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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腮胡”点燃香烟后并未马上离去,而是说道:“先生好象在等什么人是不是?其实,你要等的那个刘八早就来了,他在二楼的‘迎春阁’包厢等着你,请跟我一起上楼吧!”
赵强闻言,赶紧随着“络腮胡”来到二楼包厢。推开门,屋内空空如也。“刘八呢?哪来的刘八呀?”赵强不觉大声叫了起来。
“我就是刘八!”“络腮胡”低沉地说道。
“你就是刘八?”赵强问,“不知先生能为我提供什么好处?”
“不急,不急嘛,咱们边吃边谈好不好?”刘八说着,叫来服务小姐,拣上好的菜肴点了一满桌。
刘八命服务小姐退出,关上门,与赵强边吃、边喝、边谈。
“收到信后,你都按我那上面写的做了吗?”刘八问。
“做了,都做了。”赵强回道,“接信后第三天,我就收拾行装跟亲友们道了别,说要到南方去打工挣钱。实际上,我只乘车坐到邻县,在一个乡镇旅店住了几天,今天下午才搭车回古船,任何人都不知道我的行踪。”
“好,很好!”刘八收回他写给赵强的信函道,“我相信,你的践约会为你带来一笔可观的经济收入的。小赵,我知道你非常想来蓝威酒楼玩上那么一盘味是不是?当然,这并不是你自己想来,而是你过去的女朋友马朝燕想来。她之所以提这样的要求,是想找你的岔子……”
“这些,你怎么知道的?”赵强反问着,又仰脖灌了一杯,然后大声说道,“我是为了她去行窃,可没想到马朝燕翻脸不认人,一脚就把我给蹬了。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婊子,老子恨不得一刀宰了她!”
刘八冷冷地一笑:“一刀宰了她?你的口气倒不小啊!赵强,你可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吗?”
“谁的女儿,不就仗她老子是个副县长吗?一个副县长有什么了不起?”说到这里,赵强又干了一杯,顺手将酒杯狠命往下一掷,咬牙切齿地叫道:“一想起她我就恨,老子要一刀杀死她!”
刘八问:“此话当真?”
赵强鼓足勇气说道:“当……当真……”
这时,刘八不失时机地拎过一个提包,掏出几匝新崭崭的百元大钞拍在赵强面前:“只要你按刚才说的去做,我白送你10万元人民币。”
赵强见状,不觉倒抽了一口冷气:“你真……真的要我去……去杀人呀?”
刘八道:“你干一辈子工人,也未必赚得上10万元。况县,你这是在为自己报仇雪恨呀!”
赵强望着面前的大迭钞票,两眼顿时放射出一股奇异的光彩:“干,我干!老子今天豁出去了,不杀死马朝燕这个臭婊子养的我誓不为人!”
望着激动不已的赵强,刘八掏出一支“红塔山”,深深地吸了一口,缓悠悠地吐出一股烟雾,然后说道:“赵强,一切我都为你筹划好了。这是水果刀,这是一包高级石灰,到时候可能会用得上的。”
赵强默默接过刘八递来的刀子与石灰,心头不觉涌上一股悲壮的感觉。
13、谁是刘八
赵平雄还在继续主持对赵强的审讯。
“现款、刀子、石灰、方法、点子,都是那个叫刘八的人提供的?”
“半点不假。”
“后来你怎么不用刀子呢?”
“刘八说不到万不得已最好是不用刀子,掐脖子比动刀子要保密稳妥得多。”
“用假身份证冒充别人的主意也是他为你出的?”
“是的,我在北方游逛时发现一个长得跟我差不多的男人曾凡兵,就花2000块钱买下了他的身份证,用他的名义到处住宿使用。没想到在西安玩女人时给抓个正着,还是让你们给弄回来了。”
“你原来从没见过或听说过刘八这个人?”
“没有,我问他为什么要冒风险帮助我并给我一笔巨款,他说这是他的事情,请不要问为什么,你只管干你应该干的事情就行了。”
“你们就只有过这唯一的一次接触?”
