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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失败对卡纳维拉尔角的人没有多大影响。空军的一位公共事务军官发表声明,大意是说这次(秘密)发射未能进入预期的轨道。这一情况已被苏联人所证实。苏联人原来估计该卫星会相对静止于印度洋上空,而结果它却在巴西秘鲁边境上空摆动——从那个位置根本看不到苏联。他们觉得很奇怪,美国人竟然允许它开机工作;但是,在加利福尼亚海岸外面的另一艘拖网渔轮上所窃听到的信号表明,这颗卫星在周期性地向地球上某个接收站发送加密的无线电信号。然而,这些信号究竟是什么内容,苏联人并无太大兴趣。
这些信号均被亚利桑那州瓦丘卡堡附近一辆难以归类的通讯车上的抛物面卫星接收天线所接收。车上的技术人员根据这些信号校准自己的仪器。他们并不知道,这次发射被人们认为是一次失败,他们只知道这次发射的一切情况都是保密的。
雇用的可靠谍报人员
丛林到啦!查韦斯心想。他并不在乎丛林里的气味,但他不喜欢蛇。他对蛇——不论是什么蛇——是既恨又怕,不过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怕蛇——按理说怕蛇的该是女人,男人不应该怕蛇。但是,一想到这种身体细长、蠕动着的、没有腿、没有眼睑、吐着红信子的蜥蜴似的怪物,他身上就起鸡皮疙瘩。它们或悬于树枝上,或藏于倒伏的树干下,等他走过时会发动袭击,在他身上裸露的部位咬上一口。他知道它们逮着机会就会咬他,而且知道一旦被咬就会死掉。所以他一直很警惕。只要他提高警觉,蛇就咬不着他。再说,他手上有无声的武器,能不出声响地把它们杀掉。不过,蛇这种东西,真他妈讨厌!
查韦斯终于到了路上。他本该留在泥泞中,可是他想躺在一块干燥的林中空地上。他通过AN/PVS7夜视镜对周围进行了一番仔细观察,没有发现蛇,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把塑料水壶从身上取下。他们已行军六个小时,走了约五英里——在丛林里行走很艰难——但是按要求,他们必须在天亮前抵达这条路,并不被敌方发现——敌方已经得知他们要来。已两次发现他们,每次都是两个宪兵。其实他们并非真正的士兵,至少在他看来不是。他带着全班绕过他们,穿越沼泽地。大家的动作轻得就像……像蛇一样——他有意挖苦自己。他本可以轻而易举地干掉那四个家伙,但那不是他们的任务。
“干得不错,丁。”拉米雷斯上尉来到他身边。他们的声音都压得很低。
“妈的,他们都睡着了。”
上尉在黑暗中笑了笑。“我讨厌他妈的丛林,尽是些小虫子。”
“小虫子还没什么,长官。蛇是我最讨厌的。”
他俩朝路的两个方向仔细看了看,什么也没有。拉米雷斯拍了拍查韦斯的肩膀,便去检查班里其他人的情况。他刚刚离开,在三百码外的树林中就出现了一个人影,并正朝查韦斯的方向移动。哦呵!
查韦斯退到一棵矮树下,放下冲锋枪。枪内没有装上子弹,连蜡制教练弹都没有。又出来一个人,但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查韦斯心想,这种战术也太差了,两人一组不就可以相互支援了吗。唉,真遗憾!天快放亮,最后一抹银色的月光透过森林三层树冠的第一层枝叶洒下来,但查韦斯的夜视镜仍然发挥了优势。那个人影越来越近,脚步很轻——至少他还知道怎样才不会发出声响——走得很慢,眼睛注视着路边,耳朵倾听着周围的动静。查韦斯关掉夜视镜,把它从头上取下,然后从刀鞘里抽出匕首等着。更近了,现在只有五十码了。查韦斯缩起身子,把腿收于胸前。还剩三十英尺。他屏住呼吸,要是能够让心脏停止跳动,他也一定会那样做——以便减小声音。这次只是闹着玩儿的,要真是实战,一发九毫米的子弹早就击中这人的脑袋了。
这个哨兵走过来,朝矮树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刚刚迈出第二步,只听见沙的一声,便脸朝下摔倒在地。还没等他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就感到脖颈有把刀子顶着。
“忍者拥有黑夜,伙计!你死了。”
“没错,你已经把我干掉了,”那人轻声说。
查韦斯把他的身子翻过来。是个少校,头上戴着贝雷帽。看来,敌方的确不是宪兵。
“你是谁?”那人问。
“中士多明戈·查韦斯,长官。”
“嗯,你刚才‘杀’了个丛林战教官,查韦斯。干得好。能让我喝口水吗?我们一夜都没睡。”查韦斯让他到树丛里去,他也跟了过去,取出水壶,然后也喝了一口。“你是哪个部队的——慢着,是十七团三营的,对吗?”
