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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传甲不只一次地对玄正教训,不能以英雄主义去面对敌人,因为敌人是不会有同样想法的。
只因为玄正又被包不凡说动了。
他沉声对包不凡道:“姓包的,你们都是罗浮宫的余孽,是吗?”
包不凡这才全身猛地一震,道:“谁说的?”
玄正立刻明白自己又猜对了。
他冷冷地嘴角一掀,道:“你不承认?”
包不凡叱道:“胡说八道。”
玄正道:“我可以告诉你,关山红就是关山根,他的老爹是罗浮宫的教主,人称‘罗浮黑鹰’叫关东阳,是吗?”
玄不叱道:“又是胡言乱语。”
但包不凡却见双目凶光毕露,那模样正是出刀之前样子,玄正当然知道。
他笑笑,淡然地道:“你不承认没关系,重要的是关山红自己承认,包不凡,有什么比他自己承认更确实?”
包不凡拍打着洗澡水,吼道:“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一条龙,你少唬!”
玄正又是一笑,道:“当然,关山红是不想承认他的真实身份的。然而真不巧,有个人出现了,这个人一经出现,便呼叫关山红的真实姓名,这个人叫石小开,哈……”
“谁?你说谁?”
“石小开。”
“更不可能,石小开早就死在入川的路上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包不凡猛一怔,道:“这种事不少人知道。”
玄正又一笑,道:“只不过石小开未死,他是由我从风火岛上救出来的,而且石小开一出现,便称曾与关山红结拜,他们相见甚欢。”
包不凡不开口了,他好像自言自语,道:“这会是真的吗?可能吗?”
玄正道:“天下有许多不可能的事,一转眼间便变得极为可能了,包不凡,我忽然想起你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去你老毛”,这不正是南方蛮子们骂人的话?哼,你们正是岭南‘罗浮宫’邪教的余孽,我总算弄清了你们的身份。”
包不凡嘴巴闭得紧,他指着门外。吼道:“小子,土岗上见真章,我们生死决斗。”
玄正大踏一步,怒视着包不凡,沉声道:“我答应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包不凡,你少耍花招。”
包不凡真会作作,他拍打着浴盆中的水,大吼道:“快,快替我洗擦干净,老子今天非宰了他不可”
玄正看着两个吓得哆嗦的女子为包不凡撩水洗擦着,便冷哼一声回头便走。
他是要往镇外的土岗上等包不凡的。
玄正以为包不凡是不愿有人在他的大烟馆内杀人,那会吓跑了他的烟客。
上一次包不凡就是这么说的。
玄正刚要跨出厅门,他也要收起他的三节亮银枪,因为他不能拿着凶器走在大街上。
他也听到包不凡的水声在身后面——他以为包不凡急着要起来了。
包不凡是起来了。
包不凡的身子不但起来,而且身子已腾空平飞,他的那把薄刃尖刀,便在他的飞跃中出手了,那一片极光指向玄正的背后,那么凶狠的十七刀凝聚在一起。
玄正直到包不凡的快刀沾上身,他才惊觉自己上了个几乎要命的当……
玄正以八步赶蟾轻功,往前疾奔七步,他落在院子的时候,直觉背上一片火辣辣的。
便在他的侧身中,也是包不凡追杀力量至了极限而不得不落地的时候,玄正猛古丁抖出一片星芒,九朵梅花成屏似的罩上包不凡那一丝不挂而又光溜溜的身上。
“啊!”
好凄厉的一声大叫,包不凡抛刀,双手抓住捅入肚皮的银枪。
玄正可火大了,他双臂贯力上千斤,枪挑着包不凡的身子猛往正厅中行,直把包不凡又冲入那个大得不能再大的洗澡盆中。
玄正不拔枪。他握紧枪杆顶着。
他看着包大凡张大嘴巴在喷血。
包不凡喷血,边叫道:“你……你的背……难道练过……金钟罩……”
玄正冷笑了。
他知道那件银丝软甲再一次救了他的命。
他摇着头,道:“我没练过钟罩铁布衫,只不过我穿了一件这玩意儿。”他撩起衣色,便也露出一片银光交耀。
包不凡笑了,那种笑真凄惨,因为什么样的笑也不没有笑自己窝囊还可惨。
包不凡就觉着窝囊,道:“你……至少挨了我七刀。”
玄正摇头,道:“不,是八刀。”
包不凡道:“如果我刀抬高半尺……”
抬高半尺就削到玄正的头。
玄正一笑,道:“你没有那种机会,我拚命把背暴露在你的刀下,而他也以为那也是要害。”
包不凡萎缩了。
他很想再说话,但他只张张嘴巴,便瞪着眼珠子不动了,他死在“温柔乡的浴缸里”,但却并不好受。
“咻!”
