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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纸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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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达道:“果真如此,那燕山人马就该参与争夺镖货才对,为什么却反而替咱们护镖呢?”

  柳元道:“其中缘故,的确耐人寻味。这至少证明一件事,燕山人马和旋风十八骑之间,目前正互相勾心斗角,这对咱们是有利的,如果等他们双方协议合作,采取了一致行动,那时就不好应付了。”

  徐达听了这番话,也点点头道:“既然这样,还是依柳兄的主意,早早动身为妙。”

  龙伯沧见大家都赞成动身,也就不再坚持了。

  但离石县乃是偏僻县城,奉命搜购马匹的伙计回报:总共只寻得四五匹拖车的瘦马,必须等到三天后的“集期”,才能买到大批马匹代步。

  龙伯涛忧虑的道:“没有马匹,天亮之前怎能赶到渡口?”

  柳元道:“不要紧,大家只管步行动身,不久就会有人送马匹来的。”

  龙伯涛知他所指,但却半信半疑,只得下令步行出发。

  大队拥着镖车,迤逦上路,刚走了数里,果然望见路旁一排垂杨树下,整整齐齐排着六十多匹健马,连鞍橙等配备都完整无缺。

  马群迎风嘶鸣,附近却无人踪。

  众人惊喜交集,不禁赞道:“柳兄的神算果真玄奥,居然早、料到有人会送马匹来?”

  柳元笑道:“这没有什么玄奥的,有人希望咱们折返太原,就有人希望咱们继续前进。

  磁蚌相争,渔人得利。如此而已。”

  龙伯涛举手一挥,道:“大家不用客气,快些上马吧!”

  那些镖师和趟子手们早已迫不及待,一声哄应,纷纷奔上前去。

  疲兵得马,宛如涸鱼获水。刹时间,精神也抖擞起来,鞭影与尘土俱扬,欢呼与蹄声齐动,一路追逐着西沉的残月,奔向滔滔黄河。

  黄河之水天上来。滚滚浊流,翻腾南下,恰好划出了陕晋两省境界。

  河东小镇名叫军渡,河西就是陕西境内的吴堡县。

  天色刚蒙蒙亮,大队人马已抵达军渡渡口。

  龙伯涛吩咐马车在河边顿住,一面布置戒备,一面命人接洽渡船。

  不多久,渡口船户头儿来了,望着这六七十骑人马和车辆,先就皱了眉。

  龙伯涛问道:“你有多少渡船?能不能一次载咱们过河?如果能够,加倍给你船钱。”

  那船户头儿苦笑道:“达官爷,您就是拿银子堆着小的,也没有这么大的船,一次载得几十匹马。”

  柳元接口道:“自然不是要你用一条船载送,咱们准备把渡口船只全包下来,人马分船同渡。”

  船户头儿道:“此地载人的船,共有十四艘,每船能载十人,却不能载牲口,另外有一艘载车辆牲口的大船,每次也能载得六匹马和一辆车。”

  柳元道:“如果不算车辆,一次能载多少匹马?”

  船户头儿道:“顶多十匹。”

  柳元又问:“往来一趟,要多久时间?”

  船户头儿道:“大约半个时辰。”

  柳元想了想,道:“假如只用一艘大船,每趟载九匹马和九个人,行吗?”

  船户头儿道:“这倒可以。”

  柳元道:“你去准备船只,每趟九人九骑,分三次载运,先渡过去一半人马,然后再渡车辆,待车辆渡过后,最后再渡另一半人马。”

  那船户头儿答应着正要退去,柳元忽然又将他唤住,问道:“老大贵姓大名?”

  船户头儿道:“小的姓孙,名叫孙老实。””

  柳元含笑道:“我想请教孙老大一件事;此地是黄河水域,你这十几艘渡船,在帮不在帮?”

  孙老实道:“什么帮?”

  柳元一字字道:“黄河龙王帮。”

  孙老实“哦”了一声,道:“不瞒达官爷说,要在黄河两岸讨生活,谁敢不仰承龙正帮的鼻息,在帮不在帮,每月都得按期缴纳现银,少一个子儿也不行。”

  他左右望了望,又压低声音说道:“不过,达官爷请放心,小的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从来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摆渡收钱,都有定价,不会敲诈勒索……”

  柳元微微一笑,道:“最近几日,帮里可曾有什么言语交待下来吗?”

