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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凭感觉判断“不是同一个人”。
义男觉得,就是在电视画面因为广告被打断的时候,那个人生气地挂断了电话,再次打进节目录制室时就换人了。现在说话的“吱……吱……”的声音是另一个人。
但是,他们能相信我说的吗?我可没有什么凭据,只不过是凭直觉,罪犯一定有两个人,至少是两个人。这也许对调查总部是个有用的情报。
这个电话该不该打呢?
通过监听器听到了女人震耳的声音,接电话的井上频繁地调整着音量的旋钮,桐野容子带哭腔地反复诉说着同样的内容。
“好了,大婶儿,您别着急。我把您说的叙述一遍,您看我记得对不对,好吗?”井上说,“您的女儿,长女,叫舞子,是小学四年级的学生。今年六月初和同学一起到大川公园去玩儿,在回家的时候,有个年轻男人叫住她,这是第一次。对吗?”
“对,对。” 桐野容子急忙回答,“舞子是去练习骑自行车的,这孩子到现在还不会骑呢,她骑的是旁边有辅助轮的那种小车。那次是她的小伙伴教她骑,可是两人吵了嘴,小伙伴就先走了。我说过让她五点前必须回来的,可是她一个人五点多了还在公园里。”
“大婶儿,就是说她回家的时候有人叫住她,是吗?”
“舞子说那人按住她的车,使劲儿靠近她。”
“因为您跟舞子说过,叫她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所以她就急忙跑回家了,是吗?”
“那个男人一直跟着她是吗?”井上接着问。
“是六月几号,您还记得吗?”
“反正是六月初,第二次我记得是两三天以后的事儿。舞子说想去练习骑自行车,我因为担心就陪她一起去了。我的小女儿宽子才两岁,离不开人,也就一起带着去了。也就是傍晚,大约五点半的时候,我们正准备回家,朝大门的方向走的时候,宽子说要撒尿,我就带她去厕所了。厕所离公园门口很近,我让舞子站在那儿等我们。可是,我们从厕所里出来时,舞子就不在了,只看见她的自行车扔在那儿。”
桐野容子大声叫着女儿的名字,公园里人很少,没有任何反应。
桐野容子接着说:“我吓坏了,边叫边找,结果舞子从公园门口的方向哭着飞跑过来。她的脸吓得煞白。她说那个人抱住她不放,就是上次按住她骑自行车的人。我看见舞子的右眼皮被划破出血了,我问她怎么回事儿,她哇哇地大哭,说是在挣脱那人手的时候,碰到他的手指,那男人戴着一个大戒指,她的伤就是被那个大戒指划的。舞子说,它记得那个戒指是银色的。”
桐野容子很害怕,虽说想去派出所报案,可还是得先带孩子回家。回家后把事情一说,结果被丈夫骂了一顿,婆婆也说,又没看见人,也没有任何证据,怎么报案。
“没办法,只好自己小心吧。从那以后舞子就不敢出去玩儿了,我也害怕,每天上学放学都去接送,就这样还总是提心吊胆的,晚上睡觉都睡不塌实。丈夫和婆婆都数落我,说我想得太多。”
从那以后桐野容子母女一直没去过公园,也就没再碰上那个人。但是,七月份里她接到过两次电话,拿起听筒却没有声音。而且,最近她又发现在她家附近总有个年轻男人朝她家的窗户看,她们母子真有点受不了了。
“我家是住在公寓的一层,在阳台上洗衣服晾衣服都觉得害怕。”
“一直到现在还是这种情况吗?”井上问。
“是啊。直到放暑假的时候,舞子才终于和小朋友一起出去玩儿了。不过,绝对不敢让她一个人出去。”
“这么说,大婶儿,刚才电视里看到的人,那个叫田川一义的人,就是想把舞子抱走的人,是吗?”
“是舞子先发现的。”
“是看见他的脸了吗?”
