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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个瞬间,她确定了,自己找到了自己唯一信仰着的神祗。
她的神,有着一头铁灰色的发,以及同样颜色的锐利双眼——即使他平日总是戴着一副平光眼镜将那双锐利而漂亮的眼遮挡起来。
她的神,名为药师·兜。
、
月满一直都认为只有兜大人的笑容才可以被称之为笑,那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想看到的东西。
只是可惜,兜并不常笑,或者该说,即使笑了,也是那种仿佛隔上了一层厚厚毛玻璃的假假而礼貌的客套笑容。
不过月满自认自己是唯一得到过他真心微笑的人。
而对于这个认知,她一直非常地骄傲,
我只要兜大人一个人就可以了,希望他也是那么想的。
那后来成了月满每年过生日时许的唯一的愿望,一直到她20岁的时候。
月满一直记得她非常顺利地在10岁的时候通过了村落里关于上忍实力的测试——在那之前,她本身就已经是一个中忍了。
记得在她的生日宴或者说是庆祝宴上,兜大人一直都那么笑着,眼睛里不带一丝阴暗。于是她忽略了其他那些令人厌恶的面孔,努力扮演一个过生日的快乐小孩的角色,虽然她真的很想让这些人都消失不见。
在那些人终于散去之后,兜大人非常难得地牵住了她的手,慢慢地走回了他在音忍村家。
月满一直记得那一晚的星星很漂亮,引得她在一路上不时仰头看着黑色天空中那些亮晶晶的斑点,而兜大人也没有催促她快走,只是无言地摩挲着她的头发,掌心中传来的是少见的温暖。
即使这么多年后,月满仍然如此清晰地记得这个无关紧要的细节,在别人看来似乎是令人讶异的事情,但是对月满而言它代表了她童年时期的所有记忆,所有的快乐。
虽然,月满的童年也就是在那一天结束的。
在回到家后,兜大人向她说过晚安便离开了她的房间。
是的,在月满10岁生日前,他一直都是和她住在一个房间的。
虽然月满的房间就在他房间的隔壁,但再怎么也无法在早上睁眼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看到他,也无法在夜里醒来的时候抱住他的胸膛取暖了。
对于这一事实,月满无法不感到沮丧。
尽管兜大人说她长大了就该习惯一个人睡,微笑的眼睛中并没有让她撒娇的余地——因为,实力已经媲美上忍的她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不能再理直气壮地在他面前撒娇了。
兜大人其实在某些方面一直都很宠她,月满知道。但是,她也同样明白他有着绝无改变的原则。
比如说在训练场上他会毫不留情,她受伤也是家常便饭。
当然,训练结束后兜大人会仔细地帮她处理伤口,这时候她就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手指优雅地舞动,和抚摸她头时一样的温柔,完全看不出这是可以在瞬间夺去数十人的生命的凶器。
虽然第二天,同样十个手指也许会把她的肩膀再掰脱臼一次,或者,用锋利的查克拉刀将她的动脉刺穿。
月满明白他对于自己信念的界线,并且从记事起始便已懂得心甘情愿地遵守。
但即便如此,月满仍是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实在不太习惯离开兜大人那令人心安的怀抱。
因为独自处于黑暗中的时候,月满总会回忆起过去村人看她的眼神,不过马上又提醒自己“只要有兜大人在我身边就一切都无所谓”。
不是因为他不会让那些讨厌的人伤害她,而是因为只要有他对她笑就足够了。
翻个身,月满望着从门缝渗进的灯光,手里握紧了今天兜大人给她的房间的钥匙,情不自禁地开始傻笑:那是唯一的一把钥匙,而他今天在送她进新房间的时候给她的。
于是在陷入睡眠前,月满本着小孩子的贪心多许了个愿,希望永远都不要真的长大,永远可以正大光明的粘着兜大人。
月满不是不知道“人太贪心就会一无所获”的道理,可是又接着想,自己还不算很贪心吧?
