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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大概是陈天涯此生唯一的任性,如果不是大战在即,他也不会有如斯勇气。
秦思任由陈天涯抱着自己,施展轻功向山顶奔去。突然,耳边的风声停了下来,他缓缓睁开眼,有点惊讶地看着周围的景色。
这里应该是悬崖边上,四处开满了姹紫嫣红的小花,树上站着七八只歪着脑袋的可爱小鸟,树下草坪上捧着果实的松鼠正傻愣愣地注视着他们。
陈天涯弯下腰,松鼠立刻一蹦一跳地跑到了他的手掌心上。
也许只有陈天涯这样的人才能让它们放松警惕。秦思微微笑了笑,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落日红霞,那么近,有一种置身云霄的错觉。
【秦思。】陈天涯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抱住他坐了下去,地上干爽的稻草明显是新铺的。
秦思没有说话,他在等,等着看自己信任的天涯到底要做什么。
【小时候听娘说,人这一辈子就是重复着日出日落。】陈天涯从背后环住秦思,把他的手握在掌心上,轻轻摩擦,极尽温柔,【如果我有了一个日出日落,是不是就可以告诉自己:一生,也是这样?】陈天涯自言自语般地问道,随后略微无奈地笑了。这是第一次秦思从他赤诚憨厚的脸上看到悲伤。
【天涯……】秦思的心有点痛,不知为什么他想到离去的司徒祁颢,天涯,也要走了吗?
【我知道,你的快乐只有他才能给,而他,也是容不下我的。】陈天涯垂眸,掩下所有的绝望,【我会当上武林盟主,留在江湖,既然是你希望的,我一定会办到。】
【天涯……】秦思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他提到了“玄一末和玄一言”。人在这种时候,总是自私地想要减少负罪感。
可惜这两个名字对陈天涯来说毫无影响力,【秦思,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那与我何干呢?】天涯深情温柔地笑着,然而这个笑容在秦思眼中却带着几分残酷,他细细地审视着陈天涯:真挚纯粹的笑容没有一丝破绽,美丽清澈的绿眸也和从前一样,毫无阴戾。
突然间,秦思似乎有了些微顿吾: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陈天涯,他的生命只为他所爱的人燃烧,一味盲目地追随,哪怕前方是地狱的深渊。
所以,在秦思这里,天涯是简单的;而在玄一末和玄一言那里,天涯的简单却近乎于残忍。
入夜后,陈天涯带着秦思来到悬崖边上的一个山洞中,升起了篝火,抵御寒气。隔日清晨,当第一缕曙光照进山洞时,陈天涯欢快地拉住秦思走了出来:这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拥有一个和秦思两个人的日出日落。
我知道你很羡慕司徒祁颢的恣意放纵,快意恩仇。如果这次武林大会,我侥幸不死,一定代你踏遍大陆的每一寸土地,仗剑江湖。
天涯回过头略微羞涩地看着秦思,眼里有着几丝兴奋,却转瞬即逝,他似乎不敢再留念秦思的温柔,猛然背过身,遥遥望向远方:这个日出日落会陪我一世……
就像陈天涯所预想的一样,不久之后被江湖奉为盖世英雄的男人,一生守着的只有那个日出日落,以及朝堂上网住他全部牵挂的青紫身影。
秦思回到自己的院落时,意外地看见一身白衣锦袍的日申,对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乌青,不知为什么,秦思感觉此时的日申比往日更冷了,他的眼神是俯视苍生的漠然无情,一丝快得让人几乎捕捉不到的轻视从脸上一闪而过。
秦思的脚步冻住了:也许你没有瞧不起苍生,但是你从心底深处就一直认为我们是渺小的。
秦思的表情很平淡,他已经认命了。他对日申的爱只能是君臣之爱,崇敬屈服。以前幻想的炽热纯粹,只是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
梦,醒了,或者没有力气再梦下去了。
二人无声的对视被走进院中的罗云打破了,日申深深地看了秦思一眼,随后转过身,毫无眷恋地大踏步离去。
秦思的心划过一阵掏心挖肺的刺痛,其实象日申这样的人想要放手,很简单,因为追随他的人太多了。
【秦大人,皇上等了你一宿。】罗云皱紧眉头,厉声责备着秦思。
秦思的胸中满溢着酸涩,可脸上却淡然一笑,【罗云,你快去给皇上准备热水沐浴,再熬点姜汤去寒。】说完,在罗云还未反应过来时,推门走进了卧房。
陈天涯太过纯真善良,所以他只懂爱,不懂恨;而秦思不一样,如果不能恨,他只好放弃会让人毁天灭地的“爱”。
【我会用另一种方式爱你……】秦思背靠着房门,轻叹了一口气,低声呢喃。
日申,我们的爱只能是君臣之爱,这样的爱对你来说也许才是称心如意的。
第六十九章
武林大会当天,聚闲山庄内人声鼎沸,少林武当、天山峨嵋、凌霄山庄、塞外冥城等江湖上最具实力的名门正派各自盘踞一方,俯视着较场上的擂台。
从首座上站起来的舒英贤偷偷瞄了瞄尹门的位置,意外地没有看见皇上的身影,他的心沈了沉,皱紧了眉头:不知道又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了?
