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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桂兰道:“有什么为难的?走吧走吧!”
“我二狗得先听听,这事该不该办。若是缺德事,对不住,我二狗还有良心,恕不奉陪!”
一个粗嗓门吼了起来:“你小子噜嗦什么,要佛爷超渡你上西天是不是……”
二狗对这些人很熟悉,他们虽蒙着面,他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听罢说道:“恶头陀老兄,你们四个人,我们也有四个人,你最好别大声嚷嚷,动起手来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彭桂兰笑道:“错了,你们有四个人又怎的?还不是丫头当媒人,自身难保。蚱蜢儿碰上了大公鸡,在劫难逃!不过放心,你二狗却是死不掉的,我们活捉了你去,你不乖乖受命去干差务,那就卸掉你手脚,再把你养起来,慢慢剜你的肉,让你受够活罪……”
冯二狗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大骂道:“好个心肠歹毒的泼妇,二狗爷爷今日与你们拼了!”话一落音,他一步跨出门外,手一抖,鹰爪带着练子射向彭桂兰,出手极快。那飞爪四指箕张,只要一沾上对方身上,爪尖倒钩就会牢牢钩住衣服。
冯二狗用它做翻越高楼高墙的工具,兼当暗器兵刃使用,端的厉害。
彭桂兰冷不防遭他一抓,向后退时已经避不开,“咝”一声,把衣服钩掉一块,惊得她破口大骂:“好煞材!老娘不施点手段,你这畜牲不知厉害!”咒骂声中,刀光一闪,她的柳叶刀已砍向冯二狗。
正好牛安已回屋取了铁锏出来,见状挥锏迎了上去,“当”一声架住柳叶刀,把彭桂兰虎口震破出了血。
彭桂兰气得尖叫一声,施开刀法,泼风般向牛安卷来,把牛安杀得手忙脚乱。
冯二狗则躲在一边,抽冷子打出飞抓,偷袭彭桂兰,把她打得措手不及,又被撕掉一块衣襟,气得她破口大骂。
应天华趁二狗收回铁爪之际,倏地跃了过去,一爪抓向二狗,使他无法施展飞抓。
恶头陀普济大喝一声,挥舞戒刀来斗牛安,沈志武迎上去,凭双掌与他交锋。
大力双斧申豹则去攻二狗,二狗哪里吃得消,便大声嚷嚷:“小老弟快出来,二狗爷爷被孙子打得招架不住啦!”
东野焜站在屋里观战,因为天井小,根本挤不进去动手,便道:“出不来啊,天井太挤,你往房头上去吧,腾个地方出来。”
冯二狗忙往房上一蹿,叫道:“鼠爷爷去也,小辈们歇着吧!”
“臭老鼠,你哪里走!”应天华急忙上了房。
追命双钩龚强稍后跃上房头,突见面前黑影一晃,有个人挡在了前面,心里一惊,一钩劈了过去,遂见那人以臂一挡,只觉虎口一震,兵刃“呼”一声飞了出去,大骇之下左手一钩接着砍去,却被对方手一抬捏住腕脉,顿时手软脚瘫,吃那人一脚踹在腿上,一个身子从房顶上滚了下去。他连忙使个千斤坠稳住身形,但却是一点不管用,因为穴道已受治,“叭哒”一声,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痛得他哼了起来,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一个人来,吓得他急忙使劲爬了起来,发觉这一摔穴道已解,连忙拔步就逃,边跑边喊道:“青衫客,青衫客,点子硬,扯乎!”
可惜,他喊得晚了些,应天华也从房头摔下来了,摔得个眼冒金星,浑身疼痛,听龚强一嚷,急忙跳起来就跑。
此时东野焜、冯二狗回到了天井,见牛安正招架不住,被彭桂兰杀得东避西让,连忙一跃到了彭桂兰身后,正好彭桂兰一刀扬起要往下劈,可是刀却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怎么用力也砍不下去,惊得她刚一扭身回来,刀已从手中脱出,接着就被一股大力在肩上一推,身不由己跌了出去,吓得哎哟一声倒在地上。这时她才想起龚强在屋外叫喊“青衫客”的原因,猛然省悟遇到硬点子了,急忙跳起来就往房头上蹿,嘴里尖声喊道:“头陀兄,走!”
恶头陀与沈志武战成平手,听见彭桂兰的叫喊声,知道不妙就赶紧虚晃一刀跃上了房,两人一前一后拼命飞逃,刹时没入了黑夜中。
冯二狗等人回到屋里坐下,冯二狗问东野焜:“他们说的青衫客是你?”