“不是,先是看见那个人的戒指了。那个人不是戴着一个银色的戒指吗?舞子一看见就哭着说是那个人。”
武上边用手按着耳机,边朝井上点点头。
“后来,他不是在电视上出现了吗?舞子一看就认出是那个人,吓得一步也不敢离开我身边。”
“现在,舞子在你身边吗?”
“没有。我一个人在我家附近的公用电话上打的这个电话,想在家打,又怕婆婆不让。”
“你说的这些,能肯定吗?大婶儿。”
神崎警部一个劲儿示意井上利落点儿。井上于是说道:
“谢谢你提供的重要情报。有什么情况请和我们保持联系。别担心,我们会去你家拜访的。到时候还要请您确认一下我们的记录和田川的照片以及车的照片什么的。”
“可是,我的丈夫和婆婆会骂我的。”
“我们会向他们说明,消除你们之间的误解。被可疑的人骚扰并不是您和女儿的责任,今后你们可以放心地生活了,您打完这个电话就马上回家吧。今天接听您的电话的是警视厅的井上勋。我们马上会派几个人去您家,我也是其中之一,请您在家里等着我们。”
“你们是会开警车来吗?那样的话……”
“我们不会开警车去的,您放心,我们不会惊动您的左邻右舍的。”
井上放下听筒的同时,武上也摘下了耳机。
“把田川的照片和今天的节目录像带准备一下。”武上一站起身,一边对神崎警部说,“把六月份他租的车的照片也带上。”
“这家伙租车到底干什么了,早该搞清楚了。”秋津懊恼地说,“可是,现在还没个头绪,维拉大川公园公寓那里已经去过好几回了,也没问出个结果来。”
总部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液晶电视,电视的天线已经拉到最长,武上刚才一直在看着特别节目,井上接电话时把声音关小了,现在不知谁又把声音开大了。
“吱……吱……”的声音已经挂断了电话。节目录制室里正在开始一场讨论。田川也在场,他的面色潮红,就坐在主持人旁边的座位上。特别节目录制室的电话仍旧响个不停,节目助理不停地把观众发来的传真送到主持人的面前。
“这个变态狂。”
秋津看着电视中的田川忿忿地骂道。
武上的目光从电视转向神崎警部,当他的视线与神崎的视线对视的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头脑的疑点和推测神崎也同样注意到了。
这可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推测。马上就要理出头绪来了。
“吱……吱……”的声音的那个人,是不是知道田川在大川公园附近干了什么?
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要让田川上电视。这样,就不只是桐野舞子,也许还有其他的被害者会认出他,就会有人报案,这也许就是他的目的吧。
武上在调查总部紧张忙乱的气氛中思考着自己的推测。
“还不能下结论。”神崎警部说。
“武上,快给我一张最新的地图!”
正准备出门的秋津大声说着,一边从磁带盒中取出录像带。
“田川一义住宅的搜查令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
神崎警部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叫他本人也一起去,他不是要露脸吗?现在看他还往哪儿逃。”
从看完HBS的特别节目,有马义男就一直坐在电话旁边的椅子上,思考着。名片就放在那儿,随时都可以打电话。但是,他还是没有下决心。
节目一结束,木田就从自己家里打来电话,问有马义男看了电视没有。
“我一直在看,像个很有趣的小品。”
“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
木田好像有点儿喝醉了,舌头有些不听使唤。
“你这样可不对劲儿啊,你是个受害人呀,你是鞠子的外公,不是吗?你看了电视怎么可以不生气呢?”
义男听着木田在电话里反复地念叨着,突然问道:
“喂,我问你,你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有什么不对劲儿?”
“噢,就是插播广告的时候,电话不是断了吗?就是在那之后,那个罪犯的声音,我觉得不太一样。”
木田没有反应过来,反问道:
“你在说什么呢?”
“我是说,也和你通过话的那个家伙,在今天的节目的后半部分,就是那个引诱田川露面的那个声音,我觉得,像是换了一个人,你没发觉吗?”