“是的,我在作案时,他也一直暗中跟着保护我,我刚刚翻出实验小学的围墙,他就不知打哪钻出来接应我了。”
审讯至此,暂时告一段落。
从两件凶杀案的情况来看,可以基本证实,赵强供出的那个刘八属实。50多岁,其阅历、老练、狡猾与年龄甚合;身材高矮与罪犯留下的脚印推测相当,一米七左右;外貌特征及赵强所见抽烟之手与作案时留在马立本脖颈上的掐痕相当;据赵强所言,此人烟瘾极大,可以一根接一根不熄火地抽个不停,鼻孔就像一个不断冒烟的烟囱,由此来看,他伏在床底下等待时烟瘾发作难熬,于是,掏出香烟来吸也就不足为奇了,他也考虑到了要带走烟蒂,只因疏忽才漏掉了一个留在床底……
因此,可以初步认定,刘八不仅是“11.9凶杀案”的幕后指挥者,更是“11.26凶杀案”的作案人;并且,马朝东失踪案也与他有关。也就是说,他一人贯串着三件连环惨案,是一个残忍而变态的可怕复仇者!
随后,赵平雄又到蓝威酒楼去了解有关刘八的情况。
那天晚餐,“迎春阁”包厢的服务小姐叫王娜,稍一提及,她就“哦”了一声,说对当时的印象颇深。
“偌大一个包厢,就只有他们两人,”王娜对赵平雄说道,“老的自称刘八,50多岁,胡子拉碴,头发蓬松,个子一米七的样子。听我们主管讲,‘迎春阁’包厢就是他前一天打电话预订的。那天,刘八拿着菜谱点了一满桌子菜,一盘盘都是蛮高档的呢。我以为会有一满屋的客人,没想到就只两个人。菜上完后,他们不要人陪伺,挥手要我出来。不要就不要吧,我也乐得个清静。但我不敢走远,就像个卫兵一样,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随时等候他们的吩咐。”
“他们在里面都说了些啥,你听清了吗?”
“玻璃的隔音效果很好,我听不太清楚。”
“他们走时你发现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
王娜想了想说:“两人都闷不做声,但又不像是喝醉了酒的样子。那个刘八走时还没忘塞我小费,一看,竟是100元。我并没为他们提供什么服务,而他却这么大方,我当时好感动,觉得是遇上了一个大好人,就将他们一直送到楼下的大厅。”
赵平雄又问了其他一些细节,除了能够进一步证实赵强招供属实外,并没有得到更多更新的东西。
根据案发现场的证据化验及赵强、王娜所述,刘八的形象特征可大致勾勒、概括如下:身高一米七左右,体重约75公斤,血型O,长有满脸络腮胡子,头发蓬乱且不修边幅,烟瘾极大……
有关技术人员和画像师据此分别用电脑和图纸描出了刘八的模拟图像,又经赵强和王娜的辨认比较进行了加工修改,最后,终于制作出了一张十分逼真的刘八模拟像。
根据派出所的户籍档案和身份证存根,很快就确定了一批重点,然后一一清理排除,最后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人———雷元锦。
14、辨认刘八
雷元锦与马立本同年同月出生,自60年代末期,两人就成了同事,发展成为亲密的朋友关系。后来,两人双双得到提拔,雷元锦升为县农业局局长,马立本被任命为副局长,两人又成为一对搭档。
1982年,雷元锦因贪污挪用公款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马立本升为县农业局局长。
在服刑期间,雷元锦妻子要求离婚,他坚决反对。妻子便到法院上诉,最后判离。不久,她就带着独生女雷彬彬离开雷家,改嫁他人。
工作、爱情、生活遭到如此毁灭性的打击,雷元锦变得心灰意冷、死气沉沉,好几次闹自杀,经管教人员及时发现,才得以抢救。
出狱后,雷元锦仍是落落寡欢,对生活似乎完全丧失了信心。他独自一人,深居简出,性格孤僻,很少与人交往。
经查,雷元锦具有作案的所有必备因素:
一、年龄、身高、体重、血型、嗓音与罪犯特征相符,且抽烟喝酒,特别是其外表打扮,因长期不修边幅,头发不理,满脸胡子拉碴,与赵强、王娜提供的刘八形象没两样。
二、具有作案的深层动机。雷元锦当年贪污挪用公款一案,正是马立本的举报与协助,才得以顺利破获。因此马立本很快被提升为农业局局长,并于两年后任命为古船县副县长。
