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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蛮不讲理索要张镖主性命,那就不妨动武,所以我们也该准备准备。”
梁公柏道:“伏兄说得好,彼等既然存心图谋镖局,用心不善,我们又何必与他讲什么理?从今日起,就应作好应变准备。”
秦玉雄怒火燃胸,他头一遭走镖就栽了跟头,这不仅损及了他的自尊,也大大损折了他的名头。就在他眼皮底下,受保人失踪,白远昌父女失踪,叫他怎么向众人交代?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奸诈狠毒?只要能找到正主儿,他一定毫不留情挥刀斩下他的头颅。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明日只要那姓华的来镖局,在下就立即把他拿下,逼他说出阴谋陷害镖局的根由,他若只是受人驱遣,就交代出幕后主子。在下就不信斗不过这班鸡鸣狗盗之徒,也不信他们能要老镖主一家性命。江湖上从来都以武功定胜负,武功高的有理;张镖主虽然写了字据给他,他若武功不济,又能奈张镖主何?要是张镖主未写下字据,他要存心陷害张镖主一家,武功又高得无人能敌,那还不是随心所欲?因此,在下未把什么‘理’字放在心上,也劝张镖主不受字据拘束。总之,一句话,以武功定输赢,其他说了无益!”
这番话使大家吃了一惊,说他讲的不是正理也还有理,说他完全有理似乎又没理,江湖上虽说以武功定胜负,但却不能说以武功定有理还是没理。他说的只是霸道。但处于现在的情势下,他的话却使人感到安慰。因为有他这样一个身怀绝技的人在,镖局就多了几分胜算,多了几分安全。
张劲风道:“秦兄说得好!事情已出,愁也无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那姓华的到底要干什么,咱们奉陪到底!”
这话也很有豪气,使劲竹、伏正霆、梁公柏和几位镖师振作起精神,纷纷说要与姓华的斗到底,追出白老镖头父女的下落。
张元顺见众人情绪激昂,尤其是秦玉雄,眼中喷火,怒容满面,心中颇感慰藉,只要大家同心协力不畏缩,难关就能渡过,便抚慰道:“各位不必生气,托镖人设下的圈套我们已经入彀,必然步步紧逼,我们且忍耐一时,看他们还有什么伎俩,到时少不得要借重大家,以保镖局平安。尤其是秦少侠,仰仗相助处还多,老夫这里先谢过……”说着抱拳行礼。
秦玉雄慨然道:“请镖主放心,此事一天不了结,在下一天不离开镖局!”
张元顺道:“有少侠这句话,老夫自然放心。但老夫隐隐觉得,那姓华的恐怕来头不小,他这样做也不像江湖寻仇,因此摸不清他的意图,也就更为可怕,大家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自今日起,严加戒备,以防不测。现在时候不早,大家请去安歇吧!”
秦玉雄听他把话说得这般沉重忧虑,心下好生不悦,有风火刀王在此,何惧之有?正要说话,忽听天井里有了动静,便回头喝道:“什么人,敢来偷听!”话声中人已蹿到门外。
屋中人并未听到什么响动,他这一喝惊得大家赶忙腾跃出门,果见天井里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托镖的华隆兴,另两个蒙着面,看不见形貌,十分诡谲。
华隆兴沉声道:“张老镖头,借个地方说话,只限张老镖头一人。”
秦玉雄见到他,早就怒火填膺,闻言骂道:“姓华的,你设下圈套,诱使镖局上当,还敢将白老镖头父女掳去,你若不作出交代,秦大爷今日让你横尸当场!”
华隆兴大怒道:“放肆!你们将托保的人丢失,反诬我们掳了什么白镖头,真是岂有此理!我如今怀揣张老镖头字据找张老镖头说话,哪有你置喙的余地,还不快滚一边去……”
言未完,刀光一闪,秦玉雄已出手。
两个蒙面人一左一右扯出直背刀,一人遮挡一人出招攻击。秦玉雄一腔怒火找到了发泄处,立即展开风火刀法,向两人猛攻,逼得两人只有招架的份,处了下风。
张元顺等头一次见秦玉雄施展武功,只见他出手迅猛,招式奇诡,以两个蒙面人不俗的身手,居然抵挡不住他的攻势,一身武功果然惊人,不禁十分佩服,伏梁二人所言不差,一点也未夸大,镖局有了他,实是万幸。
华隆兴退开丈余,有心让两个同伙教训教训姓秦的小子,在镖局立个下马威,方好说话。
不料姓秦的武功竟这般高强,两个同伙根本治不住他,这是万万没想到的。
他连忙道:“张老镖头,在下是来商议找回失镖的,莫非要反脸成仇,结冤家么?”
