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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宇寰浓眉一批,轻晒道:“这一点大可放心,咱们旋风十人骑的财物,再借给他十个胆子,量他也不敢。”
罗永湘摇头道:“就算他不敢,兰州三年一度的万宝大会,也过于惹人注目,咱们能想到,苗飞虎和双龙镖局一定也能想到。”
霍宇寰道:“所以我才打算从金冲身上着手,咱们如能透过金冲的关系,与波斯商人私下成交,苗飞虎和双龙镖局就不会知道了。”
罗永湘道:“此事关系重大,小弟以为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霍宇寰笑道:“咱们现在只不过随意谈谈罢了,既然你不赞成,那就等大伙儿回来以后再说吧!”
两人在石屋中略喝了几杯酒,铁莲姑已浴罢更衣寻来。只见她换了一件猩红底带黄花的衫裙,外罩蓝色小坎肩,头上松松挽了个合,面如满月,末施脂粉,虽是近三十岁的少妇,却别有一种迷人风韵。
她一进石屋,便夺了霍宇寰的酒杯,嗔道:“大哥也真是的,只要有机会,便拼命喝酒,不知说过多少次了,总不肯听人劝.”
霍宇寰笑道:“瞧你这嘴叨劲儿,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不让大哥喝酒么?”
铁莲姑道:“等会庆功宴上、有得喝的,现在就该少喝点,留点量。”
霍宇寰道:“我总共才喝了不到五杯,不信你问老四。”
铁莲姑道:“我不管,五杯已经太多,反正不能再喝了。”
霍宇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笑道:“真没见过这样凶的妹子,你别弄错了,大哥今年四十岁,并不是十四岁。”
铁莲姑道:“男人没娶亲,八十岁也是小孩子,也得人管着才行。”
罗永湘接口笑道:“九妹,你可不能一竹竿打翻满船鸭子啊,咱们旋风十八骑中,就有十五位没娶亲的。”
铁莲姑哼道:“所以你们都是酒鬼,把酒当饭吃,连大哥也被你们带坏了。”
罗永湘跳了起来,道:“好呀!我记住这句话,等会让大伙儿评评理。”
铁莲姑道:“评就评,我不怕!”
霍宇寰大笑道:“你根本就不讲理,还怕什么?”
铁莲姑娇唤道:“大哥……”
谷口忽又响起号角声音。
霍宇寰笑着站起身子,道:“兄弟们回来了,要评理,要喝酒,都是时候了。”
欢笑声中,大步迎了出去。
夜已深,思亲堂内却灯火通明,庆功宴正在热闹地进行着。
石壁上的灯光,映着酒宴席上的红桌巾,显得满室通红,喜气洋溢。
座中每一张脸都泛着红扑扑的喜色,大块肉,大碗酒,不停地往嘴里送,喧笑之声,不绝于耳。
厅内未设座椅,只用十八张矮几,绕成个圆圈,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每人各据一案,席地而坐,另由十余名壮汉侍候添酒上莱,大伙儿任意吃喝,丝毫不受拘束。
霍宇寰坐在上首主位,左边第三席是老二“无为真人”——也就是送葬行列中那位法师。”
第四席是百变书生罗永湘,再往下数,便是在黄河渡口那位驾车接镖的瘦老头,名叫“赛鲁班”韩文生。
其余众家兄弟,俱都依排行顺序而坐——另有两个人例外。
一个是“九妹”铁莲姑,坐在霍宇寰右首。
另一个是“老七”陈朋,坐在左首第二个席位。
铁莲姑是帮中准一女性,一向不离霍宇寰左右,早已成了惯例,陈朋却是因为夺镖论功居首,才获得破格上坐的殊荣。
那只贴满封条的大木箱,就放在大厅中正中一张方桌子上。
木箱还没有启开,大伙儿虽然早知箱中全是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终因未曾亲眼目睹,仍旧怀着强烈的好奇心。谈论话题,十九在揣测箱中之物。
酒至半酣,霍宇寰举手约止喧哗声,含笑站起身来,说道:“时候已经不早了,既然大家都急于想知道箱子里究竟是什么珍宝,咱们就仍按往例,开始当众启箱吧!”
大伙儿轰然欢呼道:“请大哥启箱!”
