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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莲花之孽-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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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雪莲终于找了个理由,心里一下子觉得解脱了很多。    婶子期盼的眼神一下子暗淡起来,脸色也变得难看,她犹豫了好半天,才说:    “不会,他应该回来,他对蛋儿好,”顿了一下,她继续说,    “果真回来了,大年三十那天中午,俺亲自去坟上把他给请回来了,顺便把祖宗也请回来了,一路上没有跟人说话,也没有去串门,该不会走丢的!”说完,已经自顾着笑了,死沉的眼里透出一丝光亮。    “那,那敢情好。”雪莲支吾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提起本家的这位叔叔,雪莲慢慢地有了印象。叔叔叫秋栓,是个五大三粗的人,学没有上过一天,字也不认识几个,头发硬刷刷地往上翘,额头前的几绺头发有点卷,村里人都说,长这样头发的人,性格都有点“拧”。他果真是个拧脾气的人。脚板又大,常穿着大码的鞋子,走路又极不稳当,抬脚就到别人家串门。“国”字型的脸,眯眼睛,厚嘴唇。    他的嘴却是不注意分寸的,属于那种不加考虑,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的人。据说有一次,竟然给本村一个人讲起了他老娘年轻时候的一段“佳话”。这个人的老娘,在年轻的时候,一次走在大街上,头上顶着个簸箕,簸箕里是刚盛来的麦子,当时女人没有正式的腰带,只是拿家里的废布条当腰带用,不想一打喷嚏,把腰带给震短了,裤子顺了下来,头上又有簸箕,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正好这个人的二叔过来了,他娘忙喊: “他二叔,快过来帮俺!”他二叔瞅了一眼,已是看见了,忙回头跑,口中喊着:“帮也不分个啥时候!”村里那人自然很气愤,定要找他的事,他找人好说歹说,对方方才消了气。谁知道,一波刚平,又是一波。他又向某人提起他娘在一次锅煮沸的时候,硬是搬了块石头压到锅盖上,以为这样就可以不让锅里的粥流出来了。结果又遭一顿臭骂!    平时也很神秘,雪莲这二十年三来,也没有见过他几面,他似乎总是在外面,好象做着大事,别人都不清楚。然而从他最早在村里穿出来的“劳动布”裤子看,肯定是在外面干苦力的。然而他却摇头否定。    他脸上有一块伤疤,在左脸的眉角边,他说是不小心摔的,但是有人说,他因为手脚极其的不稳当,拿别人东西时被打的……    这次出事诚然是因为他的手。去年夏天的时候,天正疯狂地热,一天晌午,正当村里人都在睡觉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有女人在撕心裂肺地哭着,捶胸顿足的,很悲切。有知道的便说:“他回来了。”    村里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了觉得有点不可思义的小盒子——骨灰盒,那么小的一个小盒子,旁边的小孩子也好奇,想探个究竟,就问父母:那么小的盒子,能装下那么大一个人吗?然而秋栓家的人似乎觉得对不住他,硬又做了个大的棺材。    “忙活了大半辈子,也该用个大的——小的成啥体统!”说着,那老木匠也不免得要伤心落泪!    “这城市人也真是的,咋就一个人,即使死了,也不能让人家变成一堆灰儿啊!要是死在村里,也图个全身……”一个老妇人看着,不免心惊肉跳的。    “啥时候回来的?”    “听说是昨天夜里回来的,谁也不愿意拉,还是多给了人家点钱,人家才敢拉了。”    “这,他身体不是很好吗,咋突然就这么去了?”有人好奇地问。    “谁知道呢?人家正伤心呢,你去打听这个?”    村里很多人都远远地看着,议论纷纷。    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原来,秋栓这次到山西给人垒地基,准备到五月回家收割麦子的。但是,一次,住在一起的一个工友的牛仔裤不见了。本来这件事情过去也就好了,可是,过了大约半个月,秋栓却堂而皇之地穿了出来,声称是自己买的。