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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有心了,臣妾感激不尽。”
“哦?”皇后挑眉,“可是看情形,妹妹却并不高兴嘛。”
令妃顺着皇后的目光看见了碎落一地的茶杯,她做出一个懊恼的表情说道:“都怪臣妾不小心,失手打翻了。”
“杯子平时用着合心,但若是碎了可就要当心了。”皇后似笑非笑,“妹妹怀着皇子,也该多多注意才是。”
“是,谨遵娘娘教诲。”
“本宫记得有派百合过来,百合呢?”
令妃心头一紧,她就说,皇后突然来访,绝对不安好心。
百合低着头出来,发也乱了,脸也肿了,灰头土脸,那一身的狼狈怎么也遮掩不了。
“怎么,这副样子是上哪儿打了一架回来?”皇后冷声道。
百合直接跪下了,不停请罪,“是奴婢冲撞了令妃娘娘,奴婢有罪。”
“如何冲撞了,说来听听。”
“是奴婢礼数不周,失了规矩。”百合伏在地上,坦然认错。
“你一向最是稳妥,今日怎会鲁莽了。”
“娘娘身子不适,难免放松对这些奴才的管教。今日若不是臣妾出面,怕是他们要在宫里败坏娘娘的贤明。”令妃出声到。
闻言,皇后皱眉,仿佛对她的话不满。
令妃暗自冷笑,怎么,不就是皇后,难道我会怕了你。
“不听话的奴才直接拉去慎行司便可,何必累了妹妹。”
“板子只能让人记住一时,哪有亲力亲为来得有效果。”见人落难多踩几脚并不奇怪,何况是忍了那么久的皇后。不过也是,伪装久了,就会更加迫不及待的撕下慈善的面具,用一切可能的方法来刁难她。
令妃坐了下来,直视皇后。
“你这话说得也实在。”皇后叹气,“罢了,看也看过了,身子还好就行,本宫回去了。”
“娘娘请留步。臣妾这里的人够了,实在用不了那么多的奴才,请娘娘带回去吧。”想往我这里塞人,门都没有。
皇后的眼神沉了沉,“这是本宫的一番心意。”
“娘娘厚爱,奴婢不敢当。有冬雪他们,真的已经够了。”
“这样……”皇后眯起眼睛,“如果是本宫的命令呢?”
令妃猛的抬起头,两人目光交接,都能看出对方眼里的冷意。“如果是娘娘坚持,奴婢也不敢不从。”
“呵,好一个不敢不从!罢了,本宫只是开个玩笑,妹妹莫太当真。”皇后拍拍令妃的肩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转身离去。
令妃看着她的背影,皱起眉头。
本以为那天的事已经完结,没想到还有后续。
皇后拟定了那份名单里,愉妃和纯妃晋了贵妃,忻嫔成了忻妃,还有几个贵人常在都进了位分,却独独没有令妃。
来传递消息的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令妃的表情实在让他害怕,她现在就像条毒蛇,露着尖牙想要咬人一口。
“好,好极了皇后,竟敢在这种方面打压我,看来她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对付我了呢!”令妃拍手鼓掌,“好,既然你想,我就偏偏不如你所愿。我要让你看看,究竟皇上心里是不是还有我。”
女人最怕的就是动怒,因为盛怒中的女人已经展开了獠牙只等厮杀,却全然忘记了理性。
如果皇后真要对付令妃,会用这么明显的方法吗?
“怎么回事?”乾隆急匆匆的走进来,“前几日还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就有了滑胎的危险,太医?”
太医跪在地上打了一个哆嗦,想起令妃的威胁,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回皇上,娘娘心郁过重,这才导致胎像不稳的。”
“心郁?哪来的心郁!”乾隆呵斥。
冬雪咚的一声跪下来,泣声道:“皇上,实在是娘娘太委屈了!”
“冬雪!”令妃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冬雪却对令妃的呼唤置若罔闻,“皇上,这件事娘娘不让说,但奴婢看娘娘难过,实在于心不忍!其实,娘娘是受了冲撞,才郁结于心。”
只要涉及到龙裔,就不能马虎!乾隆皱起眉头,“说!”
