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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出奇的平静,显然并非佳兆。
罗水湘将保护鬼眼金冲夫妇任务,完全托付了孟宗玉,自,己则暗暗把旋风十八骑兄弟,分批调入前庄,日夜轮流警戒,不敢有丝毫松懈。
第三天傍晚,“魔法师”无为道长匆匆赶到了。
罗永湘连忙亲自迎接人庄,顾不得寒喧,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单家牧场的情形如何?”
无为道长神色凝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别提了,那鬼地方真能把人活活吓死,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怪事……”
罗永湘急道:“二哥遇见了什么怪事?”
无为道长道:“你不是想知道单家牧场的情形吗?我只能告诉你,那地方在西倾山一处隐僻的山谷内,里面养着好几千匹牲口,却没有一个人。”
罗永湘吃惊道:“人呢?”
无为道长耸肩道:“全搬家了。”
罗永湘不解,道:“搬家?搬去什么地方产
无为道长道:“丰都城。”
罗永湘双目逮张,失声道:“死了?”
无为道长点点头,道:“男女老少,四十多个人没有一个活口。”
罗永湘机怜伶打个寒然,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二哥,清说得详细一些。”
无为道长仰面长吁了一口气。满面悲怆之色,徐徐说道:“那真是个既可惊又凄惨的场面,及今想起来,还令人毛发惊然。几十口号人,有的正在院中劈柴,有的坐在檐前喝茶,妇女们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孩子们在树下好戏……好像是在突然间中了魔,都僵在原地不动了,死了!”
罗永湘骇然遭:“天下竟有这种怪事?”
无为道长道:“如非亲眼目睹,谁也不会相信。但的的确确是铁一般的事实,半点不假。”
罗永湘沉吟了半晌,道:“二哥可曾进入牧场详细勘查过?”
无为道长道:“全部房舍都搜遍了,再没有找到半个活人。”
罗永湘又遭:“以二哥看,那些人会不会是中了某种剧毒?”
无为道长摇头道:“不可能。如果是中毒,牛羊牲口怎会毫无异状呢。”
罗永湘道:“这么说,是被人谋杀的了?”
无为道长连连摇头道:“也不像是谋杀。那些人死得都很安祥自然,既无伤痕,也不见血迹,再说,谁也没有办法能在同一时间内,将四十多人一齐杀死。”
罗永湘默然良久,又道:“二哥抵达单家牧场,是在什么时候?”
无为道长道:“昨天傍晚。”
罗永湘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无为道长道:“入夜之后。”,
罗水湘道:“据你推测,那些人死去,可能已有多久了?”
无为道长思索了一下,道:“我是申牌时分抵达的,当时还望见牧场中的炊烟,那些嫁戏的孩子,脸上还蒙着捉迷藏的布巾,厨下一大锅饭刚刚半熟……由这些情形推测,变故一定就在我抵达之前不久发生的,顶多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罗永湘道:“那地方很偏僻难找吗?”
无为道长道:“虽很偏僻,倒并不难找,由这儿一直向南,湖夏河入山,便有路标和车道可循,只是沿途十分荒凉,难得见到人烟”
罗永湘道:“如果快马赶去,明天中午能赶到么?”
无为道长道:“中午可能赶不到,入夜以前应该可以赶到了。”
罗永湘覆地站起身子,道:“我决定连夜去一趟,庄里的事,请二哥和孟老弟多多偏劳一下……”
无为道长一把拉住,道:“慢着,你就这样一个人去吗?”
罗永湘点点头道:“大哥和九妹三天前已经去了河间府,双龙镖局和燕山三十六寨的人,都已先后到了兰州,如今在中人手不足,我只好独自一个人去一趟了。”
无为道长肃容道:“那地方除了遍地尸首,早已没有一个活人,你去了又有什么用?”
罗永湘道:“我要去亲眼看看那些尸体。”
无为道长道:“莫非你还怀疑那些人是被谋杀的么?”
罗永湘道:“四十多人突然莫名其妙死去,即使不是谋杀,总应该有个致死的原因。”
无为道长正色道:“老三,不是做二哥的危言耸听,我总觉得那牧场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森气氛,似乎蕴藏着无限凶险,四十多人突然死亡,绝非人力所能办到,其中只怕……”
罗永湘笑了笑,道:“二哥莫非疑心牧场内藏匿着妖魔鬼怪?”