  孙老实道:“没有啊,他们除了月头来收规银外,平时是不来的。达官爷有事么?”

  柳元摇头道:“没有事,你去准备船只吧!”

  待孙老实离去后,柳元却对龙伯涛低声叮嘱道:“这儿是九头龙玉扬凡的势力,渡河时须预防有变,等会镖车上船,由你我四人亲自保护,任何闲杂人,一概不准接近渡船。”

  龙伯涛顿时紧张起来,道:“要不要另在几艘小舟,随护着大船,万一有事,可以接应产

  柳元略作沉吟,道:“也好。总之小心一点,不会错的。”

  商议停当,船只也已来到。

  柳元亲自登部查看,只见那渡船两头方平,无篷无帆,两侧船舷宽厚,中间是个空敞的大舱,足可载放一辆四套大车,船上撑舵和摇橹的水手共有七人,全都是纯朴健壮的小伙子,看不出有什么合眼之处。

  巡视一周,无甚可疑。龙伯涛便吩咐人马上船,开始渡河。

  众人亲眼看着渡船往返了三次,一半人马已经平安抵达对岸,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事故。

  龙伯涛不由松了一口气,道:“渡过黄河,与王、姚二位会合,就不须再担心人手不够了。”

  柳元却摇摇头道:“现在镖车尚未渡河,这话还嫌言之过早。”

  徐达道:“柳兄为什么总说这种丧气话呢?”

  柳元苦笑了一下,道:“不是我爱说丧气话,我总觉得目前情况太过平静,末免有些反常。”

  龙伯涛笑道:“咱们都过分高估了旋风十八骑,其实,他们也都只有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沿途无机可趁,自然就知难而退了。”

  柳元颔首道:“但愿如此。”。

  正说着,渡船又已驶返靠岸,搭上了跳板。

  龙伯涛下令镖车上船,另外挑选出十名得力镖师,分乘两艘小舟,伴随渡河。

  大船上除了七名水手,另有柳元等四人护镖,此外,便是那驾车的车把式陈朋,高坐在车辕上。

  渡船解缆离岸,缓缓向河心驶去。柳元和龙伯涛分立两舷,监视着那些水手,徐达手挽紫金双档,卓立船首,注视江面,龙伯沧则在船尾监督那名舵手。

  小舟上的十名镖师,也是一个个按剑抚刀,全神戒备着。

  大小三艘船成品字形逆浪行驶,看着将近西岸了,突然发现上游来了一叶扁舟。

  那扁舟顺流而下,其速如风,转眼间已到近前,竟然直对着渡船冲来。

  徐达厉声大喝道:“什么人?还不快些闪开!”

  柳元立即撤出兵刃,急道:“大家小心了,别让它撞到大船。”

  说时迟,那时快。呼叱声中,那扁舟又冲近了数文。

  渡船上的水手们也纷纷吆喝道:“他奶奶的,不想活了么?还不赶快转舵!”

  扁舟船首,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手里举着竹篱,嘶声大叫道:“大哥们请避一避,我们的舵坏了,转不动啦……”

  水手们大骂道:“该死!船在河。已坏了舵,这不是该死么?”

  于是,纷纷收起橹桨,去取竹篙。

  柳元早已扣了满满一把金钱镖,两船更近,才看清扁舟后舵有个老头子,正死命抱住舵柄,面如死灰,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心中一动,金钱镖忍而未发,顺手也抢了一支竹篱,蓄势以待。

  那扁舟快如箭矢,眨眼便到。

  柳元平端竹篙,觑得真切,猛然一篙飞点过去,正中扁舟船首。

  后梢舵手恰在此时一个满舵,渡船船身一横,那扁舟擦着舷边掠过,顺波逐流,往下游如飞而去。

  水手们都长吁一声,道:“好险!好险!”

  龙伯涛摇头笑道:“我还当是旋风十八骑来劫镖的呢,险坚忍不住要出手了”

  徐达也道:“这两个冒失鬼也真讨厌,若非柳兄及时顶它一篙,被它撞上,后果也不堪设想。”

  柳元苦笑道:“船在江心总是凶险的,这是托天之福,化险为夷,但愿从此跳上坦途,早早卸却这千斤重担。”

  龙伯涛感慨地道:“这趟镖多亏诸位好友鼎力相助,浓情厚谊,永志难忘,只等镖车平安抵达延安府,咱们兄弟也打算收了镖局,不想再冒这种风险了。”

  大伙儿感慨了一阵,渡船抵岸,却见岸上停着一辆马车,驾车的老头,正和先登岸的镖师和趟子手们高声争吵。

  尤伯涛当先飞身下船,喝问道:“什么事?”

