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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夜雨-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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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魄的一幕清晰得就像适才发现的一般。。

“怎么,戚公子,见到本郡主,也不下跪?”雀玉剑反手出鞘,弯了几曲后却“咚”地一声钉在了大厅的门板上。一身粉色衣衫的舞阳郡主的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长鞭。她在笑,看上去却比哭还也好看不了几分,言语中字字皆是凌厉,“本郡主多次听闻戚公子的英名,心中不由好奇这能让京城为数不少的少女仰慕之人究竟是何般模样与能耐,那日一见,倒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且来问你,戚公子可愿与本郡主结为秦晋之好,日后朝夕陪伴在本郡主身旁,一齐享受这人世间的荣华富贵?”

“承蒙郡主错爱,憾之此生与郡主无缘,只因戚某已有从小倾心相恋的女子,郡主的一番美意,请恕戚某无法接受。”这舞阳郡主看起来武功非弱,当日之事,现今想来,怕只是一场请君入瓮的局罢了。也曾听闻九王爷之女任性刁蛮,居然在无意之中惹到了她,只是这小女子对他了解甚少,对感情,他一向坚持需对得住自己的内心,以荣华富贵诱惑于他,却是把他当成何人?

“大胆戚少商,想我堂堂一郡主,难道还配不起你!本郡主最后再问你一次,这门婚事,你究竟是应与不应?”舞阳郡主手起鞭落,戚少商也不闪躲,“戚某此言以出,就绝不更改,郡主要如何处置,也悉听尊便!”

那扬起的鞭子只是不断地落到两旁的三名婢女身上,一时间,哀求声,挣扎声只是乱做一团,“好,戚少商,不识好歹的东西!本郡主得不到的东西,也绝不让别人得到!来人,上毒酒!今日就让我开开眼界,瞧瞧你对息红泪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郡主,您请稍安勿躁,一切待王爷回来另做打算,戚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这般做实太—”穿紫蓝色衣衫的侍女刚小声地回了一句,一个耳光即刻猛地落到了她的脸上,“贱人,你有何资格来教训本郡主!莫非,莫非你也中意戚少商?我就知道你这个小贱人没安好心,我打死你!”

“郡主。。郡主误会奴婢了,奴婢没有,奴婢不敢!”那侍女吓得全身发抖,不住地向后退去。。。

“不敢?那就是说有了?我打死你!本郡主看上的人,你也敢抢!小贱人!”朱舞阳一把将她的头发拉了过来,扬手就是一耳光,手中的鞭子也猛地向那侍女身上甩去。。。

“慢着,”戚少商上前一把扯住了鞭子,一用力就将鞭子远远地抛了开去,“此事与他人无关,郡主何必为难这些下人?”

“好,戚少商,今日你若敢喝下本郡主赐予你的毒酒还大难不死,以往的事就一笔勾销,本郡主日后也不会再纠缠于你,你可有这胆子!”

“戚某有何不敢!”戚少商声若洪钟,语气中却满是轻蔑,“但戚某不会任由郡主这般胡闹,堂堂男儿,若要牺牲,上至战死沙场,为国尽忠,下至保护父母妻儿,断然不愿只折杀于此般无聊之事上。戚某今日倒也想看看,郡主可真有胆逼迫戚某喝下此杯毒酒!”

戚少商身形跃转,腰间的神龙剑飞速弹出,剑光火影之间,那把原本插于门板的雀玉顷刻被砍成了两段,舞阳郡主一望那断剑,俏脸惊变,声音也开始颤抖,“你,你,戚少商!你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这般折煞本郡主!来人,上毒酒!”

后来若非九王爷及时赶来,自己那日怕是会大闹渊阁府了,戚少商在暗自叹了一口气,从小养尊处优的环境造就了太多皇孙贵胄盛气凌人,只顾一己私欲而惘顾他人感受的个性。。



几个月前已有四位妃嫔的二皇子在太师府见到息红泪后即惊为天人,多次向息太师提及娶息红泪过门之事。无奈息红泪声称宁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愿与二皇子的后宫们争宠。二皇子也怕此事闹大,得罪父王及息红泪的表姐…正在后宫中风生水起的兰妃,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但前日里二皇子宣自己随行参与皇家狩猎活动,当他与二皇子一起骑马追赶一只金钱豹而进入密林中时,突然杀出一群蒙面的刺客,表面看起来是以两人为共同目标,事实上却是招招刺向戚少商的要害。那群人身手不凡,有几个怕还是大内中的高手。当时二皇子的身边除了他,就只有一名武功低微的小太监。即便戚少商武功高强,以一人之力抵抗八,九名高手也绝非易事。在砍伤几个刺客,掩护着二皇子撤退之时,他的胸口和肩膀处也不慎中了几根染毒的飞镖,好容易脱离重围,将二皇子送回宫中,剧毒的发作却让他的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起来。。。。


