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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听得一怔,道:“什么公事?”
另一人又道:“不是送死囚的吧!”
方传甲叱道:“别罗嗦了,你们看我是送死囚的?可恶!”
有个汉子伸手,道:“谍文可有?”
方传甲再叱:“你是什么东西,谍文也是仍这种人看的?你看得懂吗?”
两个船家对望二眼,方传甲已跳上船,他老人家重重的,道:“东方大奶奶这老女人,王爷叫她治理风火岛,她却在这儿乱搞。”
他面对两个船家,又道:“说,东方大奶奶在风火岛是不是坑害不少坐牢的人呀?”
两个撑船的一惊,面面相觑不吭声。
方传甲再叱,道:“王爷听人传说,你们在岛上每天只叫犯人吃一个窝窝头,对不对?”
两个船家有反应了。
一个粗汉,道:“爷,咱们好像听说,犯人交在咱们手上便一切听咱们的了,只要不杀人,虐待随便呀!”
方传甲一听叱骂:“放屁!”
那粗汉道:“真格的,你老是官家人吗?”
方传甲不是官家装官爷,他捋胡子,道:“放船,到了岛上你们就知道。”
他猛地一瞪眼,又吼:“快开船。”
玄正不开口,他由师祖开口,这样,便也把两个船家的注意力集中在方传甲一人身上。
方传甲也正是这个意思。
有个汉子跳上岸,他去解绳索,那粗汉道:“老爷子,你们专门为了……为了囚犯来。”
他边说边抓起竹篙,又道:“其实当上囚犯的人都是该死了的家伙,上边何苦为他们操心。”
方传甲咒骂:“放屁,囚犯也是人呀,娘的,把个风火岛交在一个泼皮女人手中,她会弄出什么规矩来,没得惹出人员被杀,囚犯闹牢逃走。”
方传甲的这话,令两个船家也火大了。
那粗汉在怒视方传甲。
另一汉子也怔怔地面无表情。
要知这风火岛上的人也是有后台的,满清八旗镶红旗的势力也不弱,更何况他们这一支也是有功于朝廷,他们的头儿东方虎便是死在战乱的搏杀中,如今东方大奶奶只不过掌理一座小小的风火岛,朝廷找的什么麻烦?
这是一般前因,也算是东方大奶奶这帮人的后果,看上去他们的日子并不怎样好过。
方传甲怎么会知道这一段?
方传甲更体会不出来呀!他只要吸引住这二人的注意就行了。
其实,这些年的相处,风火岛的人们似乎已把这儿当成他们的养老之处了,家,就在这里了。
当初他们是想不到的。
东方大奶奶就是为争一口气,她要叫死去的丈夫知道她在继承他的事业就对了。
时间愈长,风火岛上的人更亲密,也更团结,如今闻得方传甲说大奶奶的不是,他们当然打自心里不高兴。
他怒目真视方传甲,方传甲岂会把这人的不愉快放在心上。
方传甲正要再往下说,不料那撑船的大汉突然收起竹篙戟指玄正,吼道:“好小子,你们不是官家派来的,老子想起来了,多日前你被人押到此地来,逃走的人就是你小子。”
玄正也自吃一惊,他不得不佩服这人的记忆这么好,多日后他还能认出来。
其实,那人在许久前玄正押上船的时候,这人就曾替玄正可惜过,他曾说过一句话:“这么年轻就送来,真是可惜又可怜!”
玄正显然是最年轻的囚犯,那个人当然印象最深刻,所以被他认出来了。
船尾的大汉猛一起,伸手抓住一支篙,真狠,他拦腰猛一扫,口中厉骂如虎,道:“他奶奶的,好大狗胆!”
便在两支竹篙暴打又扫中,方传甲塌腰伸臂,反手捞住那竹篙,船尾的大汉用力抖,便也抖来一脚蹋,方传甲就是利用他的一抖,右足暴踢,“叭”的一声踢在这大汉的下巴上。
“啊!”
“扑通!”