毕竟,她始终也就只有那两个愿望而已……
、
月满第一次因为情绪失控而杀人的时候,是在她十二岁的时候。
原因是因为兜,还有头发。
当然,在那之前她就已经杀过很多人了。虽然因为兜大人自身就要做间谍的关系,在音忍村的日子少的可怜。但是他也坚持不让她出S级任务,可是身为上忍的她两年来A级任务也完成过一长串。
不过那些尸体都是为了音忍的村子而堆积起来的,而她的精神和意志,也得到了足够的磨练——甚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虽然平日里的她给人的印象非常有活力,但是当她执行任务的时候,却从来没有失过控。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她十二岁。
在那年的某个夏日黄昏,她把一个男人的心脏活生生地掏了出来,然后就在他的眼前面前捏碎。
那是她第一次,因为杀人而在身上沾染上血。
其实原因真的很简单,因为她的发。
月满一直都知道,兜大人很喜欢她的发色和眼睛的颜色。他总是喜欢用手抚摩着她的头发,或者偶尔看着她的眼睛微笑。
因为兜大人喜欢,所以月满也渐渐喜欢上了自己的特殊发色和眼睛颜色。
为此,她一直很细心得打理着自己的那头长发,而那原本只到肩胛的发,也渐渐留到了齐腰的位置——而兜大人的目光在上面流连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但是那一次出任务,她的对手,装死发动了攻击。虽然她躲过了,但是她的头发却也被毁了——被苦无狠狠削去了一大截。
然后就是月满第一次情绪失控。
没有用她引以为傲的技巧和苦练很久的速度,只是切断了那个人的手筋和脚筋,慢慢地将被查克拉包裹住的手深入了那个人心脏的位置,慢慢地转动,看着他的眼几乎睁裂——直到她将他猩红的器官捏成了粉碎他还没有断气,黏呼呼的血液溅了月满的手。
然后她就那样站在没有心的尸体面前不知多久,一直到兜大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走了过来,看到了她的样子竟微微一怔。
他的脸上露出那种月满从未弄明白的表情,就像一层薄雾黯淡了他的眼瞳,似乎是怀念,却又更像是痛苦和失望。
那个时候的月满很害怕,但她不敢打扰他,只能看看自己血淋淋的手又再望向他,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匹想要主人宠抚却又怕主人发怒的猫,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视线的焦点投向远方。
等到他开口时,语调却依旧风平浪静:“……月满,杀了人要洗手。身上有血,很脏。”
顿了顿之后,一句“她讨厌血腥”似有若无的在风中一闪而逝,快的让当时的月满以为是自己在幻听。
于是月满很乖地去找水源洗手,等她回来,那个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地上的一滩红。
“你的头发被毁了。现在的模样,很难看。”
然后看着她,兜大人的语气很平淡,只是指出一个事实。
而月满只有沉默。
兜大人随后就离开了,临走时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不过月满感觉到他明显是生气的,因为他以前从没有冷淡过她那么久。
然后后来兜大人就出发去了矿之国处理大蛇丸先生的命令。
一个礼拜之后,月满终于忍不住向大蛇丸求到了通知兜大人的命令。然后就兴冲冲得和着君麻吕出发去找兜大人了。
不过走之前,她记得先进行了变装——因为她记得兜大人不喜欢太多外人看到她的发和眼睛颜色。
后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兜大人的表情也是完全的疏离。
一直到后来,雷之国祭坛的事件的第二天,月满在他房间的门前守了一天一夜。一直到傍晚的时候,兜大人他似乎处理完公务回来,低头看到了仍然纹丝不动地坐在门前的她。凝视她半晌后他终于微微一笑,对着她伸出了手。
“假发和眼镜拿掉吧,丑死了。”
于是月满立刻扑进他的怀抱,知道自己已经被神所宽恕了。
然后兜大人淡淡笑着回抱了她,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然后取下了她的假发套,帮她梳理着有点凌乱的头发,然后似乎低低叹息了一声。