无为道长道:“妖魔鬼怪未必有,木客山精之类的凶物,那就很难说了””
罗永湘叹道:“二哥号称‘魔法师’,难道也畏惧区区山精木客么?”
无为道长道。“这不是畏不畏惧的问题,而是犯不犯得上,咱们踉姓单的毫无瓜葛,何必为此涉险呢?”
罗永湘道:“但姓单的生死,却与《百鲤图》有关,杀害姓单的凶手,可能就是暗算金刀许大侠和嫁祸大哥的同一个人。”
无为道长沉吟良久,叹道:“你一定要去看看,我也不拦你,但是,你得答应带大牛一块儿去,决不能独来独往。”
他所说的“大牛”,便是旋风兄弟中最小的老么,生得粗壮结实、天性有些憨傻的袁大牛。
罗永湘耸耸肩道:“二哥这是担心我一个人,应付不了那四十多具尸首?”
无为道长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多一个人同去,遇事有个帮手,总是好的。”
罗永湘略一沉吟,点点头道。“好吧!大牛快准备,再迟明天就赶不到了。”
于是,匆匆结扎了一番,与老么袁大牛各跨快马,连夜飞骑离开了啸月山庄。
一路上,罗永湘只顾催马赶路,即使中途打尖,也总是草草了事,不肯多耽搁片刻。
第二天午后,已经进入了酉倾山山区。
傍晚时分,抵达一处山谷,远远望见谷口一列木栅,栅门上万扎着两支牛角,用兽皮剪钉成一个斗大的“单”字。
罗永湘突然勒住坐骑,凝目向木栅门内望了好一阵,低声问道:“大牛,你相信世界上真有鬼吗?”
袁大牛摇头道:“朗朗乾坤,哪有什么鬼怪?”
罗永湘道。“可是,咱们今天只怕真要遇到鬼了。”
袁大牛不觉一惊,连忙扭头四顾道:“在哪里?”
罗永湘扬手向前一指,道。“你瞧!那是什么?”
袁大牛循着指尖望去,只见谷中有一缕轻烟,冉冉浮在空际,便答道:“那是人家煮饭的炊烟。”
罗永湘点头道:“不错,那是炊烟,但附近山区,除了单家牧场之外,别无其他人家,而单家牧场中已经没有一个活人,那炊烟由何而来?”
袁大牛听得一怔,忙道:“是呀!人都死光了,谁还在谷里煮饭……”
罗永湘又道:“你再看看那木栅门,竟是由里面锁住的,如果谷中没有人,谁会将门上领?”
袁大牛越听越惊,忙道:“三哥,太阳快下山了,咱们还是回城里暂住一官,明天再来吧……”
罗永湘笑道:“你害伯了?”
大牛道:“我不是害怕……但是……鬼跟人不一样,遇上了很麻烦……”
罗永湘道:“你若怕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如果不怕,就在这儿等我。”
大牛急问道:“三哥,你要到哪里去?”
罗永湘注目望看前方炊烟,缓缓道:“我一定要亲眼看看,究竟是些怎么样的妖魔鬼怪?”
大牛忙道:“那你就快去快回吧,我在这儿等你。”
罗永湘重重说了一声“好!”一提真气,由马上飘身而下。
大牛也下了马,瞪着一双环眼,不停地东张西望。
罗水湘把援绳交给大中,指指道旁树林,道:“你先把马匹藏起来,守在这儿不要离开,如果看见有人从谷中逃出来,就替我截住,但千万记住要留活日。”
大牛连连点头道:“知道了。”
罗永湘取出铁骨折扇,握在手里,整一整衣衫,举步向木栅门前走去。
刚走了几步。大牛忽然哑声叫道:“三哥,你要多久才能出来呀?”
罗永湘道:“怎么样?”