那大汉被踢翻河里面,入水就未再挣扎,敢情已被踢昏死在河里了。
玄正便在这时,左手已掐入那大汉的喉管上,还发出“咯咯咯”的断裂声,大汉被掐得眼珠子也暴凸出眼眶外,舌头伸出半尺长。
方传甲已抓紧船舵,稳住急流中的小船。
他急急地对玄正道:“快剥下他的衣衫换穿上。”
玄正卒将一掌把断气的大汉打入河里,闻得方传甲的话,便立刻剥下大汉的衣裤套穿在身上。
他左右扭了一下,道:“倒也合身。”
说着便一脚将大汉踢入河流里。
玄正抓起竹篙顶稳船,他看看方传甲在扭动着船舵,便低头看看船舱,只见舱内还放着一堆洗过的旧衣服,便顺势抓起一件抛给方传甲,道:“师祖,你也套上一件,看,前面就是风火岛了。”
太阳已沉西,风火岛便也笼罩在灰苍苍的夜幕里,小渡船顺着水势打了个急漩,忽通一声船头顶着一道小石堤,差一点没有被河流打向右边去。
小船是船尾先进那道小湾的,等到整个小船漂进那个石湾内,风火岛上一片死寂。
玄正坐在船上没有动。
方传甲也不动,二人只用眼神四下里看。
石堤上没有人,便通往风火岛的那座古堡吊桥也不见有人影。
方传甲低声道:“我看这批家伙准是去吃饭了。”
方传甲的话,玄正也觉得有道理,这时候应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他点点头,道:“师祖,也是我们摸进去的好机会。”
不料,方传甲摇摇头,道:“不妥,吃饭的时候人最多,万一有所惊动,他们全体出动,我们救人就辛苦了。”
玄正道:“师祖的意思……”
方传甲道:“如果不被人发现,我们宁可等到半夜三更天。”
玄正道:“那还要等上两个时辰呀!”
方传甲道;“我们不用急,吃饱了先睡一觉。”
他把小船绳索套在岸边石桩上,爬进小舱找了些吃的,与玄正二人分食着,边低声道:“孩子,我预感今夜免不了一场厮杀。”
玄正道:“那才热闹。”
方传甲道:“休忘了我们只有两个人。”
玄正道:“风火岛下层有大厅房,可是我们只得上层囚室走,那地方圆周石道小,人多又怎么样?我相信他们没有人能挡住你我的回马枪。”
方传甲干干一笑,道:“休忘了我传你父子二人的那招‘毒龙出云’,救了人立刻往这儿奔来,只要上了船,顺流而下,他们是追不上我们的。”
玄正道:“只可惜古堡都是黄土与石窑造的,否则我们放起一把火,定可以引开他们。”
灰暗中,风火岛看上去宛似河面上一个巨兽。
玄正吃过东西伸伸头,隔着石岩往岛上看去,却仍不见有人出现。
风火岛上本就似个蒙古包,上层囚牢,下层为驻守的东方大奶奶一批蒙古人。
自从逃了玄正,东方大奶奶火大了,她命令分班巡查,守的人填位置,把看守的人关起顶缺额。
如果抓回逃犯来,简单啦,当众砍头!
至于死了李七那二十人,东方大奶奶只是生了几天气,死了死了,死了就算了。
现在,方传甲与玄正二人又来了,这可是太出乎东方大奶奶的意料之外。
东方大奶奶绝对不会相信逃走的人胆敢再回来,而且还是来救别人,这是拿她东方大奶奶当什么了?
东方大奶奶这几天也不时地发火,因为他弄不懂李七那二十人是怎么完蛋的。
东方大奶奶是不会相信玄正会一举杀了李七那么多人的,李七必是遇上什么厉害的人了。
这些年,江湖上也有不少刀客之流来到西北塞上,因为这儿正是刀兵之灾,有搏杀的地方,也是最容易获得利益的地方,而李七……
李七必是不安分,乱搞遇上煞星了。
不错,大奶奶也算猜对了,李七不但抢尚家的金银,他还想动尚家的大姑娘,不幸他遇上了玄正与方传甲。
也算李七倒霉,尚家姑娘未抢成,却遇上比刚出山的猛虎还凶十分的玄正与方传甲二人。
此刻,堡楼上响起木梆子声,方传甲却发出微微鼾声,老人家睡了。
玄正却睁着大眼睛,他望向十几丈外的山道,那是通往占堡吊桥的地方。
玄正曾从岛南边与方传甲二人抓牢着皮筏子,跃身投入滚滚黄河,那地方河水掀起浪花还旋着。
囚犯如果死掉,便也是从那地方被抛入河中。
玄正从形势下正琢磨着如何才能偷进去,忽见有灯火闪烁,有个大汉口中发出粗鲁的呼声,叫道:“阮老大,怎么回来了?”