  镖师们答道:“咱们奉命戒备渡口,不让闲人往来,这老家伙不讲理,一定要赶在这时候渡河,所以争吵起来。”

  那老头约莫有五十多岁,身躯很瘦小,嗓门儿却很大,厉声吼道:“是谁不讲理?渡船又不是你们家的,凭什么你们能渡,就不许别人渡河?”

  龙伯涛况下脸道:“老头儿,这就是你无理取闹了,咱们已经包租了这艘渡船,自然须等咱们的人渡完以后,才能载你过去。”

  那老头怒道:“你们由东岸过来,却让空船回去,也不肯顺便带人,难道有钱就能欺人不成么?”

  柳元听得眉头一皱,连忙赶了过来,问道:“这位老人家,有什么急事,定要赶着渡河?”

  老头道:“怎么没有急事?我女婿去汾阳做生意,患了重病,眼看快死了,叫人怎么不着急?”

  柳元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人命关天,难怪老人家着急。”

  老头道:“说的是,我就只有一个女儿,难得嫁了个好女婿,换了是你,你能不急么?”

  说着说着,就要掉下眼泪来。

  徐达见了,也觉不忍,便对龙伯涛道:“出门在外,总要与人方便,反正镖车已经上岸了,空船驶回去,也得一趟,就让这位老人家搭次便船吧。”

  龙伯涛点头道:“好吧,算他走运!”

  举手一摆,镖师们立即闪到路旁。

  柳元突然道:“且慢!”

  那老头已经扬起的马鞭,又放落下来,皱着后道:“你还有话说?”

  柳元指一指那辆蓬布低垂的马车,低声道:“龙老大,去看看他车里是什么东西?”

  龙伯涛大步上前,一手掀起车篷,探头向里望去。

  “啊哟——”

  车厢里忽然一声惊呼。

  龙伯涛连忙缩回头来,满脸通红地挥手道。“去!去!去!”

  那老头长鞭一卷,驶动马车,登上了渡船。

  柳元目送渡船离岸去远,忍不住问道:“龙老大,你看见了什么?”

  龙伯涛的脸红得踉关公一般,连连摇头道:“别提了,车里是个女人……”

  徐达好奇追问道:“女人怎么样?”

  龙伯涛尴尬地道:“她……正在给孩子吃奶……”

  旁边的镖师们都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龙伯涛瞪眼喝道:“女人奶孩子,有什么好笑的?还不快去守护缥车!”

  镖师们讪讪散去,那渡船也已经离岸驶到河心了。

  赶车的瘦老头忽然从车辕上跃落,笑嘻嘻道:“九妹,下来帮忙。”

  车厢里答应一声,钻出一位二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妇,向瘦老头伸伸舌头,道:“四哥,你的嗓门儿能小些吗?刚才我真担心你会和那些镖师打起来。”

  瘦老头道:“镖局的人,都是狐假虎威,真打架他们也不敢。”

  两人说着话,合力抽开车厢底下一块木板,露出一个活门。

  然后,又拉开渡船舱底的垫板。

  原来这船底下另有一层暗舱,这时暗舱里面,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口贴满封条的大木箱。

  车底活门恰好对着暗舱口,两人托起木箱,送入车口,仍将垫板还原,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已把大木箱装进了马车。

  那少妇轻吁一口气,望着西岸笑道:“神算子啊神算子,你算来算去,就没算到咱们有这二招吧?”

  瘦老头道:“别说他算不到,便是苗飞虎也还在做梦,咱们旋风十人骑言出必践,决不会让镖车渡过黄河。”

  接着,又对那七名水手道:“大哥有令,不得连累无辜船户,你们等此间事完,立即发放银两,叫他们去另谋生计,不用再摆渡了。”

  水手们齐声应道:“四爷放心,决不会误事的。”、不多久,渡船近岸。

  东岸上的镖师们做梦也想不到这辆马车正载着镖货,大伙儿只顾险喝道:“咱们包租的船,谁答应你这老头儿揩油的?快些下来,别耽误了咱们渡河。”

  那瘦老头驾着马车,从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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