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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还真准,么六配大天,是一幅天子九,通吃三道。
初门的牌最大,也不过一点,庄家通吃,这一注,吃了两百两。
程小蝶心中忖道:
如此一个快法,赌注再加大一点,一万两银子,要不了半个时辰就会输光,勿怪男人们
有劝赌不劝镖的说法,倾家荡产赌字为最了。
第二注,庄家赔初门、未门,但却吃了天门,天门赌注两百两,赔了两家还大赚。
庄家似是不想推了,这两把除了赔的,还赚了三百两以上的银子。
吴铁峰还真的担心,庄家一收手,这场戏就不好演下去了。摸出两张银票,一千五百
两,一把丢在天门口,道:
“拚这一把了,事不过三嘛!我不信这把不会赢!”
庄家看看面前的银票、银锭子,又看吴铁峰的一千五百银票,有些怦然心动了。再吃了
这一把,不但可以过个肥年,欠下赌馆的五百两银子,也可以一次还清,押的房地产,也可
以赎回来了,身上还有一千多两银子,足够再赌上个把月的赌本。
他心里直一盘算吃了这一把的快活安逸,就是不往坏处想。
卧龙生《女捕头》贵妃之死
第 四 回 雪夜凶杀
两个骰子打出手,口中也大声叫道:“顺吃顺赌啊!”骰子打得很用力,活蹦乱跳了好
一阵才停下来。
初门和尾门,都是十几二十两的小赌注,这一把等于是庄家和天门对赌了。
骰子也很怪,滚动了半天,出了个三、七、初门、层门,连插花的机会也没有了。
吴铁峰一翻牌摊在桌面上,叹口气,道:“完了!人牌加猴三,钢弹一,这一把又输定
了!”
上门摊开牌,叹口气,道:“老兄,你该换换门子啊!我这把地杠,连上四道,可是白
摸了。
尾门也不错,是蛾牌配板凳,上蛾字八。
庄家手中先现一张么六七,微一拉牌就露红,不禁大笑起来,道:
“出么六是对字,出个红小五字,可也七五浪当二,专吃钢弹一,蛾牌已经出过一张,
我不信还有张蛾牌!”
任何人都觉得庄家十赢八九了,头伸一点红,至少有六张牌配,么五的铜锤六,么六的
七对字,地牌地字八,就算杂牌红小五吧!可也吃定了天门。
庄家高兴,看的人也认为庄家笃定得很。
程小蝶笑一笑,低声道:“大掌柜,是不是输定了?”
忽然间程姑娘也似对这等变化万千的牌九,生出了兴趣。
“谁输啊!还有一张蛾牌呢!蛾七一,就没有人一大了。”
吴铁峰笑道:“运来,赌牌九,有点就不为输啊!”
“你老兄可真是乌鸦口了!”庄家用力拉开牌,邪啦!就是那么一张蛾牌配上了,七四
一。
庄家输的血压上冲,一张脸胀的像猪肝颜色,拿着面前的银票,数了四五道,也只四百
九十两,再算银锭子,一百三十五两,不禁叹口气,道:
“早知有六百二十五两银子,我该先把房子地契赎回来的。”
把银票和银锭子,推向吴铁峰,双目中也滚下来两行泪水,和刚才那种眉飞色舞的味
道,全不一样了!
他现在想的是,赌场老板一翻脸,要他年前搬家,寒冬腊月天,一家人往哪里住啊!就
算能够租到房子,可也没有银票付租金,就是一把牌呀!真天堂地狱不一般,盘算着家里还
有些什么值钱的东西,拿到当铺去当些银子,付些利息,等过了年再搬家。
可是他想不出来了,值钱的早就被当光了。
他也不相信朋友会帮忙,过去,他有很多朋友,那时,他很有钱,自从染上嗜赌的毛
病,田地卖光了,朋友也走光了。
突然,他全身颤动了一下,似是有人拿针刺了他一下,他想到了一个很值钱的人——女
儿。
十四岁的女儿,名叫水仙,人也长得像一朵水仙花似的,记得这赌场的钱老板曾和他开
过玩笑,如肯把女儿押给他做小的,钱老板愿意付一千两银子,那是非常令人心动的价钱
了!
“我说童老二啊!你不推了,让让位行不行,客人们还要玩下去啊!”