大牛道:“你告诉我一个期限,如果过时不见你出来,我好赶回去给二哥报讯。”
罗永湘微微一笑,道:“我想不会太久,倘若我天明以后仍未出来,你就去报讯吧。”
说完,身形一起,越过了木栅。
就在他越过栅门的刹那,他注意到两件东西——是门顶牛角上缠着两条黑色丧巾;一是栅门上那把大铜锁,崭新透亮,显然刚换用不久。
这时,天色尚未入夜,夕阳余晖洒落,谷中景象,清晰可辨。但见这山谷外窄内宽,占地十分广阔,四周山势,环绕如屏,拥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原,用来经营牧场,那真是再理想不过了。
这说明单家牧场场主单纶,目光独到,是位精明干练的人物。
进入谷中,循车道向左一转,有一片茂密的林子,绕过林子,眼前豁然开朗,整座山谷可一览无遗。
罗永湘才到林边,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因为他忽然听到了人声。
那是一群孩子,在草地上追逐好戏的笑闹声音。
他凝神倾听了好一会,一点也不错,是孩子们的欢笑声,其中还杂着妇女的呼唤声,叫道:“大柱子,二妞儿……别玩了,该回来洗手吃饭啦……”
罗永湘疑云顿起,连忙蹑足穿过树林,一看之下,更不禁得住了。
林外是一排木屋,屋前有片空场子,六七个男女孩童,正在空场中捉迷藏。
木屋檐下,几名老妇正闲坐着喝茶纳凉。
另外四五个年轻汉子,有的在忙着赶牲口,有的正赤裸着上身,在树荫下挥斧劈柴……
这情景,跟无为道长叙述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眼前见到的都是活人,并非死尸。
一条黄狗忽然发现了罗永湘,“汪汪”叫着直冲过来,孩子们也停止了游戏,纷纷围上来问道:“喂!你是谁呀?不声不响躲在林子里,想干什么?”。:
“大柱子,快去告诉爹,阿黄逮住小偷啦!”
孩子们一嚷,惊动了那边劈柴的年轻汉子,这个汉子提着斧头大步赶了过来,一把揪住罗永湘的衣领,怒目道:“朋友,你是干什么来的?”
罗永湘连忙摇手道:“老兄不要误会,在下是迷了路的人。”
那汉子道:“迷路?这儿又不通官通,你怎么会跑到深山里来了?”
罗永湘陪笑道:“在下是游学的学子,欲赴百拉寺朝拜还愿,谁知进入山区以后,就迷失了方向,看看天色已晚,无处投宿,途中见到牧场的路标,所以冒昧寻了来,只求借宿一育,明早便走,并无他意。”
那汉子道:“咱们谷口的栅门已经下了锁,你是怎么进来的?”
罗永湘道:“不瞒老兄说,刚才我在栅门外唤了许久,没人回应,便由空隙处钻进来了……”
那汉子喝道:“亏你还是读书人,岂不知穿壁越垣,非奸即盗……”
罗永湘连连打躬作揖道:“在下一时情急,以致越礼,还望老兄多多原谅。”
这时候,几名在屋檐前纳凉的老妇人也过来了,其中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衣着较为体面,大约身份辈份都比较高,向那年轻汉子摆了摆手,道:“阿猛,快放手,有话可以好讲,不许对人家这般粗鲁。”
那名叫阿猛的汉子立即答应着松了手。
罗永湘一整衣衫,拱手道:“多谢老人家。”
老妇人向他上下打量了一阵,问道:“相公贵姓?”
罗永湘忙道:“在下姓罗,四维罗。敢问老夫人家就是单老人么?”
老妇人点点头道:“不错,这儿是单家牧场,所有的人都姓单。听罗相公的口音,不像本地人?”
罗永湘道:“在下是山西太原府人氏。”
单老夫人“哦”了一声,笑道:“那真是巧极了,老身娘家也是太原府,咱们竟是乡亲了。”
罗永湘连忙躬身道:“乡长即尊长,乡亲即家人,老夫人请受在下一拜。”
说看,当真拜了下去。
单老夫人乐得呵呵大笑,道:“不敢当!不敢当!阿猛,快替我扶住罗相公。”
那名叫阿猛的汉子伸手来扶,罗永湘暗中运气试探,发觉那汉子力气虽大,并不像个会武功的“练家子”。
单老夫人道:“我一看罗相公的模样,就知道不是坏人。小儿不知,多有失礼,罗相公千万别放在心上。”
罗永湘道:“原来这位壮士,就是老夫人的令郎?”
单老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