这是一个局,一个无法直接破解的局,官场宫廷之中,等级分界森严,以上压下司空见惯,要以下抗上却是难于登天 。无凭无据之下,心中再也怀疑也不能轻易说出口。一个错失,可能就会惹来杀身之祸!戚少商伸手将息红泪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中,“没有,红泪,此事与二皇子无关,你不要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啪啪”两声,是琴弦拨断之声,声音之大直震得屋内之人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说话,戚少商原本握着息红泪的双手此刻也松了开来,几人抬眼望去,却见那飞泉姚琴的前几根琴弦已尽数被挑断,在那琴身之上,隐隐地现出一抹红来, 像是血的颜色,戚少商忽然有些害怕去看那青色的身影, 他知此曲弹来极费心力,聆听之人也当全神贯注才够尊重演奏者,但方才他们一干人等只顾自己谈话,又有谁专心地去感受那音符之间传递的美妙?

“惜朝。。。。”他正想站起来说些什么,那人已抢先一步从座位上走了出来,走得近了,戚少商注意到他的几根手指处多了一道明显的伤痕,还向下滴着鲜血,料是被挑断的琴弦所伤,心中更是愧疚,可到了嘴边的那句“抱歉”却如埂在喉,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人已趁他犹豫之前开了口,“古来有故,高山流水,只为知音。琴乃为知音者所奏,既无人赏识,所弹之曲也就失去了任何意义。请恕惜朝大胆说一句,红泪小姐此次前来,听顾惜朝弹琴为虚,探望少爷为真,根本无心听琴曲,别提《广陵散》,也别提《落雁平沙》,任何一首曲子,她都不配让惜朝为她弹奏!” 他的话说得不紧不慢,却铿锵有力,话音未落,已是举座皆惊。

息红泪的脸顿时青一阵红一阵的,嗫嚅着嘴唇说不出任何话来,半晌后才靠到了戚少商的身边低声道,“戚大哥,我原本倒也觉得心中有愧,可如今。。”惜朝,若说原本大家心中对你还有几分歉意,可方才你竟这般指责红泪,你可知她身为千金大小姐,何时被人这般讥讽过,更何况她也是我未来的妻子,你是我的书童也好,是我的朋友也罢,总该对她有几分尊重罢,现如今,还让我怎么站在你这一边?

他推开息红泪,上前几步一把扣住了正欲往门外走的那人的手腕,粗声道,“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你必须收回你刚才所说的话,向红泪道歉!”那人却毫无惧色,强行将手挣脱了出来,一拉一扯之间,只听那脆生生的“咯噔”一声,顾惜朝的手腕登时肿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剧痛使得他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喉间的声音像被卡住了几分,最终却还是被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少爷,我拒绝道歉!”他清亮的眸子直视着他的,“你…”趁戚少商恍神之间,顾惜朝的身影已消失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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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那小子一大清早地去了哪里?手中的书卷此刻仿佛有万斤重。五本剑谱,原本只是父亲出行前交代给自己的作业。其中三本是前日傍晚时分交给顾惜朝让他帮自己一起抄写,谁料昨夜里回到书房,却意外见到了三本已抄写完毕的手札放置在书桌上,原书卷字迹甚小,排练又极其密密麻麻。若要尽数完工,怕是没有七个以上的时辰都无法完成。

顾惜朝可是连夜赶工才将这三卷书替他抄写完毕?若当真是这般,他的手腕怕也已是酸痛不已了。自己昨日居然还亲自命令他为红泪弹奏难度甚高的《广陵散》?戚少商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药瓶。。。你这孩子,任何事都是这般倔强,什么也不肯说,若我早知如此,如何会让你做这般事?红泪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何至于闹成那般局面?也罢,晚些时候,我向你道个歉,你的手,也不知是否当真脱臼了,还是尽早上药的好。。。

意识到那身着月黄|色单衣身影的移近,戚少商有些不安地皱起了眉头,那人怀中抱着的,是一堆纸笔墨砚。他今日换了衣衫,那件料想是被他用来当长衫穿戴的,整体看上去有些宽大,只是腰间那根淡黄|色的腰带倒是把他纤细的腰身恰到好处地凸现了出来。

“你换了衣衫了?我找你有事。。”戚少商呐呐地说了一声,说不清为什么,单独只有两人相处的时分,他往往会有一种错觉,身边这人,不应该只是他的书童那么简单的。他的朋友们的书童中,长相出众者也为之不少,但若顾惜朝这般气质超然者却绝无仅有。也许,这其中也包含了自己的一点私心吧。自己从不愿把他当下人看待,或许好朋友或是好兄弟的关系才是最合适他们彼此之间的?