童老二抬头看,说话的就是钱老板,脸上一片大麻子,嘴里含着翡翠烟嘴,湘妃竹的旱
烟袋。那个烟袋锅,更是金光闪闪,就算不是纯金打造的,至少也是用金叶子包过,就这一
根一尺多长的短烟袋,可也值上一、二百两银子。
“钱老哥,我……”童老二只觉日乾、舌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童老二,金赌银换哪!想再推一锅,拿银子出来!”钱麻子冷冷地说道:“你这么占
着毛坑不拉屎,我这个赌馆,还能开得下去吗?”
“我,我……”童老二想提提女儿的事,但见几十道目光看着他,怎么也无法开得出口
了。
钱麻子重重咳了一声,道:“移移你那两条狗腿好不好?还有五天,押借期满,还不出
五百两银子,我可要轰人收房子!”
越说越难听,翻脸不认人了。
童老二低下头,泪珠儿往下流,缓缓转过身子,准备走人了。
“童老弟,还想玩两锅是不是?我借钱给你!”
说话的竟是赢光他银子、银票的吴铁峰!
中州一笔吴铁峰,也经过一些化妆,看上去老了很多,一件紫羔为底的黄缎面皮袍子,
像足了有钱的大老爷。
他不是说着玩的,一下把面前的银票、银锭子,推到了童老二的面前,包括那一千五百
两银票在内。
乖乖!二千多两啊!存在银号生利息,省点用,一辈子也花不完了。
四周的赌徒,全都看直了眼睛,钱老板脸上的大麻子,也闪闪生光。
童老二像做梦,呆了一呆,道:“这……这要是输掉了,我可是还不起呀!”
吴铁峰哈哈一笑,道:“我是远客,来京里做卖买,被大风雪阻了归期,天一放睛,我
就要走人。所以,你可以放心,我不会留下来向你讨债,输了!算我的,赢了!咱们除本分
利了。伯什么?切牌打骰子了。”
真是财神爷下了凡啦!人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人、这种事呢?说不出其他的赌徒脸上表情
样子,流露出那份羡慕,连口水都滴了下来。
“我……我……”童老二嘴里我我我,十个手指竟然真的切起牌来!
赌徒嘛!管它什么钱,明天买棺材,今天先赌几把再说。
程小蝶看得心神领会,暗暗笑道:
“又学一招啊!赌场里套交情,是这个样子。”
吴铁峰没再下注,庄上本钱多,注码也逐渐增大,钱老板也看的心痒难熬了,竟然也占
了门子赌起来!
童老二时来运转,连吃几把通庄,银锭堆了半桌子,银票也像起一大叠,大输家竟是钱
老板!
回头看看站在身侧的吴铁峰,低声道:“收了吧!”
吴铁峰笑一笑,道:“随你便啊!”
“童老二,这算什么啊?”钱麻子叫道:
“老子已输了五千两,你怎么能不推呢?至少再推一条,也要我输得心甘情愿哪!”
一听说钱麻子一个人就输了五千两,童老二丢下骰子,道:“收庄了。”
他迷迷糊糊地推,迷迷糊糊地赢,不是钱麻子鸡毛子喊叫输了五千两,童老二根本就弄
不清楚自己赢了多少银子。这一嚷,把他叫醒了,打死也不肯再推庄了。
清点了银票银锭子,可真是发了财,竟然赢了八千多两!除了大输家钱麻子之外,七、
八个赌徒也输光了口袋。
童老二倒也光棍,拿起了一千银子,其他的一把推给吴铁峰,道:
“赌本是你的,赢的归你,我拿一千两,五百两赎回我的房地产,五百两,够我们一家
人过两年好生活,我会放下赌性,看看做个什么小生意。今夜是我最后一次进赌场,今夜里
出了这个门,我再不会赌下去了。”
吴铁峰笑一笑,取回自己的本钱,又取出两千两银票,笑道:
“我赚个对本,两千二百两,变成了四千四百两,余下是你的,还要做生意嘛,本钱是
越大越好,走!你请我喝一杯去。”
童老二呆了一呆,道:“老爷子,你知道这里还有多少钱?”
“大概四千多两吧!都是你赢的啊!我已经赚了一倍。”吴铁峰一面说话,一面挽起了
童老二。
敢情童老二已经跪了下去!
