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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勒里撕断一截儿白胶布,放进赛潞玢夹子,然后藏进上衣内兜。
他再次俯向床车,小心翼翼地从鞋里抽出鞋带的上端,然后又把下端也抽出一部分,系
上两端,尽量让鞋带结露出的头留得最短。
“无需魔法师也可以看出,”他转身笑对巡官说。“如果罪犯把断了的两头再结起来,
那么鞋带就会过短,他就无法系上鞋。所以他才不得不用白胶布对付一下。”
“但是,埃勒里,”巡官提出疑义说。“这能得出什么结果?我看不出有什么值得高兴
的线索。”
“请相信我,爸爸。我的高兴完全有根据,”埃勒里又笑了笑。“好吧,我尽量解释清
楚。譬如说,你在最不方便的时刻弄断了鞋带。你确信若是再把这两个断头结上,鞋带就不
够长,就会系不上鞋,在这种情况下,你会采取什么办法呢?”
“噢!”巡官拽下一根白胡须。“我大概会用什么代替鞋带,或者象这个杀人犯那样去
作。不过,即使如此……”
这时,探警皮戈特大声咳嗽几下,显然有意引起别人对他注意。巡官不乐意地转过身去。
“怎么回事?”
“我倒有些发现,”他羞红了脸,不好意思他说。“请注意鞋舌头在什么地方。”
埃勒里朗声笑起。
“皮戈特,你应该受到嘉奖。若是我,就一定给你增加薪水。请诸位注意:除了鞋带以
外,鞋舌头的摆放位置也和罪证紧密相关。刚才我检查鞋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
他迅速拿起一只鞋,把一个指头伸进鞋筒。他在里面摸了一阵,拉出了折进去的鞋舌头。
“瞧,”埃勒里庄严他说。“请诸位记住,这一点很重要,因为鞋舌头折进去,并且紧
贴在鞋于的上帮。”
他把手指伸进第二只鞋的鞋筒。这只鞋的舌头同样折在里面,而且也紧贴在上帮。
“有意思!”奎恩巡官说。“里特,你记得清楚吗?你没有试穿过这双鞋吧?”
“没有,先生。不信,你可以问约翰逊,”里特委屈他说。
“对这双鞋决不能掉以轻心,”埃勒里说。他在木前准备室里走来走去。当踱到外科大
夫身边时,他打招呼说。“让奈博士!您穿多少号的鞋?”
让奈低头看看自己的帆布鞋,他的鞋同放在床车上的一模一样。
“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他跳起来大声说道。“我穿四0的。”
“是啊,您的脚相当小,”埃勒里沉思着说。‘“可是,那双鞋更要小些,它只有三十
八号……杀人犯穿过这双鞋,并且原封不动地把它留了下来。您想象不到,这些该使我多么
满意。里特,你们是在什么地方找到这些东西的?”
“在南走廊和东走廊交界的拐角处那个电话间的地板上”
“是这样,是这样……”埃勒里咬着嘴唇,思索了好久。“博士,您看见我从鞋带上取
下的那段白胶布了吗?这种白胶布是不是你们医院使用的那个牌子?”
“当然是。不过,本市所有医院几乎都使用这种牌子。”
“博士,请您告诉我,在这个包袱里,难道连您的一件东西都没有?”
“为了说得更有把握些,我得先检查一下我的衣柜。”
“帽子和大口罩也许是您的吧?”
“这些东西可以属于随便哪一个人,”让奈抻了抻身上罩农的翻领。“您瞧,罩衣我穿
着太长。至于裤子……这简直是蹩脚的化装舞会。而且我有把握说,这双鞋决不是我的。”
“在这点上,我却不那么有把握,”巡官怒冲冲他说。
“至少您还没有拿出有关的证据。”
“有证据,爸爸,”埃勒里以亲切的口吻说。“请往这儿看。”
他把两只鞋翻过来,指着黑色胶皮鞋跟。鞋跟磨损得很厉害,底层都磨平了。右鞋上,
鞋跟的右侧磨得更为严重,而左鞋上磨损严重的则是左侧。
埃勒里把两只鞋井排放在一起,请在场者注意观看。
“诸位,请注意,”他说。“两只鞋底磨损的程度几乎一样。”
巡官瞅瞅矮个子外科大夫的左脚。让奈瘸的是右脚。
“让奈博士是正确的,”埃勒里接着往下说,“这双鞋,决不是他的!”
