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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杰克制住自己,淡淡地道:“对不起,我没有兴趣,更没有功夫跟你开玩笑!”
中年人怒叫道:“开玩笑!你有本事就走一步看看!”
夏侯杰不理他,回身就走。忽听身后飕飕风响,他知道有暗器袭来,急忙挥手舞起一团剑花!
眼前但见一片金光,铮铮连响中,他将那片暗器全部扫落了下来。暗器却是中年人手中的那袋金沙。
中年人双目虽然失明,听觉却十分敏锐,动作也尤为快速,夏侯杰才将金沙挡开,他已双手撑地飞了出来,大叫道:“好小子,有两手,值得我老人家赏你两招!”
夏侯杰对他用金沙暗袭之事感到异常愤怒,忍不住叫道:“若不念你是个瞎子凭你这种暗器伤人的手段,我也不能轻饶你!”
那中年人的神色突然变得更为冷漠,以冰冷的声音道:“你再说一遍!”
夏侯杰大叫道:“我不愿欺侮一个残废的人!”
中年人发出一阵冷笑,频频点头道:“说得好,说得好!”那女朗却翻身走进帐篷,取出一支纯铜的叉,飞也似地卷了过来,同时大叫道:“混帐东西,你敢骂我爹,我非杀了你不可!”
口中说着。铜叉已直刺过来,夏侯杰见她的叉势很凶,只好闪身避开了,那女郎又叫道:“你还敢逃,你逃到天边我都饶不了你!”
闪亮的叉头在夏侯杰的身前直晃,势子与速度都显示出她是个武功具有极深根底的好手。
而且夏侯杰还看出她手下并没有太认真,或多或少都给他留下了闪躲的余地,她的眼睛也在示意,叫他赶紧跳下湖里去。
夏侯杰并不想在这里多惹是非,再者也不忍心指道这女郎的好意,因此,他就着她的势子,慢慢朝湖边退去!
就在他快要退到湖畔的时候,那中年人忽地抢了过来,以极快的手法从女郎手中抢走了铜叉,而且反手一叉柄将女郎打得滚出丈许,冷冷地道:“贱人!你以为叫他躲到水里,我就无法奈何他了!”
女郎的背上挨了一叉柄。而且是很重的一下,夏侯杰听见了清楚的骨折声,也看见她的嘴角渗出了鲜血,那是由严重内伤而激出来的热血。
她仍然飞快地站了起来,忍住痛苦道:“爹,这家伙的武功很平常,由我出手就能对付得了的。”
中年人冷笑道:“你对付得了?你第一叉就可以解决了,还用得着那么费事?”
女郎忙道:“他敢骂您,我自然不能让他死得那么痛快,所以我想……”
中年人冷笑道:“你想把他逼到湖里去,叫水慢慢地淹死他,对吗?”
女郎顿了一顿才道:“是的。”
中年人神色一沉道:“放屁,那小子能挡过我一把飞沙,这点水淹得死他吗?你分明是在教他如何逃走。”
女郎低下了头,中年人又冷冷地道:“我知道你大了,看见漂亮一点的小伙子,你就动心了。”
女郎急声道:“爹!您怎么说这种话呢?”
中年人冷冷地道:“我并没限制你找男人,老早我就赶你出嫁了,我并不需要你一辈跟着我。可是你不能看上这小伙子,一个汉人,一个江湖人,还是一个使剑的江湖汉人,你竟找上我最讨厌的人……”
女郎大叫道:“爹!您说些什么,我不久之前才见到他,怎么会看上他呢?”
中年人沉声道:“那你为什么一再帮助他?”
女郎道:“我只是不要您杀人,你不是个好杀的人,为什么偏要跟他过不去?”
中年人冷笑道:“因为他触犯了我的禁忌。”
女郎叫道:“他不过说你是瞎子,你本来就是嘛,以前有多少人也叫过,甚至于拿你取笑,你还拦住我,不准我去跟他们算帐。”
中年人怒声道:“不错,可是一个使剑的人叫我瞎子,情形就不同了,何况他还是个江湖人,一个汉人。”
女郎道:“汉人,江湖人,使剑的人,这世界上多的是,你难道要把他们全部杀了。”
中年人道:“我没有这样好杀,所以我才远远地躲开他们,谁叫这小子偏偏找上门来了。”
女郎哭道:“多少年了,你心里那点仇恨还不能消除吗?”
中年人轻叹一声道:“我差不多已经淡忘了,这小子一来,又使我重新撩起了恨意!”