简单的开场白后,比武论剑拉开了序幕,第一天是江湖上小门小派的角逐,稍具实力的武林人士都是抱着观摩和露露脸的心态站在台下,顺便揣摩自己将要遇上的对手。
秦思坐在椅子上看见左下角久违了的江南陈家:陈天泠已经继承了宗主的位置,年轻俊逸的脸庞上隐隐带着和兄长相似的温和笑容,长空魄还是那副仙风道骨的儒家模样,奇怪的是陈天雁,她瞄向天涯的目光带着几分惊喜,几分羞涩……
日落黄昏,尹苍穹一掌推开了房门,【你一定要陈天涯代表尹门出战武林大会?】
【不错!】秦思苍白细长的手指抚摸着酒杯,头未抬,眼神也没有丝毫变化,那种冷静淡然让尹苍穹莫名的怒火中烧,却无法发泄,【我是尹门门主!】
【呵呵!】秦思轻轻笑了笑,不急不缓地侧过身,看向尹苍穹,【陈天涯一定会为尹门夺得武林盟主之位。】简单的一句话道明了秦思的心思,无须再做任何解释。
【你——】尹苍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本来对武林大会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但是因为眼前的“上官情”……
上官情,有些久远的记忆浮现在脑中,【情儿说过会助我一统江湖……】他的声音轻淡得缥缈。突然,尹苍穹怒目圆睁,大吼一声,【你到底是谁?】
【你说我是谁?】秦思扬眉戏谑地看向尹苍穹,嘴角边挂着几分略含深意的笑容。
【你是……】凝视着眼前熟悉多年的面容,尹苍穹又开始恍惚了,他是谁?上官情?还是……
【你好好想想吧,尹苍穹,答案早就在你的心里了。】秦思敛住笑容,意味深长地说道。
深夜,秦思房中的烛火依旧亮着,说不清他在等谁,但院落中的每一个人都希望他在等待着他们的君王。
日申并不想去秦思的房间,其实他已经下定决心和秦思一刀两断。他是这块大陆的主宰,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掌控着所有人的命运。他是站在顶端,脚踏着苍生,秦思,只是他的一个臣民,他已经给了他太多的厚爱,可他依然不知情识趣,那么就不得不把这些恩宠收回来,就算秦思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意外”。
手抚上门框,日申有着些微的迟疑,想起刚才罗云的话:傍晚尹苍穹离开后秦大人就一直在喝酒,连晚膳也没动。
叹了一口气,日申轻轻推开了大门,当他抬眼时,不由得呼吸一窒:秦思穿著月白的长袍斜靠在床头,单脚放在地上,散落着乌丝,垂落的指间勾着青白酒壶。他闭着眼,神情很安详,嘴角边隐隐的笑意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诱人风情,而那全身上下散发出的温润淡然却只能用“雅致”来形容。
不知为什么,日申在心跳的同时又有一种奇怪的惊慌,原本懂得绵里藏针的秦思,现在连针也不见了。不是消失,只是日申找不到了。
进屋好一会儿,秦思却连动也没动一下,日申皱了皱眉头,绕过圆桌,来到秦思面前,弯腰拿起酒壶,【我不记得你有酗酒的嗜好。】
【酒,是好东西。】秦思睁开眼,比美酒还醉人的浅笑配着那低沉暧昧的嗓音,一瞬间令日申心旌神荡,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中的酒壶。
【发生什么事了?】日申故作镇静地转身把酒壶放在桌上,当他回过头来时,心下已经冷静了三分。
【没事,皇上过虑了。】秦思不是傻子,日申的冷淡他已经感觉出来了,所以尊称一声“皇上”只是顺着圣意克尽本分,只是这话听在日申耳中却尤为刺耳,袖中的拳头握紧了,日申咬牙说道,【秦思,你真以为朕拿你无可奈何吗?】
有点莫名,有点好笑,秦思坐起身,抬头看向日申,眼神交汇的一霎那,他似乎明白了,不由得摇了摇头,【皇上要微臣身首异处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点了点头,日申的表情很复杂,不得不说他今晚的血脉跳动得异常,秦思……,很奇怪。【朕既然可以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富可敌国,当然也可以让你顷刻间变得一无所有。】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注视着秦思,奈何对方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日申的眼神冷冽下来,【你以为朕不会吗?还是舍不得?】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语气透露出淡淡的嘲讽。