玄正拔出银枪,枪尖上还带出一点包不凡的内脏。
他就在盆子里洗去枪尖上的血肉。
两个姑娘吓得不知穿衣衫,哆嗦着依偎在一边。
玄正根本不看她们,他只脱下上衣。
他摇着头,因为衣衫后面纵横交错着八道口子,只不过他的双臂上也有血,包不凡出刀不但快,而且也狠,玄正当然也受了伤。
他匆匆地敷上药,又匆匆地穿上包不凡的外衣,也真巧,包不凡的外衣袋还装了几张银票。
开大烟馆当然有银子,阳关镇都知道包不凡最有钱。
阳关镇的人并不知道包不凡是个杀手,就好像不知道他是太平天国余党是一样的。
玄正匆匆地走了,他不会去管那两个裸体的姑娘,他甚至也不去看她们一眼。
玄正骑在马上很后悔,因为最重要的事情他未从包不凡口中问出来。
他来阳关镇便是要问这件事的,然而就在他打算与包不凡面对面地在土岗上决斗的时候,设法再逼问他的,岂料包不凡突然出手……
玄正发出一声叹息,他原来是要逼问包不凡关山红的万花楼在什么地方,然而……
他心中急于要救安梅与安兰,安家姐妹被推入火坑那是他的责任,他如果救不回安家姐妹,别说安大海不会放过他,便师祖方传甲也要发火。
方传甲不顾自身伤痛,急急命玄正找安家姐妹,便知道他老人家心中有多急。
玄正急着想知道安家姐妹下落,偏就无从下手,快活坝的人是不会知道万花楼在什么地方的,因为快活坝的人只是关山红临时雇用。
玄正也相信,阳关镇上的“仙人醉烟馆”的伙计与姑娘们也不会知道万花楼在什么地方,就好像他们不知道包不凡是‘罗浮宫’邪教余孽一样。
玄正根本不把精神浪费在这两个地方,他以为万花楼一定是在大城镇,只有大城镇才会有酒家女或妓院。
玄正拍马往长安,他以为万花楼应该在长安,因为长安城是个大地方。
也许万花楼不在长安城,但安长城也会有酒家妓院,他们也许知道万花楼在什么地方。
玄正虽然杀了包不凡,他仍然有些垂头丧气地骑在马背上,越过一道山城黄土大道,城下面是个孤零零的野店,店门口一张长方破桌,上面放着个竹筷筒子。
门口有那元意,就等于是招牌,野店就是这么表示的。
玄正把马拴在路边小树下,他伸手拍拍灰尘,便往野店中走去。
野店中是一对老夫妻,老人家白花花的头上有一半光溜溜的,嘴里却叼着旱烟袋,正叭嘟叭嘟地抽着。
玄正走进门,老者才从嘴巴里拿出旱烟袋,道:“吃点什么?”
玄正道:“弄碗面吧!”
老者并未站起来,他直着嗓门往二门叫:“下碗面。”
二门后有反应,是个老太婆的声音,道:“打桶水进来,水快没有了。”
老者哼了一声,便往门外走去,他打水去了。
玄正无聊地坐在一张凳子上,他看着这两间大瓦屋,边间好像是睡房,再看二门后,好像是个小院子,灶房大概就在院子一边。
那老者提着水刚到大门口,他忽然停住了。
他忽又高声,道:“又有客人来了,多下一碗面。”
玄正奇怪,老者怎知道后来的客人要吃面?
果然,二门后的老太婆答应,她回答道:“又来几个呀?”