程小蝶心中忖道:
这倒不错啊!赚了银子,还把一个人的心全收买了,他若是知道什么?会一股脑地全说
出来,老江湖就是老江湖,由我来,就不会处置得如此完满了。
哪知道事情有变!一只大黑手,突然伸了过来,按在银票上,道:“童老二,别人出本
钱,收个对本利,那是应该的。你过了赌瘾,又赎了押掉的房子地契,怎么?还想把白捡的
五千两银子也带走啊?”
童老二抬头一看,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
程小蝶看得奇怪,暗道:难道赌场规矩,赢了钱不能带走啊?这个童老二全身发抖,心
里怕什么呢?
目光转移,只见那人身高六尺以上,黑堂脸、扫帚眉,身着羊皮大袄,腰里横束着一条
三寸宽的皮腰带,一脸凶悍、冷厉之气,看上去确实有点吓人!
“羊古兄,钱老板也说过,金赌银换啊!我这是钱拚钱赢来的。”童老二道:
“为什么不能带走呢?”
“对!金赌银换,你遇上了财神爷帮你一把,是你的运气好。”羊古道:
“但你童二爷借我羊某人的银子,该不该还给我呢?”
程小蝶第一次进入赌场,不知道赌场里有些什么规矩?只有瞪着眼看热闹的份了。何
况,有着阅历丰富的吴铁峰在场,也用不着她出面干预。
原以为是赌场的保镖,吴铁峰准备出面了,但又感觉情形不对,赌场保嫖,就算不想赌
客大赢之后带着银子走人,也绝不会在赌场之内,当着众多赌客之面闹事!那会砸了赌场招
牌,吓跑了客人,这件事恐怕是别有隐情?忍一忍,看下去了。
“对对对!我借过羊兄二两银子,现在,我加十倍奉还。”
童老二抓起一把银锭子,道:“请羊兄收下。”
看那一把银锭子,二十两只多不少。
羊古也不客气,接过银子,藏入怀中,道:
“羊某人收了你十倍利息,总不能白占便宜,年关之前,宵小活跃,我送你一程吧!”
敢情是诚心帮忙啊?吴铁峰心中暗道:倒是看走眼了,但加了这么一个人,打听贵妃案
件的事,增了一些不便。
童二还没有忘记吴铁峰,回头说道:“老爷子,咱们一起喝酒去!”
吴铁峰只好跟着走!
目光过处,发觉钱麻子一脸懊恼之色,对羊古横插一脚的事,似很恼火,却又无可奈
何。
程小蝶既好奇,又有着无奈的感觉,只为了探得一点讯息,竟要如此地大费周折。
一座小酒馆,但酒客还不少,店小二迎上来,先对羊古一躬身,道:
“羊爷,还有一个雅室,一直替你老留着的。”
原来,早就订好位置,这当事不是偶然了。
看上去羊古不是简单人物,在北京地头上,很罩得住。
程小蝶跟着吴铁峰身后走!幸好雅室的小方桌,可以四面坐,程小蝶也捞了一个位置,
多上一个人,这位总捕头,就得站着吃了。
酒馆几道小菜相当可口,酒过三巡,羊古突然把目光转注到吴铁峰的脸上,笑道:
“光棍眼睛里不揉砂子,老爷子有什么事,可以明着说出来了。”
吴铁峰微微一笑,道:“好!我只要请教童老弟一件事,皇宫中发生一桩贵妃命案,是
个怎么一当子事?”
他问得很技巧,范围也大,要使童老二无法推托。
“老爷子是当差的?”接口的又是羊古。
“你看我像吗?”吴铁峰道:“我只是好奇……”
“只为了一点好奇?就拿了二千两银子,买消息啊?”羊古冷冷一笑,道:
“这也许可以骗过童二,可是骗不过我。”
程小蝶心中忖道:这个羊古,究竟是什么身份?横得很啊!倒要看看吴铁峰怎么应付
了!
“老爷子!”童二接口了:
“我好赌,一大片家业,被我输得十去八,如非老爷子你今夜周济帮忙,我童家祖先留
下的一座宅院,也被我押作赌资,钱麻子翻脸不认人,年前就要我交屋走人,昨夜我在赌场
中,口无遮拦,提到了皇宫中发生命案,用心只是在自抬身价,表示我消息灵通。”
“老朽没有追查的意思!”吴铁峰接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这么说来,老爷子真的是官差了?”童二道:
“我不敢欺骗老爷子,可是也不敢说出消息来源,银子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