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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大师道:“你家公子要老衲译释经文,自该把原书送交老衲过目,方可前后贯通,译出原意。姑娘拿来的这张梵文,字句颠倒,文义割裂,教老衲如何译得出来?”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马天风要慈善大师译释经文,又怕他认出是从少林寺盗来的《大乘正觉降魔法轮》,不肯译释,故而故意把字句颠倒抄了一张来。
娇脆女子声音道:“我家公子交代过我,老师父只要逐宇加以注释就好。”
慈善大师道:“这样注释,只怕会前后不相连贯,辞不达意。”
娇脆女子声音忙道:“不要紧,老师父只要把这张纸上的每一个天竺文字加以注释就成。”
慈善大师道:“老衲身为少林戒律院住持,如若译的经文词句不通,岂不留下千古话柄?因此老衲非要看了全部经文,始可译注。”
娇脆女子声音埋怨的道:“方才讲的好好的,老师父怎么又变卦了?”
慈善大师道:“此事关系老衲一世名声,老衲非坚持不可。”
娇脆女子声音道:“老师父也太固执了。”
慈善大师忽然大声道:“老衲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走了。”这话正是双关语,他是告诉窗外的苦善大师,速即离去。
只听另一个女子声音,随着格的一声娇笑,款步走入,接口说道:“珠姑娘,老禅师可是不答应吗?”这女子声音娇而柔和,虽没见到此人,但听声音,就可知道是十分成熟的姑娘。
先前那娇脆女子声音躬着身道:“婢子见过米姑娘。”
楚秋帆暗道:“这米姑娘不知是什么人。”他因窗隙甚细,无法看到屋内的情形,自然也没看到这位米姑娘了。
只听米姑娘又是一声娇笑,说道:“怎么着,老禅师看到奴家来了,就闭起眼睛来了么?”
慈善大师闭目趺坐,没有作声。
米姑娘又道:“公子早就料到老禅师不肯译注的了,奴家是奉公子之命,来劝说老禅师的。珠姑娘,这里就交给奴家好了。”
珠姑娘应了声“是”,躬身道:“婢子那就告退了。”转身悄然往屋外行去。
那米姑娘娇声娇气的道:“老禅师真的不肯答应吗?”
慈善大师道:“老衲已经说过,要看了原文,方可译注。”
米姑娘道:“这奴家就不懂了。老掸师为什么一定要看原文呢?你是不是怀疑什么来着?依奴家相劝,最好还是快些译注的好。”
慈善大师道:“老衲要是不答应呢?”
米姑娘忽然格格的笑了起来,说道:“奴家不妨告诉老禅师一件事,公子给奴家的期限,是到今晚天亮前为止……”
慈善大师道:“老衲不答应,他给姑娘期限作甚?”
米姑娘又是一阵格格娇笑道:“公子临行前交代奴家,过了今晚,奴家必须不择手段,完成任务。奴家的手段,老禅师只怕还不知道呢。”
“阿弥陀佛!”慈善大师忽然低低诵了一声佛号,说道:“姑娘姓米,莫非……”
米姑娘格的一声娇笑,说道:“听老禅师的口气,好象已经知道奴家的来历了,这敢情好。奴家就是米十三娘,人称小狐女的便是……”
她忽然低低的道:“奴家只要略试手法,老禅师只怕就会按捺不住,毁了道基呢。堂堂少林寺的戒律院住持,坏了道基,传出江湖,那可不是一件小事……”一阵格格的淫笑,笑得人会心旌动摇!
慈善大师忽然瞋目,大喝一声!他虽因服下“散功丹’,一身功力尽散,但这声大喝,还是有佛门“狮子吼”神功的余绪,喝得十分震耳!
老和尚已经用出了全身仅余的一点力气,把米十三娘的淫笑给震住了,沉声道:“走衲既然落在尔等魔道之手,要杀要剐,一言而决,尔等逼我译注《大乘正觉降魔法轮》经文,那是休想。”
米十三娘娇笑道:“老禅师真是固执得很。好,奴家好话也说尽了,老禅师仔细考虑考虑,天亮之后,奴家再来听你的回音。”说完,俏生生的走出房去,随手带上了木门,一会儿工夫,她细碎的脚步声,已经从后面的楼梯下去。
楚秋帆不知道米十三娘是谁,此刻听她走远,正待转身,苦善大师已然一阵风般闪了过来,低声道:“少施主请在此守候,老衲进去给师兄服下解药。”
他话声甫出,一手已经按上窗棂,劲运掌心,轻轻一推,但听“咯”的一声轻响,一扇长窗应手而启。苦善六师身子一弓,嗖的穿窗而入。
慈善大师睁目道:“来的是苦善师弟吗?”