说完又对夏侯杰道:“小子,你骂我瞎子没关系,你不愿欺侮我是个残废,但我非杀死你不可,不过我可以让你死得很光明、很壮烈!我让你在一场公平的决斗中杀死。”
夏侯杰知道象这种受过刺激的武林高手是无可理喻的,除了一斗之外,实在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可是要他拔剑与一个失明的人决斗,他实在做不到。
那中年人好象能猜出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你别以为我是个瞎子就好欺侮了,我眼睛虽然看不见,动起手未绝不比你们亮眼的人差。”
说着将手中的钢叉一拗两断,将前半截带刃的叉棍猛掷出去,刚好湖边上飞起一群小鸟,钢叉穿过鸟群,在空中绕了一圈又回到他手中,三股叉尖上却各套着一个小鸟,每只小鸟都是被铜叉的尖锋刺穿了两眼。
他把三只死鸟摘下来丢在夏侯杰脚前道:“就凭我这一手,还不值得你拔剑一斗吗?”
夏侯杰看都不看,只是淡淡地道:“不值得。”
中年人怒叫道:“依照做一遍看。”
夏侯杰道:“我没有兴趣杀死无辜的小鸟,更没有兴趣杀死一个残废的老人。”
中年人脸色煞白,朝女郎冷冷地道:“你听见了,他还打算杀死我呢!”
夏侯杰道:“你错了!我没有打算杀死你。”
中年人冷笑道:“你认为能杀死我吗?”
夏侯杰淡淡地道:“不错!”
那女郎刚想开口,中年人厉声喝止道:“璇姑!你少开口,他还以为你是要向他求饶,叫他放过我呢?”
女郎顿足长叹道:“你这是自己找死,反正我已经尽过心了,你被我父亲杀死了,可不能再怪我了。”
夏侯杰没有理她。反向中年人道:“阁下身手确实惊人,想必是一位武林前辈。”
中年人冷冷地道:“你不必打听我的姓名。”
夏侯杰朗声一笑道:“阁下一定不肯放过我,我就有权利问问清楚。”
中年人略作沉吟道:“这也对,否则你在泉下告状的时候,连被告的名字都不知道,似乎太冤枉了。我姓乔,乔庄,这是我的女儿乔璇姑,你记清楚了。”
那女郎乔璇姑却惊叫道:“爹!您怎么把名姓说出来了,要是……”
乔庄哈哈一笑道:“怕什么!你以为他还有命出去告诉别人吗?”
夏侯杰思索良久,却始终没有想起在那里听过这个名字,因此淡淡地道:“这个名子名不见经传,似乎没有告诉别人的必要。”
他原是怀疑这不是对方的真名,所以才故意用轻蔑的口气说了这番话,意图激使对方说出真话。
因为他见这中年人的身手绝非泛泛无名之辈,而一个成名的武林高手最受不了的便是默默无闻。
谁知乔庄的反应却出乎意外的冷淡,只是微微一笑道:“我本来不是什么成名的人物,而且我也很高兴没有人再记得我,小子!你拔剑吧!”
夏侯杰怔了一怔道:“有哪些人会记得你?”
乔庄怒声道:“这个你不必知道,你只须记得你是死在什么人的手中就够了。”
夏侯杰想了想又道:“在我拔剑之前,想先问你借一样东西,然后你自己也得准备一样东西。”
乔庄有点不耐烦地道:“小子!你少捣鬼!”
夏侯杰依然从容地道:“你把我要的东西借给我,就可以知道自己该准备什么了。”
乔庄怒吼道:“你要什么?”
夏侯杰道:“你手中的铜叉,随便哪一截都行。”
乔庄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懒得多问,只是随手将那截钢叉丢了过去,夏侯杰不等它落地,即抽出情剑迎空一扫,呛啷声中,那半截钢叉被砍成了十几段小截,整齐地排在他的脚前。
乔璇姑失声叫道:“爹!他用的是一柄宝剑。”
乔庄神色微动,反问乔璇姑道:“他用了几招?”
夏侯杰哈哈一笑道:“你连我用了几招都听不出来,还想找我斗剑。”
乔庄不理他,依然沉声道:“说!他用了几招?”
乔璇姑朝夏侯杰望了一眼,似乎不信这个年轻剑手的造诣能有如此深厚,口里答道:
“一招!”
乔庄点点头道:“不错,回波九式能使到这个程度总算不容易了,那钢叉散到地下还整齐吗?”
