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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们年轻的朋友终于苏醒过来了,”他说,“有点出乎意外——是吧?但这也不足为怪。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简单,我们怀疑国际侦探所已经面目全非。因此,我自告奋勇地要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它到底变了,还是没变。
如果新任布伦特先生确实是个间谍,他的嫌疑就很大。于是,我首先把我的老伙计卡尔·鲍尔派到这里来。我叫卡尔行动要诡燏,并让他装腔作势地编造一个耸人听闻的故事。
他照计行事,然后再由我出场。我用马里奥特的名字轻易地取得了你的信任。余下的嘛,你都是清楚的。”
说着,他笑了起来。
汤米很想说点什么,但那符口器却让他口舌动弹不得。
不仅如此,他也急于想做点什么——遗憾的是,他的双脚双手都被绑得结结实实。他现在是有口不能说,有手不能动。
更令汤米震惊的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位男人的变化。他一直认为戴蒙丘奇这家伙是位典型的英国绅士,没有任何人在任何时候会误认为他仅仅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外国人。那是因为,他的英语说得太地道,毫无任何异国他乡的口音。
“科金斯,我的好伙计,”原先的那位警督对他那位满脸横肉、相貌凶恶的助手说,“拿好你的警棍站到囚犯的身边去。我要把那箝口器取出来。我可爱的布伦特先生,你是个明白人,倘若你大喊大叫,那无疑是一种该受谴责的、极端愚蠢的行动,你不会不明白这一点,是吧?在你的同龄人中,你算得上非常聪明,是个智力过人的小伙子。”
他很熟练地取出场米口中的箝口器,然后向后退了一步。
汤米活动了一下那僵硬的上下颌骨,在口中转动了一下舌头,再咽了咽口水——却一句话也不说。
“我非常欣赏你的自我控制能力。”站在他面前的那人说,“我看,你现在感觉非常良好。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我要说的完全会是言不由衷,”汤米说,“待会儿你便会十分扫兴。”
“啊:而我要说的却完全发自内心。我用极其简明的英语说吧,布伦特先生,那封信在哪儿?”
“我可爱的朋友,我不知道,”汤米调侃道,“我没有随身带着。这一点,你比我还清楚。我要是你,我就会把这间房子翻个底朝天。我还想再看着你和你的朋友科金斯一块儿玩玩捉迷藏的游戏呢:“对方的脸变得阴沉起来。
“在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有雅兴耍嘴皮子,布伦特先生。
看看你身边的那位彪形大汉吧。他就是科金斯。他已是怒不可遏,就像点燃了导火绳的炸药包——是的,就像一触即发的炸药包。钢铁也会被炸得粉碎。我看,你最好识相点汤米悲伤地摇了摇头。
“这完全是判断失误酿成的大错,”他抱怨道,“塔彭丝和我错误地估计了这次冒险行动。这压根儿就不是简单的天生畸形足的故事,而是一场凶险的德拉蒙德式阴谋。你就是那天下无双的导演卡尔·彼得森。”
“你在胡说些什么?”对方吼叫道。
“啊:“汤米说,“我看你一点也不了解侦探故事的经典之作。多可惜呀:““你这无知的蠢货!你是要按我们的要求去做呢,还是不做?你是想让我叫科金斯操家伙开始动手吧?”
“请别性急,”汤米说,“我当然要按你的旨意去做。你说什么我都照办。你知道我并不愿成为浑身缠满绷带的话尸,不愿做吊在烤架上的一块肉。我受不了皮肉之苦。”
戴蒙丘奇轻蔑地望着他。
“呸:英国人都是些胆小如鼠的家伙。”
“人所共知,我可爱的朋友,这是人所共知的。先不管那炸药包,我们还是谈谈实质性的问题吧:““我要那封信!”
“我已经告诉你我没拿。”
“这我知道——我还知道谁一定拿了它,就是那姑娘。”
“很可能你是正确的,”汤米说,“也许她把信悄悄塞进了她的手提包里了,因为你的伙计卡尔吓坏了我们。”
“噢,你并不否认,还算明智。那好,你给你叫作塔彭丝的那姑娘写个条,叫她立即把信带到这儿来。”
“这我无法办到一一”汤米口气很硬。
对方不容他说完、立刻把他的话打断。
“哼!你无法办到?也行吧,让我们走着瞧。科金斯!”