冬雪便添油加醋的把那天百合的事情说了出来。
“皇上,他们都说娘娘失宠了,被皇上厌弃了,于是就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可娘娘好歹是一宫的主位,她竟然就那么嚣张,奴婢还请皇上做主,还娘娘一个公道呀!”冬雪哭得泪流满面。
皇后的侍女,会那样?乾隆疑惑。可是一想到宫里惯有的那些嘴脸又释然了,令妃的情况,当是实情。乾隆最讨厌这种事情,如今他知道了就绝对不能坐视不理,况且,这还牵连着皇后贤良的名声。
“也就是说,皇后并没有处置那个奴才?”
“是的,皇后娘娘只说了一句‘你一向最是稳妥,今日怎会鲁莽了’,就再没有表示。奴婢不敢胡说,那天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证,请皇上明鉴!”
如果是真的,皇后袒护的行为就实在是让人失望。
乾隆看着忧愁的令妃,沉声道:“令妃随朕去一趟坤宁宫。”
坐着辇车,马上就到了。令妃抓着帕子挡在嘴边清咳两声,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病态的红晕,看得人心生怜惜。
“皇上驾到,令妃到!”
令妃跟着乾隆走了进去,忽然吹来一阵大风,把帕子都吹飞了。等她整理好自己,就看见皇后已经福身对乾隆行礼。那不急不慢的样子,没有一丝慌乱,就那么静静的,等待令妃的登门。
令妃忽然觉得,坤宁宫像一只张开了口的怪物,马上要吞她入肚了。
☆、事情败露
皇后像一个猎手,已经擦好了长刀随时等待猎物上门。她一望过来,令妃就不敢动了。好利的眼神,就仿佛那把刀会随时递过来,往她身上一插。
那个微笑惯了的皇后什么时候竟也有这种慑人的感觉。
“令妃不是在延禧宫休息吗,怎么出来了?”皇后扶着乾隆坐下,等上了茶,慢声问到。
“是……”令妃干笑,皇后的眼睛如同利芒,她只得低下头去。
乾隆放下茶杯,“是朕叫她过来的。”
“哦?”皇后露出一个惊奇的笑,看向乾隆,等待他的后半句。
“百合呢?”乾隆随口说道,眼睛往旁边一瞟,就看见了那人不慌不乱的出来跪伏在地。百合用清亮的声音说:“奴婢在此。”
乾隆点点头,看这样子,确实不愧为皇后跟前的人。“数日前,你可冲撞了令妃?”
“回万岁的话,奴婢该死,因着礼数不周,冒犯了令妃娘娘,还请皇上责罚。”百合磕了一个头,沉声道。
“呵。”乾隆轻笑,“你怎不为自己开脱,就先请朕降罪?”
“回万岁,奴婢自知有罪,不敢辩解。令妃娘娘是主子,奴婢是下人,下人犯错若还不承认,那岂不是在说主子的不是。”
“你话里有话啊。”乾隆转了转手里的扳指,抬起眼睛看百合。
百合额头贴地,道:“奴婢不敢。”
不是不敢,是已经认罪。这件事有蹊跷呀。他对皇后说:“这个奴才,在延禧宫放肆,还让令妃难过,差点滑胎。”
“竟有这事!”皇后惊得从凳子上站起来,赶紧弯□来请罪,“臣妾无能,没有管教好宫人,若是小皇子有个闪失,臣妾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令妃心里冷笑,插声道:“娘娘不要自责,都怪臣妾思虑太多,是臣妾的不是。”
“不。”皇后不赞同的打断,“令妃不要这样说。那天见你已经管教过了这个奴才,我便没有多加责罚,若当时知道还有这个后续,定是要将她狠狠发落。”
乾隆侧过脸来看令妃,他觉得事情和在令妃宫里听来的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暂时说不上来。
皇后继续说到:“我本只是好心送些奴才来照顾令妃,没想到好戏办坏事。现在令妃和孩子都好吗,哎,都是我管教不当。”
“娘娘放心,臣妾和孩子安好。”令妃眯起眼睛,把冰冷藏在笑容里。
乾隆皱眉,“令妃那的奴才够用,为什么还要派人过去?”
“这——自然是为了小皇子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诞生。”
“娘娘自己也有身孕,实在不必为臣妾操心。”令妃垂下眼帘,皇上定能从皇后迟疑的话里察觉出端倪。
乾隆挑眉,“皇后不是在修养么,专心即可,为何又要操劳?”如果说皇后故意安置眼线,这又做得太明显了。但若不是,又说不过去,毕竟令妃这里完全没有必要再多加人手。
其实,乾隆最担心的还是皇后的用意。从一个奴才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主子的态度。如果百合怠慢令妃都这么光明正大,那么皇后又是如何表现?他知道后宫不可能有心思单纯的人,但他不希望皇后也搀和进去,染上乌七八糟的颜色。
“臣妾,也是为了令妃妹妹着想。”
令妃暗笑,看皇后的表情,不尽然吧!