然而那个工友是有记号的,一眼就看到了在左腿内侧留下的污迹,找他要,他不给。不给就算了。大家都有害怕他的意思,衣服也收拾得紧,从不轻易地往外放东西。这事情大家也就慢慢地习惯了,在他们似乎要忘记的时候,他却失踪了。于是,领导让他们四处寻找,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包括他爱去的录象厅,游戏厅,都没有。后来,终于有人在后山里发现了他,已经不行了。他的身边留着个“敌敌畏”的瓶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气味。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牛仔裤。事情已经十分明确了。同村的几个人商量,想要乘着夜里把他给弄回去,也图个全尸首。然而公安局是不会轻易地放他们走的,询问、拍照、化验、记录之后,确信是自杀,才让送到了火葬场。雪莲听说后,也为他叹息,感觉为一条裤子,送了自己的命,也实在不合算了。    只剩下他们两个,孤儿寡母的,生计难以维持下去。因为是偷窃而死,也不光荣,本家脸上也无光,吕树人也暗地里骂他是个不肖子孙。不承认他是本族的人,显然是不行的,也只能不出来,省得人见到了,少不得要询问一番。    而二牛也是个半天吐不出两个字的人。性子极其的慢,手也笨拙。女人在最无奈的时候,往往会选择再嫁!等带她的,似乎是改嫁。没有出一年,她也来不及再个他守孝,就匆忙地嫁给了本村后街的一个老光棍。从那以后,雪莲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了。    雪莲正想得出神,谁知道二牛对她说,孩子已经认到了村里一个神婆领的槐王爷门下,也图个平安,不生啥病。雪莲毫无知觉地点了点头。    雪莲回来跟父亲说了,父亲说秋栓死了倒不可惜,就是苦了孩子娘俩。说一次二妞儿来借粮食,吕树人其实早就知道她们的困境,明知道她还不上的,却还是借给了她。“她好歹也得过不是?都是乡邻,能帮衬一把还是要帮衬一把的。谁也巴不准要犯难,到那一天,也会求人的。”吕树人猛抽了两口自己制作的“雪茄”,说了两句良心话,然后就又不说什么了。雪莲又感叹了半天。    这天夜里,下起了鹅毛大雪,果真是“正月十五雪打灯”!灯在风雪中飘摇,欲明还灭……    ………    转眼过了正月。村里人开始盼望着过二月二。村里的生活虽然过得很平淡,但是,人们总是想方设法地想着调剂一下自己的生活。在中国的某些农村,过了二月初二才算是真正地过了年了。因此,二月初二的时候,村里人照样还是要蒸上一些准备上供的馒头,重新做些馅,包饺子吃。买不起肉的,就拿家里的老母鸡生的蛋,打上几个,凑合着吃上一顿。    才过了二月初二,土地也开始解冻了。经过一个冬天的冷冻,又解冻,土地显然变得很柔软,如果这个时候翻地的话,是不会费多大力气的。把一个冬天积攒的粪或散到地里,或堆积在地头等着用。    这个时候外出做工似乎已经是最后一批了。剩下的就在村里走个人家:东家盖房子,去垒个地基了,或者到山上起石头。    又过了十多天,便到了村里最热闹的庙会时节了。卖牲口的占了很大的一块场地,小猪叫着,马嘶鸣着,驴不停地踢腾着土场地,偶尔亮一下喉咙。有上年纪的人,把自己上山上割的荆条,然后编织的箩筐,拿到这里叫卖。有卖树苗的,有卖葡萄苗的,卖油条的,卖女人扎头用的头绳的,花花绿绿的,很好看。各种气味飘荡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味。周围村庄的人免不得要过来热闹一下,老年人一般是奔好戏剧过来的,年轻人似乎只为了买好吃的,年龄稍微大了的,顺便瞄上个媳妇,这也难说。    接着便出了一件事情:二妞儿要改嫁了!这似乎很出乎大家的意料。倒不是说二妞儿长得丑,主要是她嘴不好使,不怎么爱说话,即使说又说不清楚,手脚也不好用,衣服是不会缝制的,时常要人接济一下。似乎这样的女人,在村里是立不住的,骗就有一个光棍,似乎把自己配偶的条件放的极其低,或者似乎就没有条件,一说即合,没过七天,两个人就到乡里领了结婚证,两口锅变一口锅,到一起过日子了!    这是好事情!雪莲想。第四章 逼婚(1)
  给雪莲找婆家的事情起源于本村一个个叫陈军旺的人。他是一个极有歪脑筋的人,早年的时候一个小姨出嫁到了外市的一个城镇,于是他总是借故去看望小姨,也总是带回不少的东西,这令村里人很是嫉妒,都恨不得也有这样的一个小姨!再加上陈军旺能说会道,这与在村里遇到的都是些木纳的人相比较,是极少见的。在村里人看来,此人很懒惰,到处游走,又生得一副奸猾的面孔,