霍宇寰举手应接了两下,道:“在箱子还没有启开之前,我有几句话说。”
待声音肃静下来,才接着说道:“这一次所得嫖货,可能是咱们旋风兄弟结盟以来,最大一笔收获。按照帮中规矩,除九成归公,一成分摊之外,开箱的人有权先取一份财物,作为特别奖金……”
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会,见无人接口,方始继续道:“但这次清形略有不同,据悉箱中并非金银,而是大批珍奇古玩,这些东西必须统筹处置,不能分散,以免泄漏了形迹,要等到变卖脱手以后,才可以提成分摊,至于特别奖金,也须由帮中折价收购,不得私自携走。各位兄弟可有异议?”
无为真人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为了这个,咱们结盟之初,早已立下宏愿,但求抚孤赈贫、替天行道,并不是为了贪图享受,纵然不提成分摊,兄弟们也是心悦诚服的……”
众人纷纷追:“对!但凭大哥吩咐,我等绝无异议。”
百变书生罗永湘接口道:“依我之见,这次镖货索性不必启箱。交由大哥全权处置,兄弟们以为如何况?”
众人齐声道:“好……”
霍宇寰却摇手说道,“不对!镖货是兄弟们辛苦截获的,提成分摊,理所应当,何况这也是帮规明定,不容违背,再说,这次截获的东西,莫不是罕世奇珍,兄弟们难得开开眼界,怎么能够不当众启箱呢。”
说着,在陈朋肩上轻轻拍了一掌、道:“老七,去把箱子打开。”
陈朋惶恐地道。“大哥为什么找我?”
霍宇寰笑道:“论功是你第一,不找你找谁?”
陈朋忙道。“我只是机会碰巧,怎敢居功……”
霍宇寰道:“别这样婆婆妈妈的了,叫你丢开箱子,又不是叫你去娶媳妇,害的什么臊?”
大伙儿都笑了起来。有人道:“七哥,大方点嘛,别这样担泥,像个大姑娘似的。”
又有人道:“你们不要催他,让他仔细想一想,说不定箱子里真钻出个大姑娘来哩!”
众人越取笑,陈朋就越发慌。别看他在苗飞虎面前镇定从容,面不改色,这会儿却硬是怯生生的。
兄弟伙笑闹惯了。他一步步走到木箱旁边,手指刚摸到箱盖,就有人尖声叫道:“当心呀!别把古董碰碎了。”
陈朋忙又缩回手,苦笑道:“大哥,求你可怜可怜我,饶了我这趟差使好么?”
霍宇寰笑骂道:“你就这么没胆量。被他们吓唬住了?”
陈朋摇头道:“不瞒大哥说,我平生没见过稀奇古董,箱子打开,说不定会当场晕倒。”
霍宇寰道:“胡说,古董又不会咬人,怕什么?兄弟们正等着见识,还不快些动手!”
陈朋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只得伸手缓缓撕去箱外的封条喧嚷的大厅,忽然肃静下来,大伙儿都暂时忘记了笑闹,数十道目光,瞬也不瞬望着那口大木箱,都想看看箱子里究竟是些什么罕世奇珍?
就在这时候,谷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而急迫的鼓声。
霍宇寰倏然变色,道:“这是发现有可疑外人窥探谷口的信号,难道咱们的形踪泄漏了么?”
百变书生罗永湘挺身而起,道:“小弟去查看一下。”
霍字更点点头,道:“或许是无意闯来的闲人,教他们留神监视着,人未进谷,不可出手。”
罗永湘答应了一声,飞步出厅而去。
霍字寰回过头来,脸上又恢复了镇定的笑容,催促道:“老七,开箱呀!发什么呆月陈朋道:“不等四哥回来么?”
霍宇衰笑道:“不用等他了,早些开箱,我还有事情要跟兄弟们商议呢。”
陈朋欠身应诺,吸一日其气,双手握着箱口铁锁,“咋喷”一声,扭了下来。
然后,曲腿蹲裆,两只手抓住木箱盖子,猛然掀起。
箱盖开处,未见珠光宝气,却见陈朋面如死灰,“蓬”地一声,仰面栽倒地上。
大伙儿都不禁哗然惊呼失声。
木箱中缓缓站起一条纤巧的身影——可不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满屋子的江湖豪客,却被这意外的变化惊呆了,连霍宇寰也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来。
谁也想不到,千辛万苦穿来的货镖,竟是个活人。
不仅是活人,更是个活美人!