乔璇姑道:“共十四段,排一条直线,每段之间的距离两寸,非常整齐。”
乔庄似乎不信,急声追问道:“你说什么?十四段?”
乔璇姑道:“不错,连叉头在内,刚好十四段。”
乔庄摇摇头,惑然地道:“不对,应该只有十段。”
乔璇姑急声道:“爹,明明是十四段,您的耳朵怎么了?难道连声音都听不出来。”
乔庄不理她,猛地冲向夏侯杰。夏侯杰以为他要突施暗袭,连忙将剑一封,朝他推去,可是乔庄将另半截叉柄也丢掉了,空着双手。夏侯杰不能对他下手,只好退了两步,剑锋也在他的头上掠空而过。
乔璇姑已经吓得叫了出来,等到夏侯杰撤剑退步,她才松了口气。
可是乔庄对身外之事毫不关心,只是低头将地下的断叉摸了一遍,然后抬起头来,喃喃地道:“不错,是十四段,我大概真是老了,没想到他们把剑术演练到这种程度了。
小子,你真是汉人吗?”
夏侯杰愕然道:“我自然是汉人。”
乔庄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夏侯杰朗声道:“夏侯杰。”
乔庄将夏侯杰三个子念了两遍道:“奇怪,魔心圣教怎么会收一个汉人做弟子?”
乔璇姑却惊叫道:“他是魔心圣教的人?”
乔庄冷哼了一声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敢亮着剑在大漠上横行的,自然是魔心圣教的门下,可是,他们怎么会有这种心清良善的弟子,我记得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夏侯杰听得也是一怔,连忙道:“你知道魔心圣教?”
乔庄冷笑道:“沙漠上的人,谁不知道魔心圣教的威名,难怪你不把我看在眼里了,赫连新那老家伙还活着吗?他能收到你这样一个好门人倒是很难得的事。”
夏侯杰道:“谁说我是魔心圣教的门人?”
乔庄一愕道:“难道你不是?”
夏侯杰朗声道:“自然不是,魔心圣教横行大漠,我正在找他们的麻烦呢!”
乔庄道:“你别骗人,你刚才用的就是魔心圣教的剑式,虽然你把回波九式演化成十三手,却瞒不过我!”
夏侯杰道:“我不知道什么叫回波九式,我也不是魔心圣教的门人,我的剑法是在中原学的!”
乔庄怔了一怔道:“也许是我听错了,不过那一招的确很象,你是哪一家门下的?”
夏侯杰道:“宫家堡,追风神拳宫天侠的门下!”
乔庄摇摇头道:“我听过这个人,拳练得不错,可是不知道他还会剑法。”
乔璇姑道:“爹,你离开中原也有二十年了,人事变迁,你哪能知道得那么多?”
乔庄道:“不错!我对于江湖上的事是隔膜得太久,小子,你敢发誓不是魔心圣教的门下吗?”
夏侯杰朗声道:“不必发誓,我说不是就不是,赫连新那老魔头,我正想宰了他!”
乔庄笑道:“好!你能把赫连新叫做老魔头,我也相信你不是魔心圣教的人,小子!
你拔剑吧!哦,你的剑已经拔出来了,那就进招吧!”
乔璇姑叫道:“爹!人家不是魔心圣教的门下,而且还和魔心圣教结了仇,你何必还要找人家的麻烦呢?”
乔庄沉声道:“那是他的事,凡是对我拔过剑的人,我绝不能放过。”
夏侯杰却道:“乔前辈,我要你的钢叉,就是告诉你我使的是一柄斩金截铜的利器,你要想找我决斗,至少要准备一柄差不多的兵器。”
乔庄哈哈一笑,伸出两根手指,挥动上面长有寸许的指甲道:“这就是我的兵器。”
夏侯杰一怔道:“你想空手进招。”
乔庄道:“不错!而且我这两枚指甲,还是专为对付利剑才肯拿出来使用的呢。”
夏侯杰摇摇头道:“我不敢相信。”
乔庄将地下的断叉拾起几截,一起抛向半空,然后用手指划出去,嚓嚓声中,那些铜铁都变成更短的小片坠落地下,然后才笑道:“现在你相信了吗?”
乔璇姑叫道:“爹!您不能背誓使用金刚指。”
乔庄脸色一沉道:“他手中是利器,我不能算是违誓。”
乔璇姑急得朝夏侯杰叫道:“夏侯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