第十一章
医院的规章打乱了,医生们在走廊里踱来踱去,随便吸烟,喊喊喳喳地议论着谋杀案的
每个细节。女士们也认为没有必要再遵守医院的规定。一楼布满了探警和警察。敏钦气急败
坏地挤过一群警察守卫的走廊,总算来到术前准备室的门前,敲了敲。一个嚼着口香糖的探
警开门把他放了进去。
他扫视了整个房间。首先映人眼帘的是站在房子中间的让奈。只见他面色苍白,一脸怒
容。他对面奎恩巡官。埃勒里·奎恩靠着床车,正在研究一双帆布鞋。屋子的每个角落都有
便衣探警,他们虽然沉默不语,但都很机警。
埃勒里看见敏钦,微微一笑:
“敏钦,什么事?”
“对不起,打搅了,”敏钦神色不安他说,“休息室里发生了紧急情况。”
“是道恩小姐吗?”埃勒里马上问道。
“是的,她的癔病要发作。得把她送回家去。你们看行不行?”
埃勒里与巡官商量了一会儿。巡官的脸色很忧虑。
“敏钦博士,您确实认为这位年轻的女士需要……”他说到这里犹豫起来,提出另外一
个问题:“这里还有她的亲属吗?”
“亨德利克·道恩先生,是她的舅舅,阿拜·道恩唯一的弟弟。我只是想说得再明确一
些,最好派一个女人陪伴。
也许法勒小姐……”
“是道恩夫人的女管家吗?”埃勒里问道。“不,我想她去不合适。暂时还不行……敏
钦,道恩小姐和丹宁小姐要好吗?”
“她们彼此只是很熟。”
“真见鬼,问题复杂了!”埃勒里咬着指甲。
奎恩巡官急不可待地插了一句:
“我说孩子,总之道恩小姐不宜再留在医院里。既然可怜的女孩子感觉不好……那就让
她回家吧。放她回去,我们好接着往下进行。”
“好吧。”埃勒里蹙起眉头,亲呢地拍了拍敏钦的肩膀说,“敏钦,走之前,最好让丹
宁小姐和道恩先生到这儿来一下。我不耽搁他们。敏钦,我猜现在一定有一个护士在护理着
道恩小姐吧?”
“当然,年轻的摩高斯和她在一起。”
“那么,萨拉·法勒呢?”埃勒里问。
“也在那里。”
“约翰逊!把法勒小姐带到手术观摩厅去。我们没传她之前,先让她待在那里。”
一个衣着质朴的探警迅速离开了房间。
这时,从门外溜进一位年轻医生,四处张望,腼腆地走近让奈博士。
“喂,您要干什么!”巡官吼起来,“有什么事儿,年轻人?”
维利缓步走近这位医生,医生的神色显得很惊慌。
“噢,请不必急躁,这位是我们院的医生,”让奈用疲惫的声调说。“你有什么事?皮
尔松?”
“刚才戈多伦医生来电话,”年轻的医生结结巴巴他说,“他询问关于心绞痛会诊的事
儿。”
让奈啪的一声用手拍了一下前额。
“糟了,我全给忘了!忘得一干二净……您听我说,奎恩,您得先放我走。路德维克心
绞痛发作了,病情很重,而且是极罕见的病例。这种病的后果多半是死亡。”
巡官看了看埃勒里,儿子漫不经心地挥挥手:
“如果这件事非如此不可,那么……再见吧!不过,您要注意,您不能离开纽约。”
让奈博士用手推着年轻医生的脊背,炔步向房门走去。
维利穿过术前准备室,向里特点点头:
“跟着他,快!要一直盯住他,别让他溜掉!”
有人敲门,探警约翰逊打开房门,站到一边,艾迪特·丹宁和一位身材矮小、大腹便便
的男人走了进来。
“是丹宁小姐?道恩先生吗?”奎恩巡官问。“请进来,请进来!我们保证占用你们的
时间不超过一分钟。”
艾迪特·丹宁站在门口不动。
“快点吧,”艾迪特·丹宁说话的腔调有金属的挫骼声。“格尔达的自我感觉很不好,
我们应该尽快把她送回家去。”
亨德利克·道恩向前挪了两步。巡官和颜悦色地看着他,不由得心里也有些惊奇。道恩
的肚子向前腆着,很难看,他走起路来使人觉得似乎是在向前飘动。肥胖的脸象圆圆的月亮
,油光锃亮,徘红的雀斑满脸都是。而且在鼻尖雀斑的密度更大,看上去象一个淡红的葱头
。他已经完全谢顶了。
“是啊!”他说,“格尔达要马上卧床休息。你们这是玩弄什么荒唐可笑的鬼把戏?直
到现在我们一无所知。”
“您不要急躁,”巡官用安慰的口吻说,“我请你们进屋来,房门必须关上。请坐吧!”