“请别这样急躁,”汤米急忙说,“你应该等我把话说完。
我刚准备说,你给我的双手松了绑,我才能写。真见鬼,我要是那种能用鼻子、能用肘写字的畸形人就好了。”
“那么,你还是愿意写的咯?”
“那当然了。我难道不是一直在对你这样说的吗!我是完全乐意遵照你的吩咐去做的。当然,你不会对塔彭丝做出任何不友善的行为。我坚信你绝对不会。她是个多么讨人喜欢的姑娘啊。”
“我们只要那封信。”戴蒙丘奇口气平缓地说,但他脸上却露出异样的笑容。
他点了点头,那蛮横的科金斯便蹲下身来解开了汤米被绑着的双臂。汤米来回地甩了甩双手。
“啊!舒服多了。”他轻松地说,“请善良的科金斯把我的自来水笔递给我,好吗?就在桌子上。我想一一还有其他必要的用具。”
满面怒容的科金斯把笔和一张纸递给了他。
“留心你要写的话,”戴蒙丘奇威胁道,“你要好自为之。
说错了就意味着——死亡——我们会让你痛苦地慢慢死去。”
“如果后果是这样的话,”汤米说,“我肯定会尽力而为的。”
他思考了一两分钟,然后飞快地挥笔在纸上写着。
“这样写如何?”他问道,并把写好的信递给那位警督。
亲爱的塔彭丝,请你务必立刻过来,并带上那封蓝色的信,好吗?我们要马上在这儿破译它。
匆匆搁笔弗朗西斯“弗朗西斯?”那假冒的警督疑惑地问道,眉毛扬了扬。
“这会是她曾经称呼你的名字吗?”
“我行洗礼时,你不在场,”汤米说,“我想,你当然不可能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我的名字。但是,我认为,你从我口袋里掏走的那个烟盒足以证明我说的全是真话。”
戴蒙丘奇走到桌子边,拿起那个烟盒,见到上面写着“致弗朗西斯塔彭丝赠”。他淡淡地一笑,又把烟盒放下。
“幸好你的言行都很理智。”他说,“科金斯,把这张便条给瓦西里送去。他在外面警戒。叫他立刻去办。”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过得很缓慢,而其后的十分钟则更难熬。戴蒙丘奇焦躁不安地在屋里踱来踱去,脸色变得愈来愈阴沉。突然,他停下来,满怀疑意地盯着汤米看。
“倘若你胆敢欺骗我们——”他咆哮道。
“倘若现在有一副牌的话,我们就可以玩一玩罚输家独脚站桩的游戏来消磨时光。”汤米慢条斯理地说,“女人嘛,总让人老是期望着。当小塔彭丝来时,我希望你不会对她不友善吧?”
“噢,当然不会,”戴蒙丘奇说,“我们将安排你们到同一个地方去——你俩一块儿去。”
“你敢!你这头蠢猪。”汤米暗地咬牙切齿地骂道。
突然,从外面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响声。一个汤米还不曾见过的男人探头进来,用俄语嗷叫了几句。
“很好,”戴蒙丘奇说,“她马上就到——她是一个人来的。”
一时间,汤米紧张得心脏都几乎要停止了跳动。
不一会儿,他听到了塔彭丝说话的声音。
“啊!终于又见面了,戴蒙丘奇警督。我把那封信带来了。弗朗西斯在哪儿?”
话刚一落音,她便走进门来。这时瓦西里猛然跳到她身后,用手迅速地死死按住她的嘴。戴蒙丘奇一把从她紧握的手中夺过手提包,又把包里的东西全抖出来狂乱地翻寻着。
他突然欣喜地惊叫一声,手中高高举起一个贴有俄国邮票的蓝色信封。科金斯也沙哑着嗓子嚷叫起来。
正在他们欢呼叫好的时刻,通向塔彭丝那间办公室的门毫无声响地打开了。马里奥特警督和两位手持左轮手枪的男子悄悄地走进了房间,忽然厉声命令道:“举起手来!”