对面那人不点头也不摇头,语气冰冷得体察不出任何温度,“少爷一大早站在这门外,莫非有何重要事想要吩咐顾惜朝去做?可是又与红泪小姐有关?”

“你昨日既因替我抄写剑谱手腕肿痛,为何不明白地说了出来?我若早知晓情况绝不会让你为红泪奏琴。。。”

此言刚落,那人不羁的笑容即刻浮现在了脸上,话语中似乎也带上了几分讥讽,“原来少爷是为了此事过意不去?那大可不必,这京城之中,又有几个习武之人不想亲眼目睹闻名天下的戚家自创剑谱?顾惜朝这般做,更多可不是为了帮少爷的忙,而是为了自己。故少爷大可不必觉得愧疚!”

戚少商脸上的愠怒之意益发明显了起来,顾惜朝此言非虚,戚家剑谱本就是稀罕之物,不宜过于外传。即便他内心不愿相信顾惜朝真正的目的在此,可这番话听在耳里,却多少还是刺耳了一些。。。

“你一定要这么说话么?好,我也不与你多言,”戚少商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瓶子微微地举了起来,“此乃白玉断续膏,我知昨日不慎弄伤了你手,今日特拿此物为你疗伤。现今我只问你一句,这膏药,你究竟是要,还是不要?”

“多谢少爷关心,顾惜朝也知此白玉断续膏为大内稀罕之物,怕是整个戚家都没有几瓶,这点小伤又怎配用此等高贵之物,少爷还是自己留着以防不备之需吧—”顾惜朝搂紧了怀中之物,也不再去望戚少商一眼,自顾自走了开去。。

“站住!”戚少商也转过了身,声音也提高了几度,“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当真不要这药?”

“顾惜朝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那人的回话一样坚定。
“好,我戚少商也不愿强人所难,此药原本就是留给你的,你既不要,留它也就无甚意义了!”清脆的落地声使得顾惜朝猛地转过了头,待看清楚那四分五裂碎裂开来的瓷瓶和四处散落开来的白色药粉之时,他原本白净的脸愈发显得苍白,抬眼望向戚少商,目光中好似包含着不可置信的意味。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掉转头径自地朝着书房走去。。

为什么会这样呢?自己对太多人都能做到平心静气,可惟独顾惜朝一反驳自己,心中的恼火就难以压制下来了?平日里愿意对他加倍地好,却无法在他说话气自己时保持冷静?

“少爷,少爷,药。。煎好了,要不要,即刻给您端来?”云翠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不长的一段路,怕是跑得着急,一张俏脸只是通红一片。“不需着急,我已经没事了。。”戚少商笑了笑,对着家中任何一丫鬟或家丁,他的脾气都不算坏。或许一直以来,家中除了父亲外,也无他人敢对自己大声说话。如若有人像顾惜朝一般偶尔和他顶嘴,自己会不会也气恼得很呢?

“少爷,这可是京城最有名的陈大夫开的方子,只可惜当中所需的几味药物都乃名贵到难以找寻之物。都亏惜朝亲自上山采集草药,以身试药才搜集到的。今日清晨他前去书画坊买笔墨时让云翠帮他看着这药,说一煎好迅即让少爷服下才能充分地发挥药性。少爷,当日你从狩猎场中被人送回家时不省人事,陈大夫称你肩部和胸口所中毒镖之毒需有人帮你亲自吸取出来方可得救,虽大夫称若在吸取毒液之时若口中含有蜂蜜,可避免毒液过多进入人体,但大家还是没人敢这样做,最后还是多亏了顾惜朝,少爷你才。。。,少爷,少爷,你去哪?不喝药了?”

你救了我,我却一无所知?全家上上下下,包括何叔也不告诉于我?你,又为何不说?

戚少商收回了纷扰的思绪,将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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