艾迪特·丹宁一直眯缝着眼睛凝视巡官,约翰逊椎给她一把椅子,她坐下来,两手放在
膝盖上。亨德利克·道恩飘飘忽忽地滑向另一把椅子,他呼啼呼啼喘着气,想坐上去,可是
,他只坐着了一部份。
巡官吸了点鼻烟未,打了个喷嚏。
“现在,先生,”他彬彬有礼地开始说,“回答我的一个问题以后,你们就可以请便。
您能不能想象一下,谁响·可能谋杀您的姐姐?”
胖子用丝绸手帕擦了擦面颊。他的目光从巡官身上溜到地板,然后又转回来。
“我……很难说……这对我们大家都是一个打击,我们都很纳闷儿。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阿拜是个脾气古怪的女人,一个性格很特殊的女人……”
“您听我说,”巡官说,“您最好谈谈有关她的私生活,比如,她有哪些仇敌、哪些朋
友,您不会不知道。您能否给我们提供一条可靠的侦查线索?”
道恩仍然在擦脸。他的眼珠滴溜溜转来转去,一刻不停,好像他在说话之前,要掂量掂
量各种说法的份量。
“那么好吧,”他终于勉强挤出一句,,‘是有·一点……
但是不能在这儿说!”他吃力地站起身来。“不能在这儿讲!”
“啊,原来是这样!您知道一些情况,”巡官语气缓和他说。“现在就请您毫无保留地
全部说出来,道恩先生,全都说出来吧,否则我们不能放你们走!”
和胖于并排坐着的姑娘不耐烦地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
她说:“道恩先生,看在上帝的面上,我们离开这里吧。”
走廊里响起嘈杂声,房门砰的一声被脚踢开。大家转过身去,看见摩高斯步履趔趄地搀
着一位身材修长的年轻女士。她双眸紧闭,头垂在胸前。另一侧有一个护士紧紧地扶着她。
摩高斯律师气得满脸通红。眼睛喷射出怒火。
“啊,是这样,是这样,”巡官絮叨起来,“这位就是道恩小姐吧?我们刚想……”
“是啊,你们刚想,”摩高斯喊叫起来,“你们早就该想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进
行西班牙式的残忍拷问吗?
我要求允许把道恩小姐送回家去。简直是胡闹!这是犯罪!
您走开……”
埃勒里想帮护士把格尔达·道恩扶到椅子旁,却被摩高斯鲁莽地推到一边。护士把一小
瓶阿摩尼亚水端在格尔达鼻前。艾迪特·丹宁俯下身去,轻轻拍了拍格尔达的脸。
“格尔达!”她呼唤着,“格尔达!别发傻了,可别再发傻了!”
姑娘的眼皮颤动着,睁开了眼睛。她头向后一仰,想躲开小瓶子,然后把头微微一扭,
看见了摩高斯。
“噢,菲利浦!……她……她……”格尔达再也说不下去了,号陶大哭起来。她把手伸
给摩高斯。
护士、艾迪特、摩高斯、埃勒里都向她探过身去。摩高斯的脸色缓和下来,他弯下腰悄
俏在格尔达耳边说了些什么。
在格尔达醒来之前,亨德利克·道恩几乎没有看他外甥女一眼。显然,他厌烦这些,于
是他尖声尖气地叫起来:
“我们走吧。你们已经看见了,这位姑娘……”
埃勒里迅速瞥了他一眼。
“道恩先生,您要说什么?您想起谁没有?谁能不怀好意?或者谁想向您姐姐复仇?”
道恩继续尖声叫嚷:
“我肯定什么也不说!我的生命有危险!”
“噢!”巡官俏声说,“这可是件神秘的事情。道恩先生,谁威胁您的生命了?”
“我拒绝在这里讲。午餐后请您到我家去。现在我不讲!”
埃勒里和巡官交换了一下眼色。巡官亲切地微笑起来。
“好吧,道恩,今天午餐后到您府上去。不过,我请您别忘掉这件事。维利,派个人送
道恩先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