乾隆的脸有些沉,他叹口气,“这个奴才,皇后看着办吧,朕和令妃回去了。”
回去?令妃急了,皇上他怎么可以为了皇后和她的贤明就把此事轻轻放下,这可是关系到小皇子啊!他这样处置,难道不是在替皇后遮掩?
令妃想哭的心都有,看来她真的高估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反而低估了皇后。
令妃感到很耻辱,她今天算是自讨苦吃,明明想借此机会让皇上杀杀皇后的气势,却没想到皇上根本不做追究,倒是自己没了脸面。这一传出去,她又成了个笑话。
真是太气了,气得浑身都想打颤。
皇后站在坤宁宫门口,唇边半笑,那个笑容既是讽刺也是胜利。令妃本以为这样就算完结了,她低着头就想转身回辇车,但是皇后不放过她,那个目光似乎在和她说:不急,妹妹再等一下吧,咱们没完。
什么没完,见鬼的皇后!去死吧,你!
令妃咬牙切齿。
乾隆已经上了辇车,眼睛一嘟,就见个小太监弯着腰低调的跑过来,一见他在这,又躲进了送行的人中。他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见不得人似地偷偷藏进衣袖里。
乾隆眉一挑,往他身上指,“你,过来。”
小太监紧张的走过来。
“为何鬼鬼祟祟?”
“回,回皇上,奴才没有。”
“没有?把你袖子里藏的拿出来。”
小太监慌了,歪头去看皇后,皇后也是一脸凝重。
“皇上叫你拿你就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令妃呵斥,似乎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在心里大笑。这个小太监,一定跟皇后藏着的尾巴有关。
有人说,狐狸有九条尾巴,越多越成精。那么精明的皇后,你今天会被皇上斩断几条?
小太监从衣袖里掏出一本册子,哆哆嗦嗦的递给乾隆。
“慢着!”皇后忽然出声,“皇上,请先别打开,容臣妾禀报。”皇后的脸上竟然也有了慌乱,那表情,像心里住了一个鬼,不能给乾隆知晓。
乾隆冷笑,并不理会,收过来展册阅读。
“娘娘是在心虚?”令妃快要收不住自己幸灾乐祸的笑。来得真及时呀,她还以为今天要空手而归了呢。
皇后板着脸,“本宫不曾心虚。”
“哦?那又为何焦虑?是信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令妃的声音很蛊惑,似乎想诱导皇后把册中的事情吐出来。
“令妃!”皇后不悦。
“呵呵,娘娘莫要恼怒,臣妾是相信娘娘的。”令妃的眼睛闪过一个凶狠的光芒。如果上面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么绝对要在今天把皇后彻底压死。
皇后不看她,站得挺直。
乾隆面无表情的关上册子,“下辇,回正堂。”他走之前,冷冷的扫了令妃一眼,那里面,什么情绪都无。
令妃的右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回到正堂,里面安安静静,仿佛酝酿着一场疾风暴雨。
“皇后,为何要瞒朕?”
皇后跪了下来,沉声道:“臣妾也是为了令妃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令妃一下子坐立不安起来,信上到底说了什么,怎么会牵连到她自己?她试图从乾隆脸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却徒劳无功。
“那你派人去延禧宫呢?”
“臣妾也是怕宫中人多口杂,难免走漏消息,惊扰了令妃的胎。那些奴才,都是臣妾挑选过的,比较可靠,不会让多余的进入延禧宫。”皇后低头说道,“不是臣妾存心欺瞒,实在是出于一个做母亲的心,不想腌臜的事惊扰了孩子,毕竟孩子是无辜的,若要追究,等他平安出生了也不迟。”
乾隆长吁一口气,柔和的看着皇后,“景娴,孩子们有你这个母亲,是他们的福气。”
令妃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响,皇上,除了孝贤皇后,从不轻易呼唤嫔妃闺名,现在他这样对皇后,是不是意味着那个本子上记载着一件大事情,能为皇后博得青睐,也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