苦善大师道:“正是小弟,师兄中了贼人‘散功丹’之毒,快请服下解药。” 。
手中随即递过一颗药丸,迅快纳入慈善大师口中,一面又道:“师兄可知白云、铜脚二位道兄被囚禁在何处吗?”
慈善大师道:“愚兄不清楚,好象楼下也关着几个人。”
苦善大师道:“那就是了。师兄服了解药,尚须有一盏茶的工夫方可恢复功力,小弟和楚少施主再去楼下看看,师兄暂时勿露形迹,天亮前,心善师兄也可赶来接应了。”
慈善大师点头道:“愚兄省得,还有《大乘正觉降魔法轮》,可能就在这批贼人手中,师弟凡事小心。”
苦善大师点点头道:“小弟方才已经听到了。”
他迅疾穿窗退出,依然把窗户上好,一面回身低低的道:“少施主,白云道兄等人可能就被关在楼下,咱们下去瞧瞧……”
话未说完,只听楼下适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楚秋帆心头蓦地一沉,他自然听得出来,这声尖叫,正是宋秋云口中发出来的。他不知宋秋云发出这声尖叫,是否遇害了,一时哪还犹豫,猛一吸气,身形如飞,往楼下扑去。
耳中只听苦善大师“传音”说道:“少施主冷静些,不可鲁莽从事!”
第二层还是黑沉沉的,不见一点灯光,楚秋帆一个身子恰似落叶一般,疾向底层落去。
这一层共有五间屋宇,灯光是从后面一间屋中透出来的,楚秋帆身子还没落到地面,就倏然横飞,掠入檐下。
楚秋帆当然不敢直接闯进屋去,只好从后面一道门中穿出,掠到小天井中,再闪身隐到右首一排花格子窗下。还未凑上眼去,只听宋秋云的声音气鼓鼓的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楚秋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暗道:“秋云果然在这里,她还没事。”
接着只听马天风的声音道:“我从来不杀人的,为什么要杀你?你若敢再倔强,乱骂人,我就用剑尖在你脸上划几剑,让你变个丑八怪,看着楚秋帆还会叫你妹子,叫得怪亲热不?”
楚秋帆心中暗道:“方才米十三娘还说公子临行交代,好象马天风已经离去了,要天亮之后才回来,原来只是鬼话!”
宋秋云给她这么一说,果然不敢再骂,那么方才那声尖叫,敢情是马天风举剑作势,要划她脸皮了。
过了半晌,才听宋秋云哼道:“你打不过楚大哥,把我们掳来,哼,楚大哥会来救我的。”
“救你?”马天风冷冷一笑道:“楚秋帆早已来了……”
楚秋帆因她们正在窗内说话,不敢去弄湿窗纸往里看,听到马天风此言,心头不期猛然一惊,还以为自己露了行藏!
只听宋秋云问道:“他在哪里?”
马天风道:“楚秋帆和你一样,早已落在我的手中。”
楚秋帆听得微微一笑。
宋秋云道:“我不信。”
马天风道:“你们如何被我擒来的,楚秋帆自然也和你们一样了。”
宋秋云道:“我大师姐也会来救我的。”
楚秋帆既已落入了他们手中,那只有指望大师姐了。
马天风忽然淡淡一笑,和缓的道:“我知道你是九连山桑姥门下,我也不想难为你……”
她口气忽然软了下来。
宋秋云道:“那你为什么要绑架我呢?”
马天风轻笑一声道:“你可知道我把你擒来,为什么吗?”
宋秋云道:“你说呢!”
马天风道:“事情很简单。我出道江湖,听说令师桑姥精擅‘天魔剑法’,其中‘云里三剑’更是出神入化,所以要找你比试比试。只要你胜得过我,我立时可以把你和楚秋帆,还有两个杂毛道士一起释放,你看如何?”她说的果然十分简单。
楚秋帆心中却有些不信,暗道:“马天风花了如许手法,决不止单单为了和宋秋云比剑,这到底有些什么阴谋呢?”
只听宋秋云道:“你说的当真?”
