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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谢玉过来?她避得掉师兄的眼睛?
天黑了,隔壁房也熄了灯。
跟谢玉的宅院只差一刻钟的脚程,然而,他却迟迟不敢动身。
一直等,等到隔壁房里的气息渐渐平和了下来……
就是现在。
冷雁智轻轻推开了窗,然后轻身跃了出去。
月黑风高,冷雁智在屋檐上疾行。
没有发现的是,远远的,一条人影正也跟着。
谢家的宅院并不大,围墙也不高。然而,在冷雁智翻过墙之后,目光一转,起码也有十几道暗哨。
'我是冷雁智。'他只有这么说了。
散着敌意的眼光渐渐退了去。只听得几声细细琐琐的声音。
冷雁智并没有等多久,迈开步伐就往里头走了进去。
'冷公子请留步,里头是谢老板的闺房。'在暗处跟着冷雁智走了一会儿的一个男子连忙说了。
不太情愿的,冷雁智停下了脚步。
'请到大厅上坐,谢老板一会儿便会出来。'
'我没有时间等。'
'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没耐性。'一个俏生生的女子声音响了起。
转头一看,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草草挽着发,用着斜眼瞪着冷雁智。
'多年没见,你到现在还是没嫁掉。'
'也不晓得是谁害的。'那女子有瞪了冷雁智一眼。'进来吧,外头不好说话。'
'我怕有人跟着我,外头的人靠得住吗?'
'就算捱不了几拳,起码也是会叫的。'那女子又瞪了他一眼。
'你这一年上哪去了?'
'师兄呢?在你这里吗?'
'……要走也不说一声,留我一个人面对那些老头儿,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谢玉,这里不安全,我们得快换个地方。'
'……赵飞英是怎么了,是你做的好事?'
'谢玉!现在我八师兄在这镇里!'
'冷雁智!今天你不回答我的问题,你就一辈子见不到赵飞英!'
回答她的是把架在铁颈上的刀,快得让谢玉连眼睛都来不及眨。
谢玉吞了口口水。
'小心点,害我送了命,我到地府去准找赵飞英告状。'
'师兄还没死,你遇不上他的。'冷雁智收起了刀,坐在了椅上。
'没……死?'谢玉的眼睛亮了。'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没死吗?'
'对,只是假死而已……会醒的,只是时间问题。'冷雁智喃喃说着。
'……毒?'谢玉又睁大了眼。
'恩,是毒。'冷雁智收刀入鞘。
'真厉害,连心跳跟呼吸都好象停了一样……'谢玉赞叹着。
'冷雁智看着她的眼光有些冰冷。
'喂,我先说清楚,我对他可是发乎情、止乎礼,连衣服都没给他换。顶多就是拉拉他的手、摸摸他的脸……找脉搏跟呼吸。'谢玉挑着秀眉。
'哼。'冷雁智别开了眼去。
'你可别这么小气,我辛辛苦苦才从丐帮手里把赵飞英偷了回来,摸摸他又算得什么。'谢玉轻松地说着。
'我没时间跟你闲话家常。'
'好,那来说正经事,那群老头儿……'
'先让我看看师兄,我有点担心。'冷雁智站了起来。
谢玉又瞪了他一眼。'你到底知不知道感恩图报!'
'谢谢。'冷雁智冷冷说着。
闺房?跟在身边的冷雁智给了谢玉一个冷冷的目光。
'喂,别想歪了,我可真的没对他做什么!'谢玉连忙撇了清。'我是怕你家师兄在我睡着时偷偷跑了去,才把他藏在这儿的。'
'……谢玉……'语气低沉。
'好好好,不开玩笑了……啧,这么阴沉……'谢玉打开了门。
按动了墙上的机纽之后,谢玉把床板翻了起来,露出了下颚的一个铁制的盒子。
盖上还锁着把锁,只见谢玉掏出了挂在胸前的钥匙,把锁打了开。
'里头该不会不透气吧。'冷雁智一旁看着,有些担心地问。
'放心,里头除了你师兄以外,放着的是我家的宝贝,也要顾及下去拿的人。'谢玉说着,走开了几步去拿桌上的油灯。
沿途,谢玉不断在墙上拍着、转着,冷雁智知道是机关,也什么都没问。
直到,尽头,又是一道门。谢玉直接打了开。
油灯微弱的火焰,映着墙上的几颗夜明珠,发出了淡淡的、有如月晕一般的光芒。
正中央,一张软榻上,静静躺着一个男子。
他的双目依旧是紧闭着的,冷雁智也已经有一年没见过他那璨璨有如明星一般的双眼了。
'师兄……'轻呼一声,冷雁智连忙走前了几步。
认清了人,冷雁智虚脱般地跪倒在软榻旁,紧紧抓着赵飞英的手。然后,微微抬起了头,看着赵飞英的面容。
'艾,笑了、笑了……'谢玉靠在墙边,调侃着。
说是笑,也是带有泪光的。
'好了,现在,人也看到了,该谈正事了吧?'