“我们拥有黑夜,长官,”查韦斯点点头说,“你去过?”
“要到那里去担任营里的参谋。”少校擦了擦脸上的血。刚才那一跤摔得重了些。
“对不起,长官。”
“怪我,中士。不怪你。我们出动了二十个人。没想到你们这么深入,我们都没发现。”
路上传来车的声音。一分钟后一辆汉姆吉普——新式大型高级吉普,前车灯间距较大——的灯光照射过来,宣告了演习的结束。那位“死了的”少校去集合他的部下,拉米雷斯上尉也把自己的部下集合起来。
“这是最后一次考核,各位,”他对全班说,“白天好好睡一觉。今晚开始行动。”
“我不信,”科尔特斯说。他已从杜勒斯机场搭乘头班飞机来到亚特兰大。他在一辆租用的小汽车里跟他见了面。车子在亚特兰大市的外环公路以最大限制速度疾驶,他俩在车内讨论得到的情报。
“可以把它叫做心理战,”那人说,“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无法以认罪换取减刑,完全按谋杀罪论处。拉蒙和赫苏斯不可能得到任何减刑的考虑。”
科尔特斯看着窗外的车流。至于对这两个雇用杀手如何处理,他根本不在乎。他们和其他恐怖分子一样,本来就是牺牲品,况且,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要他们去杀人。他现在考虑的似乎是一些有关美国截击行动的支离破碎、断断续续的情报。货运飞机失踪的数量是前所未有的。美国人处理这个案子的方式与往常不同。联邦调查局长在做一件连自己都不喜欢的事,局长秘书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规矩在变”,这意味着什么可能性都有。
准是带根本性的东西。肯定是。但会是什么呢?
在美国政府机构中,包括海关、禁毒管理处、海岸警卫队,都有我们花了大价钱雇用的可靠谍报人员,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报告过这方面的任何情况。连执法机构都被蒙在鼓里——只有联邦调查局局长除外。这位局长虽然不喜欢这件事,可是不久要去哥伦比亚……
是某种情报活动——不。是主动措施?这是克格勃的行话,可以指从向记者提供假情况到非法活动中间的任何一种。美国人会这样干吗?他们以前还没有这么干过。他凝视着车窗外掠过的景色。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谍报,他的职业是从点点滴滴的蛛丝马迹中判定人们在做着什么。至于他对他的雇主很反感,那是另一码事。这是个自尊心问题,再说,他对美国人更反感。
他们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一顶软边的绿色帽子
科尔特斯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一无所知,但是,再过一小时他就要上飞机了,再过六个小时,他就得站在老板面前说他不知道。他实在不愿那样做。
是带根本性的东西。规矩在变。联邦调查局局长不喜欢它。局长秘书不知道。哥伦比亚之行相当神秘。
科尔特斯宽了宽自己的心。管他是什么,反正不是迫在眉睫的威胁。卡特尔是绝对保险的。会有时间进行分析并采取对策的。在走私链上的许多人是可以牺牲的,事实上,有很多人会争抢这样的机会。过不了多久,卡特尔的运作就会像以往一样,适应这种不断变化的情况。他要做的是以充分的理由,去说服他的老板认识到这一简单的事实。老板才不会去过问偷运毒品、不得不杀人的拉蒙、赫苏斯和其他任何小卒子的死活呢。对他来说,只要能确保毒品继续交到消费者手上就行。