玄正吃一惊,敢情小船被发现了。
方传甲低声道:“快进舱里来,装睡。”
玄正立刻抓进舱里,他手上握着家伙。
黑影已在岸上出现,那人又叫道:“阮老大,你兄弟聋了不是?”
玄正与方传甲仍然不回答。
两个息着装做没听见。
岸上的大汉嘿嘿笑道:“他妈的,是不是老酒喝完了,怕我上船讨酒吃?”
大汉边说着,一跃而落在小船上,他低头看向小舱里,又道:“喂!你个老小子。”
忽然一双手暴伸,铁夹子似地挟住大汉的脖子,便闻得“咯”地一声响,紧接着一声“扑通”,大汉被推送到河里了。
方传甲冷冷道:“原来撑船老大姓阮。”
玄正道:“可惜没问问这家伙叫什么”
方传甲道:“不能问,万一被他听出来,我们休想进入风火岛上了。”
玄正道:“我们什么时候往里面摸?”
方传甲道:“等,等到很静的时候。”
玄正道:“我以为我先假扮那人混进去。”
方传甲摇头,道:“不可以。”
他抬头看看堡门,义道:“我们只有两个人,绝不可以分开来。”
玄正道:“一个人救人,另一个拒敌。”
方传甲那稀疏的白发抖动,双目神光奕奕地道:“不错,你救人,我拒敌。”
玄正道:“我明白师祖的意思,多日的仇恨,心中早就恨透这批家伙了,师祖下手不能手软。”
方传甲重重地点点头,道:“他们拿人不当人,比狗也不如,一天一个粗糙的窝窝头,不但吃不饱,而且还刮肠子,我非狠刺他们几个不可。”
玄正道:“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东方大奶奶玩弄人的情形,她太可恶了!”
方传甲从玄正的话中,知道他受过大奶奶的虐待,但如何被虐待,玄正当然不会详细道来。
现在,方传甲又闻得玄正提到被大奶奶虐等的事,不由得问道:“那个妖女人是怎么虐待你的?”
玄正牙齿咬得咯咯响,道:“她是个淫妇。”
够了,方传甲不用再往下问,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那种叫人无可奈何的虐待,只有被囚的人犯才知道。
他冷冷地对玄正,道:“孩子,身体上的创痕千万不可以影响到心里,你只当是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玄正道:“师祖,我早已化悲愤为力量了。”
他抬头看看天,又道:“动手吧,师祖。”
方传甲点头走出小船舱,二人的三节亮银枪已取出来,远处只见堡门内灯光一现。
玄正低声问方传甲:“师祖,我们正面进去,当然会引起一场拼杀,你老以为应怎样方为上策?”
方传甲看看四周,道:“我以为绝不可以正面冲进去,我看两个方法,一是混进去,我们不是扮成他们的人吗?有机会就混进去,如果成功机会不大,我还有第二种方法,我们用绳子,找地方抓上堡墙,也就是我曾用的方法。”
方传甲指着船尾堆放的一捆麻绳,又道:“那根绳子正可一用。”
玄正道:“师祖,风火岛三面峭壁一面临水,没有羊皮筏子,我们没有可以攀登的地方,正面一道深沟,只有吊桥可以过去的了。
方传甲道:“所以我们尽快赶至吊桥,能混进去最好不过,否则……”
玄正突然指着堡墙上对方传甲,道:“师祖,堡上面站着个人。”
方传甲道:“我看到了,我们只有混进去了。”
他向玄正,道:“你忘了没有?那个老大姓什么?”玄正道:“船老大叫阮老大,兄弟两个住船上。”
方传甲道道:“够了,你叫阮老大,我冒充刚才死的那家伙,走。”
两个人缓缓上得岸,并着肩儿往前走。
他二人边走还哈哈笑,笑中有话,话中带笑,偶尔还拍肩搭臂,光景就像老朋友。
前面就是吊桥,那吊桥宽不过一丈,长约五丈余,玄正如果奋力跳,他一定跳得过。
玄正只担心师祖,因为方传甲年已七旬,万一闪到腰,可就惨了。
灰蒙蒙中,堡墙上忽然传来吼声,道:“任三扛,你他妈的同谁一起呀?”
下面的二人不抬头,玄正变着口音回答:“我是阮老大,他奶奶的连我你也不认得了?我这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