'……喂!冷雁智!你!'
冷雁智小心翼翼地把赵飞英抱了起,看向了谢玉。
'我先带师兄走,这儿不妥当。'
'……冷雁智,多留几天,那群老头儿就要到福州来了。'
'不行,刻不容缓。'冷雁智走上前一步,谢玉往后头的墙上一个重拍,那门便又缓缓关起。
'你想怎么样?'冷雁智冷冷说着。
'你难道真猜不着是什么事?再拖个几年,玄家的天下就更稳了。'
'那又如何?'冷雁智说着,然后,低头看向了赵飞英。'师兄说不动,我就不去动。'
'是吗……'谢玉的目光有些闪烁。'那你这十来年不都是在做白功?你不怨?'
'……不怨。'
'那你又跟赵飞英吵?'
'……好几年前的事了,我忘了。'冷雁智淡淡说着。
'冷雁智,你没有野心的吗?'
'你指的是天下?我要天下做什么?'冷雁智还是笑着。'再说,就算得到了天下又如何,师兄醒来之後,还会原谅我吗?」
「……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了。」谢玉喃喃说着,嘴边也泛起了朵微笑。「上一辈的事情,本就该让它过去了。叫我跟他们一样,做—辈子的春秋大梦,我可敬谢不敏。再说,改朝换代—定血流成河的,我可看不下去。」
「那你这十几年来,还不也是做了白功?」冷雁智也挑起了眉。
「值得,就算只是替他担了一点重量过来,也是值得的。」谢玉笑得很温柔。
「……谢玉,你……」
「你刚刚是说,你八师兄也来了?」
「……。是的。」
「杨怀仁?」
「嗯。」
「……杨怀仁肯涉水,想必张铁心也到了……这镇里有多少人?」
「不少。」冷雁智细细想着。「镇上大约有一千多人,不过,我怀疑,有一半是衙里的人手。而且,从八师兄那儿听来,福州城里想必也有人。」
「这里有五百,福州城里想必最少也会有一千。杨怀仁在这儿,福州城里八成就是那张铁心了。」谢玉沉吟着。「……最好的办法,就是你等到老头们来了以後,说服他们放弃,然後一个人带着赵飞英走……」
「等不及了,怕的是我一回去就走不脱了。」
「待在这儿不就好了?」
「要是真有人跟着我,等到天一亮,这儿就会有一千五百个官差加上十个大捕头、我八师兄以及张铁心。」
「……可你得给他们一个交代啊。」谢玉嚷着。「我都要给他们烦死了!」
「别大声,要不是你去偷了官印,今日招得来这么多的人?」
「怪我?也不想想,天下这么大,我上哪找你!……,有了……」谢玉灵机一动。
「我再去福州城偷一颗,你趁机走……我们去……漳州,老地方见。」
「谢玉,我手里抱着师兄,遇上了八师兄就完了。」
「好,那我就舍命陪君子,我抱他,你退敌。」
「……」
「你看你看,疑心就这么重。」谢玉无奈地叹着。「而且,就算您武功高强,我也不可能抱着他就从五百双死盯着我的眼睛前跑掉啊。」
「……说的也是,你武功不行。」冷雁智沉吟着。
「请您说得委婉一些好吗,就算比不上您,我好歹也会耍个几招。」谢玉瞪着冷雁智。
「就这样吧,你去引开他们,引开多少算多少。」冷雁智说着。「也许,只是我们太操心了,根本没人会来追。」
「哼,希望啊。否则,张铁心的狐狸鼻子和你八师兄的夜枭眼睛加起来,我可没把握逃得掉。」
「放心,真有万一,把面具剥下来,朝我八师兄的脚边哭去,他下不了手的。」
「……遇上你们,算我倒了八辈子的楣。」谢玉喃喃说着,又拍开了一扇门。门後,是个架子,密密麻麻的几千张人皮面具挂在架上,还随着谢玉的动作微微飘着。
冷雁智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
「说实在的,你师兄的眼光不错,拿的是我娘死前最得意的作品。」谢玉拿起了墙上的一张面具,一张跟赵飞英先前所戴的,一模一样的面具。
「我照着印象又做了一张,可是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谢玉把面具摊在了桌上。「冷雁智,你瞧瞧,分得出吗?」
「……分不出。」
「也难怪,你本不是钻研这的」谢玉喃喃说着。SH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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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拖下去,天要亮了。」
「形像,神却不像……以前,看著赵飞英戴,只觉得阴气森森。可我对着镜子瞧了老半天,看到的只是我自己……加了张面具。」
「谢玉!」
「是是是,我这不就去了。」谢玉叹了口气,拿起了面具走出门。
「我会尽量闹大一点,你看着办吧。」
贴在墙边,凝神听着。虽是深夜,然而,整个镇上都动了。
急行的马蹄声,低低暍着的声音,似乎外头是一片的混乱。
「贼子在福州城出现了,头儿要我们过去。」
其中的一个声音是这样的。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冷雁智想着,然而,手里抱着赵飞英的他,始终就是静不下心来。
我太多疑了……现在不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吗……
人声渐渐散去、远去,冷雁智才轻轻纵上了墙。
远方,泛起了鱼肚白。
糟了,天快亮了,得快些!