三、自案发后,每每提及马立本时,雷元锦总是表示沉默,态度与情绪没有半点外露。越是这样,越能证明其人工于心计,奸诈狡猾。由朋友而反目,比一般的仇恨更其深刻。事实也正如此,自雷元锦事发后直至马立本死亡,他们两人从没有半点来往。
四、雷元锦独居一室,行动诡秘,具备作案的准备条件与时间因素。
五、经济来源可疑。自出狱后,雷元锦便失去公职,他也没有谋取其他工作,可一直烟酒不断。很有可能,他当时贪污的公款远不止查获的那些。这些年,他就是凭着过去隐瞒的款子谋生,并能付给赵强十万现金。
六、雷元锦当过局长,工于计策,头脑复杂,智商颇高,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报仇的机会,唯有他才能够设计出这一串复杂的连环案。
七、最近一段时间,雷元锦行动反常,他突然剃去胡须,装扮一新,精神焕发,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的形象进行一番重新设计与改变呢?其动机与目的显然是为了避开嫌疑,逃脱罪责。
……
以上各种迹象表明,刘八就是雷元锦,雷元锦就是刘八。
为慎重起见,指挥部决定,对雷元锦暂不拘捕,而是采取严密的监控措施,继续查找更加充分的证据。
然后,赵平雄将雷元锦的照片交给赵强和王娜反复认证,两人都一口肯定,照片上的男人就是那天在蓝威酒楼“迎春阁”包厢的刘八。
赵平雄又将赵强乔装打扮一番,带往雷元锦宿舍附近等候,从侧面当场进行辨认。
下午,雷元锦外出买菜,赵强瞪大眼睛,目光紧紧地粘在他的身上,认真地看了一会说:“不错,是他。”过了一会,他道:“又不怎么太像,特别是他走路的样子。”
“是不是他换了新衣,剃了胡须理了头发的缘故?”赵平雄问。
“也许是吧。”
“咱们等他回来,你再认认,这回可不要弄错了。”
又是一番辨认后,赵强终于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不错,刘八就是他!”
在对雷元锦进行确认后,公安局又召开了一次侦查会议,与会人员对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形成了两种不同意见:一种认为应该马上拘捕雷元锦,对他进行突击审讯;另一种则认为最好是一面对其继续监控,一面制造假象,诱其上钩,引蛇出洞,让他自我暴露。
侦查会议结束后,局领导班子又进行了一番研究,为了抓紧时间,争取主动,早日破案,最后决定:立即采取行动,拘捕雷元锦,连夜突审。
15、山重水复
当晚,副局长谷永民亲自主持对雷元锦的审讯工作。
刚刚抓捕时,雷元锦又是叫又是跳:“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我没有犯法,没有犯法呀!你们乱抓人、瞎整人,我要告你们……”
将他独自关了一会,才稍稍有所镇静。带到审讯室后,他一言不发。
“雷元锦,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吗?”谷永民问。
雷元锦不回答。
谷永民再次讯问。
“不知道。”他硬着脖子道。
“那么,你知不知道‘11·9凶杀案’、‘11·25失踪案’、‘11·26凶杀案’呢?”
“原来你们怀疑我杀了人对不对?怪不得一个个对我凶神恶煞似的。告诉你们吧,我没有杀人,那不是我干的!”
“谁能证明你没有杀人呢?你把你那几天的活动情况说一下吧,到底在干些什么,证明人有哪些?”
“你们这不是明显的诬陷吗?”雷元锦激动地站了起来,“谁不知道我雷元锦这些年来一直深居简出?我跟外界没有什么联系来往,我天天做的事情就是睡觉抽烟喝酒吃饭,做这些事难道还要证明人吗?作为一个普通公民,难道我就连吃饭穿衣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能随便把你抓到这儿来吗?雷元锦,请你好好地想一想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谷永民厉声说道。
雷元锦摇摇头道:“我真想不出什么来,这些日子,我可是什么坏事都没做啊!要是真的做了,你们又有证据,我干嘛会不承认呢?”
“既然如此,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