没有发生任何搏斗。戴蒙丘奇的自动手枪放在桌子上,另外两个人也都赤手空拳。他们完全处于毫无反抗能力的劣势。
“这真是意外的大丰收,”马里奥特警督一面把最后一名罪犯拷上,一面由衷地赞扬道,“我祝愿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会有更多、更大的收获。”
气得脸色苍白的戴蒙丘奇狠狠地盯着塔彭丝。
“你这该死的小妖精!我算倒了你的霉。”他嗥叫道,“你让我们栽在他们手中了。”
塔彭丝爽朗地笑了起来。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很遗憾,今天下午,当你冲口说出‘韦斯特哈姆路16号’时,我本应该就猜测到的。然而,汤米的固执把这事定了调子。我给马里奥特警督打了电话,叫艾伯特带着办公室的备用钥匙去与警督会合,然后我自己把空的蓝色信封放进手提包来到了这儿。至于信嘛,今天下午,我与你们一分手,就履行我们的职责把它转交上去了。”
她绘声绘色的讲述中提到“汤米”这个名字使对方模不着头脑。
“汤米,汤米是谁?!”戴蒙丘奇惊呀地问道。
刚刚从五花大绑中解脱出来的汤米向他们走了过去。
“干得漂亮!弗朗西斯兄弟。”他对塔彭丝说,并亲切地握住她的双手。随后又面对戴蒙丘奇:“正如我告诫你的那样。我可爱的朋友,你真应该好好读一下侦探故事的经典之作才对。”
第五章 小牌巧胜老K
这是一个星期三,“国际侦探所”内外两间办公室都显得死气沉沉。塔彭丝任由手中的《每日论坛》飘落到地上。
“汤米,你猜猜看,我在想什么?”
“我可没法猜,”她丈夫答道,“你的脑筋里总是塞满很多问题,而且总是在同一时间里考虑许许多多复杂的问题。”
“我在想,我们应该去跳跳舞了。”
汤米仓促地从地上拾起那份《每日论坛》。
“我们的广告做得真不错,”他说道,头往一边歪了歪。
“布伦特卓越的侦探大师们。塔彭丝,你意识到没有?布伦特卓越的侦探大师们就只包括你和你自己。你应该为此感到无比自豪,这正如儿歌中那身形如鸡蛋的矮胖子所唱颂的。”
“别打岔.我刚才在谈跳舞的事。”
“我留心观察到这份报纸上有一个疑点。不知你是否已注意到?把这三份《每日论坛》拿去好好地看一看。你能发现它们之间的差异吗?”
塔彭丝满怀疑意地接过报纸。
“这也不可能难住我,”她毫无兴趣地说,“一份是今天的,一份是昨天的,一份是前天的。”
“我亲爱的华生,你真是才华横溢。只可惜那不是我的意思。仔细看着那大字标题,《每日论坛》,再比较一下那三份报纸一一你能发现它们之间有任何不同之处吗?”
“不,我看不出。”塔彭丝说,“再说,我也不相信它们之间会有什么差别。”
汤米叹了一口气,并模仿他最崇拜的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方式把手指尖都撮在一起。
“这岂不是咄咄怪事?你每天看报纸与我一样多——准确地说,比我还要看得多。我都观察到了,而你居然没发现。
只要你留意今天的《每日论坛》(英文为DAILY LEADER:
译者注),你就不可能看不出:在字母D的中间有一个小白点、在同一单词的字母L的中间也有一个。在昨天的那份报纸上、白点又完全没有出现在DAILY这个单词上。在LEADER这个单词的L字母中间有两个白点。在前天的报纸上,在DAILY这个单词的字母D中又出现两个白点。事实上,这白点,或者是几个白点,每天都出现在不同的位置。”
“这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塔彭丝说。
“这是新闻业的一个秘密。”
“这也只意味着——你看不借也猜不透。”
“而我的判断是——这是所有报纸都共有的惯例。”
“啊,你真是了不起的聪明!”塔彭丝讥讽道,“特别是在闲扯无聊的内容来分散谈话要点方面。行了,我们还是回到刚才讲的主题上来吧。!”
“刚才我们在谈什么?”
“三艺舞厅。”
汤米叹了一口气。
“不,不可能,塔彭丝。请别谈什么三艺舞厅。我已不再年轻了。我向你保证,我再也没有年轻人的那种兴致了。”
“当我还是个年轻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