冷雁智的身影,像是流星一般地划过了天空。
狂奔了一个时辰,直到天已大亮,冷雁智才坐在路旁的大石上,轻轻喘着。
掀开了盖着赵飞英的斗篷,赵飞英似乎还是在睡着。
凝神看了他一会儿……
「真是的……我这么辛苦,你倒看看我啊……」半是责备,半是恳求着,然後,紧紧搂着他,把下巴抵上了他肩头。「你看看我……看看我……」
「你为什么往北走。」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冷雁智一个失神,竟连来人靠近都未曾知觉。
正想拔刀,却被赵飞英的身躯挡了一挡,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之间,便被来人点中了|穴道。
好快的身手……唯一还能动的头颅,战战兢兢地抬了起来。
八师兄杨怀仁!
冷雁智的脸色,唰一声地惨白。
「既然找着了赵师弟,又为何不送回山庄。」杨怀仁的脸色沉重。
「我……」冷雁智想开口,却也只能微微动着唇。
很大的马车,停在了张铁心面前。
赶车的是杨怀仁。拦路的是张铁心,一个人。
「杨大侠,犯人呢?」
「犯人?你昨晚没捉到?」
「……算他跑得快……喂,别岔开话题,我问的是另一边的。」
「什么另一边的?」
「好啊,杨大侠,翻脸不认帐?」
「想要我认帐,却是自己一个人来?」杨怀仁依旧带着微笑。
「……好好好,算你狠,反正我打不过你,走走走。」张铁心挥着手。
「……真的?」
「如果嫌我对你太好,不妨打我个几掌,让我找几千个人杀到蝴蝶山庄去。」
「……铁心……」
「办完了你的事,别忘了我的事。找人顶罪这种小事我还做得来,不过这些官印要是追不回,难保哪天引人怀疑、事机败露,我得给皇上杀头。」
「……我晓得,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快走吧,就当作我没看见你们。」张铁心瞄了马车一眼。
「谁能办、谁不能办,谁要办、谁不要办,我还可以拿捏。不过,被别人抓到的时候,可不要把我扯进去。」
「放心吧。」杨怀仁淡淡笑了。「除了你以外,还有谁敢拦我的马车。」
紧紧抓着赵飞英的手,面色仓惶地打量着接下来可能会面临到的情景。
怕的是,也许只是必须跟他分离。
前方,赶著车子的是自已的八师兄。
面慈心善的八师兄。
过了几天之後,八师兄睑上的愤怒表情已经渐渐散去了。在他给自己食物跟饮水之时,冷雁智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那仿佛是一种心疼的表情。
时机已到,只要自己可以开口,想那八师兄必定无法拒绝。
只要他不再补点自己的|穴道,自己就能带着师兄走。
只要他不追来,他们的行踪,从此不会再有人知道。
只要……自己可以说话。
而八师兄,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极少待在车厢内,也极少与冷雁智的目光接触。
「我们快到山庄了,等一下见到了师父她们,不要着急。」
冷雁智隔着车板听着自己八师兄的话语。沉稳的声音透着雄厚的内力传了来,虽然外头马蹄声极响,却也听得一清二楚。
「就说,飞英死去了之後,你将他埋在了附近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失踪的一年,是要追寻凶手。」
冷雁智听着自己八师兄的话,又转过头看着身旁依旧闭着双眼的赵飞英。
「至於飞英现在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