张元顺一听,这话不错,先听他讲明来意再打不迟,便道:“秦镖头住手,先礼后兵不迟,先听华爷来意,请快些停手!”
秦玉雄哪里肯听,只顾全力砍杀。两个蒙面人武功高强,又能巧妙配合,已渐渐稳住了阵脚,正展开反击。
华隆兴怒道:“张老镖头,华某来此有话要说,再不停手只怕后悔不及!”
张元顺喝道:“秦镖头,住手,且听他一言,不可莽撞!”
秦玉雄见对方二人收式跳出圈外,只好收手,但心里老大不高兴,人家要的是你张家父子的人头,你姓张的还曲意奉迎,我又何必多管闲事,当下气冲冲退了回来。
华隆兴道:“张镖主,借个地方说话。”
张元兴道:“屋里请。”
华隆兴又道:“只限张镖主一人,其余人请暂退,放心,华某不是来吵闹的。”
张元顺对众人道:“请各位到前院稍候。”
秦玉雄大怒,也不说话,提脚就走。伏梁二人紧随身后,回到下榻之地。
梁公柏道:“那姓华的为人阴沉,把张老镖头害了怎么办?”
秦玉雄冷笑道:“梁兄何必操这份闲心,张老镖头既然愿意听人家的吩咐,别人还能有什么话说?就让他们密谈去吧。”
伏梁二人听他有气,未再多说,遂各自告辞回屋。秦玉雄便解衣脱鞋,上床睡觉。片刻后听见有脚步声来到窗前,大概见灯火已熄,又转身离去。秦玉雄心想,大概姓华的已走,来叫自己去议事,哼哼,大爷没这个心思,不如睡觉,看他们明天有什么话说。
第二天一早,吃完点心,张老镖头请秦玉雄等到第三进院他的宿处议事。在座的除张家父子,还有四个最得力的镖师娄刚、高泰、胡康禾、骆大忠,秦玉雄、伏正霆、梁公柏三人是最后来到的,大家相互寒喧。
张元顺道:“今日请各位来,为的就是昨夜的事。那姓华的与老夫谈失镖之事,他这样说道:‘张镖主,这镖究竟是怎么失的,请向在下作个详细交代,在下方好回复敝主人。’老夫一听,他还不是正主儿,便道:‘当家的,失镖之事仅有敝局镖师知晓,当家的并未随镖车上路,又怎知被保人失踪?’华隆兴道:‘车夫连夜逃回,在下当即赶来,是以知晓敝主人的三位女亲戚被人劫走。’老夫道:‘那车夫呢?为何不与当家的一同前来,彼此当面对证。’他道:‘车夫被一种极厉害的毒粉迷倒,醒来后勉力挣扎回到京师,只及说出受劫经过便断了气,是以无法前来。’老夫道:‘请当家的说说经过情形。’他道:‘马车进安平镇停在一家叫做昌隆的小饭馆前,三位女眷与车夫进店用膳。小二见三位有身份的小姐,便请到后面的一间小屋。车夫一跨进门,就闻见一股异香,情知中人诡计,但已不及退出,当场晕倒。待他醒来,发现身在一片树林里,三位小姐已不知去向,惊得他摸索着出了林子,发觉已是黄昏,仗着他内功深厚,才得以回到京师,大致情形就是如此。’老夫道:‘车夫的话,未免离奇,车上女眷,根本就未下车……’华隆兴打断话说:‘那么是在官道上被人劫走的?’老夫把经过情形说了,然后道:‘当家的,昌隆饭店我局镖师也查询过,无论是店小二还是食客,异口同声都说未有三女一男进店用膳……’华隆兴道‘张镖主,贵镖局护镖失了人,为推卸责任,编造了一番谎言,还能骗得了人么?光天化日之下,人既未下车,车上的四个大活人又到哪儿去了呢?张老镖头不以为太荒唐了么?’老夫道:‘当家的,敝局白副总镖头和秦副总镖头一直盯着马车,确实未见人下车,为追寻被保人的行踪,白副总镖头父女双双失踪,若不是有人在林中设下圈套,他二人又到哪里去了?’华隆兴道:‘张镖主,这事十分清楚,白副总镖头.失了镖,而为这趟镖担保的是张镖主父子三人项上人头,你叫他如何交代?又如何来见张镖头回话?因此自感难以承担责任,无颜再见张镖主,父女两人借机遁去……’老夫听不下去,驳斥道:‘白老镖头与张某共事四年,彼此相知甚深,决不会弃友而逃!’华隆兴冷笑道:‘那么在下请问张镖主,何以别人都安然无恙,唯独就只不见了他父女?要说中人圈套被擒,何以别的人什么也未听到见到?照张镖主所说,进林子搜索时白老镖头就在秦副镖头身侧不远,以秦副镖头的身手,竟然不知白老镖头着了道儿么?是以华某敢断言,白副总镖头畏罪潜逃……’老夫道:‘此言差矣,白副总镖头何罪之有?分明是贵方设下的连环套,步步诱我镖局上钩……’言未了,华隆兴把面一沉,道:
‘张镖主,在下敬你守信守义,方才委以重托,请贵镖局护送主人亲眷,没料到贵镖局丢了人不觉有愧,反诬托保人算计贵镖局,这可是我华某人做梦也未想过的事。张镖主既然不讲买卖道义,那在下请问张镖主,你我之间过去有过节么?’老夫道:‘彼此未曾谋面,哪里会有过节,这也是老夫想问的话,贵主人与张某有仇么?’华隆兴道:‘敝主人根本就不认识张镖主,何来仇怨?况且以敝主人的身份而论,若是与人结仇,普天下够格的又能有几人?
换句话就是,这世上配与他老人家做对头的,实在数不出几人来。这话张镖主听来刺耳,但毕竟是实情,不是我华某说句狂妄的话,敝主人要想以镖局为敌,那么虎威镖局只怕早在江湖上除名了……’老夫不等他说完就冷笑道:‘当家的不必说大话唬人,虎威镖局二十年来走南闯北,会过不知多少英雄好汉,光凭当家的一番言语,就能唬住……’华隆兴怒道:
‘张镖主,华某并无唬人之心,敝主人的能耐信不信全由张镖主,华某并无强迫之意。如今被托人已被掳去,请张镖头找回人来就是了,三天后华某再来听消息领人!’他说完就带着两个蒙面人走了。老夫一夜不眠,琢磨着古怪兴许就出在安平镇昌隆饭店内,今日我与大家再去探查一番,好对华隆兴有个交代,至少可以堵他的嘴,各位以为如何?”
秦玉雄愠道:“照这么说,被托保之人是进了昌隆饭店,但我们根本就未见有人下车,这姓华的分明是胡说八道!”
伏正霆道:“的确如此,车夫和三个女眷并未下车,当时我们的目光都盯着马车,岂能有失误?不过再到昌隆饭店去看看也好,店家可以作证,昨日未见这样的几个客人。”
秦玉雄道:“那好,这就走吧!”
众人立刻上马出发,快马加鞭,一个时辰便到了安平镇。此时已是午时初,镇上店铺早就开门,众人来到昌隆饭店,却发现门还未开,不禁十分诧异,该是卖中午饭的时辰,哪有关着门的?镖师娄刚下马敲门,里面没有回应,众人都觉得不妙,这店定有古怪。
张劲风到旁边一家杂货铺问询,掌柜的回答说,此饭馆三天前易主,停业两日,昨天才开门,但酉时初就关门,连晚饭都未卖,今天也不开门,不知何因。
秦玉雄等听张劲风一说,回想昨日经过此镇回城时已是黄昏,并未注意到这店是开是关,当时人人心中焦灼,一心往城里赶,谁顾得去注意这些琐事?况且对饭店并未起疑,一心只想着托保人设下圈套,现在看来,这家饭馆莫非当真是打劫受保人的黑店?
四个镖师又分散打听,说法全都一样。
张元顺道:“这店定有古怪,咱们先找家饭店用膳,看它今日开是不开。”
众人沿街走了一遭,找了家最大的酒楼,只见客人已上了六七成,十分热闹,遂找了张大圆桌坐下,小二忙过来张罗。
片刻后,小二上了冷盘和四壶酒,众人便吃喝起来。渐渐,客人越来越多,座无虚席。
有四位商贾模样的客人被小二领到他们旁边一桌,只听小二道:“四位爷,这里三位客人已用完算帐,待小的收拾碗盏,一会就好。”
秦玉雄瞟了一眼,只见有三个壮汉坐着,桌上杯盘狼藉,骨头鱼刺肉渣弄得一桌都是。
小二正收碗盏,四个商人则等着。
小二来回跑了几趟,把桌子收拾干净,但三个壮汉却没有让座的意思。.小二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