“不错,是我胡乱取的,他们却记住了。”
“咦,你与他们交过手?”
“到京师时,在来路上碰到他们抢人,我就与他们交了手,所以……”
“怪不得哩,凭追命双钩龚强的功夫,居然一照面就被你打下房去,小老弟,你真行啊!”
冯二狗未见他用空手挡兵刃,因为正被应天华缠着,要不他更要大惊小怪呢。
东野焜道:“也没什么,我不过乘他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而已。”
冯二狗忿忿然道:“可惜小子们溜得快,要不狠狠教训教训他们!”
沈志武道:“要出气么?放心,他们还要来找你的,下次来时,恐怕不止四个人了。”
冯二狗一拍脑袋:“对呀,这冤仇是结下了,他们岂能罢休?集贤庄有十大正邪高手都被他们毁了,我们怎么吃得消?哎呀呀,小老弟,二狗可是一步也离不开你啦,得靠你保命呢,你千万别扔下二狗自己溜了……”
东野焜道:“看你说的,我会溜吗?”
牛安道:“兄弟你比俺年岁小,却有这般高的武功,叫俺羡煞。”
东野焜道:“师傅教的,只是小弟愚鲁,没学得一二成,实感汗颜!”
牛安道:“小兄弟艺高不欺人,说话也客气,不像那秦玉雄,趾高气扬,横蛮无礼!”
冯二狗道:“大牛,珍珠与泥丸,秦玉雄是泥丸子,怎比小兄弟么?”
东野焜道:“二狗兄,不可乱说,秦玉雄是我师兄呢!”
“什么?地是你师兄?”三人大吃一惊。
冯二狗又道:“昨夜说起他,你也没说认识他,这会儿怎么又变成你师兄啦?”
“我与他只同师五年,后来分开了,没想到如今他成了京师第一高手,我真替他高兴,你们为何要骂他?”
冯二狗追问道:“你和他同师五年,后来为何分开了?真是怪事!”
东野焜就把当年赵鹤与如澄大师相约之事说了,只没提寂空大师顶替如澄之事。
二狗道:“原来你后来成了如澄大师的高足!小兄弟,你也够沉稳的,昨夜还问我认不认令师如澄呢。那你也会使风火刀法了,怎不见你带把腰刀呢?”
“我不会风火刀法,那时小弟功力差,师傅没有教,后来离开雁湖,自然学不成了。”
“这么说来,你的功夫根本比不上秦玉雄?”
“师兄资质上佳,小弟愚鲁,自然比不上。”
“啊哟,原来如此,好叫人失望也!原指望你能打败秦玉雄那小子,替沈爷替我们出口恶气,没想到你却做他的师弟,可又不会风火刀法,功夫也不如他,唉,真叫人丧气啊!”
东野焜道:“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了吧,他对各位做错了事,我是他师弟,这里代他向沈前辈、向二位大哥赔罪!”说着起来行礼。
沈志武道:“难得少侠一片仁心,好,我这里一笔勾销,再不提秦玉雄的事!”
东野焜大喜,又向沈老感谢一番。
冯二狗叹道:“小兄弟,当年你为何这么笨,放着绝技不学,却跟那废了功力、没有用的和尚去当什么有名无实的徒弟……”
东野焜道:“不许对我师傅说长道短!”
“哎哟,你走错了道,还不准人说!不是我二狗说你,你当时真的太笨,天下第一刀法没有学,就跟着和尚走了,你大概也想当和尚吧,要不然怎会自告奋勇随和尚走呢?”
“你才想当和尚哩!当年我代师傅报恩,有哪一点错了?我都不悔,关你甚事?”
沈志武、牛安都说他做得对,二狗胡说八道,不必理睬他。
二狗道:“那秦玉雄为何不去侍奉和尚?人家就比你聪明得多,不开口,不作声,可你却偏偏自告奋勇……这下可糟啦,惹翻了金龙令主,等下次再来几个一等一的高手,我们吃得消么?原指望你挡灾的,可你连风火刀法都不会,还挡什么灾?我二狗这条命保得住么?
亏你小兄弟还好意思说与我不相干!”
东野焜一愣:“咦,有这个理么?”
沈老笑道:“这小子尽讲歪理,夹缠不清,你千万莫睬他!”
大牛骂道:“就数你怕死!一条狗命,值多少钱?何须看得这般重!”
二狗骂道:“狗命不值钱,光你牛命值钱么?佛祖眼中,人和牲畜的命都值钱!”