科尔特斯的思绪又回到飞机失踪的问题上。以前,美国人虽然动用那么多雷达和飞机,每个月也只能截获他们一两架飞机,可是最近这两个星期,他们已经有四架——好像是四架,不是吗?——失踪了。这意味着什么?“作战损失”历来都有——“作战损失”是军事术语,指的无非就是飞行事故——只是美国人可能还不知道。他的老板之所以雇用卡洛斯·拉森,其原因之一就是为了减少这种资源的损耗。而且,此举确实获得了一些成效——但是最近却不行了。为什么损失会突然增加呢?要是美国人用什么办法截获了这些飞机,那么,飞机上的人员就该在法庭上和监狱里出现,不是吗?科尔特斯不得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破坏行动,也许?会不会有人在飞机里放了炸弹,就像阿拉伯恐怖分子干的那样……?不太可能……是不是?有人检查过吗?用不了多大的炸弹就能奏效。对低飞的飞机而言,稍微有一点小的损坏,就会给驾驶员带来杀身之祸——还没来得及排除,飞机就会从低空坠落下去。一个小雷管就行了,甚至不到一立方厘米……他得好好查一查。不过,那会是谁干的呢?美国人吗?要是人们知道美国人在飞机里放炸弹,会出现什么局面?他们会冒这种政治风险吗?很可能不会。那么,又会是谁呢?可能是哥伦比亚人。某个哥伦比亚高级军官,完全出于个人的原因……也许是拿了美国佬的钱?有这种可能。科尔特斯肯定这不会是哥伦比亚政府的行动,因为那个政府里也有许多向他们提供情报的人。
一定是炸弹吗?为什么不会是掺了杂质的汽油?为什么不会是在发动机上做了手脚,不会是控制电缆被磨损……或是飞行仪表出了毛病呢?拉森曾说低飞时必须注意观察仪表,他是怎么说的来着?要是某个机械师改动了航空地平仪的设定呢?或者有意安排使它失效……电子系统上出了点毛病?使一架小飞机在空中停飞,困难吗?这该问谁?问拉森?
科尔特斯的内心在嘀咕。这完全是漫无目的的胡乱猜测,一点不像个职业老手。可能性太多了。他知道有件事可能正在发生,但却不知道是什么事,他承认只是有这种可能。失踪飞机的数量异乎寻常地多起来,也许只是统计上的反常现象——他并不这样认为,但却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性。一连串的巧合——世界上没有哪一所情报学院鼓动自己的学员去相信巧合——然而,在科尔特斯的情报生涯中,不是已经有过许多奇怪的巧合吗?
“规矩在变,”他不知不觉中说出了口。
“你说什么?”司机问。
“到机场去。我要飞往加拉加斯,班机不到一个小时就要起飞了。”
“是,老板。”
科尔特斯的飞机准时起飞。由于相当明显的原因,他得先到委内瑞拉去。莫伊拉或许会好奇,也许要看他的机票,也许会问他搭乘的是哪架班机;再说,美国的特工可能不太注意飞往委内瑞拉的乘客,而对直接飞往波哥大的人比较感兴趣。四小时后,他换机抵达埃尔多拉多国际机场,在那里,一架私人飞机接他飞过了阿巴拉契亚山。
武器装备的发放与往常一样,但有一点除外。查韦斯注意到谁也没有在领取单上签字。这确实有违常规。陆军中领取装备都是要签字的,这样,如果有损坏或遗失,虽然不一定要赔偿,但必须以某种方式说明理由。
然而这一次却破了例。
各人携带的武器弹药略有不同。班里的尖兵查韦斯负重最轻,机枪手之一的胡利奥·维加负重最大。查韦斯除了一支MP5冲锋枪外,还带着十一个弹匣,总共三百三十发子弹。班里有两名士兵的步枪配备了M203榴弹发射器,它们是全班携带的惟一重火器。
他身上穿的不是通常的那种带条纹和斑点的陆军迷彩服,而是很结实的卡其布服。这样做是为了不让偶尔看见他们的人——如果有的话——看出他们是美国人。卡其布服在哥伦比亚不大引人注目,而丛林迷彩服却比较显眼。没有给他们配发钢盔,而是发了一顶软边的绿色帽子,还有一块扎头发用的头巾,一小罐绿色喷漆和两支面部伪装用的“化妆油彩”,有一个装着几张地图的防水地图匣——拉米雷斯上尉也带着一个。每人都发到了一条十二英尺长的绳子和一个抓钩。一台高级民用短距离调频收音机——比军用的那种好而且便宜。一架日本制的七倍小型双筒望远镜。一个各国陆军通用的美式伪装网——其实是西班牙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