老者已往二门走,边应道:“一个。”
果然是一个人匆匆地走来了。
那人只一进门,便大叫:“来碗面,快一点。”
那是个中年汉,他忽然愣住了。
他惊讶地看着玄正,道:“玄少爷,是你。”
玄正这才看清中年人,正是快活坝的大伙计。
玄正点点头,道:你也来了。”
中年汉子道:“回长安,玄少爷,快活坝的人走光了,我去办粮食,回来一个也没有了,后来我发现他们给我留了个字条,才知道关爷他们是‘罗浮宫’邪教的余孽,这是要杀头的,我便也立刻逃了。”
玄正笑笑,道:“没有人报官,怕什么。”
中年汉子摇头,道:“等到有人报官就晚了。”
面送来了,两个人面前各一碗。
玄正道:“快活坝没有人了,是吗?”
中年汉子道:“人走光了,只不过半道上我又遇见水爷,他驾着车子又回去了。”
玄正精神一振,道:“水成金。”
“不错。”
他又回去做什么?
“我不说玄正爷当然不知道,水爷这些年也藏了不少银子,关爷因为水爷喜欢爱怀中物,就没有叫他去开什么大烟馆、酒家妓院的,可是,平日时也送了水爷不少好处,水爷都存在快活坝,如今人都走空了,他要回去取他的他物,那是他下半辈子养老金呐!”
玄正嘿嘿冷笑着推碗而起,道:“他用了着那些养老金了。”
他取出一张不知数目的银票放在桌上又道:“这碗面我请你了。”
他拔身就往外行,那中年汉子取过银票大惊,道:“玄少爷,这是一百两银票呀,你……”
玄正已上了马,他哈哈笑道:“多的你收下,你的消息足值五百两银子。”
中年人怔住了,他手上的银票在发抖。
那年头别说是一百两银子,便是二两银子只要省着用,一个人也足够花上十天八天的了。
玄正骑在马上在声笑,他不去长安了。
他往快活坝弛去,大巴掌拍在马背上砰砰响,他恨不得一下子赶到快活坝。
玄正想起“酒邪”水成金那日把丁怡心倒吊在一棵大树上的情形,心中就忿怒不已!
那时候只是为了救丁怡心,才放过水成金,但想不到水成金又坑害安家姐妹。
他也曾听到过,水成金与一个叫李嬷嬷的女人有染,至于染到什么程度,他当然不知道,只不过一点玄正心中明白,那便是有关姑娘的事,总是由水成金出差,也许“酒邪”
水成金近六旬,对于太年轻的姑娘不太感兴趣吧!
但无论如何,水成金与李嬷嬷二人的关系,是不容置疑的,那么,这个李嬷嬷便与姑娘们一定有关连。
玄正如此推敲着,便也认定李嬷嬷这女人不简单,说不定她就是万花楼的重要分子。
一辆双辔大车停在大门口,台阶上还放几只大箱子,有个老者正在二院右角边厢的墙壁上推着。
推着墙壁一角嵌入墙一尺深的木柜子。
那柜子正同是个货架子,上面放着瓷瓶古董之类的东西,正中央放着一座笑弥勒佛像,那佛像笑得真开心,挺着一张似鼓的大肚皮,满口贝齿便也露出来了。
这座弥勒佛的底部是看不到的,但如果掀翻过来看,你便会发现弥勒佛底座还雕刻着一副神采飞扬,栩栩如生的欢喜佛,男女赤裸,相拥得十分技巧,表情生动,就好像还在动。
这佛像只有一个人可以看,那就是这位老者。
老者取过佛像,小心地审视了一下,佛放入一个木盒子里面,现在……
现在他正用力地推那墙壁上的木柜,“吱吱”两声,木柜偏了个半尺不到的缺口——那缺口足以放进一双手臂。
老者把手伸进去,便立刻满面微笑起来了。
先是一把金锭,他一古脑地装入一个布袋里,然后又是一把珠玉翠玩,最后他取出个小木盒子出来。
老者掀开木盒看一眼,便立刻合起来揣进怀里。
他好像很满意的样子,因为这些东西都还在,而且这些东西一件不少。
他露出喜滋滋的样子走出厢屋,老者并未立刻走,他又奔到后院,他找到一个大酒缸。
好大的酒葫芦他尽着装,约摸着他装了二十斤的二锅头,他不但装,而且还喝,一口气喝了三斤多。
老者似乎满意了。
他发出一声轮松的喘气声。
大喘声也有分别的,人在无奈的时候就会大喘气,遇到痛苦的时候也会喘气,然而过度的兴奋,反应内心的愉快,也会喘气。
这老者就是太高兴了,才发出一声“大喘气”,他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