  “懒人自然有懒人的福气!”村里也有人这么认为,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认为是在为他辩解,但是日子长了,也就慢慢地习惯了这种说法,认为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而且村里很多人都说不出一个懒人受罪的例子,大家对他的看法终究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看法变了,于是便有人抱着对他寄托美好生活期望的念头,还是忍不住要对未来生活幻想一番的:终于,有一天,一家主动询问了他的年龄、属相、生辰,要给他说媳妇。正巧那女子也是个懒人,而且也喜欢他,于是乘热打铁,赶紧到乡里登记结婚了。
  生活虽然很贫困,他却并没有想要靠自己的辛勤劳动来换取幸福,相反,他是个惯于用臭点子的人。受到他小姨加入天主教的影响,陈军旺便也皈依天主教。本来信仰是可有可无的,又不能当饭吃的,但是他偏要在这上面作文章。不久,回到村里,他便开始高傲的以天主教传教士的身份四处拉人入教,宣扬天主会保佑村里人过上好日子的。起初,村里人都是很恐慌的,因为他们祖祖辈辈信奉的是佛教,家里供奉的是如来和观音,天天上香,烧纸。突然来了另外一种天堂学说,令他们惶惶不安,头脑发晕,这天上到底是谁在统领一切呢?是玉皇大帝还是圣母?
  “本来天上就一个玉皇大帝的,怎么又多起了一个圣母?还是个外国人,衣服穿得也很显露,不知道多掩盖一些。”于是有的是急性子,便唾骂起来,有的躲在背地里窃窃私语,也不敢说有,也不敢说没有,生怕真的有了,得罪了圣母,也是要受到报应的,也有好奇的,便去偷听。最受罪的便是邻居,每天中午,听到他们做祷告,便好象是在呜咽。又传出来,说陈军旺称他是神的化身,比父亲还大,他甚至让60多岁的老父亲拜他;过年也不贴红对联了;也不让亲戚来拜年了,说那是旧的一套,在这里是不使用的。
  “多凄惨啊,别人家都高高兴兴的……”有人倒是觉得他可怜,有点怜悯的意思。
  “他咋活啊,有老婆孩子的,地又不种……”也有人怀疑起来。
  对了,他是有他的活法的。他拉人入教,需要交300块的所谓的“培训费“。于是,全家人行动起来,四处游说,几个月过去了,也真有那么十来个,脱离了祖祖辈辈信奉的佛教,或者是信奉的其他神灵,投身进来了。这在村里,算是一大笔的收入!村民们为了有个可靠的信仰,宁愿把自己辛苦挣的钱上交给陈军旺之流。
  然而,很幸运的是,村里人虽然反对这样的信仰,但是却也没有到了象国外发生“宗教战争”的地步,亲戚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并没有因为这个事件而受到影响。而最后的结局,似乎只有陈军旺的弟弟陈仁旺是个受害者:自从他也正式的加入天主教后,村里已经算是成了他的婚姻终结地没有谁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嫁给一个“满口胡说”的而且神经有点不正常的人。又到了外村,依旧碰了壁。
  奇怪的是,吕树人竟然也没有逃脱。按理说他是一个有些清高的人,盲目自负的人,一个有着自己坚定信仰的人。但是,他还是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在内心的深处,他是一个不能真正坚持自己想法的人,经不起劝说的人。而陈军旺却机敏地抓住了这一点,一下子点了他的死穴。起初,他认为是异教邪说,是胡说八道,说天上只有一个如来,一个玉皇大帝,一个女观音,咋又冒出来一个“主“来?但是陈军旺是不放弃的,游说了约莫半年,又给他讲,又给他天主教的圣母像,于是,一个“外国女人”的形象也在吕树人心里扎了根,并且把那“尊贵女人”的像带回了家里:他终于入会了!家里的“圣母画”越来越多了,还有“圣子”,这样,家里的墙壁上满满地爬满了画像,于是,吕树人就把雪莲上学得的奖状,一张一张地替换下来。这古老的中国传统的建筑风格再加上西方圣母的教义和画像,并没有给人一种中西结合,珠联璧合,耳目一新的美妙感觉,相反,让人觉得这幽深的宅子里恐怖,有点异教徒的味道。他的姐姐们也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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