瞧她那模样,顶多十八九岁;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翘翘的嘴,穿一袭白衣孝服,衬托得肌肤似雪,玉洁冰清,宛如一朵出水白莲花。
大伙儿瞪眼望着她,她也泰然地打量着每一个人,接着,便轻提裙角,从木箱中盈盈跨了出来。
陈朋如见鬼魅,大叫一声,爬起来就跑。
白衣少女眼波流转,嫣然一笑,缓步向着霍宇寰走来。
“呛”的一声龙吟。
铁莲姑突然拔剑出鞘,闪身挡在霍宇寰身前,沉声道:“站住!”
白衣少女及时停步,微笑道:“姐姐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
铁莲姑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藏在箱子里?这是谁安排的阴谋圈套?”
白衣少女摇头道:“这并非圈套,也绝无阴谋,只因旋风十八骑行踪飘忽难觅,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冒昧之处,还要请霍大侠和诸位英雄多多原谅。”
说着,柳腰轻折,深深一福。
霍宇寰诧异地问道:“原来姑娘藏身箱中,竟是为了要面见旋风十八骑?”
白衣少女道:“正是。”
霍宇寰道:“这么说,太原秦府托镖,故意泄漏风声,以及双龙镖局发出武林贴,邀约高手护镖……这些安排,都是姑娘事先定下的计谋了?”
白衣少女笑道。“箱中藏人,确是预谋,不过,这件事连双龙镖局也毫不知情。”
霍宇寰拂然道:“姑娘年纪轻轻,竟行此诡计,将黑白两道高人玩弄手段掌之上,这份心机,也太深沉了吧?”
白衣少女道:“我说过了,这是迫不得已,因为不这样,就无法见到霍大侠和旋风十八骑众英雄。”
霍宇寰正色道:“姑娘可曾想到,万一在夺寰之际,引起杀戮,那后果有多可怕!”
白衣少女笑道:“我事先早已打听清楚,旋风十人骑向来只取镖货,从不伤人。霍大侠以纸刀为号,便是明证。”
霍宇寰道:“倘若镖货没有落在咱们手中,或者被其他黑道人物抢先夺去,那时又怎么办呢?”
白衣少女仍然含笑道:“这更可放心,赃官贪恋珠宝财物,旋风十八骑绝不会放过,而只要霍大侠参与夺取,就决不会失手”
霍宇禁脸上闪过一抹惊色,缓缓道:“姑娘好像对咱们的事,知道得不少?”
白衣少女点了点头,道:“如果不是知道得多,我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心血,寻到此地来了。”
霍宇寰突然道:“姑娘贵姓芳名?”。
白衣少女道:“我姓林,名叫林雪贞、”
霍宇寰哺响地将这名字念了几遍,眉头微统,又问道:“林姑娘要见我们旋风十八骑,不知为了何事?”
白衣少女林雪贞忽然收敛了笑容,肃穆地说道:“说来话长……我是特来恳求帮助的。”
霍宇寰讶道:“恳求帮助?”
铁莲始接口道:“素不相识,你来求什么帮助?”
林雪贞幽幽叹道:“是的,我与诸位素昧平生,似乎不应该冒昧相求,但是,这件事与霍大侠略有关联,所以我才千方百计寻到这儿来……”
霍宇寰惊诧地问道:“与我有关联?”
林雪贞点点头,由怀里取出一个狭长形的小包裹,托在手上,说道:“这里有件东西清霍大侠过目。”
霍字表刚要伸手接取,却被铁莲姑抢先一把夺了过去。
但她并没有立刻解开包裹查看,却把长剑顺手交给邻桌一位矮壮汉子,低声道:“小心看住她,包裹内如有什么花样,你就先砍下她的脑袋。”
那矮壮汉子跨步上前,用剑尖指着林雪贞的咽喉,喝道:“闭上眼睛,不许乱动。”
林雪贞丝毫没有分辨,默默闭上了眼睛。
铁莲姑这才开始一层层解开那只包裹。
除去外层布包,里面是个长方形的木盒。
铁莲姑小心翼翼打开盒盖,神情突然一呆——木盆中,赫然是一柄用纸剪成的“纸刀”。
那纸刀无论纸质或形状,都和霍字衰的独门标志十分相似,准一不同的是,刀柄部分多了五个血红色的小字,写着——“天下第一刀”。
铁莲姑抬头望了林雪贞一眼,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