“这个嘛,我没发觉。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听错的。”
“我就是不能肯定,才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警察。”
“如果是换人了,会怎么样呢?是在耍什么花招吗?”木田自言自语地叨咕着。
“不是这么回事。”义男说。
义男心想,木田并不爱喝酒怎么也喝醉了呢?
自从鞠子失踪以后,义男就没沾过酒。最初是想等鞠子平安回来后再喝的,但是,当鞠子的遗骨找到之后,义男又给自己订了新的目标。
不喝酒的理由之一是为了健康。要多活一天是一天。
找到鞠子的遗骨时,“有马组”的刑警们答应义男,说一定能把凶手捉拿归案,替他报仇。
但是,破案是需要时间的呀。一年?两年?杀人案子的时效是十五年。也许真的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破案。
有马义男一定要等到这一天。因此,在破案的那一天到来之前,有马义男不能死。所以,他不但戒了酒,连烟也戒了,还在坚持吃降压药。睡不着觉的时候也静静地躺着休息,不想吃饭的时候也强迫自己多吃一点儿。他要活着,活着看到杀人犯被捉拿归案。
“喂?你怎么不说话?”木田含糊不清地问,“我知道你肯定是太难过了才这么想的,我明白,你太伤心了。”
木田的老婆在旁边抢过话筒说道:
“喂?有马先生,我是聪子。真对不起,我家老头子有点儿喝醉了,你别听他瞎咧咧。”
“没关系。让他也多保重。”
挂断了电话,义男抱着头呆呆地坐在那儿。
电话铃又响了。义男以为又是木田打来的。
“臭老头儿。”
义男没有想到,又是“吱……吱……”的声音。
“你还活着哪。你这个老头儿,比孙女还活得长,你好意思吗?”
义男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他听出来了,现在打电话的才是最初给他打电话的那个罪犯。他的情绪激动时,声音里会有一种小孩儿耍赖时的腔调。
义男明白了,他感觉到的那点儿区别就是大人和小孩儿说话的区别。
“你想干什么?”
“别废话!” “吱……吱……”的声音生气地说,“你还敢质问我?”
义男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了。于是,他说道:“你打电话就是想冲别人发火吗?”
“我想给谁打电话是我的自由。”
“是吗?你和你的同伙有纠纷了吧?”
对方突然沉默了。义男接着说:“你不是一个人吧?我知道,你们不是两人就是三个人,反正你一个人干不了这些事儿。对吧?”
似乎是被说中了,对方没有回答。
“刚才你在电视上随便挂断了电话的时候,是不是挨你同伙的骂了吧?所以你才找我这个老人出气对不对?”
义男在等着对方回答,手心都攥出汗了。
“你这个老混蛋。”对方骂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义男的手里还握着电话话筒,他知道他的判断没有错,他相信罪犯一定难逃法网。
特别联合调查总部听了有马义男的看法,当即就把HBS的特别节目的录像带的声音资料调出来进行声音分析。
到这个时候,对报道机构和被害人家属的电话录音的声纹分析都已经进行完了。结果,最初声称把古川鞠子的手提包扔在大川公园的垃圾箱里的那个电话,把有马义男给支到广场饭店去的那个电话以及日高千秋母亲接的那个电话,经分析全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
可是这回,打给节目组的电话是不是那个被分析过的声音,特别是广告之前和之后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对这两点还没来得及分析,调查总部要想拿到广告之后的电话的直接录音资料只有找电视台,而电视台却拒绝提供罪犯打给电视台的电话的直接录音带。
分析是非常慎重地进行的,如果真的像有马一义男说的,广告前后打电话的是两个不同的人,特别是,如果能从声纹上分析认定,就能证实这一系列犯罪案件的罪犯不只一人的推测。
接待有马义男的刑警向他解释说,这种分析再快也需要三四天。在这期间,如果有媒体采访千万不要提及此事。只有等分析结果出来后,才能确定搜查方向,更准确地接近追踪目标。
第17章
1996年11月5日,星期五。
在上周开始的秋季长假就要结束的前一天,从群马县赤井市东北部的山中穿过的俗称“绿色公路”的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