大牛道:“俺不怕死,谁像你二狗……”
二狗道:“好好好,不与你争,我还有话问小兄弟,你走了后,那如澄和尚教你些什么功夫?他又是何时恢复功力的?”
东野焜道:“又来胡说,如澄是我师兄,他可没教我功夫!”
二狗睁大了眼:“咦,小兄弟,你是不是神智不清,把师傅说成师兄去了?”
“呸!你才神志不清哩!”东野焜只好把寂空冒充如澄大师到雁荡山的事说了一遍。
二狗等三人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这内中还有别情,这寂空虽不闻名,定是世外高人。
二狗喜得跳了起来:“好、好好!有救啦,有救啦,如澄大师是你师兄,小老弟的辈份高得吓人,一定学得了超人的功夫,我二狗这条命算保住啦!那秦玉雄又怎能与小兄弟比,矮着一辈呢,可差远啦,哈哈哈……”
大牛骂他:“你这个势利鬼,疯狗!”
沈志武叹道:“贤侄你秉性仁厚,愿代师报恩,宁愿不学功夫,这位高僧正是看中了贤侄的为人,才肯把你带走的。当时你要是后悔或是不愿侍奉废了功力的和尚,那你仍旧在风火刀王门下,成就至多和秦玉雄一样。但老夫相信贤侄现在一身功夫,定然超过了秦玉雄许多!”
二狗愈发惊喜:“真的么?那太好啦太好啦,是我二狗有眼光,把小弟拖了来……”
东野焜道:“你闭上嘴吧,沈叔只是夸奖后辈几句,其实我哪有那么大的本领,你这条命还是自己保吧!”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二狗自己可保不了命!”
沈志武道:“说真的,金龙令势大,光我们几人很难对付,得想个两全之法才成。”
东野焜道:“上五台山找如澄、如愚两位师兄去,师傅当年也说过要他们与我同行江湖,彼此相助,有他们,人不就多了么?”
冯二狗道:“好主意,不过如澄大师……”
“他功力早在六七年前就已恢复,这个你尽可放心,不是废物!”
冯二狗大乐:“好,明日一早上路!”
东野焜道:“不成不成,我答应明日带你们去做客哩,等我先去辞行吧。”
冯二狗一心只想出京师避难,没心思做客,便道:“今晚我们不能住这里,得到旅舍去住一夜,沈老快收拾东西,明早小老弟去辞行,越快越好,不然又被人家蹑上踪迹。”
沈志武道:“我的随身衣物一收就成,你们稍等一下。”
于是二狗等人都去收拾东西,东野焜无物可收,就等着他们。
不一会,三人带了大包出来,沈志武把门锁了,遂出小巷,来到广场。
此时已是戊时末,秋夜寂寥,只有过路人匆忙走过,四人遂折向三山街方向,迎面一人擦肩而过,忽然咦了一声,停了下来,道:“是东野兄么?”
东野焜一愣:“哪位?”旋又悟过来:“是逸鹏兄?在下正是东野焜!”
“哎哟,东野兄,你找得小弟好苦哇!”
张逸鹏激动得一把抓住东野焜,就像怕他跑了似的。东野焜也亲热地拉住他。
张逸鹏道:“东野兄要去何处?”
东野焜道:“去三山街找旅店住宿。”
张逸鹏道:“走走走,我家足够容下三位,大家在一起好说活。”
冯二狗道:“这位兄台何人?”
东野焜道:“对了,他叫张逸鹏,他娘亲就是侯三娘,你说你听过大名的。”
冯二狗喜道:“原来是侯前辈,正想一见。沈老,就去这位张兄家叨扰一夜如何?”
沈老道:“素昧平生,只怕不妥。”
张逸鹏忙道:“前辈务请光临寒舍,家母与晚辈从昨夜至今都在寻找东野兄,望前辈成全家母祈盼之心!”
沈老道:“世兄不必客气,只要东野贤侄愿去,我们就叨扰一夜。”
张逸鹏忙道:“东野兄,你可不能让家母失望啊,她和四姨一整天都在城里找你,我则晚上出来继续寻找,刚从三山街大功坊一带回来,总算老天有眼,给小弟无意撞到,你……”
东野焜受了感动,道:“蒙兄台一家厚爱,小弟感激不尽,这就随张兄去吧!”
张逸鹏大喜,笑道:“回到家,我娘不知要如何高兴呢,各位,请。”
到张家并不太远,不多会便到。
张逸鹏兴冲冲敲门,一会门就开了,四姑