【呵呵!】秦思轻笑着站了起来,锦缎随着他的移动如流水般划出一道涟漪,日申眯起双眼,静静地盯着月白衣衫下迷人的颈项,随着秦思的侧身,又迎上那双沧然惑人却带着笑意、风情万种的乌眸,终于发现:也许这个男人真的能够倾国倾城……
其实日申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司徒祁颢、魏士杰会喜欢上秦思,在他心目中,秦思一直是平凡的,尤其是外表,天之骄子的司徒二人看尽繁花,心高气傲,不应该,不应该会为之牺牲到如斯地步。
而日申自己,他是看着秦思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十几年了,这种感情与别人不一样。
【千古第一帝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呢?】秦思的笑声很清澈,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就算你拿走了所有一切,又如何呢?】
秦思扬起头,望向窗外的月光,像在自言自语般,【无财无势,也许比户部三年的景况还要凄惨,毕竟这个世上痛打落水狗的人举不胜数。不过,我相信你至少会让我保住性命。最后,我只能带着家人回到蜀郡,一切都归于原点,只是心境不一样了。】说到这儿,秦思拿起桌上的酒壶,【醉生梦死,细细品味着前半生的足迹,也未尝不是一种活法儿,或者是安享晚年。】
秦思的话音落下,屋内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日申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不相信秦思能够如此轻松地放下,不仅是他们之间的爱恨,还有名利权势以及他自己的私心欲望。
【你真的忘得掉?已经习惯高高在上的人还能忍受世间的奚落嘲讽吗?】日申说到最后,音调越来越高,最后烦躁地拉过秦思的手臂,刹那见,他愣住了:那双乌眸深不见底,虽然看不透,却带着一份坚定的坦然。他不得不相信,就算夺走所有一切,秦思,也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用力一扔,手下的人“咚”地一声摔在了地上,日申看着对方被酒气熏红的脸颊,苍白的颈项,孱弱的身躯,他的心此时很烦躁,一甩手,大踏步离去。因为他怕再不离开,一定会忍不住折磨眼前的男子,狠狠地撕碎!
秦思已经完全脱离他的掌握。一个人给另一个人的伤害,当对方根本不在意时,就不叫伤害了。
其实日申不懂:如果秦思连他们的感情都可以忘记,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
第七十章
第二天清晨,秦思刚走出门口就看见院落中站着的日申、罗云和季成风等人。那个熟悉的身影冷冷淡淡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秦大人!】罗云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秦思跟上去。
礼貌地笑了笑,秦思不急不缓地走在那人身后。温和淡然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意味,谁又能够猜到他的内心如身处炼狱般忍受着煎熬呢?
是恨吧,恨他的残忍,恨自己的弱小;也是爱吧,爱他的强大,无所不能,贪恋那卑微的施舍。胸口仿佛火在燃烧,沉闷,溃烂,每一次呼吸都好象撕心裂肺般。他渴望,渴望这种恨与爱同归于尽,所有都恢复平淡……
秦思轻轻笑着,一抹自信,一抹潇洒,一抹风情,身体与灵魂的分隔,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擂台边几乎所有人都在细细打量着落座在尹门位置的奇特男人,说他奇特是因为这个男人面容平凡,但那股气势却是尊贵威严,势不可当。
陈天涯向秦思行了一个礼就下场去准备应敌,看着他矫健的身形,秦思眼前不由得浮现起另一片青衣飞扬,他的耳旁似乎还能听见男人拔出软剑时的“铮铮”声响。这个江湖,没有了司徒祁颢,失色不少。天涯,能否缔造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