马天风道:“自然是真的了。”
宋秋云问道:“你要和我比几招?”
马天风道:“我要试的是‘天魔剑法’,自然要从头打到底,你可以尽情施展,但只有一点,你必需要注意。”
宋秋云:“哪一点?” ’
马天风道:“你如果要施展令师桑姥的‘云里三剑’时,必需先出声示警,我好作准备。”这话已很明显,她似乎对“云里三剑”很感兴趣。
但宋秋云涉世未深,纯洁的心如白纸,她还以为马天风为了想见识师父的“云里三剑”,闻言欣然道:“这个自然,到时候我自会叫你小心应付的了。”
马天风笑着点头道:“好,咱们就此一言为定。”
花格窗上,忽然映出了她苗条的身影,显然他今晚换上了女装!楚秋帆只觉她身材纤长而婀娜,虽然是一个背影,看去甚是美好!
只听宋秋云:“既要比剑,你总得替我解了禁制才行,这样一点气力都使不出来,还比什么剑呢?”
马天风爽朗的笑道:“好,既然讲好比剑,我自然要给解药了。”
皓腕一抬,从掌心递过一颗药丸,说道:“接住了,把这药丸纳入口中,用口水化下就好。”
宋秋云迟疑的道:“这是解药?”
马天风笑道:“我如果要用毒药害你,还用得着这样骗你吗?”
宋秋云伸手接过,说道:“我相信你。”把药丸纳入口中。
楚秋帆隐身窗外,只是想不通马天风此举,不知真正的用意何在。
只听马天风吩咐道:“你们把剑送给她。”
一名使女果然捧着一柄长剑,送到宋秋云的面前,宋秋云伸手接过长剑。
只听马天风又道:“宋姑娘,我们到外面去。”她率先举步,跨出房门,朝小天井走来。
楚秋帆急忙身形一闪,疾掠而起,隐到右首左廊上一根抱柱之后。此处是小天井右边最偏僻之处,不易被人发现。就在他堪堪隐好身子,马天风手提长剑,已经走到小天井中间。她身后是宋秋云,同样一手提着长剑,最后则是两个青衣使女。
马天风脚下一停,迅快的转过身去,长剑当胸,和宋秋云对面而立,说道:“你可以发招了。”
宋秋云应道:“好。”锵的一声抽出长剑,右剑直竖,左手执着剑鞘,横斜胸前,突然左脚跨进,一剑斜刺过来。
马天风双目凝注着她,身形轻轻一旋,避开了攻势,右手长剑随着挥出。
宋秋云一剑出手,身形如飞,剑光一闪,第二剑又紧接着斜刺而出。
马天风身形再旋,闪避剑势,右手随着一剑,凌空点出。
江湖上有两句话,叫做“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原意是说只要你一伸手,内行人立时可以判断你一身武功的高低,这也是常言所说的“一叶知秋”的意思。
楚秋帆和马天风动过手,知道她一身功夫,应该比宋秋云略胜一筹,此时眼看宋秋云连发两招,她只是仗着身法闪避,就是还招,也仅仅随手挥出,好象志不在此!
“是她要和宋秋云比划的,何以只是如此随便的应付,不全力以赴呢?”
楚秋帆心念方动,正在思索之际,宋秋云第三剑已经疾射如电,穿心刺出。
马天风依然身形轻旋,闪避敌剑,右手一剑横扫,只是虚应故事,并无凌厉攻拒之势。
宋秋云忽然收住剑势,喝道:“马天风,是你要和我比剑的,你怎么这般虚应故事,漫不经心的呢?”
马天风格的笑道:“我漫不经心?你可曾刺到我了?好,那我就攻几招给你看看!”
话声出口,人已翩然欺进,右手左右挥舞,急攻的剑势连绵出手,这一回但见银芒飞洒,匹练缭绕,出手好不快速。
宋秋云可也不慢,和她展开抢攻,一阵急骤得如同暴雨的铿锵剑鸣,连续响起!
这回双方各展剑法,但见两条纤影,倏进倏退,动作快如飘风,剑影划动,更是快得像电闪一般,不过眨眼工夫,两人已经打了十七八招。
楚秋帆估计两人这一交手,少说也要打上一、二百招才分得胜负来,心想:“我何不趁这机会,先去找找白鹤道长和铜脚道长?”
一念及此,正待悄悄后退,只听马天风叫道:“宋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