而她像小时候一样缩在他怀中,贪婪地享受着她思念已久的温暖。她张牙舞爪地做鬼脸给他看,但他还只是微笑的时候,自己便已经忍不住大笑出声来,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
我好喜欢你,全世界我最喜欢你,我们就像这样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努力地磨蹭着他坚实的胸膛直到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要炸裂开,月满觉得自己很幸福。
一直到她突然感觉到兜大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身体微微僵硬,然后沉默,脸上又是那种让她看不懂的表情。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这个时候的兜大人,距离她的感觉太过遥远。
她抓不住他。
那天晚上道晚安时,心情不错的兜大人哼了给她一首很好听的歌,不过,调子很悲伤。
然后,柔软的唇在她额头上摩挲着印下一个晚安的吻。
“……这么说来,那个时候她也是十二岁呢……”
他有时会低喃一些月满无法理解的恍惚字句,如果问他是什么意思他总是微笑着无语。
而这种时候她就觉得好像自己永远也追不上他。
在那一刻,曾经有过的,同样的不安再一次袭来,使得月满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的皮肤还是有点凉,但实体的质感让她稍微心安了几分。
至少此刻他是真实的,他就在自己的身旁。
“兜大人……”
“嗯?”
“我是您的……最重要的人吗?”
他垂头看了看她,随即低下身子来将额头贴上她自己的。月满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睫毛在微微抖动,亲密无间地和她的眼睫交混在一起。
那个时候,他的平稳很呼吸。
“如果要我让整个音忍村里面的人的性命来换月满的命,我也会很乐意的。”
那是一个肯定的回答。
起码在那之后的五年中,月满都一直是那么以为的。
所以她忘记了,他并没有回答说“是”。
、
但是月满十岁生日时许下的愿,终究是没有实现。
最初是让她一个人睡。在那之后,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地很多本来是兜大人和她一起做的事,都变成只有她一个人做了。
再后来,他给她的拥抱和亲吻也越来越少了。
有时候,月满甚至觉得他是恐惧着什么,虽然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他可是兜大人啊。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强制的疏离都无法不让月满感到痛苦。
然而到了后来,她也慢慢开始喜欢他微微地偏着头看向自己时的眼神。
因为她知道,那是和看小孩的眼神完全不一样的。
那种细细的,出神的打量,到后来甚至带着一点渴望,让月满觉得自己甚至是被他的眼睛在亲吻着。
每次被兜大人这么看着的时候,月满就会觉得如果不能真的亲吻的话,这样也很不错。
身体像是中了咒语一样的开始了飞快的成长和发育,就像那些被她暗地里解决掉的肮脏女性的身体一样。
月满已经数不清到底杀了多少个像这样的讨厌东西了,但是兜大人在的时候,总会找新的回来。
假如他要的只是生理需求的抒解的话……月满想自己很快就可以给他了,那样他就用不着再去找其它东西了。
因此那个时候的月满觉得,能长大的话,终归还是好的。
然后就是四年时间的流逝,在某个安静的普通下午,并非诸事不宜也不是什么黄道吉日。
兜大人从木叶那边回来之后,就在他的办公厅中倚在柜子上看文件,而月满则是刚出完任务回来站在门口,报告一切顺利。作为回答他和往常一样点点头,微笑着要说什么。
然后突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瞳深处闪动了一下,让他的唇在半途中凝固住。
他垂下眼睛又再看向她,再度开口时语气比平时的还要温柔。
“月满,站在那里不要动。”
然后月满看见他的右手似乎是不经意地抖了一抖,再然后便是一支苦无向她呼啸着扑了过来。
那武器擦过她的头发,随后“咚”地一声深深嵌入了什么东西。
转身,月满原本以为会看见苦无上钉了一个人的手(或者起码也是一条毒蛇)。然而苦无就落在白亮亮的门框上,并没有染上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