姆都不在……”
水江有些急了。
“是的。但是,这个‘不在现场证明’不能成立是唯一的证据,除此之外,还没有找到对她来说是致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